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周平摇
两人都只推了一个小行李箱。
段沉惊讶：“就只有你们两个人？”
陆东旭比赛时，身边肯定还去了教练闫健，体能训练师山姆，还有理疗师，医师陪同。
陆东旭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倒是周平蚁瓤口：“本来是直飞美国，去尼克网球学校的，他想先回来两天，再去进修。”
说着，还看了看两个人，不过没太多探究的意味。
段沉一下子明白过来，那天电话里他让陆东旭早点回来来着，陆东旭答应了。没想到这样一句话就耽误了这孩子的正事。
周平矣炙担骸拔以剂恕短逄持芸》的朋友。人来了，我先走一步，小陆就拜托段先生了。”
剩下陆东旭和段沉两个在机场通道外。
段沉叹了一口气，说：“先去等出租车吧。”
那个尼克网球学校段沉正巧知道，他小的时候打网球，打的还行，他爹就异想天开，琢磨着把他送去这个学校，算是网球世界冠军的摇篮，很多著名球员都曾经在这个学校训练。
不过段沉天赋只能算是中上，去了这种世界天才云集学校只能被虐，简直是开玩笑，他死活不愿意，段瑞天只能作罢。
排队等车。
段沉说：“我不过就是随口说一句，你来回折腾……我……算了，以后不要这样了。”
陆东旭轻声说：“对不起。”
这样一说，不知道为什么，段沉反而有点生气了，皱眉道：“你这样一弄，来回路上要浪费一天多的时间，还搞得自己身体疲惫，我觉得很不好，你懂吗？”
陆东旭垂眸，没吭声。
段沉见不得他这样，又说：“算了，是我不好，不清楚你的安排。”
“会累，但是也会高兴。”陆东旭停顿了一会儿，注视段沉，“看见你，很高兴。”
段沉这下说不出话了。
这话说得是不是有点歧义啊……什么意思……肯定是我想太多了……不能做出禽兽一类的事情来……我要克制……
上了出租车，段沉带陆东旭去吃饭，“你好像有营养师？是不是很多东西都不能吃？”
陆东旭想了想：“不能喝酒，其他都行。”
段沉笑道：“酸菜鱼可以吗？”
陆东旭点头：“好。”
段沉是资深酸菜鱼爱好者，从大学开始，尝试过几十家饭店餐馆的酸菜鱼，最后还是发现自家学校外的一家酸菜鱼最有味儿。
大学风景也不错，吃完正好可以逛一圈。
两人赶到k大附近，时间已经将近九点，学校外面自然还是一片热闹。
餐馆名字就叫酸菜鱼，店铺不大，但是很热闹。一路走过来，有两三人跟段沉主动打招呼，有个女生看见陆东旭，当时眼睛就亮了，笑嘻嘻地喊师兄，却是上上下下打量了陆东旭。
段沉跟陆东旭找了张桌子坐下，熟门熟路点餐，“大份酸菜鱼，酸辣土豆丝，回锅肉片。”
刚点完餐，手机就开始震动了。
段沉打开一看，是微信来的消息，正是方才遇上的小师妹：“刚才的男生叫陆东旭是不是？我今天早上翻报纸看见他，下午刷微博看见他，没想到晚上还能遇上真人！求介绍！真人更帅啊！”
段沉：“嗯？下午刷微博看见？”
抬头看陆东旭，少年还在打量餐馆，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莫名会让人觉得他心情不错，再仔细看看，嘴角有一点点微笑的弧度。
很帅气，也很干净。
师妹：“咦？你不知道吗？下午五点多的图片吧，现在估计已经上微博话题榜了！”
段沉：“？什么情况？”
师妹直接发来几张照片：“自己看哦，现在微博人称网球男神，捧脸，好帅~”
图片发过来，段沉一看，正是之前陆东旭为gcb拍的宣传照。
陆东旭原本长得就好看，这种宣传照更是费尽心思展露他最好看的一面，效果不用多说，一下子就秒杀很多屏幕前的少女。
段沉马上问：“小陆，你手机开了没有？”
陆东旭呆了呆：“没有。”之前在飞机上，老实关机，后来一路上也没打开。
段沉：“那你开个机，你拍的那组照片曝光了。”
段沉以陆东旭为关键词搜了搜微博，他们这个专业的，自然对新闻异常敏感，之前的师妹说的没错，果然上了热门话题，讨论量非常的大。
12张图曝光了4张，不到6个小时已经转发了一万多次。
另外还有一条热门微博：网球男神你见过这么帅的全国冠军吗？140字的微博内容，正好高度概括了今天《前方体育》描述陆东旭的话，足足九张图，四张之前的宣传照，四张陆东旭平日打球训练的图片，最后一张拍的是今天的报纸专题。转发直逼之前那条，已经超过了两万。
段沉心想：这个看脸的世界啊。
两个小菜已经先上了。
这个时候酸菜鱼也端了上来。
热气腾腾。
段沉收起爪机，对陆东旭说：“亲，你红了。”
陆东旭也已经明白了一些，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笑了笑。
同学纷纷发短信过来问东问西，陆东旭看了看，也大概能够明白了，不是问陆神什么时候拍的广告啊？就是说男神你永远是最棒的！嘤嘤嘤，简直帅了我一脸。
之前拍广告的微信群太热闹，段沉已经屏蔽了，陆东旭却没有。
一群人正在疯狂刷屏，不过就是几张照片嘛！等咱们的广告出来就闪瞎那群凡人啊哈哈哈哈哈！
两人正准备放下手机吃饭，周平业牡缁熬痛蛄斯来，陆东旭抱歉地看了段沉一眼，接了，简单地回了几个字：“嗯……对……好。”
段沉：“怎么说？”
陆东旭在转述的时候，语言还是比较流畅的：“他问我是不是知道了，广告会不会放，他要联系一下广告商。”
段沉长长地哦了一声，心里开始奇怪陆海洋怎么还没有动静。
这次也是撞上了，正好报纸上出了专题，大概是广告商那边也看到了，就趁机先放出几张宣传照预热。加上陆东旭刚刚才在国外拿了巡回赛冠军，虽然等级比较低，但是人年龄摆在那里啊，又是如假包换的亚青会冠军，再有这张英俊明朗的脸镇着，才貌双全，要红也是妥妥的。
可以想象，接下来如果有人仔细扒一扒，陆东旭风头还会更盛。
【两情相悦】
☆、第十七章
两人吃饭的时候话都不是很多，段沉跟陆东旭一样，小的时候家里也有吃饭不说话的规矩。不过他天性比较散漫，不是很守规矩，桌上遇上喜欢说话的人，他也不介意多说几句。
陆东旭显然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
不过相处很和谐。
段沉碰上了喜欢的酸菜鱼，忙着吃东西，偶尔得空，就给陆东旭夹上两筷子。
两人吃的差不多了，陆东旭主动问：“学长喜欢吃鱼？”
段沉：“不然我为什么要带你来吃？这几个菜都是我喜欢吃的。下次如果你要请吃饭，带我去吃你喜欢吃的东西就好了，这种分享才够真诚。还有，别总叫学长啊，感觉怪怪的。”
时刻提醒着他对方是他的学弟。
细细想一想，还挺虐心的。
没想到陆东旭道：“……说不出。”
段沉挫败。
“有这么难听？”
陆东旭摇头，“不习惯。”
段沉抬了抬眉毛，问：“你是不是一直就把我当做一个学长啊？”
陆东旭想了想，“对。”
段沉哦了一声，又开始吃菜，吃得心不在焉，好像吃不出味道了。所以说，他们果然还是泛泛之交，因为工作等原因，多了一些接触罢了……吗？
对面陆东旭已经放下了筷子，捧着大麦茶喝。
段沉忽然觉得心里很烦躁，片刻后，他起身，淡淡说，“回去吧。”
他们的桌子靠墙，段沉过去付账，回来的时候直接拖过陆东旭的行李箱，没出声，直接走了出去。
陆东旭显得有些无措，快步跟着上去。
外面就是大马路，离学校大门也不远，很多出租车等着生意。
段沉已经招了一辆车，也不需要司机帮助，直接把行李箱放到了后车厢里面。陆东旭站在马路旁，心里有些着急，因为段沉的面无表情。
“进去。”段沉拉开门，说。
陆东旭问：“你呢？”
段沉说：“我在附近有房子，跟你不顺路。”
陆东旭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段沉，手搭在车门上，不进去。
气氛僵持。
段沉说：“回去吧，好好休息。”
然后随便摆摆手，转身走了。
陆东旭站在原地看着，路灯照着段沉的背影。他想追上去，但是追上去应该说什么？何况段沉走的那么快，那么潇洒。
好像很想远离的样子。
直到段沉拐过街角，出租车司机不耐烦，问：“小伙子，走不走？”
陆东旭一声不吭进了车。
一路上车内都很安静。
陆东旭自己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突如其来会变成这样。
出租车开了半个小时，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段沉的短信。
――抱歉，我这个人有时就这样，很任性，对不起啊。
车窗外，这个城市的灯火璀璨。暖黄色的、红色的、绿色的，不甚清楚地掠过、闪耀、叠加，构成人们记忆中模糊的影像。
三个小时之前。
陆东旭坐在飞机上，想起段沉，那是念初中时就倾慕的学长，他发球的时候，是他见过关于网球最美好的样子。
一个小时之前。
陆东旭对面坐着段沉，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欢酸菜鱼。埋头吃鱼的时候，眼睛忽然抬起来看他，瞳仁是乌黑闪亮的，里面有很愉快很轻松的笑意。
喜欢段沉给他夹菜。
很好吃。
半个小时前。
他从大洋彼岸回到了北京。一个人，带着行李箱，在一辆出租车上，忽然觉得这个城市陌生的让他感到害怕。
为什么？
陆东旭想，大概是段沉不跟他在一起。
段沉离开的时候，脚步很快，背影很潇洒。
分明感觉留不住那个人呢。
现在，陆东旭低头又看了一遍短信，一个字一个字，读完，整颗心都已经沉了下去，很重。
陆东旭播了电话过去，手机屏幕照亮他的侧脸。
司机没什么表情，冷漠地开着车。
川流不息的道路上，多少人与我们擦肩而过，别人发生着什么故事，我们永远不得而知。
这个世界，或许很枯燥很麻木；或许很精彩很闪耀。
因为你。
通了。
陆东旭好像听见了段沉的呼吸声，也可能听见的只是段沉的一声轻叹。
“小陆，抱歉。”段沉或许也在等这个电话，“我有点大惊小怪……你刚回来，应该累了，回家休息去，明天哥带你玩耍去。”
陆东旭轻轻地皱了皱眉。
想听的并非这些。
那天分享完那个故事时的心乱和紧张，一下子又回来了。
他想他应该说出来。
“段沉……我……”陆东旭停顿了一下，“我喜欢你。”
对面沉默。
大概过了几秒。
“小陆，抱歉，我刚才好像听错了什么……大概是我――”
陆东旭第一次出口打断他：“我爱你。”
一时间全世界安静下来。
车在红灯前停下。
司机转过头一眼后座，露出惊讶的神色。陆东旭察觉到了，回视过去，眼神清澈。
他不怕被任何人知道。
电话的另一端，段沉坐在楼梯口，身边一罐啤酒。
他原本是神色冷然地盯着远处的一盏路灯看的，飞虫在鹅黄色的灯光里，留下小小的影子，围绕着光源不倦地飞着。
他想起了一些人。
想起那个初恋，眼睛是很好看，但是没有陆东旭来的明亮，没有那种真正的目似点漆；想起段河，到底是血缘兄弟，但是他们根本没有能好好认识；也自然想起夏巧新，她对段河是真心的，所以他就应该自认倒霉？
段沉感到沮丧，为了陆东旭的确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学长的事实。
他发现自己实在不懂感情，一开始他以为只是喜欢对方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面有深蓝色的海洋，赔上初恋才明白原来不是这么简单的。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弯了，于是重生前又找了一个女朋友，不需要彼此多相爱，只要都是认真对待感情就行了，结果被骗了。
现在一切重来，陆东旭还是那么美好，他英挺、善良、温和，带着令人倾心的魔法。
段沉苦笑了一下。
然后想了想，发条短信过去，为了自己的任性，他的举动实在有点发脾气了。
结果没想到对方干脆打了电话过来。
喜欢的少年说：“我喜欢你。”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方又说：“我爱你。”
简直不可思议。
但是他明白自己很真的喜欢陆东旭，喜欢他微笑的样子，喜欢他柔软的头发，甚至喜欢他温柔的沉默。
段沉终于笑了起来，暖黄色的光映进他的眼睛里，说：“真巧啊……我也喜欢你。”
天涯共此时。
绿灯。
城市仍是刚才的样子。
所有模糊的幻影却在一瞬之间仿佛清晰了起来。天幕下，万家灯火闪耀，好像整个世界都被照亮了起来。
☆、第十八章
段沉喝完酒，就跟喝完水一样没什么感觉。
确认陆东旭回到家之后，他放弃电梯选择爬楼梯，进屋洗澡。出来时，已经有了四个未接来电。
一看，两个来自陆海洋，另外两个来自大忙人徐准。
段沉拿着毛巾擦头发，第五个电话正好播过来，他接了：“怎么了？”
陆海洋在对面很高兴地说：“段总，您的两百万投资确定要下来吗？您看什么时候咱们签个合同啊。”
段沉挑眉：“唔，是不是拉到大赞助了？”
陆海洋大笑，道：“是的，我要感谢gcb，他们在看到贵报的报道后，当机立断选择了曝光宣传照，又花了点钱稍稍推动了一把。陆东旭简直像个油桶，一点就是熊熊大火。”
段沉很淡定：“所以？”
陆海洋：“趁着火还很大，今天几个老板请我吃饭了，广告要提前播，看情况，财大气粗的老板纷纷表示一千万的投资真是太小意思了。”
段沉：“我那两百万份额给我留着，合同弄好了就来吧，我也不懂。不过我提醒你一下啊，小陆应该不会再接广告了，也不会参与电影。”
陆海洋：“靠，真的没希望？”
段沉：“肯定的，你没看报纸吗？人现在可是关键时候，你不要想着再来污染祖国的栋梁了。而且他已经签了img公司，一切都按着体育巨星的标准来。”
陆海洋呆了：“什么情况――？？？”
段沉：“你死心吧，不过你的水平还用担心演员？”
陆海洋唔了一声，说：“打算找新人演了，你知道他那种气质，很难抓住感觉的。至于那个人，我找个清新点的，也不会用老面孔。”
当初夏巧新正是因为气质清纯，才被陆海洋看重的。
事实证明，效果也的确很好。
至于男演员，当初最后用的是一个人气颇高的男演员，叫徐凭。皮相气质俱佳，电影学院出身，不急着红，只拍电影，因此一直徘徊在二线。
当初徐凭与金马奖最佳男演员失之交臂，败给了一个叫李轻舟的天才演员。
李轻舟获奖的时候，只有18岁，一个人挑大梁演了一部《主角》，自此一炮而红，红得发紫。
徐凭或许的确不错，不过换做李轻舟，会不会更加经济实惠？
李轻舟后来实在是太红了，段沉对他的长相也记得非常清楚――眉目与楼晏有三分相似。加上他无可挑剔的演技，如今小透明状的高性价比，听说好像性格糟糕了一点，不过谁没点脾气啊，实在是个好选择。
不过他心里闪过这么多念头，也只是想想罢了，段沉自觉是个外行人，口头鼓励陆海洋道：“这只是一部电影，向观众讲一个故事，不要想太多。加油，我看好你。”
陆海洋随意笑了笑，不说什么。
这个时候徐准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段沉说“不想跟你说了啊挂了”，干脆利落地换了个说话对象。
徐准做人跟做事一样，效率高，开门见山道：“陆东旭就是上次让你跟的那个广告的模特？”
果然是这个，怎么谁都来凑热闹。段沉扶额：“老大，你消息真灵通啊。”
徐准淡淡道：“周平腋我联系了，img已经出了专门的方案，如果广告出来效果好，就预备着把人捧红了。”
段沉皱眉：“他不喜欢。”
徐准道：“如果他真的向《前方体育》里说的一样前途无可限量，那么这一切是迟早要来的。不过，对于一个体育明星来说，相貌不可能是决定因素，可以决定他名气的，永远只有他在竞技体育上的成绩，这种实力想作假都不行。反过来，如果陆东旭在职业网球圈里混不出头，他最多只是一个花瓶，用‘天才’‘冠军’‘运动员’做定语，到头来只是一种嘲讽。”
段沉一下子想到了女子网球的单打选手陈亚飞，世界排名122，默默无闻，泯然众人。可是据段沉如今所了解的资料，陈亚飞从小就被称作天才，而且不乏十几年如一日的努力，放在国内，曾是全运会（全国运动会）的冠军。要知道国内女子网球的实力远强于男子，这个含金量可比陆东旭的全国冠军强多了。
然而放到世界去，在职业网球界里，陈亚飞只能算个中庸。脚步不够灵活，身材不够高，发球也不强，对上比自己排名高的，往往只能陷入被动防御的境地，现在年纪已经到了29，没几年就要退役了。
正如徐准所说，某种意义上，对那些曾经有过美好幻想的人来说，现实的惨淡让一切变得只是一种嘲讽。
或许就如今所看到的陆东旭的资料来说，他的确显得前途无量。
可是，在世界舞台上，每一个踏入atp赛事的职业网球运动员，往往都曾像他一样取得过看起来前途无量的成绩。
每一个对手都是天才，而真正能出头的，往往不过是天才中的少数者。
要成为一个巨星则更难，网球是一项孤独的运动，没有本国的联赛，全世界的球员都聚在一起，争夺者有限的参赛名额。
风靡世界的球星往往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段沉觉得脑子里很乱，说：“为了小陆着想，我们是不是应该把风头压一压？”
徐准却是在电话里另一头冷笑了一声。
“段沉，你是一个记者。”徐准永远理智而冷静，“他未来能不能出人头地，不管你的事。我们的工作是报道，满足大众对于信息的需求。”
“这样做有没有问过他本人的意愿？”
段沉可以想象徐准挑眉的样子，他不以为然道：“他拍广告的时候，签img公司的时候，有人问过他本人的意愿吗？不可能没有吧。既然如此，就应该预备着有这样的一天，现在他的意愿，已经不重要了。”
段沉的话尽数噎住。
拍广告，签img，如果不是他……陆东旭或许根本不会考虑。
徐准又说：“你现在做体育版，听说和他关系很好？陆东旭的曝光在接下来这段时间会比较多，他的报道就依然交给你，到时候可能娱乐体育两个版面都需要。另外，希望他转入职业后成绩会好，因为……他已经开始红了。”
忙音。
段沉扔了手机，心烦意乱，头发还没干，也不擦了，直接躺在了床上，一边挺尸，一边思考人生。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
陆东旭为了他回来了，他们发现陆东旭红了，因为他推荐的广告和做的报道；陆海洋的电影投资因此似乎有着落了；徐准让他接着报道小陆，不过捧得越高，往往摔得越惨……
他和陆东旭确立了关系，才高兴了没多久，就发现他做的，偏偏像是在给他下陷阱，往危险的境地引。
重来一遍，很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蝴蝶效应，他还是懂的。如果在陆东旭身上的压力变大了，训练环境变了，他是否还会创造段沉记忆中的辉煌成绩？
他不知道。
越了解职业网球圈，他越是不确定。
因为这条路实在是太难了。
段沉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然后忽然从床上跳了起来，翻出手机，给陆东旭又编辑了一条短信。
对照之前那条“抱歉”，充分证明了他是一个多么善变的男人。段沉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自己。
发送成功：
――晚安，小太阳
陆东旭回得很快。
――晚安，段沉。
段沉一下子心情大好，拉过被子，放空大脑，倒头就睡。
哈哈，听说“晚安”代表着我爱你呢。
☆、第十九章
不擦干头发睡觉的下场就是：头痛加感冒。
鼻塞，流鼻涕，段沉昏昏沉沉地给陈铭打电话，想让他帮忙请个假（他手机里根本没存主编的电话），被无情驳回。
“咱们那新闻红了啊，正好陆东旭回国，刚刚主编宣布了，给陆少爷上我大《前方日报》的体育版，今天就过来咱们编辑部接受采访，你不是跟他挺熟的嘛？快来快来！”
段沉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反应过来。
我去，原本还想让小陆今天过来照顾我呢。
段沉认命，回想了一会儿，记得自己办公桌上纸巾快抽完了，于是又往自己公文包里塞了两大盒，才拖着虚空的步子出门了。
陆东旭第一次来新闻中心，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衣。他身材略瘦，但是看起来格外挺拔，一举一动都会让人觉得很舒服，很赏心悦目。
周平以谒前面带路，倒的确是个经纪人的模样。
陆东旭进门的时候，段沉正低下头拧鼻涕，抬头的时候，鼻尖红红的，大概是因为难受，眼睛也是湿润了许多。
陈铭还在感慨陆东旭的脸，就看见少年径自快走了过来。
陆东旭在段沉面前停下，低声问：“感冒了？”他虽然克制，但是这种关心仍是显而易见的。
段沉嗯了一声，“昨天晚上睡觉没弄干头发，太懒了。”
“吃药了没？”
“没有啊。”段沉笑了笑，“不太喜欢吃药，过几天自然就会好的。”
陆东旭有点不开心，大概不喜欢段沉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闷闷道：“去医院。”
段沉觉得好笑。
两人刚刚确定了关系，但在这种陌生的情侣模式下，双双显得笨拙而无措。
这时鼻子又酸了起来，眼睛里又是被刺激出来的一点泪水滋润了一遍，段沉低头，麻利地抽出纸巾拧鼻涕，完事一扔面纸团，又对上陆东旭三分责备七分担心的眼神。
段沉无奈：“好吧，那就去医院……正好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接下来的采访是由段沉和陈铭两人共同负责的，陆东旭话不多，大部分问题都由周平依床钩浠卮稹
小部分问题也有。
比如陈铭兴致勃勃地问：“你搭档是李玫啊？很漂亮的小姑娘哦！为什么只有混双的搭档，不找个男同胞配合双打？噢噢噢，男选手不给力，我懂的。对了，你觉得叶剑成怎么样？”
周平乙彩歉崭照式接触网球这一块，他原先对网球的了解也仅仅止步于那些著名球星门，这种时候想要代替陆东旭回答，也是有心无力。
陆东旭永远都是简答：“很好。”
陈铭：“你少驴我了，大不了我不写上去，说真的，你觉得叶剑成最多能走多远？”
陆东旭快满16了，叶剑成比他大了三岁多，早就19岁了，转入职业快两年了，目前世界排名298。
其实这个成绩不算差，可惜对于不明白水有多深的群众来说，难免失望。毕竟叶剑成也曾是一个被网坛赋予众望的准天才选手。
陆东旭想了想，说：“世界180左右。”
段沉放下录音笔。
这种话当然不能写上去。
陈铭笑：“那么你呢？你觉得你能走到哪里？或者说，你给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段沉吸了吸鼻涕，也看着陆东旭。
“世界第一。”陆东旭如此回答，整个采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接着他补充道：“二十岁之前。”
陈铭在听到“世界第一”的时候只是略微惊讶了一下，而“二十岁之前”这种时间限定语之后，则是彻底呆住了。
段沉也觉得，这句话似乎说的有点不符合小陆的画风。
呃，是不是，有点托大？
三秒后。
陈铭拍桌而起。
“喂你有没有搞错啊，阿加西桑普拉斯费德勒纳达尔这些世界级球星都没有一个能在二十岁之前登顶世界第一好吗？你现在连个atp比赛都没打过你就想着世界第一是不是太早了一点啊？就算你自大一点说个大满贯冠军我也能接受，但是这个二十岁之前是怎么一回事啊？变成二十岁之前就全是幻想了好吗？”
陆东旭有点疑惑地看着他，解释：“是目标。”
陈铭坐下扶额：“有没有人教过你目标要定的实际一点？”
陆东旭想了想：“有。”
陈铭吐血：“那个你这个目标是怎么一回事，少年啊，你真的是专业的吗？”
陆东旭：“是。”
他有点无辜地看向段沉，后者摊手，微微一笑，沉吟一会儿道：“这个目标很好啊……很多人不是想都不敢想吗？而且，就算想了，也没有什么急迫感，所以不会时刻提醒着自己要去追求。”
陈铭咦了一声。
段沉看着陆东旭，他清楚陆东旭不是一个夸口随便乱说的人。
“其实越是顶尖的比赛，选手之间实力的差距就越是小，很多时候，真正决定输赢的是信念和意志的坚定程度。”段沉想了想，“我小的时候练网球还算勤快，记得有一年，瓦林卡接连战胜德约科维奇、纳达尔、费德勒，之前这个他与这几位顶级球星交手，都是在十连败以上。”
除了周平遥陈铭和陆东旭都已经明白段沉要说什么了。
这的确是一个网球史上的经典例子。
瓦林卡其人，其职业生涯常年在世界排名二十上下，有名气，但是名气绝对不响。史上最伟大之一的巨星费德勒正是他的祖国同胞，因此很遗憾，在瑞士本国内，他也一直被这位巨星压得死死的。
可是有一年，他突然奇迹般的在短时间内接连战胜了世界排名前三的球员，奇迹般地拿到了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大满贯冠军，之后是第一个大师赛冠军。
这个次序也不平常，要知道获得大满贯冠军比大师赛冠军难多了。
这样神奇的爆发下，他的最高世界排名很快来到了个人巅峰世界第三，反而过压过了当时因为年龄而状态正有所下滑的费德勒。
这样的神奇表现，让他成为当时体坛传颂的励志人物。
话说回来。
瓦林卡为什么会赢？
“我印象很深，当时我父亲对我说，关键在于信心。很多人做不到，并不是因为他们实力不足，而是因为他们缺乏信心。历史太过惨淡，于是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创造历史……呵呵，我们国家的男子网球，真是让人沮丧啊。”段沉扯了张纸巾，拧了鼻涕继续道，“所以才需要有梦想的人站出来，想想当初李娜，不也是这个道理？”
他说话的时候微微偏过头，慢条斯理，很带有说服力。
不得不说这样的段沉看上去很靠谱。
陈铭怀疑地看了一眼陆东旭：“但是你首先得进世界前五十吧。”
陆东旭微笑了一下，“可以。”
并不是夸下海口，只是陈述语气，表示可以。
可以就是，做得到。
世界前五十的信心，他有。
段沉对着陆东旭眨眨眼睛，揭过这个话题，进入下一个另周平矣
两人都只推了一个小行李箱。
段沉惊讶：“就只有你们两个人？”
陆东旭比赛时，身边肯定还去了教练闫健，体能训练师山姆，还有理疗师，医师陪同。
陆东旭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倒是周平蚁瓤口：“本来是直飞美国，去尼克网球学校的，他想先回来两天，再去进修。”
说着，还看了看两个人，不过没太多探究的意味。
段沉一下子明白过来，那天电话里他让陆东旭早点回来来着，陆东旭答应了。没想到这样一句话就耽误了这孩子的正事。
周平矣炙担骸拔以剂恕短逄持芸》的朋友。人来了，我先走一步，小陆就拜托段先生了。”
剩下陆东旭和段沉两个在机场通道外。
段沉叹了一口气，说：“先去等出租车吧。”
那个尼克网球学校段沉正巧知道，他小的时候打网球，打的还行，他爹就异想天开，琢磨着把他送去这个学校，算是网球世界冠军的摇篮，很多著名球员都曾经在这个学校训练。
不过段沉天赋只能算是中上，去了这种世界天才云集学校只能被虐，简直是开玩笑，他死活不愿意，段瑞天只能作罢。
排队等车。
段沉说：“我不过就是随口说一句，你来回折腾……我……算了，以后不要这样了。”
陆东旭轻声说：“对不起。”
这样一说，不知道为什么，段沉反而有点生气了，皱眉道：“你这样一弄，来回路上要浪费一天多的时间，还搞得自己身体疲惫，我觉得很不好，你懂吗？”
陆东旭垂眸，没吭声。
段沉见不得他这样，又说：“算了，是我不好，不清楚你的安排。”
“会累，但是也会高兴。”陆东旭停顿了一会儿，注视段沉，“看见你，很高兴。”
段沉这下说不出话了。
这话说得是不是有点歧义啊……什么意思……肯定是我想太多了……不能做出禽兽一类的事情来……我要克制……
上了出租车，段沉带陆东旭去吃饭，“你好像有营养师？是不是很多东西都不能吃？”
陆东旭想了想：“不能喝酒，其他都行。”
段沉笑道：“酸菜鱼可以吗？”
陆东旭点头：“好。”
段沉是资深酸菜鱼爱好者，从大学开始，尝试过几十家饭店餐馆的酸菜鱼，最后还是发现自家学校外的一家酸菜鱼最有味儿。
大学风景也不错，吃完正好可以逛一圈。
两人赶到k大附近，时间已经将近九点，学校外面自然还是一片热闹。
餐馆名字就叫酸菜鱼，店铺不大，但是很热闹。一路走过来，有两三人跟段沉主动打招呼，有个女生看见陆东旭，当时眼睛就亮了，笑嘻嘻地喊师兄，却是上上下下打量了陆东旭。
段沉跟陆东旭找了张桌子坐下，熟门熟路点餐，“大份酸菜鱼，酸辣土豆丝，回锅肉片。”
刚点完餐，手机就开始震动了。
段沉打开一看，是微信来的消息，正是方才遇上的小师妹：“刚才的男生叫陆东旭是不是？我今天早上翻报纸看见他，下午刷微博看见他，没想到晚上还能遇上真人！求介绍！真人更帅啊！”
段沉：“嗯？下午刷微博看见？”
抬头看陆东旭，少年还在打量餐馆，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莫名会让人觉得他心情不错，再仔细看看，嘴角有一点点微笑的弧度。
很帅气，也很干净。
师妹：“咦？你不知道吗？下午五点多的图片吧，现在估计已经上微博话题榜了！”
段沉：“？什么情况？”
师妹直接发来几张照片：“自己看哦，现在微博人称网球男神，捧脸，好帅~”
图片发过来，段沉一看，正是之前陆东旭为gcb拍的宣传照。
陆东旭原本长得就好看，这种宣传照更是费尽心思展露他最好看的一面，效果不用多说，一下子就秒杀很多屏幕前的少女。
段沉马上问：“小陆，你手机开了没有？”
陆东旭呆了呆：“没有。”之前在飞机上，老实关机，后来一路上也没打开。
段沉：“那你开个机，你拍的那组照片曝光了。”
段沉以陆东旭为关键词搜了搜微博，他们这个专业的，自然对新闻异常敏感，之前的师妹说的没错，果然上了热门话题，讨论量非常的大。
12张图曝光了4张，不到6个小时已经转发了一万多次。
另外还有一条热门微博：网球男神你见过这么帅的全国冠军吗？140字的微博内容，正好高度概括了今天《前方体育》描述陆东旭的话，足足九张图，四张之前的宣传照，四张陆东旭平日打球训练的图片，最后一张拍的是今天的报纸专题。转发直逼之前那条，已经超过了两万。
段沉心想：这个看脸的世界啊。
两个小菜已经先上了。
这个时候酸菜鱼也端了上来。
热气腾腾。
段沉收起爪机，对陆东旭说：“亲，你红了。”
陆东旭也已经明白了一些，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笑了笑。
同学纷纷发短信过来问东问西，陆东旭看了看，也大概能够明白了，不是问陆神什么时候拍的广告啊？就是说男神你永远是最棒的！嘤嘤嘤，简直帅了我一脸。
之前拍广告的微信群太热闹，段沉已经屏蔽了，陆东旭却没有。
一群人正在疯狂刷屏，不过就是几张照片嘛！等咱们的广告出来就闪瞎那群凡人啊哈哈哈哈哈！
两人正准备放下手机吃饭，周平业牡缁熬痛蛄斯来，陆东旭抱歉地看了段沉一眼，接了，简单地回了几个字：“嗯……对……好。”
段沉：“怎么说？”
陆东旭在转述的时候，语言还是比较流畅的：“他问我是不是知道了，广告会不会放，他要联系一下广告商。”
段沉长长地哦了一声，心里开始奇怪陆海洋怎么还没有动静。
这次也是撞上了，正好报纸上出了专题，大概是广告商那边也看到了，就趁机先放出几张宣传照预热。加上陆东旭刚刚才在国外拿了巡回赛冠军，虽然等级比较低，但是人年龄摆在那里啊，又是如假包换的亚青会冠军，再有这张英俊明朗的脸镇着，才貌双全，要红也是妥妥的。
可以想象，接下来如果有人仔细扒一扒，陆东旭风头还会更盛。
【两情相悦】
☆、第十七章
两人吃饭的时候话都不是很多，段沉跟陆东旭一样，小的时候家里也有吃饭不说话的规矩。不过他天性比较散漫，不是很守规矩，桌上遇上喜欢说话的人，他也不介意多说几句。
陆东旭显然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
不过相处很和谐。
段沉碰上了喜欢的酸菜鱼，忙着吃东西，偶尔得空，就给陆东旭夹上两筷子。
两人吃的差不多了，陆东旭主动问：“学长喜欢吃鱼？”
段沉：“不然我为什么要带你来吃？这几个菜都是我喜欢吃的。下次如果你要请吃饭，带我去吃你喜欢吃的东西就好了，这种分享才够真诚。还有，别总叫学长啊，感觉怪怪的。”
时刻提醒着他对方是他的学弟。
细细想一想，还挺虐心的。
没想到陆东旭道：“……说不出。”
段沉挫败。
“有这么难听？”
陆东旭摇头，“不习惯。”
段沉抬了抬眉毛，问：“你是不是一直就把我当做一个学长啊？”
陆东旭想了想，“对。”
段沉哦了一声，又开始吃菜，吃得心不在焉，好像吃不出味道了。所以说，他们果然还是泛泛之交，因为工作等原因，多了一些接触罢了……吗？
对面陆东旭已经放下了筷子，捧着大麦茶喝。
段沉忽然觉得心里很烦躁，片刻后，他起身，淡淡说，“回去吧。”
他们的桌子靠墙，段沉过去付账，回来的时候直接拖过陆东旭的行李箱，没出声，直接走了出去。
陆东旭显得有些无措，快步跟着上去。
外面就是大马路，离学校大门也不远，很多出租车等着生意。
段沉已经招了一辆车，也不需要司机帮助，直接把行李箱放到了后车厢里面。陆东旭站在马路旁，心里有些着急，因为段沉的面无表情。
“进去。”段沉拉开门，说。
陆东旭问：“你呢？”
段沉说：“我在附近有房子，跟你不顺路。”
陆东旭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段沉，手搭在车门上，不进去。
气氛僵持。
段沉说：“回去吧，好好休息。”
然后随便摆摆手，转身走了。
陆东旭站在原地看着，路灯照着段沉的背影。他想追上去，但是追上去应该说什么？何况段沉走的那么快，那么潇洒。
好像很想远离的样子。
直到段沉拐过街角，出租车司机不耐烦，问：“小伙子，走不走？”
陆东旭一声不吭进了车。
一路上车内都很安静。
陆东旭自己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突如其来会变成这样。
出租车开了半个小时，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段沉的短信。
――抱歉，我这个人有时就这样，很任性，对不起啊。
车窗外，这个城市的灯火璀璨。暖黄色的、红色的、绿色的，不甚清楚地掠过、闪耀、叠加，构成人们记忆中模糊的影像。
三个小时之前。
陆东旭坐在飞机上，想起段沉，那是念初中时就倾慕的学长，他发球的时候，是他见过关于网球最美好的样子。
一个小时之前。
陆东旭对面坐着段沉，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欢酸菜鱼。埋头吃鱼的时候，眼睛忽然抬起来看他，瞳仁是乌黑闪亮的，里面有很愉快很轻松的笑意。
喜欢段沉给他夹菜。
很好吃。
半个小时前。
他从大洋彼岸回到了北京。一个人，带着行李箱，在一辆出租车上，忽然觉得这个城市陌生的让他感到害怕。
为什么？
陆东旭想，大概是段沉不跟他在一起。
段沉离开的时候，脚步很快，背影很潇洒。
分明感觉留不住那个人呢。
现在，陆东旭低头又看了一遍短信，一个字一个字，读完，整颗心都已经沉了下去，很重。
陆东旭播了电话过去，手机屏幕照亮他的侧脸。
司机没什么表情，冷漠地开着车。
川流不息的道路上，多少人与我们擦肩而过，别人发生着什么故事，我们永远不得而知。
这个世界，或许很枯燥很麻木；或许很精彩很闪耀。
因为你。
通了。
陆东旭好像听见了段沉的呼吸声，也可能听见的只是段沉的一声轻叹。
“小陆，抱歉。”段沉或许也在等这个电话，“我有点大惊小怪……你刚回来，应该累了，回家休息去，明天哥带你玩耍去。”
陆东旭轻轻地皱了皱眉。
想听的并非这些。
那天分享完那个故事时的心乱和紧张，一下子又回来了。
他想他应该说出来。
“段沉……我……”陆东旭停顿了一下，“我喜欢你。”
对面沉默。
大概过了几秒。
“小陆，抱歉，我刚才好像听错了什么……大概是我――”
陆东旭第一次出口打断他：“我爱你。”
一时间全世界安静下来。
车在红灯前停下。
司机转过头一眼后座，露出惊讶的神色。陆东旭察觉到了，回视过去，眼神清澈。
他不怕被任何人知道。
电话的另一端，段沉坐在楼梯口，身边一罐啤酒。
他原本是神色冷然地盯着远处的一盏路灯看的，飞虫在鹅黄色的灯光里，留下小小的影子，围绕着光源不倦地飞着。
他想起了一些人。
想起那个初恋，眼睛是很好看，但是没有陆东旭来的明亮，没有那种真正的目似点漆；想起段河，到底是血缘兄弟，但是他们根本没有能好好认识；也自然想起夏巧新，她对段河是真心的，所以他就应该自认倒霉？
段沉感到沮丧，为了陆东旭的确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学长的事实。
他发现自己实在不懂感情，一开始他以为只是喜欢对方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面有深蓝色的海洋，赔上初恋才明白原来不是这么简单的。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弯了，于是重生前又找了一个女朋友，不需要彼此多相爱，只要都是认真对待感情就行了，结果被骗了。
现在一切重来，陆东旭还是那么美好，他英挺、善良、温和，带着令人倾心的魔法。
段沉苦笑了一下。
然后想了想，发条短信过去，为了自己的任性，他的举动实在有点发脾气了。
结果没想到对方干脆打了电话过来。
喜欢的少年说：“我喜欢你。”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方又说：“我爱你。”
简直不可思议。
但是他明白自己很真的喜欢陆东旭，喜欢他微笑的样子，喜欢他柔软的头发，甚至喜欢他温柔的沉默。
段沉终于笑了起来，暖黄色的光映进他的眼睛里，说：“真巧啊……我也喜欢你。”
天涯共此时。
绿灯。
城市仍是刚才的样子。
所有模糊的幻影却在一瞬之间仿佛清晰了起来。天幕下，万家灯火闪耀，好像整个世界都被照亮了起来。
☆、第十八章
段沉喝完酒，就跟喝完水一样没什么感觉。
确认陆东旭回到家之后，他放弃电梯选择爬楼梯，进屋洗澡。出来时，已经有了四个未接来电。
一看，两个来自陆海洋，另外两个来自大忙人徐准。
段沉拿着毛巾擦头发，第五个电话正好播过来，他接了：“怎么了？”
陆海洋在对面很高兴地说：“段总，您的两百万投资确定要下来吗？您看什么时候咱们签个合同啊。”
段沉挑眉：“唔，是不是拉到大赞助了？”
陆海洋大笑，道：“是的，我要感谢gcb，他们在看到贵报的报道后，当机立断选择了曝光宣传照，又花了点钱稍稍推动了一把。陆东旭简直像个油桶，一点就是熊熊大火。”
段沉很淡定：“所以？”
陆海洋：“趁着火还很大，今天几个老板请我吃饭了，广告要提前播，看情况，财大气粗的老板纷纷表示一千万的投资真是太小意思了。”
段沉：“我那两百万份额给我留着，合同弄好了就来吧，我也不懂。不过我提醒你一下啊，小陆应该不会再接广告了，也不会参与电影。”
陆海洋：“靠，真的没希望？”
段沉：“肯定的，你没看报纸吗？人现在可是关键时候，你不要想着再来污染祖国的栋梁了。而且他已经签了img公司，一切都按着体育巨星的标准来。”
陆海洋呆了：“什么情况――？？？”
段沉：“你死心吧，不过你的水平还用担心演员？”
陆海洋唔了一声，说：“打算找新人演了，你知道他那种气质，很难抓住感觉的。至于那个人，我找个清新点的，也不会用老面孔。”
当初夏巧新正是因为气质清纯，才被陆海洋看重的。
事实证明，效果也的确很好。
至于男演员，当初最后用的是一个人气颇高的男演员，叫徐凭。皮相气质俱佳，电影学院出身，不急着红，只拍电影，因此一直徘徊在二线。
当初徐凭与金马奖最佳男演员失之交臂，败给了一个叫李轻舟的天才演员。
李轻舟获奖的时候，只有18岁，一个人挑大梁演了一部《主角》，自此一炮而红，红得发紫。
徐凭或许的确不错，不过换做李轻舟，会不会更加经济实惠？
李轻舟后来实在是太红了，段沉对他的长相也记得非常清楚――眉目与楼晏有三分相似。加上他无可挑剔的演技，如今小透明状的高性价比，听说好像性格糟糕了一点，不过谁没点脾气啊，实在是个好选择。
不过他心里闪过这么多念头，也只是想想罢了，段沉自觉是个外行人，口头鼓励陆海洋道：“这只是一部电影，向观众讲一个故事，不要想太多。加油，我看好你。”
陆海洋随意笑了笑，不说什么。
这个时候徐准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段沉说“不想跟你说了啊挂了”，干脆利落地换了个说话对象。
徐准做人跟做事一样，效率高，开门见山道：“陆东旭就是上次让你跟的那个广告的模特？”
果然是这个，怎么谁都来凑热闹。段沉扶额：“老大，你消息真灵通啊。”
徐准淡淡道：“周平腋我联系了，img已经出了专门的方案，如果广告出来效果好，就预备着把人捧红了。”
段沉皱眉：“他不喜欢。”
徐准道：“如果他真的向《前方体育》里说的一样前途无可限量，那么这一切是迟早要来的。不过，对于一个体育明星来说，相貌不可能是决定因素，可以决定他名气的，永远只有他在竞技体育上的成绩，这种实力想作假都不行。反过来，如果陆东旭在职业网球圈里混不出头，他最多只是一个花瓶，用‘天才’‘冠军’‘运动员’做定语，到头来只是一种嘲讽。”
段沉一下子想到了女子网球的单打选手陈亚飞，世界排名122，默默无闻，泯然众人。可是据段沉如今所了解的资料，陈亚飞从小就被称作天才，而且不乏十几年如一日的努力，放在国内，曾是全运会（全国运动会）的冠军。要知道国内女子网球的实力远强于男子，这个含金量可比陆东旭的全国冠军强多了。
然而放到世界去，在职业网球界里，陈亚飞只能算个中庸。脚步不够灵活，身材不够高，发球也不强，对上比自己排名高的，往往只能陷入被动防御的境地，现在年纪已经到了29，没几年就要退役了。
正如徐准所说，某种意义上，对那些曾经有过美好幻想的人来说，现实的惨淡让一切变得只是一种嘲讽。
或许就如今所看到的陆东旭的资料来说，他的确显得前途无量。
可是，在世界舞台上，每一个踏入atp赛事的职业网球运动员，往往都曾像他一样取得过看起来前途无量的成绩。
每一个对手都是天才，而真正能出头的，往往不过是天才中的少数者。
要成为一个巨星则更难，网球是一项孤独的运动，没有本国的联赛，全世界的球员都聚在一起，争夺者有限的参赛名额。
风靡世界的球星往往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段沉觉得脑子里很乱，说：“为了小陆着想，我们是不是应该把风头压一压？”
徐准却是在电话里另一头冷笑了一声。
“段沉，你是一个记者。”徐准永远理智而冷静，“他未来能不能出人头地，不管你的事。我们的工作是报道，满足大众对于信息的需求。”
“这样做有没有问过他本人的意愿？”
段沉可以想象徐准挑眉的样子，他不以为然道：“他拍广告的时候，签img公司的时候，有人问过他本人的意愿吗？不可能没有吧。既然如此，就应该预备着有这样的一天，现在他的意愿，已经不重要了。”
段沉的话尽数噎住。
拍广告，签img，如果不是他……陆东旭或许根本不会考虑。
徐准又说：“你现在做体育版，听说和他关系很好？陆东旭的曝光在接下来这段时间会比较多，他的报道就依然交给你，到时候可能娱乐体育两个版面都需要。另外，希望他转入职业后成绩会好，因为……他已经开始红了。”
忙音。
段沉扔了手机，心烦意乱，头发还没干，也不擦了，直接躺在了床上，一边挺尸，一边思考人生。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
陆东旭为了他回来了，他们发现陆东旭红了，因为他推荐的广告和做的报道；陆海洋的电影投资因此似乎有着落了；徐准让他接着报道小陆，不过捧得越高，往往摔得越惨……
他和陆东旭确立了关系，才高兴了没多久，就发现他做的，偏偏像是在给他下陷阱，往危险的境地引。
重来一遍，很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蝴蝶效应，他还是懂的。如果在陆东旭身上的压力变大了，训练环境变了，他是否还会创造段沉记忆中的辉煌成绩？
他不知道。
越了解职业网球圈，他越是不确定。
因为这条路实在是太难了。
段沉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然后忽然从床上跳了起来，翻出手机，给陆东旭又编辑了一条短信。
对照之前那条“抱歉”，充分证明了他是一个多么善变的男人。段沉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自己。
发送成功：
――晚安，小太阳
陆东旭回得很快。
――晚安，段沉。
段沉一下子心情大好，拉过被子，放空大脑，倒头就睡。
哈哈，听说“晚安”代表着我爱你呢。
☆、第十九章
不擦干头发睡觉的下场就是：头痛加感冒。
鼻塞，流鼻涕，段沉昏昏沉沉地给陈铭打电话，想让他帮忙请个假（他手机里根本没存主编的电话），被无情驳回。
“咱们那新闻红了啊，正好陆东旭回国，刚刚主编宣布了，给陆少爷上我大《前方日报》的体育版，今天就过来咱们编辑部接受采访，你不是跟他挺熟的嘛？快来快来！”
段沉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反应过来。
我去，原本还想让小陆今天过来照顾我呢。
段沉认命，回想了一会儿，记得自己办公桌上纸巾快抽完了，于是又往自己公文包里塞了两大盒，才拖着虚空的步子出门了。
陆东旭第一次来新闻中心，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衣。他身材略瘦，但是看起来格外挺拔，一举一动都会让人觉得很舒服，很赏心悦目。
周平以谒前面带路，倒的确是个经纪人的模样。
陆东旭进门的时候，段沉正低下头拧鼻涕，抬头的时候，鼻尖红红的，大概是因为难受，眼睛也是湿润了许多。
陈铭还在感慨陆东旭的脸，就看见少年径自快走了过来。
陆东旭在段沉面前停下，低声问：“感冒了？”他虽然克制，但是这种关心仍是显而易见的。
段沉嗯了一声，“昨天晚上睡觉没弄干头发，太懒了。”
“吃药了没？”
“没有啊。”段沉笑了笑，“不太喜欢吃药，过几天自然就会好的。”
陆东旭有点不开心，大概不喜欢段沉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闷闷道：“去医院。”
段沉觉得好笑。
两人刚刚确定了关系，但在这种陌生的情侣模式下，双双显得笨拙而无措。
这时鼻子又酸了起来，眼睛里又是被刺激出来的一点泪水滋润了一遍，段沉低头，麻利地抽出纸巾拧鼻涕，完事一扔面纸团，又对上陆东旭三分责备七分担心的眼神。
段沉无奈：“好吧，那就去医院……正好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接下来的采访是由段沉和陈铭两人共同负责的，陆东旭话不多，大部分问题都由周平依床钩浠卮稹
小部分问题也有。
比如陈铭兴致勃勃地问：“你搭档是李玫啊？很漂亮的小姑娘哦！为什么只有混双的搭档，不找个男同胞配合双打？噢噢噢，男选手不给力，我懂的。对了，你觉得叶剑成怎么样？”
周平乙彩歉崭照式接触网球这一块，他原先对网球的了解也仅仅止步于那些著名球星门，这种时候想要代替陆东旭回答，也是有心无力。
陆东旭永远都是简答：“很好。”
陈铭：“你少驴我了，大不了我不写上去，说真的，你觉得叶剑成最多能走多远？”
陆东旭快满16了，叶剑成比他大了三岁多，早就19岁了，转入职业快两年了，目前世界排名298。
其实这个成绩不算差，可惜对于不明白水有多深的群众来说，难免失望。毕竟叶剑成也曾是一个被网坛赋予众望的准天才选手。
陆东旭想了想，说：“世界180左右。”
段沉放下录音笔。
这种话当然不能写上去。
陈铭笑：“那么你呢？你觉得你能走到哪里？或者说，你给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段沉吸了吸鼻涕，也看着陆东旭。
“世界第一。”陆东旭如此回答，整个采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接着他补充道：“二十岁之前。”
陈铭在听到“世界第一”的时候只是略微惊讶了一下，而“二十岁之前”这种时间限定语之后，则是彻底呆住了。
段沉也觉得，这句话似乎说的有点不符合小陆的画风。
呃，是不是，有点托大？
三秒后。
陈铭拍桌而起。
“喂你有没有搞错啊，阿加西桑普拉斯费德勒纳达尔这些世界级球星都没有一个能在二十岁之前登顶世界第一好吗？你现在连个atp比赛都没打过你就想着世界第一是不是太早了一点啊？就算你自大一点说个大满贯冠军我也能接受，但是这个二十岁之前是怎么一回事啊？变成二十岁之前就全是幻想了好吗？”
陆东旭有点疑惑地看着他，解释：“是目标。”
陈铭坐下扶额：“有没有人教过你目标要定的实际一点？”
陆东旭想了想：“有。”
陈铭吐血：“那个你这个目标是怎么一回事，少年啊，你真的是专业的吗？”
陆东旭：“是。”
他有点无辜地看向段沉，后者摊手，微微一笑，沉吟一会儿道：“这个目标很好啊……很多人不是想都不敢想吗？而且，就算想了，也没有什么急迫感，所以不会时刻提醒着自己要去追求。”
陈铭咦了一声。
段沉看着陆东旭，他清楚陆东旭不是一个夸口随便乱说的人。
“其实越是顶尖的比赛，选手之间实力的差距就越是小，很多时候，真正决定输赢的是信念和意志的坚定程度。”段沉想了想，“我小的时候练网球还算勤快，记得有一年，瓦林卡接连战胜德约科维奇、纳达尔、费德勒，之前这个他与这几位顶级球星交手，都是在十连败以上。”
除了周平遥陈铭和陆东旭都已经明白段沉要说什么了。
这的确是一个网球史上的经典例子。
瓦林卡其人，其职业生涯常年在世界排名二十上下，有名气，但是名气绝对不响。史上最伟大之一的巨星费德勒正是他的祖国同胞，因此很遗憾，在瑞士本国内，他也一直被这位巨星压得死死的。
可是有一年，他突然奇迹般的在短时间内接连战胜了世界排名前三的球员，奇迹般地拿到了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大满贯冠军，之后是第一个大师赛冠军。
这个次序也不平常，要知道获得大满贯冠军比大师赛冠军难多了。
这样神奇的爆发下，他的最高世界排名很快来到了个人巅峰世界第三，反而过压过了当时因为年龄而状态正有所下滑的费德勒。
这样的神奇表现，让他成为当时体坛传颂的励志人物。
话说回来。
瓦林卡为什么会赢？
“我印象很深，当时我父亲对我说，关键在于信心。很多人做不到，并不是因为他们实力不足，而是因为他们缺乏信心。历史太过惨淡，于是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创造历史……呵呵，我们国家的男子网球，真是让人沮丧啊。”段沉扯了张纸巾，拧了鼻涕继续道，“所以才需要有梦想的人站出来，想想当初李娜，不也是这个道理？”
他说话的时候微微偏过头，慢条斯理，很带有说服力。
不得不说这样的段沉看上去很靠谱。
陈铭怀疑地看了一眼陆东旭：“但是你首先得进世界前五十吧。”
陆东旭微笑了一下，“可以。”
并不是夸下海口，只是陈述语气，表示可以。
可以就是，做得到。
世界前五十的信心，他有。
段沉对着陆东旭眨眨眼睛，揭过这个话题，进入下一个另周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