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延的心在徘徊,在闪躲,他看了眼自己的腿,把脸偏到一边。
    从前的夜莱或许会不再追问,甚至不会感觉到他此时的沉默意味着什么。
    但现在……
    夜莱把他的脸掰了过来,逼着他面对自己。
    她眉目冷清,“回答我。”
    老婆越来越强悍,怎么办?
    封延深呼吸,“我决定起诉离婚。”
    “起诉?”夜莱挑眉,“离婚?跟我离婚?”
    封延没敢看他。
    多看她一眼,好像都舍不得。
    她怎么就回来了呢。
    夜莱看了他好久好久,那个眼神,好像个正常人,看的封延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你再说一遍。”夜莱声音冷了下来。
    封延沉默。
    夜莱蹙眉,“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你说的出来,我现在就跟你去离婚。”
    封延还在沉默。
    面前的男人瘦了。
    夜莱以前真的不懂什么叫压力,也不懂什么叫七情六欲。
    可在她亲眼看见封延憔悴了,安静了的样子,她好像一瞬间留领会到了那种感觉。
    他也不过是年长自己几岁而已,家里富裕一些,他不是神。
    只是一个相对平凡的人。
    夜莱盯着他,“现在我来照顾你吧。”
    封延手一抖。
    从前面对夜莱,他或多或少还有些优越感。
    可现在呢?
    他还有什么?
    “夜莱。”封延一开口,声音好哑,“我可能以后都不能正常走路了。”
    她站起来坐到了病床边,侧眸看着封延,“嗯,然后呢?”
    封延:“?”
    然后?
    她怎么跟莱福问的一样?
    夜莱目光镇定,“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觉得人类愚蠢吗?因为人类懦弱,胆小,贪生怕死。”
    “你是吗?”
    你是吗?
    封延与她之间隔着窗外的阳光。
    好像有那么一瞬间,他们跨越了山海与时光,看到了初见的那一面。
    舍不得是真的。
    封延可以为夜莱倾家荡产。
    夜莱可以为他不要性命。
    所以,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
    晚上。
    封延还是有点不适应,他频频看向夜莱。
    “怎么?”女人瞥他一眼。
    她变了,变得更散漫冷冽了,不傻了,好像更厉害了。
    “你的芯片,安装进去有危险吗?”封延到底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夜莱顿了顿,随后点头:“有。”
    她说:“我随时可以血管爆裂死掉。”
    封延浑身一震,心都提了起来。
    “所以……”夜莱笑起来,颇有种风情万种的味道,“你不想跟我珍惜每一天吗?万一哪天我就……”
    “你闭嘴!”封延突然捂住她的嘴。
    夜莱眼底的笑柔的吓人,她拨开封延的手,“封延。”
    他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为了你,我不怕死,我也不怕恢复出厂,所以你可不可以……勇敢一些?”
    人跟机器到底是不一样的,他们无法放在一起对比。
    各有长处,也都有短处。
    -
    “夜莱???”
    封菀得知自家大哥出院回家的时候,立马从公司回来了。
    当看见站在那的女人时,她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漂亮了。
    眼神看着没那么呆了。
    好像也更……酷了。
    夜莱挠了挠眉骨,随后扬了扬下巴,“不开门?让你哥冻死?”
    封菀赶紧回过神去开门。
    如今看着夜莱,无论是胡玄还是刘坦,都有点不敢喘气的感觉。
    别说他们了,就是封延都有了一丝丝压迫感。
    这就是s级芯片的ai?
    封延除了腿还不能随意活动外,其余的一切正常。
    夜莱坐在客厅,封菀忙完之后就跟孙啸进了厨房,电视机没打开。
    封延正准备去拿遥控器,但电视机突然亮了。
    他一脸错愕。
    夜莱长腿随意的搭在一起,漫不经心道:“连接网络的,我都能控制,你想看什么?”
    封延深呼吸,“都行。”
    “夜莱夜莱夜莱!”封菀急匆匆从厨房跑出来找她,“你……你都好了??”
    她手臂不抖了诶。
    夜莱一只手抵着额角,就那么歪头看着身边瘦了好多的封菀,“嗯,好了。”
    “那你的脑子……”
    夜莱好心提醒:“你的菜糊了。”
    封菀立马站起来往厨房冲。
    等她走后,夜莱看向一旁的封延,“新闻的事你不用让人安排了。”
    “你要做什么?”封延问。
    “不处理啊。”夜莱捏着一颗樱桃塞嘴里,她轻笑一声,似有些无所谓:“我就是ai,怕什么啊?”
    “糊了糊了糊了!”厨房里一阵叫嚷。
    夜莱慢悠悠走过去,把烧着了的锅熄灭,洗刷,重新放在炉子上。
    一系列的操作不过眨眼之间。
    夜莱回眸看着封菀,“小姑子,你应该好好练习下厨艺。”
    “那你来做。”封菀把锅铲给她。
    夜莱没接,朝侧边迈了一步,“这可不是我的活儿。”
    女人满身冷冽的气息,孙啸都感觉到了。
    他悄悄地靠近封菀:“表姐,你现在说她是杀手我都信!”
    “好像是有杀手的气质哈?”封菀苦笑。
    电话响起来,夜莱用肩膀夹着手机接听,“嗯?”
    她在剥橘子,然后随手扔给封延。
    封延接住,都没敢不吃,因为夜莱在盯着他。
    “知道了。”
    挂了电话,夜莱把手机随意放下,封延下意识的问:“谁呀?”
    夜莱一愣,看了他一眼,随后将手机拿起来,顺着空气丢给他,“自己看。”
    “不看,我就是问问。”封延颇有些无奈。
    夜莱这怎么变的完全不一样了呢?
    “程意暖告我威胁恐吓呢。”夜莱擦了擦手。
    “她?”封延蹙眉。
    夜莱努努嘴,“也不知道谁在帮她,我也不知道她是想弄你还是想弄我。”
    封延皱眉,“我让刘坦处理一下。”
    “不用。”
    夜莱脸都揪起来了,吐出来橘子的子,“好酸。”
    她喝了口水,“不用处理。”
    “怎么?”
    夜莱恢复好表情,扭头看着他,“解决问题有用吗?”
    “要解决制造问题的这个人。”
    就是程意暖。
    晚饭开始之前,夜莱没有上餐桌,“我先出去一下。”
    封延心里不安,“去哪里?”
    夜莱凑过来在他耳边,“去找程意暖啊。”
    “你知道她在哪吗?”
    夜莱摸了摸他的耳垂,一如当初他对自己那样,她笑道:“一个小垃圾而已,随便找找就找到了,在家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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