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查房下来,黄素手上只剩下昨天急诊科救治的五位脑震荡患者。
    作为这五名脑震荡患者的首诊医生,自然而然就划归给黄素负责。
    黄素翻看着住院记录,来到五名患者所住的房间,五人被安排到了住院区最后两间病房,病房是门对门挨着的,就是方便患者的统一治疗管理。
    黄素带着刘莎莎先走进患者多的那间病房。
    走进病房, 就见三名患者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呼吸均匀。
    三名患者听见有人进来,都睁开眼睛望向门口。
    见到是医生进来,三名汉子拘谨道:“医生好!”
    作为出来打工的农民兄弟,每挣的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八瓣花,最害怕就是生病,生病也是小病靠挺, 大病才无可奈何的吃药。
    三个人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住院, 医生对他们来说都是值得尊敬的人。
    看见三人的拘谨,黄素安慰道:“我是昨天给你们看病的医生,今天过来做一个例行的复查。”
    一听到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三名患者坐起身来,一同低头行礼,仿佛一同商量好似的。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一看面相,三人都是那种淳朴老实的农民兄弟,出来打工又长期封闭在工地密闭的空间,很少有接触外面的时间,三人都有些不善言辞,嘴里只能反复不停地念叨着谢谢。
    黄素忙劝阻道:“三位患者你们千万不要激动,脑震荡患者最害怕的就是情绪激动。”
    走到离着自己最近的病床,黄素搬过旁边的凳子坐下,翻开住院记录,男子名叫张德才,今年四十岁。
    随后,黄素先是查看患者脸上的情况, 见面孔眼圈周围青紫已经消散了不少, 鼻子依旧犹如烟熏。
    黄素先是和患者聊家常地问道:“张大哥,你是哪里的人,家里有几口人,出来打工多上时间了。”
    张德才也没有多想回到道:“俺们几个都是南河的,是一个村子的人,俺家里有四口人,一儿一女。虽然说俺们南河是产粮省,可是人多地少,一年种那几亩地都不够养活一家人,这不俺们就跟着村支书的大儿子一起出来打工,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
    脑震荡患者最严重的后遗症就是意识障碍和失去记忆。
    意识障碍根据脑震荡的轻重程度不同,患者会出现短至数秒钟或数分钟,但不超过半小时的大脑反应延迟。
    见到张德才反应速度很快,说话清晰有逻辑,还记得以前的事情,黄素轻轻点了点头,患者并不存在意识障碍和失去记忆的情况。
    黄素有继续问道:“今天醒来的时候,有没有头疼、恶心、呕吐的情况。”
    张德才回到道:“今天早上刚刚醒来的时候有些头晕头疼, 现在已经好多了, 至于恶心、呕吐倒是没有, 今天中午俺可是一口气吃了两个大馒头呢,你们这医院的伙食可比我们工地的伙食好多了。”
    头痛、头晕、恶心、厌食、呕吐、耳鸣、失眠、畏光、注意力不集中也是脑震荡经常出现的后遗症。
    见张德才的情况非常好,黄素还是轻轻点头又继续问道:“今天上午大小便了吗,大小便情况如何?”
    “小便情况正常,就是发黄,大便特别干,上厕所非常费劲。”张德才见到黄素又点了点头,以为是自己没有什么毛病了,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医生,您看俺现在是吃得香,睡得也香,身体棒棒。”
    说着,张德才还伸手拍了几下自己的胸口,表示自己身体没有问题。
    接着又偷偷看着黄素,继续试探道:“医生,您看俺这身体也没有什么事情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出院了,耽误一天的工作就耽误不少的钱咧。俺家的妮子今年可是要考大学哩,她学习在我们县都是最好的,上次俺媳妇去开家长会,老师说俺家妮子能考上京城大学哩,我得给她挣学费,我不能让他们也像我这样没出息。”
    说着张德才露出了不好意思的憨笑,憨厚中盯着黄素的目光是那样的坚定。
    “能不能出院,要等我检查过后才能确定,你现在不把体内的病邪清除干净就出院,病情要是复发可就不是花一点点小钱就能解决的。”
    黄素虽然理解张德才急迫出院的心情,看见子女有改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自然要为自己的孩子拼命,正因为自己知道生活的苦,自然不愿子女再走自己老路,这就是中国式的家长。
    黄素自己作为医生,首先是要对患者的身体健康负责。
    张德才脸上带着心疼,切切地问道:“医生,我们这一天又住院又喝药的,是不是要花很多的钱。”
    “你放心,中医院没有那么贵。”黄素为了让张德才安心,也是说给其他两位患者的:“你们的事情,xc区的区长已经关注,昨天区长带着你们公司的老板亲自到救治现场来看望你们了。你要相信,你们公司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
    “你们只要安心养病就行了。”说着黄素扶着患者躺下道:“我先给你把脉。”
    听到不能回工地,张德才脸上略带失望,即使公司能给付医药费。
    可是住院耽误这么多天工作,肯定是没有工资的,那可是自己妮子上学急用的钱。
    张德才躺下后,还是不情愿地伸出左手,黄素三指搭在脉搏上,用力下按,脉搏跳动速度非常快,这是沉数的脉象,说明患者服用中药里凉血的玄参、生地、赤芍已经发挥作用,血热正在下降,但是体内依然有实热。
    黄素诊过张德才两手的脉搏,放下手继续说道:“伸出舌头,我看一下舌苔。”
    只见张德才的舌质赤红,舌头周边有大量的瘀斑,舌苔黄薄而干燥,这是血瘀生热,热邪伤阴的现象。
    黄素拿出体温计塞入张德才腋下测量体温。
    稍等几分钟,黄素拿出体温,见体温在37.8摄氏度,身体还是略有高烧。
    黄素收起体温计,掏出笔,拿出处方单开始写处方:水牛角20g、菊花15g、钩藤15g、生地20g、麦冬15g、赤芍15g、天竺黄5g、当归尾15g、天麻10g、川黄连7.5g,甘草10g、苏木15g、鸡血藤30g、川芎6克、大黄5g,安宫牛黄丸1丸。
    黄素在方子上签上自己名字,将方子递给刘莎莎叮嘱道:“一剂药,每日分两次服用,安宫牛黄丸一样也分两次服用,与汤药一同服下。”
    黄素此方以清热活血,养阴安神为主,去掉了凉血的玄参、增加了菊花清热,黄连也换成效果更好的川黄连清热平肝,又增加了苏木、鸡血藤、川芎行血通络、化瘀活血。最后加入了大黄润肠通便。
    接下来黄素又给同一房间的另两名患者进行了复诊,另两名患者和张德才情况基本情况相差不大,只是因为个体对药物耐受性略有差异,黄素也根据患者身体的具体情况,在用量上做了加减。
    给三位患者复诊后,黄素对三人道:“放下包袱,你们只管安心休养,只要养好了身体,才能更好地挣钱。”
    叮嘱过后,黄素带着刘莎莎正向病房外走,正巧遇见一个急冲冲向病房跑的青年男子,差一点与自己撞上。
    刘莎莎见到黄素差点被撞到,对年轻男子呵斥道:“这里是医院,毛毛躁躁的想什么样子,你这样会打扰到患者休息的。”
    男子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道歉道:“对不起,医生!对不起,护士!我没有撞到你们吧!”
    黄素打量了年轻男子,只见男子穿着一双解放鞋上面沾满了灰尘,上身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四兜的衣服,下身穿着一条深蓝色裤子,全身上下全是泥土,一身打扮倒像是六七十年代的装扮,这应该是张德才他们的工友,估计是趁着工地午休匆匆忙忙过来的。
    对面的工地仅仅停工了半天,今天就又重新复工了,也不知道那个臧总走了什么门路,如此神通广大,这么大的事故,仅仅半天时间就复工了。
    躺在病床上的张德才向黄素介绍道:“黄医生,这位就是我们村支书的儿子。”
    “德发,这位就是把我治好的黄医生。”张德才又向叫德发的年轻人介绍道。
    “黄医生,我叫张德发,太感谢您了!”
    张德发说着就要和黄素握手,但看见黄素干净整洁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有些脏的手,又收了回来,才在身上蹭了蹭,才重新伸出了手。
    黄素也没有嫌弃张德发手脏,握住张德发的手道:“救死扶伤都是我们医生该做的事情。”
    张德发紧紧握住黄素的手继续道:“黄医生,我还是要感谢您的!是我把他们带出来的,如果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的妻儿交代呀。”
    “那个,你跟他们慢慢聊,我还要继续查房,对面的病房还有两个你们的工友,等待我复诊呢。”黄素看着张德发握着自己手不放道。
    张德发这才后知后觉地松开黄素的手,不好意思地道:“那个,黄医生,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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