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敢这么威胁他,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忤逆他,还是以这种方式!可是秦尧的话说得很对!他不能看着秦尧死,否则他这一番筹划就是活生生打了水漂,他以后的全盘计划都会被打乱!所以尽管他很生气,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长久以来养成的威压使得空气都冷了几分,他还是忍住了。
    “你这是在赌命。”周喻商微眯着眼,冷冷说道。他没有急着向秦尧妥协,而是任由秦尧痛苦,因为这一刻的痛苦,将成为他终身的烙印,作为反抗他的代价。
    “呵,”秦尧退后一步,一屁股坐在沙发里,往后仰躺着,一副死活无关烂命一条的样子,“但是我赌赢了,不是吗?”
    确实,秦尧赢了,周喻商不可否认。而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人大力撞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她一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仰倒在沙发上的秦尧,刹那间脸色煞白,急速冲过来抱住他,豆大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阿尧,阿尧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啊……”
    秦尧此刻觉得好冷,有人抱着他还是觉得好冷,眼皮一闭上就好难再撑开。他的呼吸渐渐地不畅,血水倒灌,无论身体哪一个部分都在以最快的速度流失着生机。
    可是耳边那声音好熟悉,好熟悉……是谁?他勉力睁开眼,看见那张历经岁月,却仍旧美丽雍容的脸,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妈……”
    “阿尧……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对不起你……你不要死,你不能死啊……”周静哭喊着,紧紧地抱着儿子的肩,头发散乱着,悔恨和愧疚如同野兽不停地啃食着她那颗早已疲惫不堪的心,让这个美丽的妇人再没有了当年的绝代风华。
    一滴眼泪滴落在秦尧脸颊上,那声声哭喊穿透了他渐渐模糊的意识,勾起了那段残破的记忆――啊,那天,在小黑屋子外面,就是这个声音哭喊着‘把我的儿子还给我’。那种撕心裂肺的声音,秦尧怎么能忘得那么彻底呢?
    一旁的周喻商面色铁青,冷哼了一声,按下墙壁上的呼叫按钮。不出一分钟,五六个医护人员快速地冲进房间,将周静拉开,快速而高效地给秦尧处理伤口。
    周静焦急地在一旁看着,一只手仍旧拉着儿子,死也不肯放开,也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而就在这心乱如麻的时候,她却听秦尧艰难地、仿佛梦呓般地说了一句话:
    “妈……我求……你,把末城……还……还给我……”
    周静终于忍不住了,奔溃似地瘫坐在地上,捂脸痛哭。
    ☆、秦尧说
    秦尧再度睁眼时,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知道自己又一次赌赢了。但是他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没有任何赌赢了的快感,甚至一点痛感都没有。他的意识醒来了,像朵云一样飘飘忽忽的,身体却还在沉睡着。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实际上却只有短短的一分钟后,秦尧的手终于能动了,入手处滑滑的,软软的,不知道摸到了什么。一看,是许末城的脸。
    许末城原本趴在秦尧床边睡着了,被秦尧的手这么一调戏,很快就转醒。秦尧这才看清他的脸,几日不见,那眉眼里,那稀疏的胡渣里,消瘦的脸庞里,都暗藏着秦尧从未见过的憔悴与疲惫。假面会的强制性洗脑,可不是就对你说说话那么简单。
    “阿尧,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许末城坐在床沿,一手探过他的额头,确认没有再发热,又急忙按下床头的按钮请医生过来。
    秦尧却皱着眉,刚刚恢复了点力气的手反手扣住许末城的手腕,刚想说话,却先熬不住咳嗽了几声,而后才说:“他们没放你走?”秦尧可不会天真到自己现在已经逃离假面会的魔爪了。看这个房间的构造,他们多半还在那个基地里面。
    许末城摇摇头,一边给秦尧倒杯水润润嗓子,一边说:“我自己要留下来的。”
    “你傻啊你!”秦尧一激动,顿时就咳得更厉害了,许末城赶紧扶着他喂了几口水,才平复下来,“你不走我这一刀岂不是白捅了?他们又不会杀我,我在这里很安全,你干嘛不走?”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能一走了之?”许末城语气平静,但话语里轻微的颤抖,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境。
    “反正又死不了……”秦尧这才有闲心打量起自己这幅糟糕的尊容,嗫嚅着,语气软了下去。
    “死不了?”许末城反问,两道眉就像被雨水打湿的屋檐,黑色的,沉寂的,沉闷而压抑,“我知道你很聪明,很胆大,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你也能做到,其他人不敢做的事情你更能做。可是你能不能哪怕就一次,珍惜一下你自己的命!”
    “阿尧,你来救我,我真的很开心。”秦尧受伤了,许末城尽量放缓了语气,可是心里的那股波涛翻滚着,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天知道他看到病床上的秦尧时,那一瞬间有多想杀人。那种将会永远失去他的恐惧,仿佛狰狞的行刑者将他的心撕扯成几瓣。“可是你知不知道,对于我来说比死更可怕的事情,是你从我身边消失。”
    “我……”秦尧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心疼还是感动稀里哗啦地塞满了整个心房。可是他此刻的表情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应答。这个人,说他感情丰富也可以,说他单线条也可以,但某些时刻,往往就会变得别扭又迟钝。
    这时,匆匆赶来的医护人员救了秦尧,围着他一番检查,暂时中止了那个话题。可是在那之后,许末城也再没有提出来过,好像根本忘记了一样。
    秦尧一边庆幸,许末城的感情他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也好。可一边他的心头又有如千万只小蚂蚁爬过,这样憋着实在难受。就是在这水生火热之中,被困在假面会的牢笼生涯正式开始了。只是不知道周喻商打得什么算盘,把秦尧和许末城晾在这里就不管了,一直没有再出现过。周静则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却连一步也不肯踏进。
    关于假面会与秦尧之间的渊源,许末城已经全部从周静的嘴里知道了。但是他不敢在秦尧面前提起,因为这几天秦尧表现得好像完全不记得这回事一样,尤其是周静的名字,一次都没有听他提起过。他只是不停地说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那个状态宛如当初他失语症初愈时一样。
    他会愤怒,他会拼命,但他从来不愿再人前表露出悲伤。
    “末城,你知道野猪跟猪有什么区别吗?”
    “名字不一样。”
    “你真聪明。”秦尧一边眼巴巴流口水,一边制止了许末城削苹果皮的打算――这个人绝对会把大半个苹果全削掉的,“既然这么聪明,削苹果皮这种蠢事就不劳烦您了。”
    小小的水果刀在许末城手里很是灵活,一点也想象不出他到底是有多生活残障。
    秦尧拿过苹果,却不吃,皱眉探讨起来,“你说苹果为什么总是躺枪?砸别人头砸出地心引力的是它,诱惑别人的禁果也是它,电视剧里的恶魔也总喜欢吃苹果。”
    “这是偶然。”
    “可是这个世界上存在偶然吗?每个人身边每天都在发生巧合,可是这种所谓的巧合归根究底,不过是社会这根大链条里必然的某个环节。那这样的巧合还是偶然吗?怎么看都是必然要发生的,因为社会是必然要连接在一起的。”
    “那按照你的说法,什么都是必然的,那就什么都是注定的。你不是一向认为人定胜天?”
    此刻秦尧的老学究程度绝对堪比安海,只是鼻梁上没有眼镜可以推,“不对。这是一个开放性结局。因为这个大的整体是虚无缥缈的,是形态多变的。所以每一个环节都是可变的,这里的必然只是相对意义上的必然。”
    “你什么时候开始钻研哲学了?”
    “因为我在思考为什么老子会捅了自己一刀然后很傻逼地躺在这里。”
    “思考出结果了?”许末城此刻正如幼儿园的老师,循循善诱地回答着学生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月亮为什么是圆的这类的问题。
    “我觉得肯定不是我人品的问题,一切都要怪那只第一个想要两条腿走路的猩猩。”
    “猩猩又哪里惹你了?”
    “如果不是它想要站起来走路,也许就不会有人类。没有人类,哪里来的我,哪里来的利益纠葛。”秦尧说着,又没头没脑地抱怨了一句:“为什么宇宙里没有外星人?老子从小就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宇宙很大,我们没有见过不代表没有。”
    “可我是唯心主义者,老子没看见就是没有。”
    “好,宇宙里没有外星人。”许末城又郑重地重复了一遍,秦尧立刻就觉得被小看了,当即又说道:“小末末你还记不记得小学五年级的那个女班主任,我上课的时候老喜欢跟她进行这种富有深意的哲学性对话,她夸我是个天才。”
    “所以她再也没有在上课的时候叫过你。”许末城淡淡地来了一句,“然后我变成了你的洗脑对象。”
    “那是因为我觉得你很有前途。”从小到大,秦尧的歪理都是一说一箩筐,源源不断永不枯竭。而且他很乐于与他人分享,为此九大家的人饱受其害。至于后来碰上一个洗脑大王夏维,秦尧才算碰上了对手。只是秦尧此刻忽然想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许末城就成了自己的忠实听众了。
    只有他从不介意跟你搭话,不论你说什么,他都应对自如,而且永远也不嫌你烦,总是默默地陪在你身边。秦尧低头咬了一口苹果,心里暗骂一声,感动真是个廉价的东西。
    过了良久,许末城看着欲语还休的秦尧,问:“怎么了?”
    “没……”秦尧整个人陷在被子里,仰望天花板。身上裹了纱布插了输液管不能动,他就干脆挺尸。视线逡巡着环视整间屋子,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而后忽然盯着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大声喊道:“喂!”
    许末城被他一惊,朝那里看去。但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已经明白了大概。但另一边,在另外一个类似监控室一样摆满了仪器设备的房间里,某个屏幕前的几个工作人员却被秦尧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到了。但又不确定屏幕里的那个人是不是真发现了隐藏摄像头,所以带着询问的目光转向身后的周喻商。
    就在这时,秦尧的声音又传来,“叫了不会回个声啊!懂不懂礼貌!”
    周喻商略微讶异,这个外孙好像比他想象中的生命力还要顽强,才这么几天就这么有精神了。而周喻商的脸上,也早没有了那一天的铁青之色,从容、儒雅和那股上位者的气息想比之前更浓厚。他笑着示意将通讯打开。
    “看起来你恢复得不错,怎么样?伤口还疼吗?”周喻商像平常一样问着话,这有如普通外祖父似的口吻让秦尧差点被口水呛死。刚刚大声喊话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的,这会儿许末城正扶着他在他身后垫软垫,好让他舒服些。只是看着秦尧那苍白的脸色,许末城的表情就没划开过。
    秦尧半倚着许末城咳嗽了几下,而后打趣道:“疼,我快疼死了,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们回去?”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周喻商随口一说,当然也不寄希望于秦尧能有什么正面回应,却没想到他竟问许末城道:“喂,小末末,以后我们就住这里好不好?”
    周喻商看着屏幕,略微一想就知道秦尧这是穷极无聊耍他们玩呢。画面里,许末城也没答话,替秦尧掖着被角,确认他以最舒服的姿势躺好之后,才抬头看向摄像头。
    “周会长,看在阿尧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建议。”许末城平静地目光中没有一丝波澜,但明明只是看着摄像头,屏幕前的那些人却觉得
    他就是在盯着他们,那种平淡的冷意直入心扉。“趁你还没死,再去生一个吧。”
    “小末末你太狠了……怎么可以一本正经说这种话……”秦尧对许末城的神补刀技术表示了高度的赞扬,尼玛有谁能黑人黑成这样的。
    屏幕前的那几个工作人员却是有苦说不出,喉咙里梗了一口老血,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回头!不能回头!绝对不能去看会长的脸色!快点,把刚才的话全部忘了!会长大人啊,绝对不是我们故意要听到的。
    周喻商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黑了,负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攥着。一个深呼吸,才平复过来,语气里带着遗憾和痛心,“我只是想作为一个外公来弥补他,这也不行吗?我都能把假面会这么大的产业交给他,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因为他不需要。你把他不需要的东西,不屑于要的东西强塞给他,却要把他在乎的东西,想要保护的东西毁了。是他错了,还是你错了?”
    周喻商顿了顿,良久才回答:“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我才是正确的。”
    “只要有我在,那一天就永远不会到来。”许末城看似随意地往右走了几步,把秦尧挡在身后,隔绝了摄像头的视线。他的一只手还握着秦尧的手,感受到掌心里的那冰凉温度,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他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几天宿舍断网,悲催的在网吧……不更新不是我的错啊啊啊 啊
    ☆、父
    那天的谈话最终不欢而散,双方没有喊打喊杀,但冷静的对抗更显压抑。当秦尧终于敌不过伤痛和疲劳沉沉睡去时,许末城打开门走出去,冷冷地看了一眼守在外面的女人。
    周静一见许末城出来,连忙急切地问:“末城,阿尧他今天怎么样?”
    “还好。”许末城的语气依旧冷,丝毫没有因为周静脸上的憔悴和微红的眼眶而消退半分。他说完,就不再理会,朝前走去。周喻商给了他自由,他便可以在这里自由行走,只是不能对外通讯不能走出去。身边也没有派什么人监视他,毕竟秦尧伤那么重,走不走得到出口还是个问题。
    见许末城要走,周静连忙拉住他,看许末城冷冷的眼神扫过来,才讪讪放手,“末城,阿尧他……他有没有提过我?”
    许末城回头看着她,那眼神落在周静眼里,就像刮骨刀。可是周静避也不避,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心里好受一些。许末城又接着说:“提起你做什么?是该问问你当初究竟为什么接近秦叔?为什么生下秦尧,还是问问你为什么十几年来都保持沉默?”
    “你应该知道你究竟给他带来了多大的伤害。”许末城的话语里蕴含着最深层的怒意,那怒意薄发,使得周静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终于不再说话,垂下的双肩证明了她此刻的颓然。
    许末城不再理她,径直往厨房去。差不多一个小时后,许末城回来,周静仍站在屋外,时而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看看儿子。许末城不理会她,端着餐盘开门进去。
    乍一看,秦尧还在睡,可走近了,许末城才发现秦尧满额头都是汗。许末城心里一惊,连忙放下餐盘伸手一探,好烫!怎么会这样,他才不过离开了一会儿。
    很快,医生赶到了,诊断结果不出意外,秦尧发烧,病情恶化。屋里的许末城心急如焚,屋外的周静更是心如刀绞,恨不得代替秦尧受这病痛之苦。但是她此刻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眼睁睁地看着!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对于这样的情况,她的心里有多恨!
    十几年前,丈夫被人杀害,她无能为力。现在儿子躺在病床上受苦,她也无能为力。为什么?曾经的她仗着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幸福下去。可是结果呢?结果是她给身边所有人都带来了不幸!
    她曾经拥有这个世界上最体贴的丈夫,最可爱的儿子,可是一切都被毁了!被毁了!她以为自己能逃开这可悲的命运,她以为她的沉默至少能换来儿子的安全,可是到头来换来了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
    许末城回头往门外看了一眼,恰好看见周静眼角带着泪花,却坚决地转身离去。眉头一皱,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周静抹去脸上的泪痕来到周喻商所在的房间前,两个守门的保镖伸手拦住了她,“小姐,会长在里面谈事情,还请稍等。”
    “让开。”周静冷冷怒喝,柳眉高挑,哪还有半分温婉妇人的模样。
    “这……”
    “我叫你们让开,没听见吗!”周静自小在假面会长大,身份居高,又长相出众,说是天之骄女也不为过,所以一向说一不二,极富傲气。变得温婉贤淑、端庄优雅那是在遇到秦远柏之后的事情了。
    两个保镖对望一眼,都进退维谷。周静为了秦远柏为了秦尧,可以压制自己,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温柔妇人,可不代表她就真的柔弱。当她的眉梢自然向两侧舒展,眉眼微挑时,一股冷艳之气自然流淌。她二话不说推开保镖手里的枪杆子,冷着脸就用自己的身份权限打开了电子门锁。
    保镖不敢伤她,又拦不住她,所幸房间里的周喻商看见是周静来了,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周喻商此刻正在视频通话,视频那头的人周静也认得,曾经她的追求者之一,林海。周静不喜欢林海,以前还没有离开假面会的时候就对他有种天生的排斥。她总觉得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身上有股令人不悦的虚伪。只是十几年没见,看样子他竟然成了爸爸的心腹。
    “林海,那些事情就按照刚才你说的那样办。不用怕搞大,只要不留下把柄就行了。”周喻商淡淡地吩咐着,“还没有什么是我假面会玩不起的。”
    “是,会长。”不得不说,林海长了一张很有魅力的脸,而且四十几岁的年纪正是男人最有韵味的时候,年轻时候的幼稚、浅薄都被时间剥落,成熟攀爬上眼角,那浅浅的鱼尾纹正是最让人倾心的地方。就像是一杯茶,茶香正浓;又像是一本书,几经翻阅。他讲话的时候有种自然的韵律,怡人性情,同样的一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和从他嘴里说出来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会长,上次为了抓捕许末城,我们牺牲了加林远征军的科林少将。作为假面会埋在加林军部的一颗重要棋子,科林平时表现不错,目前能够代替他的有三个人选,会长您没有意见的话,我将在这三个人中挑选一位继任。”
    “另外,实施抓捕任务的机甲大部分被就地销毁,回收的五台目前已经检测完毕,实验室的人正在对各项实战数据进行汇总。总体来说,虽然是初次使用,但能迅速击败黑罗第九师,实验室夸下的星际海第一机甲的海口实现了大半。相信用不了多久,会长就能看到完美形态的超级机甲了。到时候,我们假面会所掌握的军事技术将领先黑罗以及加林整整二十年。”
    “好。”听到这个消息,周喻商的眼底终于也浮现出一抹激动,“这件事情你继续跟进。等到机甲最后成型,就可以把消息慢慢透露出去,我想黑罗和加林一定会很感兴趣。”
    走进来刚好听到这些的周静心中大骇,她怎么也没想到假面会的手里居然会有这么高端的机甲,也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许末城的第九师会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可是……这么一种高端的军事技术一旦流入星际海,那将会对现在的时局造成多大的冲击!而且还是在这大战将起未起的敏感时刻!周静可不会单蠢地以为周喻商会拿这项技术去做好事,造福人类。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爸,你这样做,是在把假面会和整个世界往火坑里推!”
    “火中取栗。”周喻商不急不缓地回道:“诱人的果实往往是最烫手的。小静,做了几年家庭主妇,我以前教你的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假面会已经够强大了,你还想要怎样?”
    “够强大了?不不不。”周喻商笑着摇头,“所谓的强大是没有终点的,现在假面会的强大只不过是到达了一个瓶颈而已,因为星际海现在的格局已经远远无法满足它的发展。”
    “所以你就要挑起战争?”周静的声音压抑着,她越来越看不清眼前这个被她称之为父亲的男人了。
    房间里原来绘着天神图的墙壁已经换上了一副巨大的星际版图,周喻商站起身来,负手看着这张版图,眼眸里闪现的是跟他年纪不符的抱负,“对,只有战争才是获利的最佳途径,它还能创造出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我们何乐而不为?”
    “你们都疯了!”
    “小静,所谓曲高和寡知音难觅,像会长这样有极大抱负的人,又哪里是我们寻常人可以理解的。”视频那头的林海看着周静,眼眸里的爱慕虽然藏得极深,但仍逃不过周静的直觉。周静立刻蹙眉,“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插话!”
    闻言,林海的眼神几经闪烁,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立刻就调整好,不温不火地回答道:“小静还是跟以前一样率性。”
    周喻商也不愿听他们吵,摆摆手示意林海噤声,回头转向周静道:“好了,小静,你来找我什么事?”
    “把阿尧和末城放回去。爸,当初远柏死了之后,是你答应我不会再动阿尧的!”
    “我对他怎么了?选他当我的继承人难道还是害他?”周喻商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怒意渐长,“这个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执迷不悟!”
    “爸!我当初就跟你说过,我不再跟假面会有任何瓜葛,我只想让我的儿子当普通人,不要落到跟远柏一样的下场。可是连我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你都不肯答应吗?”
    “普通人?”周喻商冷笑,“他身上流着我周喻商的血,怎么能当一个普通人。说到底,这都是你的妇人之仁!他就是被你教坏了,所以才对我那么抗拒。”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周静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眼前这个人哪里还是以前那么疼爱她的父亲,她早该知道的,可是心里残存的那点幻想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被扑灭。然后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也许在她心目中那个慈爱的父亲眼里,亲情根本就不重要。不然当初为什么让她去接近秦远柏,为什么十几年来对她不闻不问,一出现却要夺走她的儿子?
    她早该知道的!可是她却被慈父的外衣蒙蔽了双眼,直到现在才……
    “爸……他再怎么说也是你唯一的孙子,你就不能给他自由选择的权利吗!你这样做,跟毁了他,毁了我有什么分别!”
    “简直一派胡言!”周喻商彻底动怒了,被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女儿这么当面指责,简直就触了他的大忌,当即就叫人来把她带走,“给我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爸!”周静挣扎着,愤怒和伤心齐齐拉扯着她的心,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死灰和怒火在张扬着,“算我求你,把他们放回去……我求你……”
    可是无论周静再怎么反抗,她还是被无情地带走了,结果什么都没能改变。周喻商被周静这么一闹,方才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而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林海说道:“会长,我想小静这样也只是一时糊涂罢了,过一段时间就好,您不用这么生气。”
    “哦?你有什么办法?”
    “其实症结还在秦少爷那里。只要秦少爷认识到了加入假面会的好处,心甘情愿加入进来,小静再怎么反对也只能同意。”
    “哼,他要是能心甘情愿加入,我也不至于费那么大周章。”周喻商现在想起秦尧那一刀,心里还是很不悦。
    “所以,根本原因还是秦少爷对假面会不了解。他至今为止所看到的,只是假面会给他带来的负面因素,但其他的呢,我们怎么知道对他就没有吸引力?”林海侃侃而谈,笑容自信,“有的时候改变一个人,比摧毁一个人还要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宿舍断网你伤不起啊啊啊啊!在阳台上姑且能上,但是好冷有木有!!!
    ☆、你们都是白痴
    秦尧的病情比想象中要糟糕,许末城几日几夜不合眼地守在病床前,才好不容易等到他烧退了。生病了的秦尧像个小孩子,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好像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要接受治疗的时候也会乖乖接受,但只要许末城一离开他的视线,就会闹,直到把眼前所有活动的物体都赶走为止,几个人一起压都压不住他。这近乎于本能一样的举止,让许末城心里一软的同时,也累了个半死。
    退烧第二天的时候,秦尧整个人都清醒了,而且很干脆地没有记起来前几天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熊样。所以面对许末城的时候,要多坦然就有多坦然。只是整个人还是很疲惫,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窝在被子里动都不想动。
    “末城,今天她怎么没在外面?”秦尧动了动眼皮,嫌灯光太刺眼又闭上了,“你去把她找来好不好?”
    “已经……没关系了吗?”许末城低声问,仔细地瞧着他的眉眼,希望能从中看出些什么。
    秦尧没有回话,只是摇摇头。也不知道到底表达的什么意思。许末城眉头皱了一下,但还是出去找了周静。这几天没看见她守在门外,许末城也觉得奇怪,现在一找才发现原来是被周喻商软禁起来了。
    被软禁了,许末城自然是没有办法把她带出来,就算强行突破防守,但没有身份权限也打不开那扇合金的自动门。而就在他返回秦尧的病房时,却见多日不见的周喻商竟然出现在里面。拄着跟手杖,气度温和地站在床前与秦尧说话。
    许末城心中一凛,见秦尧给他递过来一个安心的眼神,便不动声色地绕过周喻商走到秦尧身边。
    周喻商看见许末城来了,对他点了点头,态度竟也是宛如长辈一般,而后又对秦尧说道:“你也可以叫末城陪着你,等你多接触了些,我再让小静慢慢带你熟悉。”
    秦尧瞥了一眼许末城身后,没有看见周静,顿时心里生出些不好的猜测,周喻商的话传进他耳里,也有了别样的味道。表面上,周喻商准备不计前嫌迎秦尧入会,并且将逐步放权给他。可是真有那么简单吗?秦尧不住思忖着,但那张充满病色的脸上却是毫无表情。
    周喻商见状,又道说:“只是让你去旁听而已。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多加了解一下,总不是什么坏事。这一点,秦书文没有教给你吗?”
    “我爷爷对我有什么教育还真不牢你费心。”秦尧反唇相讥,而后问许末城:“我妈呢?”
    不等许末城回答,周喻商便回答道:“她情绪有点激动,我就让她静一静。只要你们都安分了,自然就可以见面。”
    闻言,秦尧也不生气,反而表现得饶有兴趣,“我很好奇,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东西都是用利益来衡量的?”
    “你以后就会慢慢了解了,假面会的信条就是――没有不变的敌人,却有永恒的利益。”
    如果秦尧没有捅自己一刀,他现在还真想下床对他好好膜拜一番,并且把自己的dna拿去化验一下,看看究竟是哪里出现了变异,怎么才隔了一代就跟隔了整个宇宙一样呢?但现在秦尧什么都做不了,只是翻了个白眼,而后闭上眼谁都不理了。
    这个举动落在周喻商眼里,倒还算衬他的意。毕竟翻个白眼和拿刀子捅人之间可有一个质的飞跃,秦尧的改变,在他看来是个良性的发展。
    待周喻商走后,秦尧再睁开眼,眼睛里却满是寒光,仿佛连眼神都冻结了一般。许末城在床边坐下,问:“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他可不是周喻商,那么不了解情况。对于秦尧这个单线条的家伙来说,翻一个白眼和抽刀子捅人其实表达的意思没什么区别。而秦尧没有发作的原因只会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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