沐软软闻言安心靠在盛庭州怀里。
    两人不多时来到隔壁房,沐软软看到了小床上的小孩。
    几天的功夫他张开了不少,没有刚生下来时那么难看。
    沐软软盯着他看了几秒,僵硬的问道:“他,还好吗?”
    “大夫说全靠药材吊着,也许活不过三岁。”
    盛庭州闭了闭眼睛,告诉沐软软这个残忍的事实。
    他想过直接告诉她孩子已经死了,或者给她找一个健康的孩子骗骗她,让她不要伤心难过。
    可最后,他还是选择告诉她实情。
    他没有权利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做任何事情,而且他相信她会撑过去的,撑不过去还有他。
    沐软软只觉眼前一黑,身子都不稳了。
    “为什么会这样。”
    她抱着盛庭州,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襟。
    “别哭了,我们好好爱这个孩子,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好不好?”
    沐软软听不进其他的声音,她觉得心里好难受,闷闷的,又痛又压抑。
    有那么一刻,她想就这么哭死过去。
    屋外的人听到这揪心的哭声,也觉得鼻头酸酸的。
    夫人和殿下都是很好的人,只是为什么就是命不好呢。
    沐软软哭晕了,她一晕,盛庭州就把她抱上了床。
    他给她把脉,确定她只是情绪过度晕过去后,便守在她身边一刻也不离。
    沐软软有时候会醒来,一醒就哭。
    盛庭州会抱着她,让她在自己怀里哭,或者哄她不哭了。
    几天过后,沐软软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有时候她还会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
    起初,她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直到后来,她的眼睛彻底看不见了。
    盛庭州发现沐软软眼睛看不见后,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声音哽咽,“怎么会这样。”
    听到盛庭州哽咽的声音,沐软软笑了笑,伸手摸着他的脸,“殿下,我没事的,以后我不哭了,大夫说不哭的话养养就好了。”
    她身子本就虚,几天大痛大悲下来,把眼睛给哭坏了。
    大夫说她这是暂时性失明,吃几天药就会好了。
    “这样也好,见不到他,我就不会想哭了。”
    她想过控制,可是每次一想到她的孩子,或者一看到她的孩子,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来了。
    说着,她的眼泪又来了,她笑了一下,伸手擦去眼泪,抱怨似的说道:“真是的,怎么又来了。”
    “你的眼睛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盛庭州的声音更加哽咽了。
    沐软软笑着嗯了一声,“殿下,你可不可以再把我抱紧一点,我喜欢被你这样抱着。”
    好像这样,就有了更多的力量一般。
    “好。”
    盛庭州把沐软软抱得更紧,哑着声道:“你也抱我紧一点。”
    他们像两根彼此缠绕的藤蔓,相互依存,互为彼此的后盾。
    沐软软眼睛看不见后,果然跟她说的一样,不哭了,只是她看不见经常会磕磕绊绊,或是摔跤,盛庭州能在她的身上看到各种伤痕。
    他脸色难看,然后让人把房间里尖锐的东西都收了起来,一些尖尖角角也让人用东西包起来,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
    这么做之后,沐软软身上的伤确实少了,只不过她比之前虚弱了很多,经常没走多远就累得不行,她手脚冰凉,还容易出汗。
    入夜后盛庭州总要抱着她,让她把冰凉的手脚贴在她身上,给她暖着。
    晚上他们总要紧紧抱着彼此才能睡得着,偶尔两人会在睡梦中惊醒,然后一个哄着另一个入睡。
    时间一晃过了一月,盛庭州按照约定,把从礼王那里抢来的几座城分给了曹渝。
    礼王一看两人瓜分自己的东西,气得牙痒痒。
    感情他就是那个冤大头,专供人娱乐的?
    不过很显然,他没有说话的份儿,哪怕他心里再不甘、愤怒,也只能憋着。
    这次一战,两方都损失惨重,曹渝和盛庭州默契地选择了休战,各自休养生息。
    双方签订和平相处协议的时候,曹渝也终于见到了盛晴。
    一月不见,两人都消瘦和憔悴了不少。
    两人站着对视良久,却一言不发。
    最终,盛晴交出解药,跟陈军使臣走了。
    曹渝站在城楼上,见她乘坐的马车越行越远,越行越远,直到看不见了,才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感觉浑身都被风吹凉了。
    “走吧,回宫。”
    沙哑的声音吹散在空中,曹渝缓慢地移动着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回属于自己的皇宫。
    小太监见他形单影只,忍不住加快了步子,想打破他周身的孤寂。
    可去了才发现,没用的,他已经将自己给关起来了,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明明,皇后在的时候,他身上还有几分活人气儿。
    现在,竟是半分也不剩了。
    “陛下,如果您舍不得皇后,为什么不把她留下?”
    “你不懂。”
    曹渝淡声说道。
    留下她便是将她至于危险之中,与其让她在他的身边担惊受怕,忍受旁人的辱骂指责,还不如让她像英雄一样,回到原本属于她的地方。
    她本该,像月亮一般美好啊。
    马车里,盛晴心口发闷,伸手抚摸着一只半月木雕。
    从皇宫里出来时,她有机会收拾自己的东西。
    那些名贵的衣服首饰她一样没拿,单单只拿走了这个木雕。
    不知道是他什么时候雕的,放在她的寝殿里。
    鬼使神差地,她带走了他。
    “公主,你是不是舍不得他啊?”
    盛晴身边的小丫鬟感受到盛晴低落的情绪,试探性问道。
    “嗯。”
    盛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既然公主舍不得他,为什么不留在京城呢?”
    盛晴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你不懂。”
    如果她继续留在京城,她对他的猜忌防备便永远不会停下,甚至,她还会再次对他下毒。
    因为她是陈国公主,她有自己的使命。
    只有回到陈国,她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他,而且她离开时,他也没有挽留不是么?
    马车摇晃了几天后,终于到达宣城,沐软软披着一件儿披风站在城门外等盛晴。
    同一个多月之前相比,她更瘦了,站在城门口有种形销骨立,风一吹就倒的柔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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