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沙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跟江虎这种人自然打过不少交道,彼此都不陌生。江虎现在被抓了,还敢这么说话,明显仗着哥哥江龙的势,江龙在上头有人,不然猛龙会不可能发展得那么好。
    这样想着,秦尧示意埃文凑过来,在他耳畔说了什么。埃文一听,脸上露出讶然的表情来,“教官,这样会不会造成整个黑道反扑啊?”
    “反什么?扑什么?他们平时敢跟警察打打游击,威胁威胁狗官,还能跟整个政府、跟军队叫板?活腻味了吗?这个时候就要看谁的枪杆子比较硬,有谁的枪杆子能硬得过军队?”秦尧循循善诱,谆谆教导道:“这招叫杀鸡儆猴,学着点。谁敢插手,一起宰了……嗯,用爱与和平的名义。”
    “教官英明神武!”拍完马屁,埃文挂着兴奋的笑容屁颠屁颠地跑走了。秦尧便让剩下的人把江虎他们带回去,江虎听见刚才的谈话,心里已经生出不好的预感,质问道:“姓秦的,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代我向你哥问好。”秦尧回以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让司机把车开走了。江虎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还在后面叫骂,然后噗噗噗地被一干虎视眈眈的士兵们饱以老拳。这家伙平时作威作福的,早看他不爽了。今天要替天行道,嗯……以教官的名义。
    于是老虎被揍成了猪头,在牢里关了半天后,才恍然大悟秦尧临走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江家兄弟两在牢里抱头痛哭。
    接下去的几天,秦尧每天都去街上执勤,反正被困住了,闲着也是闲着。倒是夏佐这家伙神出鬼没的,而且从来不好好走正门,时不时地就从秦尧的窗户里跳进来了。有一次秦尧正准备去洗澡,夏佐跳进来,说一起洗鸳鸯浴,被实时监测的许末麟听到了,差点又上演了一出全武行。许末麟忍无可忍,终于动手把秦尧的窗户用合金钢材给封了。外出归来的秦尧看到,差点气得暴走。
    许末麟最近的杀气是相当的重,但是当他的杀气攀升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总有人抱着终端机找他一起看视频。自从那天看了鲜血屠城后,安娜就自动把许末麟划分到了‘有共同兴趣爱好’这一栏。这导致很多天内,许末麟上厕所的时候都有点精神恍惚,晚上绝对不再一个人下楼喝水。
    这日常生活,是如此的让人喜闻乐见。
    被困在五颗星的第二十天,秦尧照常上街巡逻。最近许末麟怨念太大,就把他一起带出来散心。军车照例沿街开着,街上的人大多都熟悉了军车里的人,不时有人跟他打招呼,街边奶茶铺的阿姨还经常送他一杯奶茶喝喝什么的。
    今天看见车上还有位俊朗的小哥,阿姨笑开了花,连忙又送了一杯,还直勾勾地盯着许末麟看了好久,直夸他长得好看,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许末麟被她说得脸红,让秦尧看得啧啧赞叹年轻人就是脸皮薄,这个毛病得改。
    美滋滋地喝着奶茶,秦尧又神秘兮兮地凑到许末麟身边,低声说:“你不要看老板娘这样,她其实是个男的。”
    “哈?”许末麟愣住了,眼睛张的圆圆的,被现实冲击地三观碎了一地。
    “真的。”秦尧摆得一副认真脸,“我跟你说,已经有好几个男的折在他手里了,你要当心点。就前几天,我看见他跟一个男的……”
    许末麟本想着是不是秦尧骗他,寻他开心,但听秦尧说得头头是道,不觉凛然,眼眸中深藏着惊恐,看着手里的奶茶久久无语。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司机实在忍不住了,笑得差点岔气。眼眶里含着热泪回过头来,“教、教官,你太坏了……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车都开不好了……”
    “滚!”秦尧恶声道:“开你的车去。”
    回神过来恍然大悟的许末麟登时一张俊脸红成了番茄,瞪着秦尧愤怒地说不出话来。捧着奶茶的手抖气得颤抖了,秦尧这个无节操的团长却兀自扶着椅背笑得猖狂,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嘀咕:“小末末你弟弟真是傻得可爱……啊,我不行了……笑得老子胃疼……”
    许末麟在心里说:我忍!要不是看在我哥的份上,信不信我把奶茶扣你头上!扣你头上啊!人可以无耻,但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欺骗纯良的少年你不觉得愧疚吗!整颗星的三观都被你刷新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双方好不容易都平静了下来。秦尧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手肘撑在车窗上,正经地看着街边的情况。许末麟则把头扭到另外一边,眼不见为净。可过了不久,就听见秦尧那货跟打了鸡血一样叫了起来,忍不住又回头。
    “就是他!那个卷毛!那个红色卷毛!那个长得很猥琐的卷毛!把他抓起来!别让他逃了!”秦尧让司机赶紧停车,一边急急忙忙下去一边喊着:“快快快!别让他逃了!”
    街边的人都被秦尧吓住了,愣了几秒钟,一只路过的巡逻队才慌忙抓人。那卷毛自己也被吓住了,看了半天发现周围只有自己一个红色短发天然卷,是如此的扎眼。
    出师不利啊,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了,卷毛暗自嘀咕,看见好几个巡逻队的士兵朝他奔过来,赶紧撒腿走人。
    “借过!借过!”卷毛灵巧地在路人之间穿梭,一下子就跑出了老远。秦尧跟巡逻队的人在后面狂追,眼见那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转个弯就要不见了。正着急,街边二楼上有人正好开窗,看见楼下如此盛景,想也不想一盆水倒下来泼了卷毛一身。
    卷毛立马愣住了,停了下来,眨巴眨巴眼睛无法相信事实。街边的人都愣住了,秦尧也愣住了。这一盆水,真是神来之笔啊。
    这样想着,秦尧抬头看来一眼泼水的人,那看起来是个女高中生,还穿着校服。看见秦尧抬头,咧嘴一笑,比了个大拇指。
    ☆、团长思春了
    捕获卷毛一只,秦尧立刻带人撤退。前往别墅的路上,秦尧看着泪眼汪汪的卷毛看得头疼,“喂,我说你别哭了行不行?我又没把你怎样?”
    “可是……可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泼水啊……呜呜呜呜……”卷毛一把心酸泪,抹了个大花脸。秦尧扶额,这家伙完全的逆生长,已经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跟十八岁的小混蛋一样,而且行为举止都完全逆生长啊,猥不猥琐?猥琐至极!
    “十四啊,你好歹有点军火贩子的气概好不好?”秦尧最招架不住别人哭了。闻言,副驾驶座上的许末麟忍不住转过身问:“他是那个有名的军火贩子,路易十四?”
    “是啊,童叟无欺。”秦尧摊手。
    许末麟默默地转回去,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回到别墅,今天正好苏白薇等人从外地回来,路易十四便受到了最高等级的待遇。好吃好喝伺候着,间或被各种威胁,但他就是咬着‘我绝对不能透露顾客的信息’这一点,不肯告诉秦尧是谁买了军火送给反联盟。
    这件事是假面会做的,这毋庸置疑。但秦尧要的是确切的人名,到底谁是假面会的走狗,然后他才能顺藤摸瓜地查下去。但路易十四坚决不肯张口,这让秦尧十分困扰。
    “说,你是不是还记恨我以前抢你两船军火的事?”
    “啊呸,你还有脸说。”
    “我再怎么说也是海盗,不偶尔干两票怎么对得起那张通缉令。”
    “那你干嘛非得抢我?”
    “因为你有钱。我们星川海盗团只抢有钱人。”
    路易十四咬着嘴唇泪眼汪汪。秦尧正想把他拧一拧看是不是能拧出水来,但想着反正走不了,有的是时间跟他慢慢耗,还是放弃了这个伟大的想法。
    于是,半山腰的别墅里,继大毒枭后,又多了一只红毛的军火贩子。要是警察现在来这里抓人,肯定能抓到手软,领功领到手软。路易十四说他是为了秦尧来的没错,但来到五颗星之后跟手下走散了,结果一个人走着走着就被秦尧逮住了。
    对于如此奇葩的理由秦尧表示不予置评,因为他雷打不动的看新闻时间到了。
    今天的新闻里首先播报的角川星域的情况,这片被称为边缘地带的星域最近频频出现在电视报道里,还是这几十年来头一次这么受人瞩目。五颗星的反抗拉起了大幕,而一向被人认为有勇无谋的五颗星反联盟军这次倒给了世人一次惊讶。五颗星宣布独立后没出三天,星联盟还来不及出兵的时候,五颗星临近的几个星球纷纷爆发起义,宣布独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不过大半个月,星联盟就已经失去了对这片星域的绝对控制。
    这些都是大背景,今天播报的消息最令人惊讶的一点在于,一边还顾着艾伦战局的黑罗,就五颗星的问题发表了声明――黑罗联邦总统阁下宣布承认五颗星独立政府。
    一石激起千层浪,对此,国际社会反应不一,但毫无例外的,最近各大论坛上都不乏好事者为星联盟写了挽联,黑罗这一刀,插得太深太准了。此外还有各大访谈类节目邀请了军事专家、时事评论员等就此时展开了热烈讨论。今天的新闻截取了一段比较热门的视频来做介绍,电视屏幕下方还滚动着一些来自各论坛的短评。
    秦尧对电视上的那些所谓点评兴趣缺缺,因为给黑罗和五颗星牵线的就是他,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内情了。但一条只出现了几秒钟的短评却一下抓住了他的目光,上面写着:老爷发话了,天要下雨了,小的们赶紧回去收衣服吧,落款是‘无知无觉’。
    看着秦尧嘴角勾起的意味深长的笑意,云沧海只着下巴问:“团长,以你先前的分析,咱们黑罗干嘛要帮五颗星?”
    “因为天要下雨了,老爷子或许已经看到了乌云的影子。这叫先手准备。”
    “老爷子是秦上将?”云桑田继续问。
    “小鬼管那么多干嘛。”秦尧拍了一记他的头,继续看电视。电视里的新闻已经从角川星域回到了东部的艾伦战局。女主播略显激动,红光满面地让导播切出了一张图片。
    “这个人,想必大家都不会陌生,黑罗联邦的许末城少将,艾伦战局中冉冉升起的新星。”出现在女主播身边屏幕上的是许末城的证件照,五年前的一张,看起来还很嫩。女主播继续让导播切图,一张艾伦战局的态势图被切上屏幕,“让我们先关注一下大背景,大家可以看到这里的红色箭头,就在一天前,加林共和国支援兹比克的援军突然空降在艾伦星北部山区,对艾伦第一、第三、第七师团造成了严重冲击,尤其是第七师团,因为入敌太深,回路被空降的加林远征军切断,与指挥部失去联系。原本因为许少将的到来而形势大好的艾伦军,立刻陷入被动。”
    这一个电台属于中立国,本身不带有任何偏向。但这女主播显然激动得带入了个人情感,“而后,艾伦军被压得节节后退,令人扼腕。但就是此时,一直坐镇后方的许少将迅速做出反应,亲自带兵出击。力挽狂澜,所到之处敌军土崩瓦解。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不能阻挡许少将以及他亲率的黑罗远征军。下面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这只军队,原属于黑罗东南军区第九师,因其严酷的训练模式被人称为地狱之师。今天,就是这个师,驾驶着黑罗联邦最新投入使用的极光机甲,驰援三千里,切开敌军三道拦截线,救回被困的第七师团,牢牢将加林远征军遏制在远苍山脉以北。”
    “各位观众朋友们,本台战地记者有幸目睹了这场反击战的一小部分,并为我们留下了珍贵的影像。下面,让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一起来重新认识那个来自黑罗的军人,各位,请不要转台,因为我们此刻见证的,也许是另一个传奇的诞生。”女主播激动的声音渐渐隐去,枪声和炮火声逐渐显现。
    无数量银色的极光出现在屏幕上,像一道道闪电在丘陵中奔袭。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无论是一次专项还是一次变速,令行禁止,严整肃穆,哪怕一丝小小的失误都没有出现。这是一股沉默的钢铁洪流,无论任何地形都不能冲乱他们的队伍,无论任何敌人都不能阻挡他们的脚步。
    就像秦尧曾经评价许末城一样,那个人的作战方式就跟教科书一样经典,进可攻退可守,进时一往无前,退时工整严谨。唯一能约束他的,不是个人才能和天赋,是年龄和经验。女主播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他们也许是在见证另一个传奇的诞生,继秦书文之后的另一个传奇。
    秦尧看着看着,心里由然生出一股自豪感来,脸上止不住的笑意,笑得像个傻逼。幸亏这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视频吸引了,没人看到如此傻逼的团长。
    视频的最后一幕,定格在一个画面上。那是许末城与第七师团顺利会师之后,他站在一处丘陵上,平静远望。那时正逢夕阳薄暮,青青的远山染着霞光,给整个画面都染上了朦胧跟梦幻的色彩。风吹起他的黑发,深蓝色的军装衬得他挺拔修长。他深邃坚毅的眸光不知落向何处,也许是在远望山那边的敌人,也许是在遥想名为黑罗的故乡。
    这一张照片的杀伤力,远比整个地狱之师都要强。这一刻,有多少芳心沉沦!看刚才那个激动的女主播就知道了!很多人也许看不出战场上的门道,但是他们都知道许末城赢了,而现在他站在那里,风华绝代!尤其是黑罗的女生,本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和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指导思想,许末城的这张照片一经发布,立刻在网上疯传,转发量点击量连连破表。
    秦尧也被分分钟秒杀了,许末城这有别于日常生活的风姿倒映在他眼里,竟然让他可耻地心跳加速。而他本人尚不自知,一双眼睛看得眨也不眨的,里面满溢的流光让旁人都看不下去了。
    “团长思春了。”云沧海一番观察,认真地下了这个结论。云桑田不甘落后,表示认同,“嗯,思春了。”
    苏白薇摆起团副的架势,宣言道:“我宣布团长已经溺死在爱河里,光荣牺牲。”
    “哼。”许末麟把头撇向一边。
    安娜分析道:“团长的荷尔蒙在刚才达到了历史最高值。”
    旁听的路易十四眨巴眨巴眼睛,看药师和帅哥又打起了无聊的赌。秦尧终于回过神来,不禁老脸一红,假意咳嗽了几声。然后眼疾手快地抓起遥控器换台。
    “看毛看!肚子饿了,吃饭去!”
    “是――”一群人故意拉长了语调,互相眉来眼去地偷笑,还不时发出意味不明的‘哦~’的声音,让路易十四爆笑捶地。
    这就是现世报啊!
    ☆、茶水里倒映的恨
    不知不觉间,秦尧已经被困在五颗星上超过一个月了。比起他被困在这个小小的边缘星球,频频出现在各大媒体中的许末城最近抢足了风头,就连拜登,在一次谈话中都忍不住夸了他几句。
    秦尧随口就回他,要是你放我出去,我肯定也能全线飘红,有没有兴趣试试?
    拜登从容摇头,这可不行。秦尧早知道这样,但他总不能去求老爷子开口,以黑罗的地位来威胁拜登。啧啧,一边是黑罗,一边是神秘的假面会,这选择题能直接把人搞死。这个时候以不变应万变才是好对策,他倒要看看假面会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秦尧这段时间一直在做脑力活动,在脑海里把一切都铺陈开来,试图推算出假面会的意图。但是其结果却是秦尧越算越糊涂,越想越想不明白。假面会设了那么多个局,个个都非得把秦尧扯进局里,每次都闹得挺大,死的死伤的伤,但秦尧却每次都安然无恙。这是为什么?有道理吗?
    假面会不是白痴,秦尧绝对不会跟杀父仇人合作这一点,他们绝对不会想不明白,所以大概也不会白痴到像招揽秦远柏一样去招揽他儿子。可是既然已经注定了是死敌,那假面会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这样迂回来迂回去,有意思吗?除了让秦尧被迫地去变得强大,然后去跟他们作对,好像也没别的意思啊。
    难道假面会有什么特殊的恶趣味?秦尧一边恶意地想着,一边难得地取出一套茶具。当秦尧被一件事情反反复复烦扰的时候,就会做出一些异于常态的事情来,比如――换上一件干净的白衬衫煮茶,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雅范儿。
    不一样的状态,不一样的心情,能使他的思路更清晰,或者形成反向思维。
    路易十四刚睡完一个回笼觉,揉着眼睛从楼上蹬蹬蹬跑下来找吃的。看见茶几上放着一盘点心,连忙过来风卷残云。吃了一半,才发觉对面这位清雅的小哥居然是秦尧变的,一吓,差点被点心给噎住了。
    秦尧执壶倒了一杯茶,淡然地递到他手边。路易十四一边猛喝水,一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像见了鬼一样的打量秦尧。秦尧又是淡然地一眼飘过去,提起茶壶,语气平淡,“要我再赏你一个加热版的‘飞流直下三千尺’吗?”
    换了层皮,内在完全没变啊,路易十四放心了,悻悻地收回目光,盘腿坐在沙发上,吃着点心喝着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失恋了?”
    秦尧还没来得及回他,他接着又劝慰道:“失恋是正常的,不要想不开,许少将那么有前途,现在想嫁给他的人可以环绕五颗星两周半,你不用太在意啦。”
    秦尧心里一口老血,脸上却笑眯眯的,“要不你收了我?”
    路易十四连忙摇头摆手,“我有未婚妻的。不过秦尧,我越来越觉得你真的是一个神人,星际海里没有比你更神的人了。更重要的是,你有一个神一般的后台,一个神一般的男友,一群神一般的手下,真的,我很看好你。”
    “那真是谢谢你了。”秦尧慢条斯理地倒着茶,想想好像哪里不对,扬着眉问道:“男友是怎么回事?”
    路易十四却直接无视了他的问题,拉过沙发上的抱枕抱在怀里,支着下巴说:“所以我决定让你欠我一个人情,我告诉你哦,跟我买军火的其实一共有三个人,三个人合资往我账户里打了钱。因为是匿名交易,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是谁,但我可以告诉你,他们一个来自黑罗九大家,一个来自加林共和国的汉伯林家族,一个来自dm公司。怎么样,我这个情报很值钱吧?”
    “我有一定要你说吗?”秦尧眉头都没动一下,淡然道:“是你自己要告诉我的,值个几毛钱。”
    “秦尧你调戏我!明明是你一直追着我问的,我说了你又赖账!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路易十四怒指秦尧,忍不住想把手里的抱枕拍过去。
    “我又不是什么生意人。”秦尧依旧淡然地瞥他一眼,手里放下茶壶,拿起青花茶杯嗅一下茶香,真是通体舒畅,“哝,真正的生意人回来了。”
    路易十四顺着他的目光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夏佐出现在了沙发后面,“喂你不要吓我,走路出点声好不好!”
    夏佐绕过沙发坐在侧边扶手上,一手搭在沙发背上,一手拿过茶杯小啜了一口。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毒品头子,斜睨着路易十四怀里的抱枕,“你还没断奶吗?”
    “闭嘴,我这叫童心未泯。”路易十四强烈反驳,指着夏佐那一头乌黑莹亮的长发,反击:“你才是,臭人妖,头发比女人还要顺滑。”
    “闭嘴,小屁孩。”
    “闭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叫人卸了我商船动力装置的人是谁。”
    “哦?”夏佐嘴角上扬,这男人喝杯茶都能喝出夜间品酒的味道来,“犯人抓到了?我还以为你蠢到别人在你船上安了间谍都不知道。”
    “你等着,我会报仇的。”路易十四说的斩钉截铁。夏佐哂笑,“不要又想偷偷往我车上泼油漆,你的智商已经饱受人怀疑了。”
    “不要忘了上次这主意是谁出的,又是谁给我领路的。”路易十四又喷回去。
    秦尧躺着也中枪,冷冷一眼扫过去,“这样互喷垃圾话有意思吗?你们还有智商和情商可言吗?笑死我了。”
    这三个人,一个军火贩子,一个大毒枭,一个曾经的大海盗,星际海三大祸害,在半山腰的别墅里进行了一场别开生面、毫无营养的垃圾话大盘点。可苦了别墅里的其他人,外间传得多可怕多神乎其神的三个人啊,多么高大的形象,有这么自毁的吗?
    互喷了半天,调戏了半天,三个祸害终于也像人类一样感觉到了疲惫,不再打击别人的三观了。秦尧喝口水润润喉咙,看向夏佐道:“话说,这些天你都在干嘛?走来走去的,让出不了五颗星的老子情何以堪?”
    “你们没看出来我准备从良了吗?”夏佐的目光顺着秦尧的脖颈,缓缓下落道他半开的领口,那光洁的锁骨……
    秦尧忽而感到一阵恶寒,手里的茶杯直朝夏佐飞了过去,“从你妹的良!”
    夏佐接杯子的技术炉火纯青,看得路易十四啧啧赞叹。而就在这时,一直开着的电视里忽然传来了枪响声,以及新闻主播仿佛抢时间一样的播报声:“下面紧急插播一则消息,就在刚才,下午三点零五分,星联盟出兵攻打五颗星!各位!战争开始了!五颗星宣布正式进入战时状态,启动一级警备!重复一遍,五颗星……”
    同样的消息于短短一瞬间传遍了整个五颗星,并以此为核心,辐射向整个星际海。
    路易十四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双眼里满是兴奋的神光,“这么快!我得走了,做生意的时间到了。”说着,他又回过头来喊了一句,“不跟你们玩了,回见!想买武器记得找我,给你们打折!”
    路易十四说走就走,风风火火的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当真分秒必争。不过一会儿,屋外就传来飞行车的声音,想必是他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手下把他接走了。
    秦尧依旧淡定的煮茶,问道:“你呢,这么好的机会不去吗?”
    “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说要从良的大毒枭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回道:“重要的是,我在想……究竟是打断你的腿把你关在这里好,还是直接去杀了许末城比较好。”
    闻言,秦尧丝毫也不惊讶,拿着茶壶的手纹丝不动。他缓缓抬眼,迎上夏佐带笑的魅惑却又危险的目光,他知道他说的是真话,真的不能再真。“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要我。你如果想报复我,尽管冲我一个人来。”
    “我想要报复你?”夏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带着讥讽,一双剑眉之下,暗流涌动,“我为什么要报复你?”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不喜欢我,我从你的眼神里看的出来。”秦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淡青色的茶水里,仿佛倒映出往昔,“可是你却表现得对我很有兴趣,夏维越是不肯,你越是想把我从他身边抢过去。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夏维死掉,才大概懂了一点。”
    夏佐没有说话,饶有兴趣地看着秦尧,等着他把话说完。秦尧的脸上却没有笑容,声音低低的,从中透出一点疲累,“我从来不知道夏维对你有多重要。所以你不是不喜欢我,你恨我。”
    秦尧用一个肯定句,结束了发言。夏佐眼眸中略有异样,但很快,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一下一下地拍手鼓掌,玩味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秦尧,好像第一天认识他。
    “我真是没想到,小秦尧你那么聪明。可是很遗憾,你还是只猜对了一半。”
    ☆、夏维之死
    “你不觉得我每次说要把你带走的时候,夏维的反应都很有趣吗?”夏佐继续说着,“从小他就这样,对于自己看中的东西就拼了命的护着。”
    在秦尧出现以前,夏维最看中的东西,最看重的人是什么?秦尧不用想,那个答案就在眼前――是这个没有血缘关系,却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弟弟。就像秦尧的嘴边一直挂着许末城一样,夏维的嘴边也总是挂着夏佐,即使各自起家,即使两人的距离相隔了半个星际海,即使夏佐从来都对他不假以辞色,夏维也一直很努力地扮演着兄长的角色。就是这样一个人,可是秦尧却毁了他。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秦尧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眸光才又恢复平静,“夏维因为我死了,你要杀我也无可厚非,但不是现在。”
    “不,我为什么要杀你。”夏佐笑了,“我说我想得到你,就算是抢,也会抢过来。你可是夏维留下来的唯一的东西,不管是死是活,都只能属于我。况且……你还没有知道全部的事情,怎么可以去死?”
    “全部的事情?”秦尧的心猛然一跳。
    “在你眼里,夏维真的有那么不堪?如果他自己不想死,叶楚南那个渣滓也能杀了他?”夏佐的笑容愈发讥诮,右眉微挑,“你所了解的夏维仅仅只是一小部分,你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他到底为你付出了什么。叶楚南以为自己杀了夏维?真是可笑,他不过是夏维借来的一把刀而已。”
    “所以,什么都不知道的你怎么可以去死?”夏佐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俯身凑近秦尧的脸,读到他眼里惊愕得无以复加的心情,伸出手,抚过他鬓边的发丝,“故事一旦开始就必须继续,不管是痛苦还是快乐,你都得活着。因为我,会让你见识到真正的结局。”
    夏佐的话语,轻柔而魔魅,像是黑夜里恶魔的低语,低沉富有磁性,明明带着笑意却又寒冷透骨。秦尧的目光久久不能从惊愕中脱离,不光光是关于夏维的事实让他惊愕,而是他恍然发现――他到此时此刻才真正窥见了一丝夏佐的真容。
    夏维的死,让他对这个世界都贴上了死亡的标签。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他嘴里那个‘真正的结局’上演。
    而这个故事的开始,那个名为‘夏维之死’的开端,到底是一出戏剧,还是一出阴谋?那个人,难道真如夏佐所说的,是隐藏最深的一个吗?秦尧觉得自己越想越不明白了,夏佐却好像很开心,甚至发出了低沉的轻笑,他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秦尧连忙站起来,急切地追问:“你刚刚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夏维他……那件事难道还有别的隐情?你告诉我!”
    夏佐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一笑,“你这么急可不行哦,小秦尧。”
    “你到底说不说?”秦尧拔刀,长长的刀锋反射着金属的银光。
    夏佐耸耸肩,“看来……今天这一架是非打不可了。”话语刚落,夏佐拔枪,出手快若闪电。秦尧举刀格挡,子弹打在刀刃上弹向别处,与此同时,秦尧上前,两人斗在一处,短短十几秒内已是交手了好几个回合。
    而今天,黑刀的人都去街上帮忙巡逻了,反正拜登出了一大笔佣金,不拿白不拿。星川的旧部则都聚集在别墅后面的小型私人训练场里,此时听见别墅里忽然传来的枪声,吓了一跳,连忙返回。屋子里的那几位要是出了事,大家都别活了!
    可是等他们火急火燎地赶回别墅里时,打斗已经结束了。整个客厅一片狼藉,墙上的挂画歪了,桌子椅子翻了一地,但却只有秦尧一个人提刀站在那里。
    “大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秦尧长抒了一口气,收刀回鞘。夏佐仗着秦尧因为夏维的关系,怎么也不敢伤他,轻松脱走。秦尧无可奈何,挠了挠越来越乱的头发,脸色平静得已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了。“没什么,我跟夏佐打了一架,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就行。”
    思绪缠成了一团乱麻,一圈又一圈捆绑在秦尧心上,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他放下刀,重新握住茶壶的把手,想倒一杯茶冷静一下。可眼前一阵恍惚,浮现出夏维安静地坐在对面看书的画面来。
    他穿着白衬衫,平凡的脸上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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