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负责打理教场的宫人们,起了个大早,四更天不到,教场那头便闹轰轰的!
    整个教场看过去宽敞明亮,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演武殿中的座位,铺着虎皮毡褥,殿旁雕栏玉砌,奇花异草,芬芳扑鼻……
    早朝毕,赵宗钰令一品文武大臣随驾,由百名护卫护送着,浩浩荡荡的前往教场,一品以下的官员俱往教场侍候。
    待赵宗钰在演武殿中的座位坐好后,文武百官行完跪拜礼后,分班站立。
    待陈魁、庞青二人向前参见赵宗钰,行完叩首礼后,赵宗钰便对众臣说道:“既然陈魁、庞青二人已经准备好了,那便开始比武吧!”
    庞青身穿黑甲,头戴乌盔,手持锻浑枪,骑着现月龙驹在演武场上威风凛凛;而陈魁头大,腰宽,撩牙露齿,身长九尺,身穿金盔金甲,手执青铜大刀,骑着浑红乌在演武场气势汹汹的。
    他已先奉陈王之命,要取庞青首级,故不会只同庞青比武,他自恃英雄无敌,岂会把庞青放在眼中?
    两旁战鼓震天,四周肃静,二人拱手完,放开架势,便要开始比试一番。
    此时,陈洪仁心中暗道:“这小畜生岂是陈魁的对手!若是假借陈魁之手,断送庞青的性命,岂不妙哉?”
    陈洪仁心里寻思着,便急忙出班俯身奏道:“启奏陛下,从来比较武艺,定然见个高下,刀剑无眼,若是二人立个生死状,彼此有伤,皆不计较!望吾主准奏!”
    赵宗钰闻奏,即刻冷笑道:“教场比武,不是战场杀敌,何须拼个你死我活?朕以为立生死文书还是免了吧!”
    陈洪仁存心要陈魁取庞青性命,若是真立了生死状,岂不遂了陈洪仁的意?生死状对于庞青来说,就是一道催命符!若是他恩准了,庞青丧命教场,他如何向刘素娥交代?
    庞青心中暗道:陈老贼居然以为陈魁吃定了我,故特向圣上请旨立文,欲借陈魁之手,伤我性命!
    陈老贼!你的想法似乎太天真了些!难道就没有听说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一语?
    陈魁若是被我伤了性命,看你陈老贼还能够逍遥多久!此番要我同陈魁立生死状,怕是要害了陈魁!
    寻思至此,庞青当即表态:“臣愿立生死文书!”
    赵宗钰脸色瞬间大变:“你可知立了生死状的后果?倘若被伤,决无抵偿性命一事!你为何如此痴呆不悟?”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赵宗钰自然不敢言明,倘若庞青被陈魁伤及性命,刘素娥必然同他这位皇帝翻脸。
    “臣并非不知立下生死状的后果,而是不立生死状,臣同陈副指挥使彼此间,会有所顾虑,不敢放开手脚一决高下!
    况且,为何只许陈副指挥使伤我性命?不许臣取他首级?”庞青在赵宗钰跟前,嘴上替自己辩解的同时,刻意狠狠地瞪了一眼陈魁。
    本来陈魁心里还犹豫着,在比武的过程中,要不要同庞青斗个你死我活。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丽妃娘娘在宫中迟早是要失势的。
    若是他为了寻一口气,趁教场比武之际,杀了庞青,往后怕是要同兰情阁结怨了!叔父陈王罩得了他一时,却罩不了他一世。
    如今刘修仪怀了龙种,将来诞下皇子,圣上若是一时高兴给封了后,他日母仪天下的话,岂不找他寻仇?
    他自己一人性命倒是无关紧要,只是一家子的性命握在他手中的话,性质就不同了!
    只是庞青这小子太狂妄了些,若是不给他点教训,怕是分不清东西南北了!方才瞪他一眼,便是向他挑衅的!
    是可忍,孰不可耐!他陈魁可不是软柿子,任人随便捏的!他当下心一横,面色由蓝变紫,大声言语道:“如若立了生死状,不叫你归西,枉为人!
    烦请陛下降旨,立了生死状,臣等二人见个高下!”
    赵宗钰见状没奈何,只好准奏,命柳公公传取文房四宝,即于殿下,各立生死文书。各立一纸,各寻一位大臣见证画押。
    陈魁的见证者自然是陈洪仁,而庞青寻了一圈,众王候大臣见庞青本领不如陈魁,若做了见证,万一庞青被陈魁所伤,日后修仪娘娘得势,秋后算账的话,他们一个个岂不遭殃?
    张羁见众人都不愿意同庞青做个见证,而他同庞青相处久了,已然摸透了庞青的秉性。庞青并非鲁莽之人,若是他没有对付陈魁万全之策,定然不敢同陈魁叫板!
    思虑好后,即出班见赵宗钰道:“陛下!臣张羁愿为庞青作证人,伏乞准旨书名!”
    赵宗钰准奏,张羁留给他的印象,总是与众不同,这次肯出面替庞青作个见证,或许庞青不会输给陈魁。
    赵宗钰心里自我安慰着,心情倒好了不少!
    张羁签字画押,便站回去。
    庞青得了证人,二纸文书便呈于龙案上。
    陈魁、庞青二人离开演武殿后,各自上马提兵器开战,战鼓复响,锻浑枪一提,青铜刀架迎,火光进出,闪烁不止,二拿飞腾,百来回合,未分高下。
    陈魁眼见得百来回合,庞青豪发无损,依然威风凛凛的,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当即着急了起来。
    他挥舞着青铜刀,用尽浑身力气和平生技艺向庞青上下左右砍去。
    而庞青本是仗着自己年轻,有使不完的劲,刻意让了陈魁三分陪他玩,意在耗尽他的体力,若是他认输,便放他一马。
    可陈魁却没悟透庞青的心思,竟然对他下死手,既然如此,庞青也就不再手下留情,一个回马枪把他挑下马,反手一枪让他毙命!
    庞青胜了!陈洪仁一干党羽大惊,一个个目瞪口呆。张羁和龚言二人心中大喜!
    赵宗钰喜怒不形于色,当即下旨,封庞青为“皇庭护卫营指挥使”,庞青刚领旨谢恩完。陈洪仁便出班奏道:“臣有本启奏!”
    赵宗钰心里恼他,脸上却如常道:“陈王有事,且奏上来!”
    陈洪仁奏道:“庞青虽被圣上钦点为武状元,但未受正封,乃一介武夫,擅敢御前无礼,当着圣上的面杀朝中大臣,理应受罚,不能受封,望我主定夺!”
    龚言听完陈洪仁所奏之事,当下急了,立马出班奏道:“臣思比武者,各凭本事,况有御前众臣在场观武。
    二人业已立下生死文书,乃铁证断无异议!若是陈魁伤了庞青,亦不能治罪。不知陈王是何居心,唆使二人立下生死状,白白害陈魁丟了性命!
    如今见陈魁丟了性命,又出尔反尔,欲拟些莫须有的罪名,加害庞青,意欲何为呢?”
    龚言小心谨慎的在护卫营当差,从不敢过多言语,今日突然发飙,血性了一回!赵宗钰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点头道:“龚卿之言,明而公,陈王无须争辩,同朕无理取闹!”
    陈洪仁自知理亏,见赵宗钰动气,便不敢继续声辩,当即脸涨通红,满脸羞愧。
    陈魁教场比武丧命,赵宗钰为了避免其家属心生怨气,被有心人所利用。便降旨道:“厚葬陈副指挥使,世禄其子。”
    陈魁夫人闻到恶耗,痛哭流泪不止,满门老少,无不痛恨陈洪仁为了一己之私,害陈魁白白丢了性命!
    承恩宫。
    陈丽容近来在后宫失势,心里亦明白,圣上是迟早要降她嫔位的。近期迟迟没有动静,只是被一些事情给耽搁了。
    在失势的这阵子,兰情阁那头可是红的发紫。她本就不是一个大方的人,如何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刘素娥怀上龙种,逍遥自在的过日子呢?
    教场比武,多半是她挑拨陈王暗中下令,要陈魁伤庞青性命,让刘素娥不快,同圣上起争执,她坐收渔翁之利!
    怎奈陈魁技不如人,反被庞青一枪毙命!她得知教场那头的事情,惊慌之余,又生一计。唤过贴身侍女紫月,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那紫月便依计行事,暗中在宫中散布谣言,说庞青不敌陈魁,命丧教场。
    教场比武这紧要关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庞青命丧教场的事情,犹如瘟疫般,在宫中四下传开了。
    宫人们私底下议论纷纷起来,这青菊在外头替刘素娥办事,自然老早得了这消息。只是此事关系甚大,她不敢直接告诉刘素娥,怕动了胎气。
    但她没经历过此事,心中还是挺慌的。硬生生的把此事憋在心里,实在有些受不了。而秦国夫人见刘素娥怀了龙种,高兴之余,便同青菊一同照顾雅思公主。
    今日见青菊话少,做事时心不在焉的。她背着刘素娥,悄悄的把青菊叫去了自己的寝室。
    “青菊姑姑!你这是怎么啦?老身见你早膳过后,替修仪娘娘去外头办事回来后,便开始一直心神不宁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心事重重?可否同老身言明?”秦国夫人到底是过来人,见过世面的,见青菊如此魂不守舍,便知有事。
    “奴婢一大早替修仪出去外头办事,便听到宫人私下议论纷纷的,说是庞青在演武场丧命,他们见到我,便不说话了!
    庞青是修仪娘娘的内侄,若是果真如她们所说的话,修仪娘娘怕会受刺激,后果不堪设想。奴婢刻意隐瞒了此事,除了夫人,没有同任何人说过!”青菊压低声音,把她出去办事得来的消息,全部告诉了秦国夫人。
    “道听途说不一定是真!你瞒着修仪娘娘的做法是对的!眼下最要紧的是安排可靠的宫人去教场那头,私下打听消息!
    兰情阁今日暂时谢绝见客,若是问及原因就说修仪娘娘身体不适!”秦国夫人交代完青菊,青菊安排其他宫人去教场打探消息,心里不放心,便自己跑去教场。
    而秦国夫人借故拖住刘素娥,要刘素娥帮着带雅思公主。雅思公主事先得过秦国夫人的交代,况且刘素娥身体不适,已经好几天没有亲自带过她,雅思此时同刘素娥独处自然粘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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