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事，哪晓得这些门道。
“凌少你可能要做好受气的准备了。”杭韬同情地看着他。
时钦忽闪着大眼睛，“你们在说什么啊？”
……
吃完饭，王玉和时钦又嘀咕到了一起，发帖的发帖，玩游戏的玩游戏，杭韬为凌至秋准备明天行程的物品，而凌至秋则坐到书房开始看书。
看了半天，心思却无法静下来。
时钦的到来，让他原本沉寂的心又起伏了波澜。尉迟铉说过的话，回想起来总让他难堪而沮丧。
这一次和从前仰望真正的凌至秋时的感受不一样，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丝丝绕绕、纠纠结结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不想了，看书！
凌至秋喝了一口冰果汁，强迫自己把看到的文字变为脑中储存的信息，柔和的台灯下，俊美的青年眉目如画。
他绝没有想到，因为他，海市的时代娱乐已经炸翻了天。
“怎么可能！绝对不是真的！”常威红着眼看着视频，放大了一帧帧观察凌至秋唱歌时的嘴型，仔细检查他身上的每个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隐形麦的存在。
贾诩摇着头，“……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凌至秋回归后的第一个歌友会没选择京城，反而在海市，这未免没有“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的意思。
闹事的那群人自然是时代娱乐雇佣的，就是要让凌至秋现形。
他们太笃定了。当年凌至秋和周博一明一暗的主意就是常威出的，他又经常和凌至秋相处，怎么会不知道凌至秋的真实水平呢。
可是现在又如何解释？
魏俊楠大发雷霆，花了钱找了人，却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倒是让凌至秋完美扳回一局，现在各大网站的话题榜上，他都占据着第一位。关于他的讨论经久不衰，无数黑转路人，路人转粉。
而关于这件事更严重的后果是，泰发娱乐开始打击时代娱乐了。最近的活动和通告，都得到了泰发娱乐放的话，只要有泰发的艺人，就不许时代的艺人出现。而电视剧和电影更是如此，有泰发没时代，好几个刚接剧的小艺人因此都被撤销了角色。
时代娱乐损失惨重，他们的艺人名气本来就不大，都是靠着各种活动的出场费混日子，一时怨声载道。
薛空烟本来已经谈好了为一家新开的俱乐部剪彩，哪知对方突然通知，说是凌至秋会参加这个活动，因此只能取消了薛空烟的席位。
气得他在公司里找常威发了几次脾气。
常威现在也不敢拿捏他，只能尽量好话好说。
还有一件事，就是凌至秋的解约金案，受尉迟铉的压力，结局已经明了。根据新劳动法规定，除非歌手接受过娱乐公司的培训，或有保密协议和竞业限制的协议，歌手解约不需向娱乐公司支付任何违约金。
即便是时代娱乐拿出原来的替唱保密协议来，法院根本也不相信这件事，因为谁都知道凌至秋不需要替唱。
也就是说，时代娱乐从这件事里捞不到任何一分钱，还得把拿走的房子退回给凌至秋。
此事已近尾声，时代娱乐深恨尉迟铉，连一点余地都不留。
魏俊楠捏紧了拳头，眼神中充满了恨意，恶狠狠道：“等着吧，等到了凌至秋最红的时候……”
☆、第四十一章
“今天除了你之外，还有夏南和袁杰参加这个开业仪式。夏南你知道,脾气不是太好,她曾经和一个富商谈恋爱,结果被她的闺蜜撬了墙角,闺蜜嫁给富商息影,她则成了个笑话。此后她总是对人冷嘲热讽的，你和她说话要注意点,如果她讲了什么不好听的，你不要理就是了,我来对付。跟她计较难免会落了下乘,没必要。袁杰嘛，算是个新人,偶像剧演员，那个……你也不用和他走太近。”
飞机上，蒋宁在给凌至秋解释着今日活动的情况。
凌至秋对这二人都有所耳闻，夏南嘴巴臭已经是圈内公认。那么漂亮的女人，三十多了还没个男朋友，而且就为这个，渐渐走上了下坡路。
袁杰的事情则是王玉说的，这小子经常泡微博，知道袁杰常在微博上抱各种人的大腿，富商、导演、编剧、影帝等等，圈内都传开了，这人拍马溜须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简直是奴颜媚骨、卑躬屈膝。
总之，两个名声皆是一般。
从请的明星档次就感觉得出，今天开业的这个海王潜水俱乐部并不怎样嘛……呃，凌至秋刹那意识到，自己也不算什么大明星，大概在他们看来，和这两人是同一个级别吧。
到了海市，先到酒店休息、做造型。泰发给凌至秋专门派了一个造型师，叫苏酥，是个二十多岁的辣妹，衣着作风胆大，两个耳朵上的耳环几乎可以当手镯戴。
王玉这个小鬼精灵与她立刻交好，苏姐长苏姐短的喊。
凌至秋脸上已经弄好了，长眉更有型、眼睛也画了不是很明显的眼线，只是让他显得更有神，并不夸张。可见苏酥的功力是不错的。
这辣妹边给凌至秋做头发边说话，“秋秋的头发好软，又多又黑，简直可以消化任何发型，留长点不要剪，以后给你烫个粟米卷，绝对迷死所有人……”
“艾玛我也觉得是这样，以后凌哥要是有机会演古装剧就好了，我好想看他长发的样子！”王玉的眼睛blgblg闪。
“说什么‘要是有机会’，你要说肯定会有机会的！”
“是是是，对对对！”
蒋宁听了，笑着在旁边看着报纸等他们。
下午两点钟，一行人准时到达海王潜水俱乐部，竟然是三个嘉宾中最先到的。
主办方的经理跑过来擦着汗道歉，“凌先生，请稍等，夏小姐和袁先生还没有来，大概要到两点半才能正式开始。”
凌至秋没有说什么。蒋宁皱眉道：“不是说好两点钟的吗？……算了，我们休息一下。”
“好好好……”经理连忙端咖啡水果糕点的伺候着。
迟到是最常见的一种娱乐圈现象，只是凌至秋没有这个习惯，蒋宁也很讨厌自己带的艺人耍大牌，因此两人的习性比较相投。
倒是从前常威常常因为这样那样的事，耽误了凌至秋的行程。
苏酥和王玉凑在一起嘟囔了几句，凌至秋和蒋宁坐了下来，吃两块饼干，掏手机玩一玩。――咖啡可不敢喝，省得活动过程中上厕所。
说好的两点半，结果只来了袁杰，进了休息室，跟凌至秋春风和煦地打招呼，绝口不提自己迟到的事。所幸休息室比较大，一帮人占一边，谁也碍不着谁。
足足两点四十五，夏南才进了门。一头波浪长发，烈焰红唇，脱了大衣，里面是爆乳紧身裙装。进来也根本没理两个后辈，自顾自开始打理妆容。
袁杰凑上去笑嘻嘻道：“南姐好。您还是那么美啊。”
夏南瞥了他一眼，转头问自己的助理，“这谁啊？”口气非常不屑。
助理小声答了一句，夏南就是“哦”了一声，完全没有回应袁杰的打算。
袁杰却丝毫不脸红，自己热情地说：“那南姐您忙，我就不打扰您了。”说完走回去。
看到这样一幕，凌至秋立刻就打消了站起来寒暄的念头。
主办方三催四请，夏南才懒洋洋开始做准备。
她的经纪人和蒋宁是旧识，打了个招呼，说了两句堵车之类的话。
正说着，夏南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凌至秋，突然来了兴致，哼笑一声道：“哟，你就是那个在握手会上脱衣服的歌手啊？不简单，大冷天的还真难为你了。”
凌至秋黑线，“呵呵。”
蒋宁道：“连南姐都关注这件事了？说明我们秋秋办得还是不错的嘛。”
夏南用手拨弄着头发，“嗤，这段时间的娱乐头条么，我怎么能不知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靠脱来上头条的男艺人，新鲜。”
凌至秋微微蹙了眉。什么叫“靠脱”，他那天明明是迫不得已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戴麦才那么做的。这夏南果然嘴里没句好话。
蒋宁淡淡地笑道：“南姐说笑了，秋秋那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不过，说真的，年轻人嘛，不管男生女生，怎么脱都好看，要是三十多岁的老女人的话，恐怕脱了也没人看，你说是吧？”
“你！”夏南镜子一扔，气得柳眉倒竖。
“哦，我可不是在说南姐，你保养得那么好，根本不像三十多岁啊。”蒋宁又故意添了这么一句。
说起来，蒋宁带过的红人不少，而且又是泰发娱乐的金牌经纪人，他怎么会怵夏南这个快要过气的女星？喊“南姐”不过是给她一分面子罢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驳凌至秋的脸面，蒋宁再不出手，未免给人欺负到头上去了。
夏南脸都气绿了。正好这时候主办方又来催了一次，她不好向蒋宁发怒，只得吼了主办方的一个小助理，“你怎么走路的！都快踩到我脚上了！小屁孩！老娘出道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站远点！”
助理小姑娘委屈地哭了。
凌至秋晓得她话里还是在说自己，并不在意，耸了耸肩。
蒋宁冷笑了一声，也没言语。跟这种人废话，即便是骂赢了也没什么意义。夏南受了情伤，脑子也出问题了吧。再这么胡言乱语下去，圈内人都给她得罪光了，她这又是何苦呢？不想着温柔点再找个富商秀甜蜜给她原来那个闺蜜看，这么作践自己有意义吗？
夏南的经纪人才叫一个郁闷，又想跟蒋宁道歉，又想安慰自己的艺人，两头为难，低声道：“南姐，马上要上场了，你要不要喝口水润润嗓子。”
“润什么润，哼。”夏南总算是消停了。
王玉和苏酥都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蒋宁。真人不露相啊，平时那么温文尔雅一个人，吵起架来简直了！一套一套的，谈笑间樯橹飞灰烟灭啊！
最讨厌那种自以为是的老女人了！
凌至秋瞅空忽然对蒋宁说：“蒋哥，我上次真的做错了。”
楚长东尚且告诉他握手会的做法有问题，今天又听见夏南直说他“靠脱搏出位”，他仔细思量，真不清楚有多少人会这么想？到现在才觉得的确欠妥当。
蒋宁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你知道就好，以后说话做事再当心一些，多学着点。不过也别太在意，只求问心无愧。”这孩子不错嘛，简简单单的事情就能联系起来，想得深远。不错，有前途。
“好。”凌至秋点头。
三点钟，活动正式开始了。虽然在休息室里火药味浓厚，但在开业仪式上，各自依然是风度翩翩。
先是俱乐部总经理的开场白，然后几个明星上台，说话的说话，唱歌的唱歌，恭祝俱乐部开业大吉、生意蒸蒸日上，然后吉时一到，一条长长的绑着几朵红花的红布送上来，每人站在一朵红花的旁边，拿着剪刀“咔擦”！
搞定。
开业仪式之后，几个明星参观了潜水俱乐部，跟各路人马合影，接着是一个小小的酒会，吃了饭就回去了。
饭桌上，夏南依然是那副嘴脸，主办方的总经理想跟她喝个酒，她理都不理，弄得人脸上极不好看。
而袁杰又是另一个典型，他酒量超好，几乎每个人都敬了一次，主办方的几个老板更是一人干了几杯，很快就和对方哥俩好的架势，还腆着脸说，“下次再有新店开业，一定要叫上我啊！”
相比之下，凌至秋这边就是正常的走程序了，不过分亲热也不过分冷淡，把话说到，把礼做到，尽职尽责。
夏南笑话凌至秋不成，袁杰又撞到了她的枪口上，去跟她敬酒的时候，她硬要袁杰喝大杯白酒，而她自己则喝饮料。
袁杰脸色难看了一瞬，立刻又笑嘻嘻道：“好，既然南姐肯给我这个面子……”结果不言而喻，一仰脖子干了，面不改色心不跳。
看到这里，凌至秋也是真佩服这人，可谓能屈能伸。
蒋宁凉凉地说：“他实力一般，公司不捧，只能自己用这种方式来加强人脉。我参加过的饭局，十有八九都能见到他，几乎有一箱的量，简直惊人。不过，他这样总比自荐枕席强，你别看他没什么背景，他从来没有被人潜过。”
当真？凌至秋顿时十分惊讶。输了面子，赢了里子，这也是一种策略吧。
转而想到自己，又有些黯然。
诚然，被潜，真实是一条走红的捷径……
蒋宁至今都觉得凌至秋和尉迟铉的关系太过于玄幻，杭韬跟他解释过是因为时钦，所以说，仅仅是纯洁的“明星”与“粉丝的哥哥”？不可理喻。
吃完饭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又赶回了京城，赶巧上了一堂外语课。
中午，凌至秋想到方云飞的事情，不敢大意地掏出手机联系。这次他自己亲自打到了云飞工作室，并且方云飞本人接听了电话。
“好，今天下午我要出去，会在希尔顿酒店办点事，大概两点半的样子结束，我就不回工作室了，你到时候到酒店旁的那家咖啡厅来找我。”方云飞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干净，完全听不出年龄，却有一份独特的清雅。
凌至秋忙不迭点头，“好的，好的，方老师，我们到时候见。”
他没料到，这一次仍旧是没见到方云飞。
下午两点半，他赶到咖啡厅，等候了十来分钟，才小心翼翼给方云飞打电话问情况。
哪知方云飞说，刚去了咖啡厅没见到他人，就走了。如果要见自己，就去古董大街72号，自己要去那里和老板喝茶。
凌至秋后悔不迭，马不停蹄让王玉开着车赶到古董大街72号，路上堵车，花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到地方。
去了一看，好心的老板说：“方老师刚走，他说去旁边的花鸟市场看盆景了，你去找找。”
王玉出了大门就怨声载道，“这个方老师怎么不等人啊？”
凌至秋拉着他就跑，“得了，再嗦又赶不上了。”
花鸟市场依然扑了个空，他们走了一圈盆景店都没看到人，只得再打电话。方云飞冷淡道：“你动作太慢了，我已经回公司了，要见一个老朋友。你要是还想来就过来，不过我不保证今天还有时间见你。”
凌至秋忙答应下来，“好好好，我马上过去！”
又是一番折腾，六点半终于到了云飞工作室。小接待员惊讶地说：“老师和朋友去吃饭了……”
王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嘴撅得老高，都能挂油瓶了。
凌至秋也站在那里愣了好久，最后却说：“……那，下次他什么时候有空？”
“呃……”小接待员似是没料到他竟然一句怨言都没说，“明天他来之后我问问他，再给你回话吧？”
“好，麻烦你了。”凌至秋慢慢地吐了一口气。
方云飞在圈内是有名的有才，也是有名的难搞。这些天他没少听同事们说起此人的轶事。所以只是这种程度的刁难，他还能够忍受。
王玉有点恼了，出了云飞工作室，坐上车，一发动就唠叨起来，“这是什么意思嘛，要见就见，不见就直说，耍着人玩吗！大不了不请他了，凌哥你还不是一样红……”
“胡说，”凌至秋连忙截断他的话，“这是公司的安排，必须要完成。而且请到方老师，如果有他教我，我能学到很多东西！王玉，你怎么这么浮躁，不要随便乱说话。下次你别来了，我自己来。”
“不是不是，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王玉慌了，“我我我，我只是为你打抱不平。我是想，请楚总为你安排其他的制作人还不是一样……”
“不需要！”凌至秋觉得王玉变了很多，自从他签了泰发，王玉就认为他们抱上粗大腿了，滋长了许多小心思，动不动就说“找尉迟总裁帮忙”，或者“跟钦少说说”，这样的想法很不好！而且对别的艺人也渐渐开始看不顺眼了，动不动就说这说那。
“王玉，你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了。你现在让我有点……不开心。”
“凌哥！”王玉大惊失色。
“你不可能永远只在我身边做一个小助理，我希望你能有好的出路，将来就算离开我，也可以拥有自己的事业。所以你的眼光要放长远一点，别老是局限在一些小事情上……”
王玉快急哭了，“凌哥，你为什么这么说，我、我就想跟着你啊！”
“那你就不要总是抱怨，”凌至秋觉得话要说重一些，这小子才会认真，不然老是嬉皮笑脸的，“你看看，我都没说什么，就听你在叽呱。如果方老师能够为我制作唱片，那我就更有把握。方老师是前辈，那天杭韬也讲，他这是在考验我，我不能连这一点挫折都受不了。……就是跑几步路而已，这点苦你都吃不消？”
王玉眼眶有点红了。
“别哭，看着前面的路！”凌至秋狠下心，“你要是开不了就我来开！”
王玉抽空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
车上一时很沉默。
凌至秋知道自己训得略微有点过分，可是他又不能直接跟王玉明说他的顾虑。维系他目前生活的，是时钦而非尉迟铉。他看了出来，时钦和尉迟铉并非亲兄弟，就连时钦，也是依附于尉迟铉的。王玉老打着巴结尉迟铉的主意，若有一天惹烦了尉迟铉，他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小助理一直都是他重要的精神支柱，所以他才不能让他一错再错。
回了别墅，时钦和楚长东去吃饭没回来，杭韬已经做好了饭等着他们。
吃完饭，凌至秋没要王玉送，自己开车回公司去上夜课。
王玉一个人跑到屋子后面的秋千椅上坐着，没忍住还是掉了眼泪。
正伤心，就听见杭韬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了？今天惹凌少生气了？”
“不是。”王玉哑着嗓子，不肯抬头。“韬哥，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怎么这么说？”杭韬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你呢，虽然不会做饭，好吃懒做，里嗦，泡咖啡也泡不好，开车也常常迷路，做事情糊里糊涂……”
“呜呜呜……”王玉彻底哭起来了，“我就是没用……”
杭韬忍笑，把他整个人抱到怀里，“不过你是个开心果、小可爱，傻里傻气挺逗乐的，跟你在一起，就会很开心。我看得出来，凌少很喜欢你的。”
“你哄我。”王玉窝在他身上。
“没哄你。好了，给我说说，今天是为什么事情？”杭韬想亲一下他的脑袋，但是停了下来，换成揉了揉。
“我……我老是抱怨……”王玉哽咽着，把下午的事情说了，但是却误解了凌至秋的意思，“……凌哥还说，以后不要我了，让我自己去找出路……呜呜……”
“你……”杭韬听得直翻白眼，恨铁不成钢地给他个爆栗，“笨蛋！”
“你又打我！”王玉摸着脑袋，抬起身子瞪他。
“我就是打你这个小笨蛋。”杭韬摇头，“你没懂凌少的意思，他是为了你着想。你看钦少，跟你差不多年龄，身体也不太好，都有自己的理想要去追求。你的理想是什么？――别跟我说是永远跟着凌少，你不可能跟他一辈子。就算是跟他一辈子，也不能以这种形式。你只有努力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他才会重视你，对不对？你现在又能为他做什么？”
王玉想着想着，又瘪了，嚎啕大哭，“我什么都不会……”
“你呀！”杭韬对他又怜爱又无语，用手给他抹泪，“你怎么是什么都不会？你不是很了解网络信息的发布吗？你不是很会收集资料吗？你跟人打交道不是挺擅长的吗？”
“可是，这些事情有公司，还有蒋哥……”王玉眼神闪一闪，有点不确定。
“那不是正是你学习的好对象？”杭韬笑笑，“我理解凌少的想法，他是不想因为钦少的关系，凡事都依靠老板和楚总。他很有自尊，想要自己闯出一片天空。你作为他最信任的人，不是更应该支持他？――你总是抱怨的话，不仅不能成为后盾，反而成为累赘，他能开心吗？”
“我……”王玉犹豫着，渐渐懂了一点什么。
杭韬端详了他半天，又将他抱在身前，把下巴抵在他脑袋上，“……算了，你还小，不能强求。你还小……”
王玉想着想着，趴在他身上迷糊了起来，上下眼皮打架。
杭韬见他半天没说话，低头一瞧，竟然快睡着了！哭笑不得，抱起他走回了屋子。
不一会儿，楚长东送时钦回来，顺便说了一句，“杭韬，我给小钦派了个司机，你明天开始就继续跟着凌至秋吧。”
时钦也同意，“对的！我就是跟摄影师学拍照，不需要助理！”
杭韬觉出了楚长东的意思，没有多言语。只是回到房间，就给杜尧打电话讲了此事。只要尉迟铉点头，他自然没有二话。
凌至秋回来得比较晚，王玉小子本想等他回来跟他表忠心，谁知却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凌至秋果然没有带上王玉，却答应了杭韬的跟随。
这一次，总算是见到了方云飞的真面目。
☆、第四十二章
云飞工作室的小接待员一见凌至秋,立刻微笑道：“方老师正在里面等你呢。”
凌至秋点头跟她道谢，然后吁了一口气,与杭韬对视一眼,这才推门进了方云飞的办公室。
办公室面积不小,分为两个区域,一边是办公桌办公椅，书柜、文件袋、琴架；另一边相当于一个茶室，整根雕的茶桌搭配整根雕的茶椅，摆放着全套的茶具，沸水滚滚、清香袅袅。几个实木墩子散放在一旁，显然是为客人准备的。
屋子里扑面而来的是茶香，方云飞似乎是个很爱茶的人,他就坐在茶桌后面整根雕的椅子上靠着，正在品茶。年约四十左右，一身垂感很好的白色休闲衣，像个教授。
看见凌至秋和杭韬走进来，他清瘦俊雅的脸上毫无表情，只说了一句：“现在的艺人挺有趣的，走到哪里都要带个跟班。”
凌至秋登时有点尴尬。
杭韬很灵，马上低头轻声道：“凌少，我在外面等你。”
“好。”凌至秋有点歉意地看了看他。
杭韬返身关门出去。
凌至秋心情忐忑地走近茶桌，“方老师，您好，我是凌至秋。”
“嗯，知道了，坐吧。”方云飞一指对面的茶墩，“你喝什么茶？”
凌至秋受宠若惊道：“……都、都好。”
方云飞哂笑，“一看就知道你是牛嚼牡丹那类人，不懂什么茶好、怎么好、哪里好，如何泡会更好。只知道喝茶，喝到了一点苦味，然后不经意之间尝到一点回甜，于是就自以为懂得了茶，开始说每种茶都不错，都有自己的特色。”
“啊？”凌至秋云里雾里，总觉得方云飞说的仿佛有点遥远啊？
方云飞瞥了他一眼，叹口气，“呵，好歹还算是一张白纸……白纸也有白纸的好处。”
三番四次的消遣凌至秋，那是方云飞惯用的伎俩。之前曾经有别的公司的小歌手来请他当制作人，他当然不会谁都答应，挑挑拣拣，觉得某些歌手比较有灵气的，也就勉强同意。但之前总是要考验一番，或是毒舌挑剔，或是检查人品。
还真就有某些被公司力捧的小歌手忍受不了，觉得面子上下不来，觉得他是故意刁难，最终谈崩。
方云飞却并不在意，他有其他的产业，音乐是他的毕生爱好，自然要和看得顺眼的人合作。
这次，他同样觉得凌至秋还达不到他的合作标准，奈何泰发重金相邀。他认为这又是一个有金主有背景的小歌手想上位，于是考验手法又升级了，让凌至秋扑了两次空。
凌至秋也是个较真的，认为既然公司安排了那么好的制作人，就一定要完成任务。况且无数个人给他打了预防针，说了方云飞的种种“劣迹”，所以他心理承受能力很强，一点儿也没有产生任何负面情绪！
这才成就了今天这场会面。
“白纸……”凌至秋傻乎乎地望着方云飞。
“你怎么看起来那么蠢？平时唱歌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吗？”方云飞惨不忍睹地摇摇头。
他手脚迅速的随便给凌至秋泡了一杯不知道是什么茶的茶，倒在一个小玻璃茶杯里，然后又用另一套茶具，泡了一壶显然更香、档次更高的茶，然后倒在自己专用的雨过天青汝瓷茶杯里，慢慢品味。
方老师，您也太傲娇了吧。
凌至秋汗颜的拿起放在面前的杯子啜吸了一口。
“你那是什么表情？”方云飞皱眉，“我给你说，就算是我这里最差的茶，恐怕也是市面上的顶级茶叶。我喝的这个，原产地一年只有一斤的量，莫非给你们这种不懂茶的家伙糟蹋？暴殄天物。”
凌至秋不敢言语。诚如方云飞所说，他的确分不出这茶好还是坏，其实还蛮清爽的。
“哼，算了吧。”方云飞放下茶杯，“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是不是无数个人告诉你我这个人难以相处？――说对了。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如果你觉得不痛快，趁早说出来。现在还好，还没有涉及到专业的问题，等到讨论到专业了，若是你让我看不顺眼，我会让你一天哭十次，后悔从来没见过我。”
凌至秋急忙摇头，“方老师，我没这么想，我在音乐的道路上才刚刚起步，如果您肯骂我，说明您愿意教我，我会很开心的，真的。”
“嗤，小小年纪，倒是懂得说客套话。”方云飞又倒了一杯茶品完，慢腾腾说：“好了，废话也不多讲了，你这次的歌本带来了吧，让我看看。”
凌至秋赶紧递过去。
方云飞边翻边评价，“泰发在你身上砸了不少钱吧，居然请到梁贤给你作曲，词也是傅文生的，有这样的作品，再烂的歌手估计都会红。”
这几位和方云飞一样，都是圈内的大师。
只是凌至秋又被刺了一句“再烂的歌手”，他已然习惯了，反而笑了笑，“公司今年要发片的歌手不多，所以……”
“不用解释，你有什么背景我都管不着，”方云飞放下歌本，“在我这里，只需要做好音乐就可以了。”
“是。”凌至秋点头。
方云飞忽然要求：“把主打歌唱来我听听。”
“啊？”凌至秋一愣。
“你怎么反应这么慢？”方云飞一脸“简直无语”的表情，“动不动就‘啊’啊‘哎’的，听不懂我说话？”
“呃，不是，您是说，就在这里唱吗？”凌至秋环顾一下四周。
“怎么，不可以？在我的办公室里唱歌，让你大歌星的脸面受损了？”方云飞随意说着，站起来走到另一边的电子琴架边坐下，调了调音。
“没有没有，”凌至秋站起来，走到他前面。
方云飞摆摆手，“你不要站在这里挡着我，就在刚才那里，站着坐着都随便，准备好了就唱，不用通知我。”
“哦，好。”凌至秋被差遣得像个洋娃娃，一点脾气都没有。他默默酝酿了一下情绪，准备开口。
刚张开嘴巴，第一个字节还没冒出来，又听方云飞道：“怎么那么半天都不唱，莫非你要看着歌本才行啊？”
“不是，不是……”
“那快点唱，我给你个调，――起！”
凌至秋没时间再酝酿，只得匆匆忙忙开口，唱起了主打歌。
这首歌叫做《妄执》，佛教语言虚妄的执念。歌曲仍然走他以前的风格，年轻的苦情人，为了得不到的爱，远远看着别人成双成对的幸福，心中充满悲哀。
凌至秋一旦唱起
“凌少你可能要做好受气的准备了。”杭韬同情地看着他。
时钦忽闪着大眼睛，“你们在说什么啊？”
……
吃完饭，王玉和时钦又嘀咕到了一起，发帖的发帖，玩游戏的玩游戏，杭韬为凌至秋准备明天行程的物品，而凌至秋则坐到书房开始看书。
看了半天，心思却无法静下来。
时钦的到来，让他原本沉寂的心又起伏了波澜。尉迟铉说过的话，回想起来总让他难堪而沮丧。
这一次和从前仰望真正的凌至秋时的感受不一样，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丝丝绕绕、纠纠结结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不想了，看书！
凌至秋喝了一口冰果汁，强迫自己把看到的文字变为脑中储存的信息，柔和的台灯下，俊美的青年眉目如画。
他绝没有想到，因为他，海市的时代娱乐已经炸翻了天。
“怎么可能！绝对不是真的！”常威红着眼看着视频，放大了一帧帧观察凌至秋唱歌时的嘴型，仔细检查他身上的每个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隐形麦的存在。
贾诩摇着头，“……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凌至秋回归后的第一个歌友会没选择京城，反而在海市，这未免没有“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的意思。
闹事的那群人自然是时代娱乐雇佣的，就是要让凌至秋现形。
他们太笃定了。当年凌至秋和周博一明一暗的主意就是常威出的，他又经常和凌至秋相处，怎么会不知道凌至秋的真实水平呢。
可是现在又如何解释？
魏俊楠大发雷霆，花了钱找了人，却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倒是让凌至秋完美扳回一局，现在各大网站的话题榜上，他都占据着第一位。关于他的讨论经久不衰，无数黑转路人，路人转粉。
而关于这件事更严重的后果是，泰发娱乐开始打击时代娱乐了。最近的活动和通告，都得到了泰发娱乐放的话，只要有泰发的艺人，就不许时代的艺人出现。而电视剧和电影更是如此，有泰发没时代，好几个刚接剧的小艺人因此都被撤销了角色。
时代娱乐损失惨重，他们的艺人名气本来就不大，都是靠着各种活动的出场费混日子，一时怨声载道。
薛空烟本来已经谈好了为一家新开的俱乐部剪彩，哪知对方突然通知，说是凌至秋会参加这个活动，因此只能取消了薛空烟的席位。
气得他在公司里找常威发了几次脾气。
常威现在也不敢拿捏他，只能尽量好话好说。
还有一件事，就是凌至秋的解约金案，受尉迟铉的压力，结局已经明了。根据新劳动法规定，除非歌手接受过娱乐公司的培训，或有保密协议和竞业限制的协议，歌手解约不需向娱乐公司支付任何违约金。
即便是时代娱乐拿出原来的替唱保密协议来，法院根本也不相信这件事，因为谁都知道凌至秋不需要替唱。
也就是说，时代娱乐从这件事里捞不到任何一分钱，还得把拿走的房子退回给凌至秋。
此事已近尾声，时代娱乐深恨尉迟铉，连一点余地都不留。
魏俊楠捏紧了拳头，眼神中充满了恨意，恶狠狠道：“等着吧，等到了凌至秋最红的时候……”
☆、第四十一章
“今天除了你之外，还有夏南和袁杰参加这个开业仪式。夏南你知道,脾气不是太好,她曾经和一个富商谈恋爱,结果被她的闺蜜撬了墙角,闺蜜嫁给富商息影,她则成了个笑话。此后她总是对人冷嘲热讽的，你和她说话要注意点,如果她讲了什么不好听的，你不要理就是了,我来对付。跟她计较难免会落了下乘,没必要。袁杰嘛，算是个新人,偶像剧演员，那个……你也不用和他走太近。”
飞机上，蒋宁在给凌至秋解释着今日活动的情况。
凌至秋对这二人都有所耳闻，夏南嘴巴臭已经是圈内公认。那么漂亮的女人，三十多了还没个男朋友，而且就为这个，渐渐走上了下坡路。
袁杰的事情则是王玉说的，这小子经常泡微博，知道袁杰常在微博上抱各种人的大腿，富商、导演、编剧、影帝等等，圈内都传开了，这人拍马溜须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简直是奴颜媚骨、卑躬屈膝。
总之，两个名声皆是一般。
从请的明星档次就感觉得出，今天开业的这个海王潜水俱乐部并不怎样嘛……呃，凌至秋刹那意识到，自己也不算什么大明星，大概在他们看来，和这两人是同一个级别吧。
到了海市，先到酒店休息、做造型。泰发给凌至秋专门派了一个造型师，叫苏酥，是个二十多岁的辣妹，衣着作风胆大，两个耳朵上的耳环几乎可以当手镯戴。
王玉这个小鬼精灵与她立刻交好，苏姐长苏姐短的喊。
凌至秋脸上已经弄好了，长眉更有型、眼睛也画了不是很明显的眼线，只是让他显得更有神，并不夸张。可见苏酥的功力是不错的。
这辣妹边给凌至秋做头发边说话，“秋秋的头发好软，又多又黑，简直可以消化任何发型，留长点不要剪，以后给你烫个粟米卷，绝对迷死所有人……”
“艾玛我也觉得是这样，以后凌哥要是有机会演古装剧就好了，我好想看他长发的样子！”王玉的眼睛blgblg闪。
“说什么‘要是有机会’，你要说肯定会有机会的！”
“是是是，对对对！”
蒋宁听了，笑着在旁边看着报纸等他们。
下午两点钟，一行人准时到达海王潜水俱乐部，竟然是三个嘉宾中最先到的。
主办方的经理跑过来擦着汗道歉，“凌先生，请稍等，夏小姐和袁先生还没有来，大概要到两点半才能正式开始。”
凌至秋没有说什么。蒋宁皱眉道：“不是说好两点钟的吗？……算了，我们休息一下。”
“好好好……”经理连忙端咖啡水果糕点的伺候着。
迟到是最常见的一种娱乐圈现象，只是凌至秋没有这个习惯，蒋宁也很讨厌自己带的艺人耍大牌，因此两人的习性比较相投。
倒是从前常威常常因为这样那样的事，耽误了凌至秋的行程。
苏酥和王玉凑在一起嘟囔了几句，凌至秋和蒋宁坐了下来，吃两块饼干，掏手机玩一玩。――咖啡可不敢喝，省得活动过程中上厕所。
说好的两点半，结果只来了袁杰，进了休息室，跟凌至秋春风和煦地打招呼，绝口不提自己迟到的事。所幸休息室比较大，一帮人占一边，谁也碍不着谁。
足足两点四十五，夏南才进了门。一头波浪长发，烈焰红唇，脱了大衣，里面是爆乳紧身裙装。进来也根本没理两个后辈，自顾自开始打理妆容。
袁杰凑上去笑嘻嘻道：“南姐好。您还是那么美啊。”
夏南瞥了他一眼，转头问自己的助理，“这谁啊？”口气非常不屑。
助理小声答了一句，夏南就是“哦”了一声，完全没有回应袁杰的打算。
袁杰却丝毫不脸红，自己热情地说：“那南姐您忙，我就不打扰您了。”说完走回去。
看到这样一幕，凌至秋立刻就打消了站起来寒暄的念头。
主办方三催四请，夏南才懒洋洋开始做准备。
她的经纪人和蒋宁是旧识，打了个招呼，说了两句堵车之类的话。
正说着，夏南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凌至秋，突然来了兴致，哼笑一声道：“哟，你就是那个在握手会上脱衣服的歌手啊？不简单，大冷天的还真难为你了。”
凌至秋黑线，“呵呵。”
蒋宁道：“连南姐都关注这件事了？说明我们秋秋办得还是不错的嘛。”
夏南用手拨弄着头发，“嗤，这段时间的娱乐头条么，我怎么能不知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靠脱来上头条的男艺人，新鲜。”
凌至秋微微蹙了眉。什么叫“靠脱”，他那天明明是迫不得已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戴麦才那么做的。这夏南果然嘴里没句好话。
蒋宁淡淡地笑道：“南姐说笑了，秋秋那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不过，说真的，年轻人嘛，不管男生女生，怎么脱都好看，要是三十多岁的老女人的话，恐怕脱了也没人看，你说是吧？”
“你！”夏南镜子一扔，气得柳眉倒竖。
“哦，我可不是在说南姐，你保养得那么好，根本不像三十多岁啊。”蒋宁又故意添了这么一句。
说起来，蒋宁带过的红人不少，而且又是泰发娱乐的金牌经纪人，他怎么会怵夏南这个快要过气的女星？喊“南姐”不过是给她一分面子罢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驳凌至秋的脸面，蒋宁再不出手，未免给人欺负到头上去了。
夏南脸都气绿了。正好这时候主办方又来催了一次，她不好向蒋宁发怒，只得吼了主办方的一个小助理，“你怎么走路的！都快踩到我脚上了！小屁孩！老娘出道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站远点！”
助理小姑娘委屈地哭了。
凌至秋晓得她话里还是在说自己，并不在意，耸了耸肩。
蒋宁冷笑了一声，也没言语。跟这种人废话，即便是骂赢了也没什么意义。夏南受了情伤，脑子也出问题了吧。再这么胡言乱语下去，圈内人都给她得罪光了，她这又是何苦呢？不想着温柔点再找个富商秀甜蜜给她原来那个闺蜜看，这么作践自己有意义吗？
夏南的经纪人才叫一个郁闷，又想跟蒋宁道歉，又想安慰自己的艺人，两头为难，低声道：“南姐，马上要上场了，你要不要喝口水润润嗓子。”
“润什么润，哼。”夏南总算是消停了。
王玉和苏酥都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蒋宁。真人不露相啊，平时那么温文尔雅一个人，吵起架来简直了！一套一套的，谈笑间樯橹飞灰烟灭啊！
最讨厌那种自以为是的老女人了！
凌至秋瞅空忽然对蒋宁说：“蒋哥，我上次真的做错了。”
楚长东尚且告诉他握手会的做法有问题，今天又听见夏南直说他“靠脱搏出位”，他仔细思量，真不清楚有多少人会这么想？到现在才觉得的确欠妥当。
蒋宁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你知道就好，以后说话做事再当心一些，多学着点。不过也别太在意，只求问心无愧。”这孩子不错嘛，简简单单的事情就能联系起来，想得深远。不错，有前途。
“好。”凌至秋点头。
三点钟，活动正式开始了。虽然在休息室里火药味浓厚，但在开业仪式上，各自依然是风度翩翩。
先是俱乐部总经理的开场白，然后几个明星上台，说话的说话，唱歌的唱歌，恭祝俱乐部开业大吉、生意蒸蒸日上，然后吉时一到，一条长长的绑着几朵红花的红布送上来，每人站在一朵红花的旁边，拿着剪刀“咔擦”！
搞定。
开业仪式之后，几个明星参观了潜水俱乐部，跟各路人马合影，接着是一个小小的酒会，吃了饭就回去了。
饭桌上，夏南依然是那副嘴脸，主办方的总经理想跟她喝个酒，她理都不理，弄得人脸上极不好看。
而袁杰又是另一个典型，他酒量超好，几乎每个人都敬了一次，主办方的几个老板更是一人干了几杯，很快就和对方哥俩好的架势，还腆着脸说，“下次再有新店开业，一定要叫上我啊！”
相比之下，凌至秋这边就是正常的走程序了，不过分亲热也不过分冷淡，把话说到，把礼做到，尽职尽责。
夏南笑话凌至秋不成，袁杰又撞到了她的枪口上，去跟她敬酒的时候，她硬要袁杰喝大杯白酒，而她自己则喝饮料。
袁杰脸色难看了一瞬，立刻又笑嘻嘻道：“好，既然南姐肯给我这个面子……”结果不言而喻，一仰脖子干了，面不改色心不跳。
看到这里，凌至秋也是真佩服这人，可谓能屈能伸。
蒋宁凉凉地说：“他实力一般，公司不捧，只能自己用这种方式来加强人脉。我参加过的饭局，十有八九都能见到他，几乎有一箱的量，简直惊人。不过，他这样总比自荐枕席强，你别看他没什么背景，他从来没有被人潜过。”
当真？凌至秋顿时十分惊讶。输了面子，赢了里子，这也是一种策略吧。
转而想到自己，又有些黯然。
诚然，被潜，真实是一条走红的捷径……
蒋宁至今都觉得凌至秋和尉迟铉的关系太过于玄幻，杭韬跟他解释过是因为时钦，所以说，仅仅是纯洁的“明星”与“粉丝的哥哥”？不可理喻。
吃完饭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又赶回了京城，赶巧上了一堂外语课。
中午，凌至秋想到方云飞的事情，不敢大意地掏出手机联系。这次他自己亲自打到了云飞工作室，并且方云飞本人接听了电话。
“好，今天下午我要出去，会在希尔顿酒店办点事，大概两点半的样子结束，我就不回工作室了，你到时候到酒店旁的那家咖啡厅来找我。”方云飞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干净，完全听不出年龄，却有一份独特的清雅。
凌至秋忙不迭点头，“好的，好的，方老师，我们到时候见。”
他没料到，这一次仍旧是没见到方云飞。
下午两点半，他赶到咖啡厅，等候了十来分钟，才小心翼翼给方云飞打电话问情况。
哪知方云飞说，刚去了咖啡厅没见到他人，就走了。如果要见自己，就去古董大街72号，自己要去那里和老板喝茶。
凌至秋后悔不迭，马不停蹄让王玉开着车赶到古董大街72号，路上堵车，花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到地方。
去了一看，好心的老板说：“方老师刚走，他说去旁边的花鸟市场看盆景了，你去找找。”
王玉出了大门就怨声载道，“这个方老师怎么不等人啊？”
凌至秋拉着他就跑，“得了，再嗦又赶不上了。”
花鸟市场依然扑了个空，他们走了一圈盆景店都没看到人，只得再打电话。方云飞冷淡道：“你动作太慢了，我已经回公司了，要见一个老朋友。你要是还想来就过来，不过我不保证今天还有时间见你。”
凌至秋忙答应下来，“好好好，我马上过去！”
又是一番折腾，六点半终于到了云飞工作室。小接待员惊讶地说：“老师和朋友去吃饭了……”
王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嘴撅得老高，都能挂油瓶了。
凌至秋也站在那里愣了好久，最后却说：“……那，下次他什么时候有空？”
“呃……”小接待员似是没料到他竟然一句怨言都没说，“明天他来之后我问问他，再给你回话吧？”
“好，麻烦你了。”凌至秋慢慢地吐了一口气。
方云飞在圈内是有名的有才，也是有名的难搞。这些天他没少听同事们说起此人的轶事。所以只是这种程度的刁难，他还能够忍受。
王玉有点恼了，出了云飞工作室，坐上车，一发动就唠叨起来，“这是什么意思嘛，要见就见，不见就直说，耍着人玩吗！大不了不请他了，凌哥你还不是一样红……”
“胡说，”凌至秋连忙截断他的话，“这是公司的安排，必须要完成。而且请到方老师，如果有他教我，我能学到很多东西！王玉，你怎么这么浮躁，不要随便乱说话。下次你别来了，我自己来。”
“不是不是，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王玉慌了，“我我我，我只是为你打抱不平。我是想，请楚总为你安排其他的制作人还不是一样……”
“不需要！”凌至秋觉得王玉变了很多，自从他签了泰发，王玉就认为他们抱上粗大腿了，滋长了许多小心思，动不动就说“找尉迟总裁帮忙”，或者“跟钦少说说”，这样的想法很不好！而且对别的艺人也渐渐开始看不顺眼了，动不动就说这说那。
“王玉，你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了。你现在让我有点……不开心。”
“凌哥！”王玉大惊失色。
“你不可能永远只在我身边做一个小助理，我希望你能有好的出路，将来就算离开我，也可以拥有自己的事业。所以你的眼光要放长远一点，别老是局限在一些小事情上……”
王玉快急哭了，“凌哥，你为什么这么说，我、我就想跟着你啊！”
“那你就不要总是抱怨，”凌至秋觉得话要说重一些，这小子才会认真，不然老是嬉皮笑脸的，“你看看，我都没说什么，就听你在叽呱。如果方老师能够为我制作唱片，那我就更有把握。方老师是前辈，那天杭韬也讲，他这是在考验我，我不能连这一点挫折都受不了。……就是跑几步路而已，这点苦你都吃不消？”
王玉眼眶有点红了。
“别哭，看着前面的路！”凌至秋狠下心，“你要是开不了就我来开！”
王玉抽空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
车上一时很沉默。
凌至秋知道自己训得略微有点过分，可是他又不能直接跟王玉明说他的顾虑。维系他目前生活的，是时钦而非尉迟铉。他看了出来，时钦和尉迟铉并非亲兄弟，就连时钦，也是依附于尉迟铉的。王玉老打着巴结尉迟铉的主意，若有一天惹烦了尉迟铉，他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小助理一直都是他重要的精神支柱，所以他才不能让他一错再错。
回了别墅，时钦和楚长东去吃饭没回来，杭韬已经做好了饭等着他们。
吃完饭，凌至秋没要王玉送，自己开车回公司去上夜课。
王玉一个人跑到屋子后面的秋千椅上坐着，没忍住还是掉了眼泪。
正伤心，就听见杭韬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了？今天惹凌少生气了？”
“不是。”王玉哑着嗓子，不肯抬头。“韬哥，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怎么这么说？”杭韬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你呢，虽然不会做饭，好吃懒做，里嗦，泡咖啡也泡不好，开车也常常迷路，做事情糊里糊涂……”
“呜呜呜……”王玉彻底哭起来了，“我就是没用……”
杭韬忍笑，把他整个人抱到怀里，“不过你是个开心果、小可爱，傻里傻气挺逗乐的，跟你在一起，就会很开心。我看得出来，凌少很喜欢你的。”
“你哄我。”王玉窝在他身上。
“没哄你。好了，给我说说，今天是为什么事情？”杭韬想亲一下他的脑袋，但是停了下来，换成揉了揉。
“我……我老是抱怨……”王玉哽咽着，把下午的事情说了，但是却误解了凌至秋的意思，“……凌哥还说，以后不要我了，让我自己去找出路……呜呜……”
“你……”杭韬听得直翻白眼，恨铁不成钢地给他个爆栗，“笨蛋！”
“你又打我！”王玉摸着脑袋，抬起身子瞪他。
“我就是打你这个小笨蛋。”杭韬摇头，“你没懂凌少的意思，他是为了你着想。你看钦少，跟你差不多年龄，身体也不太好，都有自己的理想要去追求。你的理想是什么？――别跟我说是永远跟着凌少，你不可能跟他一辈子。就算是跟他一辈子，也不能以这种形式。你只有努力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他才会重视你，对不对？你现在又能为他做什么？”
王玉想着想着，又瘪了，嚎啕大哭，“我什么都不会……”
“你呀！”杭韬对他又怜爱又无语，用手给他抹泪，“你怎么是什么都不会？你不是很了解网络信息的发布吗？你不是很会收集资料吗？你跟人打交道不是挺擅长的吗？”
“可是，这些事情有公司，还有蒋哥……”王玉眼神闪一闪，有点不确定。
“那不是正是你学习的好对象？”杭韬笑笑，“我理解凌少的想法，他是不想因为钦少的关系，凡事都依靠老板和楚总。他很有自尊，想要自己闯出一片天空。你作为他最信任的人，不是更应该支持他？――你总是抱怨的话，不仅不能成为后盾，反而成为累赘，他能开心吗？”
“我……”王玉犹豫着，渐渐懂了一点什么。
杭韬端详了他半天，又将他抱在身前，把下巴抵在他脑袋上，“……算了，你还小，不能强求。你还小……”
王玉想着想着，趴在他身上迷糊了起来，上下眼皮打架。
杭韬见他半天没说话，低头一瞧，竟然快睡着了！哭笑不得，抱起他走回了屋子。
不一会儿，楚长东送时钦回来，顺便说了一句，“杭韬，我给小钦派了个司机，你明天开始就继续跟着凌至秋吧。”
时钦也同意，“对的！我就是跟摄影师学拍照，不需要助理！”
杭韬觉出了楚长东的意思，没有多言语。只是回到房间，就给杜尧打电话讲了此事。只要尉迟铉点头，他自然没有二话。
凌至秋回来得比较晚，王玉小子本想等他回来跟他表忠心，谁知却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凌至秋果然没有带上王玉，却答应了杭韬的跟随。
这一次，总算是见到了方云飞的真面目。
☆、第四十二章
云飞工作室的小接待员一见凌至秋,立刻微笑道：“方老师正在里面等你呢。”
凌至秋点头跟她道谢，然后吁了一口气,与杭韬对视一眼,这才推门进了方云飞的办公室。
办公室面积不小,分为两个区域,一边是办公桌办公椅，书柜、文件袋、琴架；另一边相当于一个茶室，整根雕的茶桌搭配整根雕的茶椅，摆放着全套的茶具，沸水滚滚、清香袅袅。几个实木墩子散放在一旁，显然是为客人准备的。
屋子里扑面而来的是茶香，方云飞似乎是个很爱茶的人,他就坐在茶桌后面整根雕的椅子上靠着，正在品茶。年约四十左右，一身垂感很好的白色休闲衣，像个教授。
看见凌至秋和杭韬走进来，他清瘦俊雅的脸上毫无表情，只说了一句：“现在的艺人挺有趣的，走到哪里都要带个跟班。”
凌至秋登时有点尴尬。
杭韬很灵，马上低头轻声道：“凌少，我在外面等你。”
“好。”凌至秋有点歉意地看了看他。
杭韬返身关门出去。
凌至秋心情忐忑地走近茶桌，“方老师，您好，我是凌至秋。”
“嗯，知道了，坐吧。”方云飞一指对面的茶墩，“你喝什么茶？”
凌至秋受宠若惊道：“……都、都好。”
方云飞哂笑，“一看就知道你是牛嚼牡丹那类人，不懂什么茶好、怎么好、哪里好，如何泡会更好。只知道喝茶，喝到了一点苦味，然后不经意之间尝到一点回甜，于是就自以为懂得了茶，开始说每种茶都不错，都有自己的特色。”
“啊？”凌至秋云里雾里，总觉得方云飞说的仿佛有点遥远啊？
方云飞瞥了他一眼，叹口气，“呵，好歹还算是一张白纸……白纸也有白纸的好处。”
三番四次的消遣凌至秋，那是方云飞惯用的伎俩。之前曾经有别的公司的小歌手来请他当制作人，他当然不会谁都答应，挑挑拣拣，觉得某些歌手比较有灵气的，也就勉强同意。但之前总是要考验一番，或是毒舌挑剔，或是检查人品。
还真就有某些被公司力捧的小歌手忍受不了，觉得面子上下不来，觉得他是故意刁难，最终谈崩。
方云飞却并不在意，他有其他的产业，音乐是他的毕生爱好，自然要和看得顺眼的人合作。
这次，他同样觉得凌至秋还达不到他的合作标准，奈何泰发重金相邀。他认为这又是一个有金主有背景的小歌手想上位，于是考验手法又升级了，让凌至秋扑了两次空。
凌至秋也是个较真的，认为既然公司安排了那么好的制作人，就一定要完成任务。况且无数个人给他打了预防针，说了方云飞的种种“劣迹”，所以他心理承受能力很强，一点儿也没有产生任何负面情绪！
这才成就了今天这场会面。
“白纸……”凌至秋傻乎乎地望着方云飞。
“你怎么看起来那么蠢？平时唱歌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吗？”方云飞惨不忍睹地摇摇头。
他手脚迅速的随便给凌至秋泡了一杯不知道是什么茶的茶，倒在一个小玻璃茶杯里，然后又用另一套茶具，泡了一壶显然更香、档次更高的茶，然后倒在自己专用的雨过天青汝瓷茶杯里，慢慢品味。
方老师，您也太傲娇了吧。
凌至秋汗颜的拿起放在面前的杯子啜吸了一口。
“你那是什么表情？”方云飞皱眉，“我给你说，就算是我这里最差的茶，恐怕也是市面上的顶级茶叶。我喝的这个，原产地一年只有一斤的量，莫非给你们这种不懂茶的家伙糟蹋？暴殄天物。”
凌至秋不敢言语。诚如方云飞所说，他的确分不出这茶好还是坏，其实还蛮清爽的。
“哼，算了吧。”方云飞放下茶杯，“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是不是无数个人告诉你我这个人难以相处？――说对了。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如果你觉得不痛快，趁早说出来。现在还好，还没有涉及到专业的问题，等到讨论到专业了，若是你让我看不顺眼，我会让你一天哭十次，后悔从来没见过我。”
凌至秋急忙摇头，“方老师，我没这么想，我在音乐的道路上才刚刚起步，如果您肯骂我，说明您愿意教我，我会很开心的，真的。”
“嗤，小小年纪，倒是懂得说客套话。”方云飞又倒了一杯茶品完，慢腾腾说：“好了，废话也不多讲了，你这次的歌本带来了吧，让我看看。”
凌至秋赶紧递过去。
方云飞边翻边评价，“泰发在你身上砸了不少钱吧，居然请到梁贤给你作曲，词也是傅文生的，有这样的作品，再烂的歌手估计都会红。”
这几位和方云飞一样，都是圈内的大师。
只是凌至秋又被刺了一句“再烂的歌手”，他已然习惯了，反而笑了笑，“公司今年要发片的歌手不多，所以……”
“不用解释，你有什么背景我都管不着，”方云飞放下歌本，“在我这里，只需要做好音乐就可以了。”
“是。”凌至秋点头。
方云飞忽然要求：“把主打歌唱来我听听。”
“啊？”凌至秋一愣。
“你怎么反应这么慢？”方云飞一脸“简直无语”的表情，“动不动就‘啊’啊‘哎’的，听不懂我说话？”
“呃，不是，您是说，就在这里唱吗？”凌至秋环顾一下四周。
“怎么，不可以？在我的办公室里唱歌，让你大歌星的脸面受损了？”方云飞随意说着，站起来走到另一边的电子琴架边坐下，调了调音。
“没有没有，”凌至秋站起来，走到他前面。
方云飞摆摆手，“你不要站在这里挡着我，就在刚才那里，站着坐着都随便，准备好了就唱，不用通知我。”
“哦，好。”凌至秋被差遣得像个洋娃娃，一点脾气都没有。他默默酝酿了一下情绪，准备开口。
刚张开嘴巴，第一个字节还没冒出来，又听方云飞道：“怎么那么半天都不唱，莫非你要看着歌本才行啊？”
“不是，不是……”
“那快点唱，我给你个调，――起！”
凌至秋没时间再酝酿，只得匆匆忙忙开口，唱起了主打歌。
这首歌叫做《妄执》，佛教语言虚妄的执念。歌曲仍然走他以前的风格，年轻的苦情人，为了得不到的爱，远远看着别人成双成对的幸福，心中充满悲哀。
凌至秋一旦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