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的影像,许一廷紧紧抿着嘴唇,眉头紧锁。
    然而,即使他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影像中出现的那一幕还是彻底让他彻底震惊了。
    根本不知道刚才那几分钟的时间里,大楼内部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总之他们现在所看到影像中,沈军正瞪大一双血红的眼睛,且浑身冒烟瘫倒在地上!他的身体就像被火烧过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的皮肤是完好的。还不止是这样,包括他身体四周的地面,竟然都像被雷劈过一般――焦黑龟裂冒着灰烟!
    而这个时候,影像中那个跟他反差极大的人――正站在他面前,背脊挺得笔直,全身上下萦绕着奇怪的金光,这些金光把他身体周围的黑暗照得透彻明亮。
    这个人正低垂视线俯视沈军,他的瞳孔被一股金光所笼,其中却没有一丝的焦点。他脸上表情肃穆庄严,不知为何,一时间竟让人有一种亲眼目睹圣灵附体的敬畏感。
    此时,他在早无能力反抗的沈军面前再次抬起了手,刹那间,五指间的金光因为他的举动而迅速扩大,仿佛所有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开始汇聚于他的右手手掌。
    也是这个时候,他的鼻孔里突然流下一行鲜红的血……
    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他木然的眼神透露出此时的他已屏蔽掉自我。他身子站得笔直挺拔,金色的双眸里空无一物。
    而后,随着更多的力量继续聚集于他的手掌之中,他另一边鼻孔又是一行鲜血流下,那两道鲜红的轨迹滑过他的嘴唇、下巴,不停地、不停地大颗大颗滴落在他的衬衣上,在他胸前迅速匀染扩大,似乎一点也没有停止的迹象。
    见他情况万分不妙,许一廷攥紧了拳头,猛地转过头问神秘人:“这是怎么回事??”
    和许一廷形成强大反差,神秘人冷冰冰的目光只是盯着影像中纪冉的身影,随口解释道:“他精神崩溃了,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强大的灵力,再这样下去他会死。”
    就是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完,神秘人随即迈开自己的脚步。
    见原本一直处于旁观状态的他突然动了,许一廷尤为紧张:“你干什么?”
    “收拾残局啊。”
    神秘人停下脚步,再次幽幽地看向影像里那个人,说,“他想和罗刹鬼同归于尽没这么容易,他们俩我都还有用处,现在把他们带回去……”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突然之间,他那盯着半空中影像的冰冷眼神骤变!
    许一廷也是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立即就发现――影像中,一个迅疾的身影突如其来闯进他们的视线!
    对方速度实在太快,他们竟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踏进这栋楼的,待他们真真正正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如鬼魅般突然出现的男人――已经从背后稳稳抱住了纪冉的身体!
    “对不起,我来晚了。”
    是柯冕,是他从背后温柔地抱住眼前这个精神严重崩溃的人,这个千疮百痍凭着意志依然站立的人,这个他心爱的人。
    他抱住了纪冉,尽管当他一接触到纪冉,他的身体就即刻被这个人周身散发出的金光所侵蚀,冒起了烟,那难以忍受的剧烈痛楚让他瞬间浑身一震,但是这一切都没有让他退却。
    没有什么能够让他退却,只要这个人在他眼前。
    忍着剧痛,柯冕用健硕臂弯紧紧将纪冉圈在自己怀里,同时,抬手握住了他的右手手腕。
    纪冉的右手手掌依然在不断地汇聚着力量,刚一握住,柯冕就感觉自己是握在烧红了的铁块上面,他的手心瞬间因金光的腐蚀而通红溃烂,几乎马上就能见到骨头。但即使是这样,他却仿佛不知疼痛,贴着他心爱之人的耳朵沉声道:“听我说,放手,你这样会受伤的。”
    纪冉那木然的眼神,终究因为男人声音的出现而闪了一闪,但,实际上这对他的影响只维持了不到一秒钟。
    就像大海投石,只引起一次小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波澜,然后很快就地,在纪冉的眼底消失无踪。
    似乎完全没有发现柯冕的存在,纪冉那双被金色覆盖的眼睛看到的只有躺在地上的沈军。
    此时,那汇聚于他手里的灵力已经变得愈发地巨大,他鼻孔里的血更是不停地流出来。
    柯冕清楚地知道,这些灵力代表的是他的生命,这个倔强的人在无意识地将自身的灵魂淘空,此时这具身体所承载的力量已经全然超乎他身体所负荷。
    如果继续下去,他的纪冉将必死无疑……
    他可以想像在他到达之前这个人是那么地绝望是那么地无助,否则,这个傲慢坚强宁愿独自在角落舔伤口的男子,不可能从潜意识里残忍地放任自己崩溃到此时此刻这个地步!
    用力抱着他希望他能感受到自己,柯冕的躯体正在被这个人身上的灵力腐蚀,他的瞳孔因为强忍剧痛变回原本的红色,他嘴里的獠牙已经无法再藏起来。
    可是他不放手,好像在和深爱的人感受着同样的一份疼痛。
    心痛地几乎要把这个人揉进自己的骨子里,柯冕一遍一遍地在他耳边说:“我回来了,你听到了吗?我错了,全都是我的错,放手好么?纪冉你不要伤害自己,我们马上回去。”
    可是这个封闭了五感的人始终都没有反应,在他的怀抱里,身子僵得笔直。
    其实他没有发现,纪冉眼里的金色光芒,在他说“我们回去”的时候,其实闪了闪。
    周围依然是那般的黑暗,唯一的光是这个悲伤男子在绝望里挣扎,倾尽他灵魂所有所放出的光芒。他明明被他的爱人从背后所拥,可是他的心门被关了,钥匙又会在哪里?
    绝望中柯冕伸手去擦他鼻子里不断流出来的血,从这个人身体里流出的温热血液以极快的速度染红了他的左手。
    这个世界上最悲伤的事情永远是――你在流血,我在看着。
    柯冕的心和身体均是疼痛得无以复加,但还是契而不舍地贴着他的耳朵,尽量保持着自己所能做到的平静的声音,不断呼唤他:“我很想你,你相信么?离开的这几天我没有一分钟不在想你,我还有很多话都还没跟你说,纪冉,放手吧……你放开手……我求你了……”
    说到最后,这个硬朗男人的声音竟是在止不住地颤抖。
    因为剧痛,他脸上脖子上已经有无数青筋布现,他紧紧用力抱着这个人,就好像松开一分力道他就将永远失去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遵守承诺保护好你……以后我再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你醒醒……”
    爱人的呼唤终究是起了作用,在柯冕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纪冉突然在他怀里昂起了头!
    下一刻,这个染血的男子从喉咙间发出一声极悲惨的哽咽,就好像重伤的野兽临死前所发出的最后一声哀鸣!
    一下子,萦绕他全身的金光就像断了电,猛地一闪――消失了。
    终于他的眼眸变回正常的黑色,在金光散尽之时,他就像全身力量突然被抽离,脚下一软在柯冕怀里险些跪了下去。
    柯冕心头一紧,一把扶住他,然后慢慢地单膝触地,让他靠着自己的怀抱。
    然后,这个男人用最大的力气,紧紧拥抱这个他险些永远失去的人,就像在拥抱他生命里的全部。男人身上的伤口如以往般正在快速愈合,可是他那宽阔的肩膀却在这个人得救后――颤抖了。
    而纪冉被他抱着,表情木然,那双眼睛已经不复往日的光彩,只听到耳边那个声音在重复三个字:“没事了,没事了……”
    沈军就是在这个时候,试图从地上爬了起来。却不料他刚刚有动作,跪在对面眼中仿佛只有怀中爱人的柯冕――突然冷不丁抬起了头!
    这一刻,男人那双可怖的红色眼眸杀气窜动,整个楼层的气氛在刹那间仿佛被永恒的冰冷寒霜冻结!自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压得沈军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沈军张着嘴看着他的脸,唯有无形的恐惧在眼里无限蔓延开来……
    无独有偶的,此时天台的气氛同样濒临冰点,压抑至极。
    看到事态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许一廷这才转过头,看向从刚才开始就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神秘人,问了:“现在怎么办?要去救他么?”
    神秘人不说一句话,他冰冷的视线久久定在影像中柯冕的脸上,没有理会许一廷,然后突然转过身,走了几步,就这么消失在了原地。
    被冷酷无情地独自一人留下恚许一廷看了他离开的方向半晌,叹了口气,手插在口袋里,又看了眼影像里在那个男人手中逐步化为灰烬的沈军,说了一句话:“偷鸡不成,蚀把米。”
    某处高档住宅内
    欧式古典装修的客厅内,身着高档定制西服的中年男人正把脸埋在一个浓妆美女的侧颈,美女高高仰着头,修长的脖颈如天鹅般优美,她微张香唇,迷离的目光印着天花板上水晶吊灯的暖色调光芒。
    随着一颗晶莹的泪珠自她眼角无声滑落,中年男人从她脖颈抬起了头。
    因为紧张,女人的胸口不停地快速起伏,她呼吸急促,甚至带着丝丝轻不可闻的哽咽,却一动不动,即使是中年男人突然抬起手擒住她尖尖的下巴,她依然一动不动,只能在男人手里昂着头。
    中年男人目光深邃,就这么仔细地端详她原本完美无暇的面容,为什么说原本?因为此时她的面部表情极僵硬,昂着下巴,在男人面前,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充满的是呼之欲出的恐惧。
    随着男人看她越久,她的神经仿佛徘徊在崩溃边缘,鼻翼开始不停地微微张缩。
    这时,男人突然伸出大拇指,将自己染上红色液体的嘴角抹去,然后,用那只手指,温柔地爱惜地抹去她脸颊上挂着的那一颗泪珠。
    也是因为他这个举动,手指上的猩红就这么留在了她的白瓷般的脸颊上,仿佛就是一行血泪。
    终于她颤着声开口了:“求求你……放了……”
    她话未说完,男人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嘴唇上,轻声道:“嘘。”
    他的举动就像有某种魔力,轻而易举地,就让这个女人再说不出一句话。
    “乖,不要说话,我不喜欢太吵的人。”
    男人这么说着,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格外怜惜仿佛对待至宝,却让这个女子恐惧得连呼吸发起颤。
    这时,男人收起了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却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诡异地昂着自己的头。
    中年男人看了站在一旁的黄裤子一眼,说了句:“不要浪费食物。”
    听到他这句话,目光呆滞异常至极的黄裤子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
    就在下一刻,当他再把视线移向沙发上的女子时,瞳孔一闪即刻变成恐怖的红色!在女子蕴藏无限恐惧的目光中,他猛地张大嘴就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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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id13358657的朋友的地雷,感谢带子的地雷!么么哒~~~~~!!
    依然是存稿箱自动发表,这时候阿兽我估计还在回家的路上,已经连续加了三个星期班啦!(用力摔手机
    93醒来
    纪冉睡了很久很久,也做了很多梦。
    在梦中他回到自己八岁那一年,和向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当时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向小扬非常友好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或者那对向小扬来说是表达友好地方式,纪小冉真的很讨厌别人摸自己的脑袋,那种把他当小孩的感觉他可受不了。
    要知道纪小冉从小就觉得自己比同龄人成熟,那些同龄人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一群智商发育未完全的奶娃娃,要不他们怎么能解释自己为什么能做到在大街上大庭广众之下厚颜无耻涕泪横流地缠着自己粑粑玛麻说“我要我要我要”?
    再者,纪小冉还觉得,所谓三岁定八十。你小时候这样,长大后也会在大街上缠着你老婆说“我要我要我要”。
    总而言之吧,纪小冉从来不屑与这种人为伍。
    为什么?因为不是所有牛奶都叫特伦苏,因为纪小冉觉得自己长大以后将会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大富豪,他不会允许自己缠着别人说“我要”。他会在别人缠着他说“我要”的时候,非常潇洒非常大气地一摊手,并说――“要?要就拿去啊。”
    综上所述,因为打小开始纪小冉同学就有非常高的思想觉悟,所以他极其万分特别讨厌别人拿他当小孩看。
    于是乎,当向小扬摸他脑袋的时候,他毫不犹豫以光速伸手抓住向小扬的爪子,然后张嘴就咬了下去!咬完丢开那只臭爪子,他还不忘冷艳高贵地“哼”了一声,以表达他究竟有多不满。
    足足过了三秒钟,向小扬同学也以特别浮夸的一声惨叫,来表达纪小冉这个举动让他和他的小伙伴都惊呆了这个事实。
    他旁边到底有没有小伙伴我们估且不管,反正当易叔听到惨叫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向小扬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立即把被咬红的爪子藏到背后,然后抬头看天,说了一句――“床前明月光”。
    纪冉惊呆了。
    通过这件事我们可以看出,原来向扬从还是向小扬的时候,那种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就已经练得登峰造极无人能敌。我们不能怪他为什么说“床前明月光”而不说“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或者“今天天气真是好,我们一起去吃草”,毕竟后面这两句的含义对于他当时年龄来说还是太过高深,难以驾驭。
    反正从那次之后,纪小冉对向小扬的印象一直到过了十几年后也从来不曾改变过,就是智商大大低于平均水平,建议回炉重造。
    但是纪小冉是个善良的人,对于智障他虽然做不到关怀兼备,也做不到不歧视不鄙视,但是要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不去搭理勉强若无其事他还是能做到的。
    人生总是艰难,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你要努力提防着不被一个智障把自己的智商拉到和他一个水平线上,能不艰难么?
    但是纪小冉还算乐观,每次看到向扬他都会想――小爷我连你都忍受得了,以后还有谁是我忍受不了的?
    可惜,那时候纪小冉还是天真的,他根本不知道其实那些个令人无法忍受的存在,长大以后他还会遇到很多很多……很多。
    后来,他又梦到几年前,向扬背着个包出发去美国的那天,临走时在门口突然转过身,然后,变魔术一样手里瞬间多了一个恶俗的桃心装饰盒,递给他的时候笑得一如既往的欠收拾,说:“求婚戒指。”
    纪冉眼睛里充满智商被羞辱的愤怒,就这么瞪了他半晌,然后“碰”地一声把门关上。
    关完门纪冉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于是乎重新把门打开,就看到某人保持递盒子的姿势站在那里,两个酒窝依然那么欠扁。
    纪冉二话不说一把把那个盒子劈手夺过,也不等他说话,就再一次把门关了。
    这门一关,他们就分别了五年。
    这五年里这个叫向扬的男人不再有任何音讯,可是,关门前他那张停留在纪冉记忆里的笑脸,无论过了多长时间,一旦回想起总是那般刺眼。
    盒子里当然不会是求婚戒指,如果真的是戒指,不知道后来的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如果当时纪冉又一次打开门,要求他留下恚后来发生的一切会不会也不一样?
    这些问题没有人能解答。
    在梦里,当纪冉手里攥着那个盒子,终于决定第三次打开那道门的时候,他却再没有看到向扬。
    他看到的是一个背对着他的男人,那个人正在对门掏钥匙准备开门,那个挺直的背影万分熟悉,甚至当下让他心头一紧。
    这个时候,那个人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纪冉以为自己会看到某个人的脸,可是印入视线的――那个人的脸没有五官,一片漆黑……
    一瞬间,纪冉猛地睁开眼睛!
    他用力呼吸着空气,花了比平日醒来还要多的时间才认出这是他家里的天花板,而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张小飞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师父!师父你醒了?!”
    纪冉咳嗽了一声,转过头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脖子僵硬酸痛,那种感觉就好像之前被什么人痛扁了一顿。然后他就看到,张小飞同学当真站在床边,而且正用一种特别激动炽热无比的目光看着他。
    看着这样一张脸,纪冉简直怕他会一时忍不住扑过来实施强吻,那可不行,那可是要酿成大错的。
    这么想着,纪冉又打量了这小子一会儿,说来真奇怪,这小子一双眼睛通红,满是血丝,眼眶底下黑眼圈夸张点说简直就要垂到下巴,这状态送去熊猫馆压根都不用化妆的。
    这时,张小飞又说了:“师父!你知道吗?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醒了就好了醒了就好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渴吗你饿吗!?三天没上厕所了你憋吗??”
    纪冉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默默送了他一句脏话。
    见他这反应,张小飞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猛地伸出一对爪子开始用力晃他,边晃边嚎:“师父!你怎么翻白眼了??师父!你别吓我你没事吧??师父!你说句话啊!!别死啊!!”
    纪冉面无表情目光呆滞,被他晃得险些就散架,刚想一巴掌抽过去说“你死老子都没死少他妈乌鸦嘴”,这时,卧室的门就开了。
    这下子,张小飞赶紧撒手放开了他,然后焦急万分地对开门走进来的人说:“冕哥!我师父刚才翻白眼了!你快来看看他!”
    听到最开头那句称呼,纪冉的心随即漏跳了一拍。
    紧接着,他听到有人快步走来的脚步声,再之后,那个男人英俊的脸,就印入了他的眼帘。
    盯着男人那双的深邃眼眸,纪冉想起和这混蛋似乎也已经有日子没见了,可不待他多想,男人就伸手抚上他的额头,开口询问道:“你怎么样了?”
    正当纪大帅哥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又是一连串脚步声,同时,柯灵那一惊一乍的声音传了过来:“情况怎么样了情况怎么样了?!”
    张小飞:“刚才翻白眼了刚才翻白眼了!”
    柯灵震惊:“什么??难道是回光返照??”
    “……”
    纪冉一向觉得自己是个有素质有修养有同情心的人,只要是脏话能解决的事情,他真的很少会用暴力,但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这一刻,他把目光重新移到柯冕脸上,开口说了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去给我拿把刀来,我要帮他们买单。”
    结果这一开嗓子,他就发现不对劲了。听起来他的声音沙哑得不行,就好像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一样,这个发现,让他不禁皱了皱眉。
    虽然他这句话说得不算太清晰,不过众人到底还是听清了。
    张小飞别提多激动:“太好了冕哥!师父说话了!”
    “会说话就好会说话就好!嫂子你快看你快看――这是几??”
    这么说着,柯灵竖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盯着那根明显在质疑他智商的手指,纪冉简直觉得咬牙切齿,可心里也愈发觉得奇怪,心说这些人都他妈是怎么了?
    老子不就醒了而已么,至于这么激动?我说,你们要不要开瓶香槟庆祝一下?
    就在纪冉万分怀疑地时候,柯冕拿开柯灵的手指,对他们两人淡淡地说了句:“你们先出去。”
    大哥下了令,他们俩对视了一眼迅速达成共识,然后就乖乖听话地往外走了。
    可是,把门带上之前,张小飞又把脑袋探了进来,对纪冉说:“师父,我们就在外面,你们有什么需要大声叫啊!记得大声叫啊!记得……”
    然后话没说完,他就被柯灵从外面提溜走了。
    随着一声关门声,卧室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
    纪冉躺在床上,用狐疑的目光盯着床边这个男人看。而柯冕,同样也正静静地看着他。
    沉默的气氛不胫而走,他们彼此都不动声色,而越是这样,纪冉就越觉得哪里有问题。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记忆被自己遗失了一样,不然要怎么解释,他现在会完全不记得自己睡前发生过的事呢?
    可是当他尝试着稍微一想,脑袋立即一阵一阵地晕,就像千万根针在扎一样。
    晃了晃脑袋,就当他正想开口说话的时候,柯冕却先一步问他:“要不要喝水?”
    纪冉没有回答,心里思量着,定定看进柯冕那双漆黑的眼眸,他发现纵然这个男人的表情跟往常丝毫无异,可他的直觉依然告诉自己――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收回自己的视线,他自顾撑起身子,准备就这么坐起来。
    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全身无力,结果刚撑起身子,手臂一个发软险些狼狈地倒了回去,这个时候,幸好男人的手来得及时,稳稳托住了他身子。
    那人手中的力度,让纪冉莫名地觉得同时也托住了他那颗悬在半空的心,那是一种守护的感觉,然后他就听到男人说:“你现在还很虚弱,别乱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柯冕低沉的声音里似乎在抑制着什么东西,纪冉听得心一沉,看了他一眼,不理会,再次挣扎着要坐起来。
    “……”
    柯冕对这位总是没办法的,最后只能扶着他帮着他,给这位爷把背后的枕头放好,让他舒舒服服坐了起来。
    纪爷一坐起来,就伸手去床头拿烟,他现在迫切需要补充尼古丁,让自己脑袋清醒。
    抽出一根点上,他才重新看向柯冕,淡淡地问了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柯冕说:“你睡了三天。”
    纪冉刚才隐约也好像听到张小飞说他睡了三天三夜,可惜尼古丁没有起到任何帮助,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脑子就好像真的被什么堵住了,那种记忆不流畅的缺失感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再次感觉到事情严重性,他放下手,疑惑地看着柯冕:“……我想不起来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柯冕却问他:“你还记得什么?”
    纪冉皱眉回想着,说:“我记得……我记得你不是走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时候,柯冕握着他的手,看进他的眼睛:“三天前,你耗尽了所有灵力。”
    纪冉眉头狠狠一抽:“什么意思??”
    然而柯冕还没有开口回答,他就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向扬那混蛋呢?”
    因为这个问题,柯冕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一下子,不详夹杂着难耐的苦涩感如海水涌进他心里,他开始有些焦虑不安地看着柯冕:“老实告诉我……”
    然而他话未说完,柯冕突然手上用力一拉,就把他整个人拉到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那怀抱一如既往的强硬有力,而他则是怔了怔,下巴搁在男人肩上,盯着环在男人背后自己手里的那根烟,问道:“……他是不是出事了?”
    柯冕闭了闭眼睛,大手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后背,沉声道:“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纪冉:“他怎么了??”
    柯冕:“他去世了。”
    “……”
    纪冉猛地睁大眼睛,彻底僵住,就像一瞬间被剥夺了所有行动力。
    那句话就好像一枚炸弹,炸开的同时,他脑子里被阻隔的记忆终于找寻到突破口奔涌而出!老杨的电话、小鬼、废弃大楼、女学生的尸体……向扬……沈军……
    死一样的寂静中,柯冕听到他跳得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终于,沉默只是为了下一刻的爆发,他猛地在男人怀里他开始剧烈挣扎了起来,大声喊道:“尸体呢??尸体呢??”
    “别激动!你听我说!”
    柯冕根本不可能放开他,抱着因为激动而浑身颤抖的他,“你听我说……”
    烟头已经滚落地面,他泛白的指尖深深掐进柯冕手臂的肌肉里,不断试图挣扎开来,怒吼道:“王八蛋!!你放开!!那个混蛋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不顾他在怀里强烈的挣扎,柯冕突然单手抱着他的腰,伸手猛地擒住他的下巴,冒着被咬的危险堵住他的嘴唇!
    被这个男人以要融化在自己怀里的力道抱着,纪冉被迫接受他霸道的深吻,当熟悉的气味闯进口腔,纪冉心里一急,竟然狠狠咬了下去。
    男人眉头狠狠一皱,舌头创口处立即渗出鲜血,强烈的血腥味在彼此的嘴里迅速蔓延充斥。
    可惜柯冕没有退却,甚至压根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抱着他吻着他。
    慢慢不知道因为什么,纪冉突然不再挣扎,只是亲吻间从他嘴里时不时发出悲伤的哽咽悲鸣,还有不停颤抖双肩,都让男人心痛不已。
    柯冕的手一下一下抚慰着他的后背,良久后才慢慢地离开了他的嘴唇,看着他那双被悲伤充斥的眼睛。
    就在此时,冷不丁地,一个戴着货车帽的快递员打扮的半透明人影――从卧室的门穿了进来。
    那人一进来,看着他们的暧昧姿势,举了举手说对纪冉说:“内什么,打扰了不好意思啊,有只新死鬼要见你,有空签收一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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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takethatbsb的地雷!ua!!
    94重见
    ――内什么,打扰了不好意思啊,有只新死鬼要见你,有空签收一下?
    陈皮同志的每一次出现都总是让人措手不及,纪冉一时间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根本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们就听到张小飞在外面带着哭腔喊了一句:“扬哥!!!”
    那两个字刹那间让纪冉心头狠狠地揪了揪,然后,他猛地掀开身上的被子跳下了床。
    站在门口的陈皮眼见这样,非常识趣地帮他打开了门,就看他箭一样光脚飞奔而出。
    一跑出房门,纪冉就站住了。
    他看到那个叫向扬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衣站在那里,半透明的脸上一双眼眸平静无波,正含着丝丝笑意――看着他。
    他整个人一时间就跟被什么定住一样,一动不动了。
    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好好地对视过,此时他们之间距离只有几米,却是已经生与死的距离,那就像一道无法跨越的深沟,分开了他们。
    这个时候,在后面充当围观群众的陈皮,抬手默默打了个响指。一下子,向扬的身体就从刚才的半透明化作了实体。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而后,向扬慢慢地,朝眼前这个面容悲切的男子张开了双臂。
    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待着纪冉会作何反应,当然也包括柯冕。
    没有任何疑问,下一秒钟,纪冉果断地朝向扬的怀抱冲了过去!
    在所有人以为他们会当场紧紧拥抱的时候,一冲过去,纪冉竟抡起自己的拳头,一拳朝向扬那张俊脸上招呼了过去!
    张小飞当场倒吸了一口冷气。
    然而,在向扬平静的目光下,纪冉那带着拳风的拳头,在距离他脸颊只有一厘米的地方――截然而止了。
    这个男子的拳头颤抖着,一双眼睛通红,然后开口就朝他大吼:“你这个王八蛋怎么就给我死了!!!!”
    面对这样的质问,向扬仅仅是微笑着,而后抬手包住他颤抖的拳头,再一拉,直接把他抱在自己怀里。
    他没有动,向扬的鼻尖就蹭在温暖他脖颈间,淡淡地笑道:“对不起。”
    因为这三个字,这个男子的泪水再也无法遏止,从眼眶里奔涌而出,他哽咽着低声责备:“你他妈……你他妈每次都是这样!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没有一次不让人担心!!这次干脆翘辫子了!全世界就找不到一个比你更混蛋的人!要你有什么用!!!”
    任由他责骂,向扬只是一下一下饱含歉意地轻抚他的后背,完了特无奈地说:“哎呀,打不过我也没办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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