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文物让陈楚目接不暇,也根本不知道从何挑起。
    文物的数量太多,仅从外观,很难辨别谁更有历史价值。
    但很快,陈楚的目光就被一枚奇怪的,像是黑色的多面体骰子所吸引。
    这个骰子并非人们眼中标准的六面投资,在它表面有许多裁分过的多面,这是一个不规整的多面体,表皮色泽光莹,却有许多红色的纹路覆盖于上。
    仔细辨别,这红色纹理是被雕刻在上面阴文。
    缕缕黑色雾气从骰子表面的裂缝中溢出,看上去很是不凡。
    陈楚一眼就被其独特的外观吸引,后面虽再匆匆看了好几件物品,但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这枚骰子的身影。
    思考片刻,陈楚果断选择这颗骰子。
    因为只有一次机会,再继续看下去也无非是让自己多寻觅到几个心仪的物品,然后痛苦的从中选择一件。
    对有选择困难症的他来说无疑是痛苦的,倒不如干脆点。
    反正以后又不是没有抽奖的机会了。
    随着陈楚下定决心,星海中这枚流星碎片大放光芒。
    这枚骰子相关的信息也出现在他脑海中。
    “独孤信多面体煤精组印”
    “时期:西魏”
    “尺寸:高4.35厘米,宽4.35厘米,重7.75克”
    身体微微颤抖,陈楚恢复意识时,已经回到了灵堂里。
    窗外的冷风轻轻拍打着破旧的窗户,窗户娇柔无力的击打着窗台,砰、砰、砰......
    再次低下头,陈楚看着自己掌心。
    刚才那枚银色的戒指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一枚比正常略大稍许的黑色印章。
    这无疑不彰显着刚才那一切并非幻境。
    ......
    刚走到楼下的李尹,脚步一顿,回头眺望二楼的位置,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藏在袖口下的手指微微跳动,最终还是回头继续走向停放汽车的方向。
    斜停在大门外的小货车后厢,里面贴着货车壁整齐的摆放着一整套梳妆柜,梅姐坐于镜前,正要摘下头上发饰的梅姐手中动作一颤。
    “好啦好啦,怎么这么激动,都活这么多年了还像个小女孩一样,一点也不成熟稳重。”对着空气诡异自言自语的梅姐将发饰取下来放在桌上,梅姐拿起桌上的卸妆湿巾擦拭脸上,
    诡异的是,镜子里面的梅姐却一动不动,做出和梅姐截然相反的动作。
    镜前梅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手中动作未停,“有什么可担心的,班主还在外面呢,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先顶着。班主既然没有说话,那就说明问题不大。”
    “陈小子,过来搭把手。”邓老头在后面喊道。
    陈楚回过神来,将手中的印章塞进裤兜。
    “来了!”
    陈楚挽起袖口,跟着一起帮忙。
    中途蒲家兄弟回来帮忙,四人合力将灵堂拆除完后,又将房间的卫生简单打扫一下,然后关上门。
    从养老院出来,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养老院。
    陈楚犹豫了一下,向身旁的邓老头轻声询问:“养老院里是不是还有一个人?”
    “不用管,刚才班主他已经给市政署打过电话了,现在就有人过来处理后续,包括老人的安置这些,阴域虽然破了,但阴气没有完全消散,野兽短时间不敢靠近的。”
    坐在返程的车上,蒲家兄弟坐在后车厢里,顺便看着棺材。
    开车的是梅姐,看梅姐熟练的换挡,转向,一看就是个老司机。
    班主坐在副驾驶,陈楚和邓老头坐在后面一排。
    换做任何一个人刚经历了这种改三观的事情,
    要么非常困倦,上车就睡;要么格外亢奋,想找人宣泄。
    陈楚是后者。
    邓老头看出了陈楚的状态,便和陈楚聊了起来。
    “邓师傅,你干这行多久了?”陈楚问道。
    “我啊,加入白事班四年了。”邓老头把窗户打开,又点了烟杆。
    吐了口烟,窗外的大风将他额头上稀疏的几根头发吹得倒起。
    “唉哟风太大了,小梅你开慢点。”
    邓老头喊道。
    “你个老烟鬼,少抽两口行不行。”梅姐没好气的骂道。
    陈楚转过头,望向自己这边的窗户,四年,以邓老头的年龄来算,入行时的年龄怕是有点大。
    邓老头把烟杆弄熄,砸吧砸吧嘴,从旁边拿起保温杯,拧开盖子呼噜噜的喝了一口水。
    啧了一下,邓老头颇为感慨:“不过,做白事这一行我已经干五十年咯,我家祖辈就是做这个的。”
    “干我们这一行啊,有些事情你经历得多了,就不得不信,真的是命。”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邓老头唏嘘。
    “我也觉得你该少抽点。”一直躺在副驾驶闭目养神的李尹说道。
    邓老头笑了笑,不说话了,只是低头摸着手中的烟杆,手指的幅度很轻。
    “不说了,嘿,小子,等暑假结束后你就回去?话说你们大学生的生活是咋样的?”邓老头好奇。
    “大学生活...感觉就是我想象中的那样吧,每天上课、学习、吃饭、参加社团活动、课后作业,和室友住在一起。”陈楚思考后回道。
    “哦,那挺好。”邓老头点头。
    “邓老头有个孙子,也是大学生。”梅姐说道。
    “也是大学生?哪个学校的?”陈楚转过头问道。
    邓老头磕了磕烟杆,脸上的神情无喜无悲,“死了。”
    这话聊死了。
    白事班的住处位于市中心,是市中心城中村位置的一个三层小楼,还有一个院子。
    每层楼都有四个房间,二楼房间都住满了,蒲家兄弟俩住一起,余下三人一人一间。
    一楼全是杂物间,各种花圈、纸钱、纸别墅、纸灯笼,寿衣......堆满了一楼的屋子,陈楚亲眼看着从养老院抬回来的棺材也被抬了进去。
    陈楚来后,三楼楼梯口旁边专门清了一个房间给他住。
    三楼的另外三个屋子都是锁着的,窗户都贴着黑色的窗纸。
    下午陈楚来的时候班主他们刚好准备出去,所以陈楚的行李箱还放在一楼的。
    蒲季热情的帮陈楚把行李箱抬上来。
    “那我先下去了。”蒲季离开时在门口停下脚步,他一只手撑着门框,半佝偻着身子回头,他太高了,所以进入室内后总是习惯性的驼背。
    “对了,陈楚兄弟,平时这里都是我做饭,如果你饿了就晚上来102房间找我,我给你弄晚饭吃,不用点外卖,外卖不健康。”蒲季比了个ok的收拾,然后憨笑着离开。
    蒲季出去后,陈楚发现自己住的这个房间已经被提前打扫过,床上还有一套新买的被褥。
    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进门处是一个贴着墙壁的衣柜,左边靠内是一张床,里面是一张书桌,最里面是卫生间,不过卫生间非常狭窄,从布局来看,卫生间应该还是后来修的。
    桌上放着一个热水壶,一个新水杯,一个台灯,看样子都是新的,上面的标签都还没拆。
    陈楚打开台灯,拉开椅子坐下来。
    从兜里拿出白天抽奖得到的印章。
    独孤信多面体煤精组印,名字有点长,还有一点拗口。
    不过从这名字陈楚至少很轻松的就知道了这枚印章属于谁。
    西魏时期的八柱国独孤信,西魏属于南北朝时期,距离现代差不多一千五百年左右。
    要说陈楚前世对历史颇为感兴趣,曾是网文写手,写过一本历史文,查了很多资料,但要说一些冷门的人物他或许不了解,但大人物他还是知道一二的。
    华夏第一老丈人是独孤信的别称,传闻独孤信相貌英俊,他有七个女儿,其中三个女儿都当了正宫皇后。
    第七女嫁给了隋炀帝杨坚,第四女嫁给了李昞。
    唐世祖李昞很多人不熟悉,但李昞的儿子叫李渊,他孙子叫李世民。
    准确来说,李世民还得喊独孤信一声外曾祖父。
    只是这些都和陈楚关系不大,现在都在平行世界了,他就是李世民也和自己没关系。
    不过如果按照班主的说法,这个印章应该也是属于阴物,阴物蕴含生者的一部分执念,那独孤信这个枭雄般的人物执念会是什么。
    思索着,陈楚的手指不知不觉轻轻摩擦着手中的印章,印章给他带来的触感不算光滑,通体漆黑,表面刻着许多红色的繁体字,红色的繁体字通体血红,不知道是什么颜料。
    煤精又叫煤玉,在古代,还会被当做墨玉的一种。
    或许是时间太久了,繁体字之间全是细密的小裂缝,而这些裂缝里全是红色。
    这让陈楚不得不怀疑这印章只是表面有一层黑色的壳,实则里面全是红色。
    陈楚的注意力全放在眼前的印章上。
    印章的裂缝里忽然流出了血液,血液染红了陈楚的手指,顺着手掌滴在桌上,沿着桌腿流在地上。
    血液越来越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淹没了脚踝,继而包裹住小腿,再到肩膀、脖子、脑袋......
    强烈的窒息感让陈楚险些眩晕。
    砰。
    印章摔在桌上的声音惊醒了陈楚,陈楚一个挣扎,回过神来。
    原来刚才只是幻觉。
    只是当陈楚的手指并拢时,感觉有点黏......
    抬起手掌,掌心一片殷红,全是血迹。
    与此同时,一股讯息涌入脑海,陈楚知晓了这枚印章的使用方法。
    这枚印章虽然有二十六面,但只有其中14个印面上刻着规范的楷书阴文,但这14个楷书阴文从功能上实际上分为三类。
    公文用印,如“大都督印”、“大司马印”、“柱国之印”等。
    上书用印,如“臣信上疏”、“臣信上章”等
    私人用印,如“独孤信白书”、“信启事”等。
    每一次使用该印章,将会随机从14道用印中选择一项用印作为该次使用的效果。
    若抽中公文用印,则该次选择为中;若抽中上书用印,则该次选择为凶;若抽中私人用印,则该次选择为吉。
    陈楚暗呼这不对劲!
    这完全就是赌脸。
    而且只是说了中、凶、吉,也没有告诉自己具体的效果是什么,还需要自己亲自尝试才知道后果。
    陈楚无语,总感觉这个骰子...这个印章很不靠谱,如果不是危机时刻,他可能不会随便用它。
    陈楚拿起印章数了一遍,其中公文用印一共有五道。
    上书用印有四道。
    私人用印有五道。
    5、4、5。
    七分之二的概率,会抽到惩罚。
    七分之五的概率,不会有惩罚。
    ......
    第二天,陈楚早早就醒来。
    从行李箱里拿出洗漱用品,在卫生间洗漱干净后,将洗漱用品放在桌上。
    从口袋里掏出独孤信印章,陈楚感觉自己裤子口袋有些湿润,用手指捻了捻,发现是红色的液体。
    用鼻子闻了闻,没有血的铁锈味,但裤子还是脏了。
    陈楚决定等会儿就出去买一个盒子,或者找个东西把它装着。
    万一哪天自己穿条白裤子,又把它放裤子兜里,岂不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吃早餐是在院子里,昨天陈楚就注意到院子里摆了一条长木桌,
    下楼后,陈楚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这些人起床都很早,就像都熬了一个通宵一样。
    早餐是面条,杂酱干拌面。
    杂酱是外面买的猪肉自己炒的,面也是手工拉面,味道很好,陈楚添了一晚才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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