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方晓,浔阳郡五百名府兵便集结完毕。
    这五百府兵,其中一半都是南宫宇麾下,另一半则是郑天齐从府兵中挑出来的勇武之士。
    郑天齐昨日在郡守哪里讨来全新的铠甲兵器,勉勉强强算是给这五百人换了装。而且郑天齐还留了个心眼,把杜虎威和李太平的名字入了军册,并给二人要来了校尉的官职。
    李太平当日虽然没有表态一起北上,可郑天齐心中清楚,边关战报肯定是军中最先得知,他李太平若想掌握马邑郡那边的情况,最好的便是同他一起北上。否则,一个人冒冒失失的越过雁门关,很有可能就是还没见到马邑郡的城墙,便被异族铁骑踩成了肉泥。
    果不其然,一大早府兵营前便来了个青衫背剑的郎君。
    东方露出鱼肚白,李太平便不告而别,他不想看见铁牛那憨厚的汉子掉眼泪,更不想见老人家泪眼婆娑的样子。
    李太平在偏房留了字条,若是有无法解决的难事,可到浔阳县崔家商铺求助。李太平知道铁牛认不得几个字,可是镇里的老先生认字,所以并不担心铁牛不知那字条上写的是什么。
    府兵营地内,郑天齐将两枚兵符放在案上,同时望着李太平和杜虎威笑道:“为了行事方便,只好屈就二位做我浔阳府兵校尉了!二位可先到南宫宇麾下,也方便照顾二位。”
    杜虎威郑重其事的接过兵符,朝郑天齐行了个军礼,口中朗声道:“杜虎威见过大人!”
    杜老大这可是正式表态了,已后可就要听郑天齐的命令了。
    却见一旁的李太平只是笑了笑,接过兵符后并未说什么。郑天齐心中明朗,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只要李太平一天不离开,若是有了战事他李太平便不好袖手旁观。军中多一个高手坐镇,他郑天齐的命便多了一分保障。
    李太平和杜老大刚离开大帐,便见杜老大躬身给李太平行了一礼,同时口中笑道:“哥哥我可是托了太平的福,竟然混了个军中校尉!”
    只见李太平忙扶起杜老大:“哥哥可是折煞小弟了,凭哥哥的本事理所应当捞个军中校尉才对的。”
    杜老大心情大好,二人有说有笑的来到南宫宇身前,同时躬身道:“见过南宫大人!”
    南宫宇扑哧一下乐了,随后也装模做样的说道:“到我帐下可要听命行事,否则军法处置!”
    三人同时大笑。
    南宫宇叫过亲兵,给李太平二人带来校尉铠甲兵器。
    山文甲,锁子甲的一种,大乾校尉以上军官,皆着此甲。山文甲不同于普通锁子甲,全甲不需一个甲钉,不需一缕丝线,完全通过甲片与甲片互相枝杈咬错成甲。
    李太平本就高大,穿上这套银光闪闪的山文甲,看起来很是威武,就是身后还背着个剑匣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只见南宫宇上下打量一番后说道:“就这扮相,大兴城里走一遭,还不惹得那些小娘春心荡漾,投怀送抱!”
    杜老大也在一旁起哄道:“要么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呢,往俺大兄弟身前一站,俺脸面都有光!”
    三人说笑间,郑天齐已走出大帐跨上军马,五百府兵便浩浩荡荡离开了大营。
    大乾朝军马不多,除了大兴精锐骑兵外,各郡府兵是配不齐军马的。就好比浔阳郡,除了军中校尉有马,便只剩下斥候那可怜的十几匹战马了。所以各郡府兵大都是步卒,而且装备参差不齐。
    浔阳郡还算不错,郡守没把自己那点家底都卖了,算是凑齐了五百套锁子甲。此时府兵人人着甲走起来那是威风八面,很有气势。
    浔阳郡守和一众地方官,还有自发赶来的百姓,夹道相送府兵北上。眼尖的李太平还在人群中看到了铁牛挥手的身影,不由得朝铁牛挥了挥手……
    大乾朝府兵都动了起来,甭管愿意不愿意,军神老人家发了话,若是不凑出五百府兵,到时可要挨板子的。要知道军神打板子,想躲那可是躲不掉的。
    江宁城,拓跋家,拓跋迥唤来茅三堂。
    只见眉头舒展面有红光的茅三堂躬身道:“家主可是因府兵北上之事,召唤下官?”
    拓跋迥望着茅三堂答非所问的笑道:“看来三堂日子过得蛮滋润的吗!”
    “托家主的福,茅家在江宁城过得很舒坦!老母亲说了,家主得闲一定要来茅家尝尝她的手艺,毕竟这江宁城可是吃不着地道的济南菜!”
    拓跋迥笑道:“跟老人家说,哪天得空我一定去府上给老人家请安!”
    两人有说有笑的闲聊一阵,拓跋迥才转到正题上。
    只见拓跋迥望着茅三堂笑道:“军神发话,咱家还是要听的,这事就交给你办了,我相信三堂的能力,绝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茅三堂躬身道:“家主放心,下官晓得厉害!”
    拓跋迥把府兵北上的事直接丢给了茅三堂,便不管不顾了,因为拓跋迥还有更重要的事。
    拓跋家书房,茅三堂前脚刚走,一名身着全身甲的中年男子便来到书房前,刚要伸手敲门,便听里边传来拓跋迥的声音。
    “方山,进来吧!”
    叶方山推门而入,朝拓跋迥行了个军礼,这才候在一旁……
    拓跋迥也好些日子没见着叶方山了,此时见了不由叹道:“方山又清减了许多,可是要注意身体才成,义父这五万虎贲可不能没了你这个主心骨!平日里就别着甲了,特别是来我这用不着这么正式,义父不讲这些个的!”
    叶方山这个义子比他拓跋迥小不了几岁,身子骨一直不算硬朗,是拓跋迥最重视也最担心的一个。
    叶方山,生于方山下的一个小镇,其父颇有文采,他出生时其父为其取名方山,寓意方正如山。叶方山打小聪慧过人,而且喜读兵书,二十岁时便远近闻名,当时的拓跋迥一眼便相中了这个小子,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叶方山收为义子。
    拓跋迥最看重叶方山的一点便是,这小子并非那种纸上谈兵的书呆子,是肯弯下腰与士卒共同训练吃住的实干派。叶方山刚加入拓跋家时,便是以一个普通士卒的身份进的军队,没人知道他是拓跋迥的义子。
    叶方山从一名普通士卒,一步一个脚印的登高而上,最终掌管了拓跋迥的五万虎贲。作为五万虎贲的统帅,叶方山懂天文,识地理,晓军务,智谋过人,临阵果敢,是个不多得的帅才,就是这身子骨,有些羸弱。
    只见拓跋迥起身拉过叶方山,坐在案前:“方山想好了让谁带领一万士卒北上了吗?”
    叶方山点头说道:“这事还得我来,其他人我不放心,若是出了岔子不但这一万虎贲要永远留在草原,一旦惹恼军神大人,恐怕会对我们已后行事很不利!这次北上,咱家得名利双收才成,其他人不足以完成此次行动!”
    拓跋迥关心的说道:“来回数万里,你这身子骨哪能经得住!对了,你等等。”
    说着拓跋迥起身从书架上拿来一个梨花木雕刻的小盒子,放到叶方山手中:“去年长寿门的端木万象来江宁,我跟他做了笔交易,前些日子才取来这个东西,一直忘了给你。”
    叶方山打开木盒,取出一个小瓷瓶,打开一看不由说道:“这是长寿丸?”
    见拓跋迥点了点头,叶方山笑道:“我也不与义父客气,这正是方山最需要的东西,方山谢义父!”
    叶方山是有远大抱负之人,可他身子骨是他实现抱负最大的障碍,如今有了长寿丸,他身子骨便能经得起折腾,还能延寿个一二十年,他心中的抱负便有机会实现。
    拓跋迥费尽心思,甚至不惜亲自去见端木万象,并许下重诺,便是为了给叶方山弄来一颗长寿丸,此时见叶方山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由得很是心喜。
    只见拓跋迥说道:“方山服下长寿丸后需要调养十几日,咱们也不急于一时,所以方山大可安心修养。对了,这次我会让解不修贴身保护你,若是到了不可为之时,义父准你放弃一万虎贲和解不修!”
    从拓跋迥的话中,叶方山知道他在义父心中有多重,哪怕舍弃一个义子和一万江宁士卒,也要他保下命来,不由得起身单膝跪地道:“儿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义父所托。”
    拓跋迥笑道:“起来吧,已后莫要动不动便跪,怎么说你也是江宁城的兵马大元帅,可是这天下间不多的大人物!”
    叶方山笑了笑,起身道:“若是没有其他事,儿臣便回军中了,半月后我会北上,就不来跟父亲大人辞行了。”
    拓跋迥笑道:“去吧!凡是你自己拿主意,无需来问我!”
    叶方山离开拓跋家回到军营,便将军中将领召入大帐点齐一万兵马,并嘱咐半月后出发北上,便服了长寿丸在大帐中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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