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被唬的一愣一愣的,直夸李嘟嘟厉害。
    李嘟嘟被表扬的尾巴翘上了天,这天晚上足足练习了一个钟头,到睡觉的时候,李嘟嘟的节奏完全正确,跟欧老师弹的调调一模一样了。
    孙悟空大战忍者神龟的睡前故事讲完了,刘知泉才表扬他说:“嘟嘟最会弹钢琴了!”李嘟嘟一高兴就伸手在刘知泉的脸上把小曲子弹了一遍。
    刘知泉嘴里唱:“哆来咪……”李嘟嘟就在他脸上弹哆来咪,刘知泉又唱咪来哆,李嘟嘟又弹,玩好久才要了亲亲,乖乖去睡觉。
    第二天早晨起床,李嘟嘟穿着睡衣爬到钢琴凳子上,晶晶亮着大眼睛说:“刘知泉儿,你快唱,我来弹。”
    刘知泉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把牛奶端到李嘟嘟嘴边,小孩儿啊呜一口喝了,小手在钢琴上弹哆哆嗦嗦啦啦嗦,再喝一口牛奶说:“接着唱。”
    刘知泉唱真奇怪啊真奇怪,李嘟嘟哈哈哈哈笑过,弹哆嗦哆哆嗦哆。
    这时候的刘知泉绝对没有想到,将来有一天,只要自己说个名儿或乱七八糟的哼上一段儿,就有人整首曲子都弹给自己听,完全免费,还弹得入情入性。
    秦慕白带女朋友回来亲热,被买菜回来的刘知泉和李嘟嘟撞个正着。
    李嘟嘟这个烦人精,缠着人家大姐姐问:“姐姐为什么脸红啊?咦,姐姐你怎么穿着秦哥哥的衣服啊?哎呀,姐姐你流了好多汗啊,我给你们开风扇……”大冬天的开风扇好浪费电啊小朋友。
    刘知泉尴尬的笑笑抱着烦人精去厨房,教他摘菜,烦人精不愿意伸手,搂着刘知泉的脖子撒娇,“我手痛,要休息,不然待会儿不能练琴……”
    一看他那小无赖的脸,刘知泉觉得预料中的事儿发生了好像没有想像的那么难受,这么想着的时候烦人精叭一口亲在刘知泉的脸上,说:“秦哥哥和大姐姐在玩亲亲,哼,我知道!”
    刘知泉赶紧扔下菜,抱着烦人精审问,“你怎么又知道了?”
    “马晓涛讲的,他爸爸和他那个女妖精后妈叭叭叭玩亲亲,声音就像拍皮球一样……”
    “李、嘟、嘟,别人家的隐私可以不说了么?”刘知泉脑子里出现一个小鼻子小眼的小胖子说得唾沫星子飞的样子,那个马晓涛被亲妈教得简直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啊,小朋友交友不慎容易坏终身啊!自己遇人不淑也差点坏了小朋友的终身啊,唉……
    外面那两个尴尬的小情侣被烦人精问候之后,在这个家里再没有逾矩。但是这两个笨蛋申请带着李嘟嘟去菜市场买菜,把李嘟嘟放到自行车后坐着,没有交代小心放脚,卷进车轮里,把小孩儿的脚给绞了。
    看着小孩儿受伤的小脚,刘知泉气得一句话都不说。
    秦慕白解释说:“嘟嘟也笨,刚被绞的时候他不叫我,我能够立刻停下来的。”
    疼得哭难受了的李嘟嘟这时候睁大眼睛,捏着拳头说:“你撒谎,我叫了的,你只顾跟姐姐说话,没听见,我叫了好多声……”
    “你没叫,你叫了我肯定听见……我……”秦慕白没想到李嘟嘟抢白,脸上一阵红白。
    “闭嘴!”刘知泉短而有力的说了这两个字。
    从没见过刘知泉生气样子的秦慕白吓了一跳。
    刘知泉抱起李嘟嘟,让他的小身子和自己面对面贴得紧紧,受伤的小脚从自己腰旁穿过,望着秦慕白说:“你说这些都没有用。”
    “知泉你相信我,我真是没听到……”
    李嘟嘟靠在刘知泉的肩膀上,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说:“我喊了他的……”
    刘知泉抱着嘟嘟进急诊间,秦慕白要跟上来,刘知泉站定,对他说:“嘟嘟不会撒谎。”说完了,直直的看着秦慕白,一直看到秦慕白没什么能说的,灰头土脸的走开。刘知泉才亲亲嘟嘟的小脸儿,说:“待会儿要勇敢,巴姆的勇士不能因为擦药水掉眼泪。”
    李嘟嘟点点头,老老实实趴在他肩头进去处理伤口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回
    李嘟嘟的脚受伤,刘知泉抱上抱下,两个人生活完全没法自理,蹿回家里讨生活。在家里有长辈们伺候吃住,过得舒心。
    受伤的人自然就逃学了,虽然是单脚跳着走也能把家里整的鸡飞狗跳。没等大家讨伐李嘟嘟,他自己就说家里不好玩,申请刘知泉带他上班。
    鉴于李嘟嘟带伤上了两堂钢琴课,表现良好,并且得到欧老师的表扬,刘知泉就答应了。
    两个班的大课在阶梯教室上,教室前半截空落落,后半截人挤人。刘知泉搂着他们家李嘟嘟从后门进,小朋友扯着嗓子说:“全体听口令,向后转!”
    所有学生注意力向后,熟悉的、脸皮厚的还招呼李嘟嘟,刘知泉把抱着的李嘟嘟颠了颠,抱紧些,清清嗓子笑着说:“今天同学们还是这么虚怀若谷把前排留给为师坐啊!”
    说完在前排找了个位子把李嘟嘟放下,刘知泉站在阶梯教室中间过道上开始讲课。
    答应了刘知泉要安安静静、不出声音,李嘟嘟一直在前排玩魔方,没两分钟玩腻了,向后趴着看对面大哥哥、大姐姐上课。
    有说话、睡觉的、也有记笔记、认真听讲的,李嘟嘟又看看刘知泉儿,讲的那么认真,李嘟嘟就生那些说话和睡觉的学生的气了。
    忽然有男女生挨着坐的笑声骤起,李嘟嘟彻底冒火了,指着人家大声说:“上课不许说话,一点都不乖。”
    刘知泉忙回头看,生气的李嘟嘟眉宇间正气凛然,挑挑眉,他家李嘟嘟又发话了,“上课没有上课的样子,坐直,挺胸,肩膀放松!”
    听出来这是欧老师讲给李嘟嘟弹琴的姿势,刘知泉闷笑,再回头看底下那群学生被李嘟嘟说得坐直身体,严肃紧张的很,赶紧把笑收了,没人事儿一样继续讲。
    学风纠察李嘟嘟爬起来坐在桌子上,像个灵敏又机警的小雷达,不放过任何一个上课不认真的家伙。
    李纠察坐在第二排,盯久了也累,没多大一会儿就不大管大哥哥、大姐姐了,看见长长的条桌就动了歪脑筋,爬上去,翘着受伤的脚膝盖着地爬来爬去玩儿。
    底下学生忍不住开始笑,刘知泉回头,李嘟嘟马上就在桌子上坐好。明明离刚才放下他的地方十万八千了,他还装的自己乖的很的样子,眨巴着眼睛看刘知泉笑。
    刘知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李嘟嘟爬了那么远,停下讲课,要过来跟他约法三章,李嘟嘟眼睛一亮,马上伸出手指着其中一个学生说:“那个胖子哥哥,上课不许吃牛肉干!”
    全体同学盯住中间的胖子哥哥大笑,胖子哥哥手里的牛肉干口袋显得特别尴尬。
    李嘟嘟又说:“快拿过来给我!”
    全体同学狂笑。
    这课没法上了,因为刘知泉也笑得不行,一边笑一边想今天回去要给李纠察买袋牛肉干,人家可是真辛苦了。
    后几天,李嘟嘟也跟着上课,帮刘知泉整顿学风,还跟好些大姐姐成了好朋友,骗了不少好吃、好喝。
    跟着上课的李嘟嘟成了学生堆里的红人儿,这事情传到上面儿去,刘知泉被扣了这个月四分之一的奖金。李嘟嘟又不懂这些,觉得上课好玩儿,还要跟着去。
    刘知泉就把他扔到最后一排坐,做点作业、画点画、玩会儿玩具,干的最坏的事情无非就是把阶梯二最后一排的桌面上画上了钢琴键,歪歪斜斜挺,宽窄不一,有时候还是很认真的在哪儿弹哑巴钢琴,并不会打搅上课。
    久而久之,上刘知泉课的学生和上头的领导都见怪不怪了,到阶梯二上刘老师大课的学生还要给李嘟嘟把最后一排腾出来。
    自从跟着上课之后,刘知泉觉得他们家李嘟嘟能够安静下来了。经常讲课空隙瞄到他在后面认认真真看书、画画、玩玩具,并不像在家里那样停不下来,对于明年上小学,刘知泉有信心多了。
    刘奶奶问李嘟嘟:“每天跟着侄子去上课,是不是想上学了呀?”
    李嘟嘟咬一口果子,果汁四溅,说:“不是,是想看刘知泉儿上课,他讲课好看。大哥哥、大姐姐听着很开心,要笑,他还说我的事情!”说到这儿李嘟嘟来了精神,挺直腰杆学刘知泉的样子,“就拿后面那个小朋友来举例吧,钢琴指法记得很快,记忆力……”
    刘奶奶听了笑李嘟嘟,“原来你是稀罕小泉当众表扬你啊哈哈哈哈,你个小人精,还知道要表扬了!”
    李嘟嘟听完刘奶奶的话,没明白,不过他就是喜欢看刘知泉上课嘛!
    外面哒哒哒脚步声响,李嘟嘟跳下椅子,欢快的笑着喊:“刘知泉儿,你把鱼鱼买回来啦?”
    刘奶奶跟着伤口刚好利索的小东西奔出去一看,还真是去菜市场买鲫鱼回来的刘知泉,不由得感叹这小孩儿耳朵真尖!
    喝了三大碗白白鲫鱼汤的李嘟嘟,把胀得圆鼓鼓小肚子挺到刘知泉面前献宝,“你看、你看!”
    刘知泉没心眼伸手拍了拍,马上被爹妈教训,“你拍他干嘛,待会儿肚子痛!”
    李嘟嘟说:“不痛!”说罢又自己拍得啪啪响,刘爸爸、刘妈妈赶紧逮他的手,李嘟嘟就人来疯了,和老哥哥、老嫂子疯玩。
    刘知泉看着他脚后跟上的伤痕,想起秦慕白来,今天在学校听说他托女朋友家里关系的福,要调到市委宣传部去工作。既然都这样了,就不会再住了吧!对于这件事情,刘知泉越发的觉得自己错。本来就够不到的地方,还不知死活的伸手,连带着把李嘟嘟给伤着,所有的地方都没有对啊!
    想着想着脑袋就发空,觉得什么都不对头,却又不知道要怎样办,这样子的状态真让自己从心底里着急。
    “……你说带我去什么角玩的,走吧,走吧。”圆滚滚肚皮的李嘟嘟拉着刘知泉手摇,催的紧。
    刘知泉还魂,赶紧跟家里人打招呼带人走。
    前段儿,小姑奶奶两口子打电话回来,李嘟嘟跟他们讲中文,虽然被表扬,但是刘知泉舍不得他已经建立起来的英语基础没了,说吃过晚饭带他去另外一个大学的英语角玩。他又不懂那是什么地方,听着新鲜,高兴地很。
    到了地方,小人漂亮又说得利索,自然招人喜欢,但是,李嘟嘟果断的只喜欢黑人。明明一个漂亮的英国姐姐愣是没跟人家说两句,跟南非过来学针灸的三个黑小子倒是说得开心。
    玩的开心,回来路上要求明天再去,走累了跟刘知泉撒娇要抱,刘知泉没原则的同意了,抱着各种跑,进家门,发现堂屋里坐着秦慕白和他女朋友。
    把李嘟嘟抱紧,走进去。
    秦慕白两人一是来道歉,二是来感谢提供房子住了这么久,三是表示要搬出去,东西买了一大堆,道歉和感谢的话也说的漂亮。
    刘知泉笑着、听着,也有礼有节的回话,曾经是好朋友的二人之间,多多少少的有些隔了一层的感觉。
    发生了这些事情以后,有了各自的发展方向以后,在自己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了以后,这样感觉的关系才是最正常了。
    话讲到后面,刘知泉也就释然了。抱着李嘟嘟送他们二人出去,说该说的话。祝愿云路鹏程九万里,祝愿珠联璧合佳偶天成,早让兄弟吃喜酒,面上看着朋友关系恢复如初,心底下刘知泉知道,这个人要从心里划去,擦干净,不留痕迹。
    叫李嘟嘟跟他们再见,李嘟嘟半眯着眼睛挥手,然后就抱着刘知泉说:“想睡觉……”
    刘知泉连忙把他晃三晃,“不准睡,先洗澡。”
    李嘟嘟哪儿管他,眼睛说闭就闭了。
    冬去春来,夏过秋至,李嘟嘟背上小书包终于进入到全世界最变态、最夯实的基础教育中去。
    在儿童心理学课上把李嘟嘟当案例分析时,刘知泉就讲了,像李嘟嘟这样奔放又有艺术天赋的小朋友,齐整划一的标准化教育容易变成对他的迫害,因此上要对他因材施教,还要不愤不启,不悱不发。
    果不其然李嘟嘟一上学就和老师各种对着干。老师说不许、不许、不许,李嘟嘟说就要、就要、就要。
    语文老师范读春眠不觉晓,李嘟嘟带头全班男生起哄接下句处处蚊子咬。
    数学老师讲一九、一九好朋友,李嘟嘟举手说他们隔得很远,一个在前头,一个在后头,不能一起玩。
    美术老师说李嘟嘟请画正常颜色皮肤的小朋友跳绳!李嘟嘟指着绿色皮肤小朋友说这个是绿嘎嘎星球的小朋友,老师你不能歧视外星人。
    音乐老师弹走、走、走走走,我们小手牵小手,李嘟嘟说老师你弹错了是低音嗦。
    体育老师说预备――的时候,李嘟嘟拿着接力棒就冲出去了,一节课抢跑八次,比谁都厉害。
    这些都是小问题,最糟糕的是李嘟嘟最不喜欢数学老师,连带着恨数学课了。
    数学老师快五十岁的老阿姨,跟刘知泉讲:“我教了三十年书没有见过你们李嘟嘟这么难缠的孩子,一不留神就不做作业了。老跟我讲他本本丢了,给他拿新本本,不下十次,书包里也没有,昨天我终于发现为什么书包里没有了,我检查书包的时候,他都把本本夹在裤腰里。”
    刘知泉见老师说的激动,偷偷瞄办公室外面扒窗户的李嘟嘟,小小的瞪他一眼,他个脸皮厚的,一点儿不知趣,就是不走,打定主意要听数学老巫婆怎么告状给自己。
    “……我都给他搜出来了,他还不认,正儿八经的跟我说,老师我也不知道是谁把本本夹到我裤腰里的,喔唷,太有演技了,脸不红心不跳的,还装的很无辜的样子,我看你们李嘟嘟以后读戏剧学院算了……”
    刘知泉几乎没忍住快要笑出来,他家李嘟嘟面对坏事儿穿帮,镇定自若到这个份上,其实也非常的了不起啊!
    回家路上,刘知泉知道李嘟嘟一直在看自己,就是不理他。
    李嘟嘟终于忍不住了,双手抱住刘知泉的腿不让他走路,“你是不是要打我?毛丽丽说上回数学老巫婆找了她的妈妈,回家就被打了一顿,腿上一条一条的红道道。”
    “嗯,这个方法不错。”刘知泉望着他扁嘴说话,做戏做得很认真,让李嘟嘟变了脸色。
    “你不能打我……”李嘟嘟摇头说:“都是有原因的……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刘知泉想听听小朋友准备怎么解释。
    “我是你小叔叔,要尊老爱幼。”李嘟嘟皱着眉头一字一顿说的十分严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回
    从来就没有要打李嘟嘟的想法,被李嘟嘟扣上尊老爱幼的大帽子,刘知泉终于忍不住破功,笑得一塌糊涂。
    李嘟嘟看见他笑,一开始如释重负,然后就不高兴了,“笑那么久干嘛?别人都在看我们了?不许笑了,刘知泉,快点回家。”
    李嘟嘟拉着刘知泉的手走,刘知泉不走,小孩儿还催他。
    李嘟嘟跟数学老师不合拍导致数学成绩一塌糊涂的问题,刘知泉害怕他对数学失去了兴趣,凭和数学老师的交流足可断定老阿姨不可能接受什么你的建议,刘知泉决定自力更生。
    哄着骗着做作业之余,能教的就教了。每每到数学教育系去讨教,都要被嘲笑带小孩儿痴迷了。
    除此之外,小孩儿倒是很能干其他都挺厉害。除开钢琴比赛嫌弃人家灯光太亮,曲子弹一半就拍拍屁股走人,除开写八百字想象作文拐着弯讽刺他最讨厌的同学,除开和英语角的黑朋友组建合唱小乐队,除开数学考试永远只写名字不做题,除开打架斗殴、上房揭瓦、下地偷瓜,电子游戏实室里和高中生斗技法……李嘟嘟同学还是很好带的,一转眼就长大。
    刘知泉这样的生拉活拽着李嘟嘟也算勉强跟的上,在班里不上也不下。但终究因为干的混蛋事儿太多,直到四年级才混上一条杠的小队长,就是这样艰难得到的职务,还因为上课偷玩大富翁给取缔了。
    这些年刘知泉倒是没浪费,小讲师这几年专业成绩硕果累累,副教授的职称已经快要到手。脾气好,讲课妙,最重要刘老师宅心仁厚,一般不对同学们下重手,挂科率始终保持在百分之五左右,比起传授教育学的马教授那永远百分之五十的挂科率来说,简直以人为本到家了。
    刘知泉开了门选修讲国学推广,来的人超级多,多到李嘟嘟的最后一排都只有一个座位给他将就坐。
    他在前面说声律启蒙,讲女子眉纤额下现一弯新月,男儿气壮胸中吐万丈长虹,李嘟嘟在后面翻着他的讲义念缕缕轻烟芳草渡,丝丝微雨杏花村。
    回家路上李嘟嘟显摆,“刚才你讲课我有背噢!”然后吧啦吧啦把刘知泉讲的背了大半,刘知泉表扬人家给买了一块大菠萝,李嘟嘟抱着啃,吃够了说:“茶对酒,诗对赋,燕子对莺儿,李听雨对刘知泉儿,所以,我要改名字叫李听雨,很好听吧?来表扬我吧!”
    李嘟嘟扬着脑袋,下巴上有落下来的菠萝汁儿,补充说:“我自己想的。”
    刘知泉伸手给他把下巴上的汁水擦干净了,笑着说:“比较工整,很有韵味,不过稍显女气,听起来像女生……”
    “你的学生陈鑫雨和李敏的名字听起来就很女气,结果是两个高大汉儿,张君和卓越听起来谦谦君子,结果是两个姑娘……不许说李听雨这个名字女气,我要改。”李嘟嘟微微皱眉头,说的很严肃,“我已经是个大男孩儿了,每天被人嘟嘟、嘟嘟的叫,跟唤小狗似地,丢死人了,我要改。”
    觉得这是个大事儿,刘知泉老老实实打越洋电话给小姑奶奶,小姑奶奶两口子听了觉得随便小孩儿啦,他的出生证明上就写了个杰克李,想怎么改中文名字都行。
    于是李嘟嘟和班主任老师在语文课最后要了两分钟,郑重其事的通知他的同学朋友,我的名字从今天起叫李听雨,谁再叫我嘟嘟,咱们就不做朋友了,不做朋友李听雨就要在你的板凳上涂胶水、放图钉,底下的小朋友统统点头,班主任老师假装笑眯眯的对李听雨小朋友说:“来,乖乖,我们到办公室谈谈。”
    李听雨五年级的时候帮助好朋友张远强给班长递了一封写满错别字的情书,被数学老师逮住,批评教育是肯定的,因为那封情书没有落名字,数学老师一口咬定一定是李听雨所为。
    李听雨觉得受了莫大的侮辱,跳起来跟数学老巫婆大闹,说:“我虽然字写得丑可是绝对不会写错别字!还有,班长都没有我长得好看,喜欢她还不如回家自己照镜子!”
    数学老巫婆激动地掏出速效救心丸吞下两颗,抖着手说:“请、请家长来!”
    刘知泉上完课东西都来不及收跑到小学给李听雨收拾烂摊子,两个人被教育完出来,太阳已经能够把影子拉扯到最细长的地步了。
    李听雨拉着刘知泉的手说:“她说我想早恋,什么意思?”
    “嗯……”刘知泉想自己对于李听雨同学青春期到来做足了工作,微微一笑说:“她说得那种早恋根本就是个错误的词语,恋爱又不分早晚,她们想太多了,恋爱的意思你总懂吧?”
    “就是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每天唧唧歪歪在一起,要玩亲亲,我怎么可能不懂?!”李听雨甩开刘知泉的手,“我才不会想和班长那个丑八怪加告状精恋爱,气死我了!”
    “嗯,的确很让人生气,听雨你知道吗?恋爱的对象一定是让自己觉得和他在一起很舒服、很快乐的。”刘知泉背着手回转身看着李听雨笑眯眯的说。
    “我当然知道,要你讲。你每天都被婶婶说眼光高找不到女朋友,好意思跟我讲。”李听雨把书包带拉一拉,“我还知道男生、女生相爱结婚怎么生出小宝宝咧!”
    “……”刘知泉郁闷,自从李听雨学会在图书馆混以来,自己都没有办法在他那里找到一种被崇拜的感觉的了,人家都自己看的。
    其实刘知泉心底里有小骄傲,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李听雨能自己找感兴趣的书看,这点教育的还很成功。
    李听雨小学毕业六月初就完成了考试,闲着在家就跟着刘知泉去上班。长大了不怎么缠着刘知泉,在各个课堂里乱蹿,认识的学生比刘知泉认识的还多。
    帮人家点名挣零花钱,艺术节帮忙弹钢琴还要出场费――三个大西瓜,刘知泉的课上还能给人家提示作业方向,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说:“写错啦,这个肯定是杜威啦,绝对不是苏霍姆林斯基!”
    忽然迷上在画室和那群美术教育系的大哥大姐玩儿,跳着脚要去学习画画,刘知泉把他送进绘画教室去学,整个暑假都很痴迷,进步神速到让人觉得可怕。
    晚上八点都见不到人回来,奔到绘画教室去,人家正聚精会神的给果子们上颜色。教画画的老师屏气凝神都舍不得打搅他,何况刘知泉这个把他疼到骨子里的大侄子呢?
    等了快一个钟头,李听雨咯咯怪笑一声扔了调色盘子和画笔,站起来远远近近的把自己的画看了又看,画画老师说非常棒,李听雨没大没小的抱住老师,说:“老胡过奖啦!”
    弄得刘知泉挺尴尬,教训他吧人家胡老师还一点儿不介意。
    入秋,升初中。李听雨自然是没有本事进重点的,刘家人除了刘知泉都非常的恨铁不成钢。刘知泉不以为然的很,他们增压,他就减压,搞得李听雨都觉得他很不像话,问他:“刘知泉儿其实你这种行为是很看不起我的表现对不对?”
    刘知泉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怨,颇有长者风度的说:“李嘟嘟,等你长大就明白我的苦心啦!”
    李听雨翻个白眼给他,头也不回练钢琴去了,肖邦叔叔的幻想即兴曲弹过,李听雨回过头来问他:“想听什么?”
    刘知泉盘腿儿在沙发上吃果子看书,手上翻了一页,唱:“张老三我问你……”
    “黄、河、对、口、曲!刘知泉儿我要说多少遍你才能记得?!”李听雨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还是弹了起来。
    刘知泉看书飞快,又翻了一页,说:“我不记得没关系,你记得就好……”
    弹琴的李听雨就笑了,手指飞扬,嘴里还哼着歌词。
    周三下午刘知泉阶梯二连堂大课,上完以后基本就六点钟了。李听雨从学校晃荡到西苑师范来也就十分钟。抱着漫画书晃进教室,最后一排自己的专座上,坐着一个长发披肩显得娇小的姑娘。
    显然没听刘知泉儿讲课,手指在当年李嘟嘟同学画的键盘上不甚熟练的弹曲子,单用右手。
    李听雨只好在旁边坐下,不忘伸长脖子望望他的大侄子。
    头发有点乱,淡紫polo衬衫一边衣领往里折……李听雨摇摇头,心中学着老婶婶的口气长叹,还把老婶婶批刘知泉的名言想了一遍――不爱好的男人再贤良淑德还是娶不到老婆啊!
    看完了刘知泉儿,李听雨撇头看弹琴的姑娘……哎哟,那指法乱得!
    臭屁小孩儿李听雨看不下去了,点点桌面,说:“我求你了,大姐,卡农是吧?别毁这曲子了,就你这样真弹出来,听的人得郁闷死。”
    那弹琴的姑娘,咬着唇儿死瞪李听雨。
    李听雨会怕你瞪,从小到大,企图瞪死他的人多了去了!先不说小学的数学老巫婆了,教钢琴的欧老师也爱用这招,到现在李听雨李少爷还不是比赛不去、考级不来,您接着瞪我呗!还有下边儿讲台上那个刘副教授,他最懂行,知道瞪不了自己,改别的招数了。
    姑娘说:“你来!”说罢往旁边移动了一个位子,把李听雨的专座给让了出来。
    李听雨左手挠挠痒痒,右手放到键盘图案上,手爪子又细又修长,一看就是修炼钢琴和九阴白骨爪的好材料。李少爷嘴里低声哼哼,手指头动起来,弹了几小节,不屑的问人家:“直接给你弹最有名那段儿……”
    姑娘扁嘴:“老娘能背这谱!”说话时目露凶光,衬着一脸小清新仙女儿样,把李听雨吓了一跳。不再看她,认真弹。
    弹得姑娘面露笑容,抬手搭在李听雨肩膀上,扬下巴小流氓样龇牙说:“你就是传说中刘老家的童养媳妇儿吧?”
    李听雨手上一顿,不开心,撇头看这个小清新气质的女流氓,“第一,童养媳是旧社会的陋习,早就取缔了;第二,我是站着撒尿的。大、婶你犯了两个错误。”说完抬左手推掉姑娘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继续弹卡农。
    “哟哟哟,还不开心了!好,大婶儿不说你,弹呗,啧啧啧,这手艺得费刘老多少钱才能给学出来啊!”
    “不干你事儿!”
    “我羡慕一下嘛!小朋友别不高兴啊!”
    “哼……”李听雨果断的不高兴了,收手,坐回刚才的位子,捞起自己的漫画看。
    姑娘却不打算放过李听雨,移一个位子和他挨边儿,“刘老家的童养媳,看的什么漫画呀?给大婶儿看看。”
    李听雨倏地站起来,声音超大的说:“刘知泉儿,你的女学生上课说话、调戏未成年少男,连书都没带,她的学号是02018,叫孙文婷,这学期别让她及格了!”
    孙文婷啊字说了半个,看着李听雨手里自己的学生证,有口难辩。
    教室里百十来号人大笑,刘知泉拿起点名簿,翻到孙文婷的,那红笔在上面做记号。前几排的学生看到刘老面不改色的做这件事儿,被震住了,赶紧坐直,生怕刘老笑眯眯的来问:“同学你是几班的?叫什么名字啊?”
    这一行为从前排到后排,层层递进,没过几秒,一室清净,刘知泉说:“皮亚杰儿童心理学理论对基础教育教学的三点启示分别是……”同学们赶紧埋头笔记、勾线。
    李听雨冷笑一声儿坐下,说:“大、婶。”
    孙文婷捋捋刘海也冷笑一声儿,说:“童、养、媳。”
    刘知泉一直一边讲课一边瞄最后那排的动静。孙文婷同学搭了李听雨的肩膀,刘知泉就更留心了,看样子李嘟嘟被欺负的够呛,刘知泉心底蛮认真考虑要不要给孙文婷同学好好记一个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回
    “你不许说话。”李听雨一把抢过自行车的把手,“我要骑。”
    “那……”刘知泉把东西放前面网兜,刚说了一个字,被李听雨瞪住,不说了,笑眯眯看着李听雨。
    李听雨说:“我也不是真的要你让孙文婷大婶不及格,我……我不是故意闹你上课的,她欺负我。”
    “哦。”刘知泉点点头。
    “不过,我又欺负回来了,哼,想欺负我,没门!”一想到孙文婷咬牙切齿的模样,李听雨得意得很,“上来,我搭你回去。”
    刘知泉摇摇头,“你就在操场边骑两圈,还是我带你回去,一会儿被警察叔叔捉住了,要被批评。”
    “好!你等着我。”李听雨高兴了,这时候学生们都在食堂消磨,偌大的标准操场没两个人影,正好撒野。
    话音落了,便箭也似的冲了出去,刘知泉甚至没来及“抢救”出放网兜的书和资料。
    李听雨猛力往前蹬,车子极快就冲到了直道,平稳向前的时候,他忽然就撒开了双手,大张开迎着微热的晚风哈哈哈笑!
    这边的刘知泉吓了一跳,可看着他车头稳当,心也就放下来了,看他笑得开心,自己心里也乐了。
    李听雨呼呼在操场上蹬了两圈,嘎吱一声儿刹车到刘知泉面前,竖起一根手指头说:“再跑一圈儿,你等我啊!”
    “好。”刘知泉自然答应。
    李听雨又冲出去了。
    这回不爽,骑了一半,操场边晃荡来孙文婷和同学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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