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情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慢慢睁开眼睛,一张笑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看来睡眠质量不错。”
    笑脸自然是李煜了,他比李诗情早半分钟醒过来,此时已经来到李诗情的邻座,正笑眯眯的看着李诗情。
    “泡澡,按摩, 睡着了。”李诗情笑容绽开,像一只猫儿一样悄悄低下头,低声说道:“你在警局里没出什么事吧?”
    “那能出什么事儿,我和警官交流的不错。”
    “第十二次了吧?”李诗情抬头,此时沿江东路站的站点已经隐约出现在视线里:“咱们下车,还是?”
    “13可不吉利,该让一切回到正轨了。”
    “那我?”
    “你坐着看戏就行,放心, 我来搞定。”李煜神秘兮兮的笑笑, 慢慢起身。
    李诗情一头雾水,看着李煜慢慢往前车厢走去,看样子是打算给锅姨来个突然袭击?她绷紧了小腿上的肌肉,攥住栏杆的手心里满是汗水,神情高度紧张,伺机而动,打算万一李煜失手,自己也好第一时间冲上去帮忙。
    “放心,不会有事,坐稳了不要妄动,看我表演。”已经走到后门处的李煜突然回头,嘴唇轻微动了动,李诗情只觉得耳边响起李煜的说话声,但四周乘客,却毫无反应, 不禁诧异的看向李煜。
    这是传音入密,没三十年的内力可玩不了这个,李煜眨眨眼睛,没有解释,手中突兀的出现一颗小金豆,假装扶立柱,抬头看后门上方的公交车路线图,手一松,小金豆顺着指缝掉落下来。
    “哎呀,我的黄金。”李煜故意喊了一声,赶紧弯腰去捡,却又“一不小心”用脚尖蹭了金豆子一下,金豆子滴溜溜滚到锅姨的座位底下。
    “小伙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现在黄金可贵了,赶紧找找,我看好像滚到那边去了。”药婆热心肠的一指锅姨的座位。
    “哎,谢谢您了。”李煜走过去,借机轻轻碰了碰锅姨:“阿姨,我东西掉了,您能把这个,呃, 高压锅稍微挪一下吗?”
    一直面无表情盯着窗外的锅姨转过脸来,冷漠的看向李煜:“什么?”
    李煜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阿姨,我东西掉您座位底下了,一颗金豆子,您能挪一下您的高压锅,我好把它捡起来。”
    “哦,我帮你捡吧。”锅姨低头看了看,果然,自己右脚边座位夹角的缝隙里有一颗闪闪发亮的金豆子,她并未怀疑,但也没打算挪动高压锅,而是弯下腰,一只手摁着高压锅盖,另一只手摸向金豆子。
    “阿姨,您这样挺费劲的,我帮您把高压锅挪一下吧。”李煜依旧和善的笑着,蹲下来,一只手摸向高压锅,抓住红色塑料袋,手指头“不经意间”接触到高压锅,就要往外拉动高压锅。
    “别动。”锅姨瞬间反应过来,一把攥住塑料袋,并把李煜的手挡住,冷漠的看向李煜。
    看着这张冷漠的脸,李煜假装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退了一步,喃喃说道:“那个,阿姨,我就是想帮您挪一下……这里面有重要的东西吗?”
    “是我丈夫的骨灰。”锅姨冷着脸答了一句,双腿夹紧高压锅,再次弯下腰,费劲的捡起金豆子,递给李煜:“给。”
    李煜接过之后,锅姨空出手,把红色塑料袋口系上,扎紧。
    “哦,谢谢阿姨。”李煜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转过身,向后车厢走去。
    只是,乘客们谁都没有发现,转过头的那一瞬间,李煜的笑容慢慢变成冷笑。
    锅姨的心理素质挺强悍的,撒谎眼皮都不带眨的,还丈夫骨灰?那搁前面开车的王兴德是鬼喽?刚刚自己伸手摸到高压锅的时候,锅姨的手臂肌肉有一个明显的收紧用力动作,手指颤抖,双腿也微微用力了一下,不过还好,她并未起疑心。
    好在自己的演技过关!李煜内心窃喜,小样儿,警惕心再强也没用,照样被爷给得手了!
    李煜这么费劲的表演,就是为了完成任务,不使用武功嘛,李煜一开始的打算是用手枪来着,但后来一琢磨,浪费子弹不说,枪可不是小事儿,容易给李诗情遗留下大麻烦!于是改换思路,决定给锅姨玩一招偷梁换柱、釜底抽薪之计!
    “你……刚刚做了什么?”李煜刚坐到李诗情邻座,李诗情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刚刚李煜的操作很迷,她一点儿都没看懂。
    “如果我去表演魔术,那大卫都要失业了。”李煜神秘兮兮的笑笑:“放心,等着看热闹就是了。”
    “那个,bong?”
    “放心,bong不了!”
    公交车继续行驶,沿江东路站停靠,卢迪上车;顺利通过十字路口,开上了跨江大桥。
    李煜手托下巴,瞧着李诗情焦躁的不是看一眼手机,时间慢慢接近一点四十五分,李诗情越来越忐忑不安。
    “你真的……”还有一分钟,李诗情终于忍不住询问道,同时,她也做好了再被炸一次的心理准备。
    “相信我。”李煜笃定的笑容让李诗情稍微感到安心,李煜拿过李诗情的手机,用音乐软件搜索出卡农的铃声,嘴唇微动,再次使出传音入密的手段来:“现在我去劝说司机,一点四十五,你就播放这个铃声。”
    “好。”
    李诗情接过手机,攥紧,手心里沁满了汗水,心脏砰砰的急速跳动;李煜起身,径直走向前车厢,站在王兴德身后。
    王兴德仍旧一丝不苟的驾驶公交车在桥面上行驶,再往前两百米,就是当年女儿出车祸的地方了,他攥紧了方向盘,眼神犀利,手指微微颤抖,正在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眼睛余光看到李煜站在自己身后,王兴德浑不在意,总归是要一起上路的嘛。
    “老王,别那么紧张嘛,来,抽根烟。”李煜拍了拍驾驶座的安全挡板,一伸手,夹着一根烟递过去,这根烟,还是从江枫那里坑来的呢。
    “公交车上不让抽烟。”听到有人叫自己,王兴德一愣,转过头的瞬间,看了一眼中控台上的时间,还有三十秒。
    “那就算了。”李煜手收回,烟瞬间消失,笑道:“老王,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啊。”
    “什么?”王兴德瞳孔瞬间放大,诧异的盯着李煜的眼睛,后门处,锅姨也抬起头来,手臂摸向高压锅。
    “我是说,你现在停车,熄火,开门,让所有乘客都下车,然后打电话报警,自首,争取轻判。”
    “你是怎么知道的?”王兴德一惊,紧紧蹙眉,眼神瞟了一下时间:“不过无所谓了,也来不及了。”
    此时,公交车已经来到王萌萌当年出事的地点,王兴德锁死车门,一个刹车,把车一横,就停在路中央。
    后门处,锅姨摸着气阀的手慢慢松开,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唉!你不听话,你不听话啊,冥顽不灵!”李煜弹了一句,对着李诗情比了一个ok的手势,李诗情会意点头,点下播放键,顿时,悠扬的卡农在车厢中回荡。
    乘客们也不是傻子,听到李煜与司机的对话,又见到司机忽然停车,顿时意识到可能出什么事了,议论纷纷之余,一哥赶紧问了李煜。
    “哦,没啥大事儿。”李煜淡定的一指锅姨:“这虎娘们自个儿造了个炸弹,要炸公交车呢,司机是她的同伙,这俩人是两口子。”
    此言一出,满车皆惊。
    锅姨依旧诡异的笑着,嘴里发出嗤嗤的笑声,卡农的铃声钻进她的耳朵里,她仿佛又看见那个青春靓丽的少女站在了自己面前。
    “萌萌,妈妈来了,妈妈来找你了。”锅姨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最后一刻到来。
    乘客们冲过去拉扯王兴德,王兴德却闭上眼睛,任由乘客拉扯,不为所动。
    公交车内乱哄哄的,铃声依旧回荡,十秒,二十秒……渐渐结束,然后又从第一个音符开始,再次回响。
    “嗯?”
    锅姨陶映红猛然睁开了眼睛,看向手腕上的手表,此时已经是一点四十六分了!
    怎么回事?炸弹没炸!?而且这铃声也不对劲儿!自己绝对没有设置这么长的铃声!
    “阿姨,你这动手能力也不行啊!”李煜对着李诗情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来到锅姨身边,努力憋住笑,假装关切的问道:“你造炸弹的时候是不是用了假冒伪劣的材料,是不是感觉商家也太坑人了?以假代真呐,您要不要打工商电话举报一下?”
    陶映红冷漠的瞪着李煜,眼神凶狠,还带着一丝惊慌。
    “要不,您拉一下试试吧?或许是您造的定时起爆装置出了问题呢,呃……您是个玩化学的,起爆装置属于物理的范畴,您这不呛行了嘛!”李煜再次“好心”提醒道。
    能拉响就有鬼了!现在锅姨脚下的高压锅,压根就不是她原来装着炸弹的那个了!而是李煜购买的那个极其相似的老式高压锅!
    刚刚借口捡东西,李煜手指接触高压锅炸弹的那一瞬间,就给她来了个偷梁换柱,真正的炸弹,现在正在随身空间里,处于时空冻结状态。
    此时,公交车内陷入一种平静且诡异的气氛,所有的乘客都停止了动作,闭口不言,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锅姨,就连衣服被扯烂的王兴德也回过头来看向妻子。
    陶映红与李煜对视三秒,突然伸手,抓住了高压锅气阀,然后使劲一拽。
    “看,我就说不行吧!你这起爆装置坏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李煜继续用言语刺激着锅姨:“干一行要爱一行,你这玩化学的去弄物理,确实不行。”
    陶映红手拿着气阀发愣,像是在怀疑人生;车上乘客也都愣住了,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
    “噗!哈哈!”就在这尬尴的气氛中,李诗情起一个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杀,杀了你!”李诗情的笑声就像一份催化剂,陶映红脸色腾的一下涨红,她把气阀一摔,伸手就从兜里掏出她那一把用尺子自己打磨的匕首来,瞄准了便向着李煜胸膛刺去。
    “啊!”李诗情吓得发出一声尖叫,乘客也下意识的四处躲闪,却正好给了李煜闪转腾挪的空间。
    侧身,避过一刀;低头,避过一刀;沉肩,再避过一刀;扭腰、收腹、旋转、铁板桥、后空翻……锅姨转瞬之间刺出了十几刀,却被李煜如同杂耍一般刀刀避过。
    那刀刃,次次都擦着李煜的身体,可偏偏次次都差上一公分,在外人看来,这是极其凶险的,但在李煜看来,也就那么回事儿吧——系统不让用武功,他连凌波微步都没动用,全凭着反应速度硬吃匕首。
    甚至,李煜在躲闪之余还有闲工夫指挥乘客,戏弄锅姨:“大伙儿都不用帮忙啊!你们去控制住司机,李诗情报警!今儿这娘们的刀子要是能碰到哥们儿一下,就算哥们儿这二十年的武功是师娘教的!嘿,那娘们,你攮偏了你知道不?来来来,照着哥们儿心脏捅!”
    李煜就是故意刺激陶映红的,为的是吸引陶映红的注意力,不至于让她对其他乘客下手。
    “呼!呼!呼!”陶映红眼睛通红,一只手攥着刀,一只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她毕竟已经是个中年女人,也不是什么健身达人,又接连刺了二十余刀,却连李煜的衣服都未划破,这会儿,刚刚身体分泌的肾上腺素已经消耗殆尽了,一股疲惫感从四肢传递进大脑。
    王兴德也被耳机男、一哥、焦向荣与马国强联手摁在地板上,四个大男人的力量牢牢的禁锢住王兴德,王兴德也没有反抗,只是拼命转过头,眼睛看着陶映红,眼眶中不断流淌着泪水,泪水滴落在地板上,已经打湿了一小片。
    李诗情拨打了报警电话,将公交车上的情况快速对姜茶说明。
    “呵,呵呵。”
    炸弹不知为何失效,用匕首又被人当成猴耍,体力耗尽,陶映红忽然绝望凄惨的笑了两声,深深地与王兴德对视,紧接着,她调转匕首,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
    “女儿,妈妈来找你了。”
    陶映红的眼神失去焦距,喃喃自语了一声,闭上眼睛,手中匕首就要用力捅向自己心脏。
    就在这时,李煜忽然一声大叫:“陶映红,我这里有王萌萌公交车遇色狼的照片!”
    刀尖刺破皮肤,却戛然而止,陶映红猛然睁开眼睛;王兴德眼睛瞪圆,嘴里发出无力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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