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那样,展熙童就不再是他认识的展熙童了。
    凌萧抱紧胳膊,相见不如不见。如果可以不见,就让他们永远不要相见。让展熙童永远维持在开枪射杀他的那一个画面,就够了。
    “我懂了。”听完凌萧的描述,李觉突然点点头,拉着白希离开了凌萧的房间。
    白希还在纳闷,“你懂了什么。”
    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李觉才开口,“你还记得之前凌萧说他不告诉展熙童,自己是吸血鬼,也不愿意把展熙童变为吸血鬼的理由吗?”
    白希回忆道,“老师说血族很辛苦,不想把展熙童拉进来受罪。”
    “是的。”李觉点头,“不要把展熙童变成血族受罪,我想这个初衷已经在凌萧心里生根发芽了。恨展熙童,想要忘了展熙童,这些都只是凌萧不愿意去见展熙童的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可能是害怕了……害怕看到展熙童因为他或者别的血族而产生变化。所以,凌萧要把一切都停留在回忆之中。”
    听完李觉的分析,白希陷入了沉默中,良久才说了一句,“老师真可怜。”
    人和吸血鬼,展熙童和凌萧,他们之间注定是个悲剧。好在,好在他和李觉之间没有这种物种差距。白希庆幸的想着,一会儿又道,“老师哪儿是彻底没指望了。那关于展熙童还有禁曲的事情到底要怎么办?”
    李觉叹了口气,“如果嬴玄绛的资料正确,展熙童的家族确实没有问题的话。那就只能找人查展熙童的前世的轮回因缘了。”
    要查前世,必须下地府找判官,翻阅生死簿。而纵观整个组织,唯有一个部门可以自由出入生死界。
    那就是谁都不愿意靠近的处刑科,一个由冤魂厉鬼所组成的恶鬼之科。
    作为抓捕科的亲属,李觉这次也只好万般不情愿的将“申请协助”的资料传到了处刑科。
    处刑科的办事效率在组织中向来是有口皆碑的,可是这一回写着展熙童名字的调查申请书却被摆在办公桌上,没有一个鬼愿意去接这个差事。
    80禁曲15
    处刑科的厉鬼,每一个都有着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所有鬼的故事加起来,足足可以出三大本的《精编故事会悲惨版》。
    也因此,处刑科的每一个鬼心里都有一件不愿回首的往事,或者几个不能被提及的人。
    穿着杏黄色袄裙的女鬼盯着那张写有展熙童名字的申请表,暗暗的吞口水。尽管她根本没有口水,但是她还是习惯性的做了这么一个动作,并且对着身边穿着月白色长衫的男鬼说道,“月白,怎么办?”
    “给科长。”月白一板一眼的说道。
    杏儿紧张的摆手道,“不好吧。万一科长发怒,把科室拆了把我们的牌位砸了,我们明天就只能举着伞去后勤科蹭地方睡觉了。”
    “要么给科长,要么睡后勤科,自己选。”月白仿佛事不关己的飘到一边,钻进属于他的牌位里。
    杏儿震惊的看着月白的牌位,从来没想过原来这家伙这么没义气。再转头扫向周围一排蔚蓝、紫檀、雪青、艾绿的各色鬼影,却只看到那群家伙竟然也一溜烟的逃回了属于各自的牌位。
    整个处刑科就剩下她一个,以及那一张看起来会散发黑气的申请表。杏儿沮丧垂下肩膀,难道真的要她把这东西送到科长手中?不,那一定会魂飞魄散的。
    杏儿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出,处刑科科长厉鬼红衣那血色的红指甲刺穿她魂体的样子。正在杏儿害怕之际,她的肩膀上突然又多了一只鬼手。
    “呀啊~” 杏儿抖着魂体小心的旋过头去,好在站在她背后的人并不是一身血红,不然就真的要鬼吓鬼,吓死鬼了。
    尽管杏儿的胸口平得比飞机跑道还要平,也根本没有气,但她还是拍了拍胸口,做了一个呼气的动作,“副科,你回来了啦。吓死我了。”
    “恩。”衣服接近于黑色的处刑科副科长鸦青环顾办公室,看到所有厉鬼居然都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牌位内,深觉不可思议,这群废物今天居然没鬼吼?
    “今天没事干吗?怎么所有人都躺回去了?”鸦青奇怪的问。
    “有事,不过……”杏儿忧心忡忡的看着桌上的申请表,忽然灵机一动,拿起那张申请表塞向副科长雅青,然后迅速的回到自己的牌位内,“副科,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鸦青眼睁睁的看着那张纸片穿透自己魂体掉落到地上,再看那墙上一排住满了鬼魂的排位,很快就对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鸦青化作实体,扬起手,那张掉落在地上的那张申请书自动浮起飘到他手中。看了一下内容后,鸦青了然的点了点头。事情和他猜测的一样,申请书上的名字果然和他们的科长红衣有关。
    厉鬼红衣,她或许并不算是处刑科似得最冤屈的鬼,但是她的的确确是这整个科室中戾气最重的凶鬼。红衣活着的时候曾是一名修者,而且还是被奉为天才的女修者,那时候很多人都看好红衣,认为她就算没有机会羽化飞仙,但是修炼到紫府元婴什么的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红衣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动了情,并且是对一个根本没有情的魔修动了情。若是不爱,那还好说,可坏就坏在那魔修不但不爱,还残忍的把红衣禁锢起来,当做自己的私人炉鼎用,不断的压榨着红衣的修为,并且在彻底榨干红衣之后也没有停手。
    在魔修眼中,红衣最后也是最有用的价值就是贡献出单火系灵根的身体,为魔修孕育出一个与血脉相通的火属魔婴,供魔修炼药铸器。
    但是厉鬼红衣哪能让这种人渣得逞,她拼着最后一口气,在阴日阴时那魔修准备破开她肚子取走魔婴的前一刻,先一步杀死了她自己连同她腹中的胎儿,让那魔修的计划落了空,白白忙活了一场。
    地府的幽魂们都知道,不要招惹带崽的女鬼,因为女人护子时所能爆发出来的力量是恐怖的;同时更不能去招惹那些在母亲肚子里已经有了魂魄但是却没能生下来的小鬼,未生先死的怨念是所有怨念中最深最难以解开的一种。
    配上阴日阴时、以及红衣在死时那满身鲜红的血液。可是说从红衣死的那一刻开始,她和她的鬼胎就成了枉死城里最凶最不能招惹的母子鬼。落在枉死城的最底处,永远无法超度。
    直到组织建立,天道才给了红衣与她腹中鬼胎一个重入轮回的机会。只是天道宽容与机缘并不是无限的,红衣和鬼胎之间只能有一个重入轮回,另一个则必须留在处刑科服役。
    鬼胎对于厉鬼红衣来说,既是陪伴了她几百年的孩子,但也是她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佛说放下即为觉悟,有舍必有得,于是红衣将机会让给了腹中的鬼胎,也就是展熙童的前世。
    处刑科的厉鬼们,除了月白这种有大能修者帮他开后门的以外,多数都人是在枉死城住了几百年的老邻居,每个人的过往互相之间都知根知底。也就是这样,当写着展熙童名字的申请书出现在处刑科的办公桌上时,没有任何一个鬼敢去踩红衣的地雷。
    处刑科办理的每一件事情最后都要经过厉鬼红衣盖章封存,就连作为副科长的鸦青也无权越过这项流程。除非……申请人收回或者取消这项申请。
    如此一想,鸦青也有了打算。他要亲自去李觉哪儿走一趟。只不过……他选的拜访时间实在是太糟糕了。
    李觉刚缩小了龙身把白希卷上床准备缠尾巴,床边就突然出现一只黑面鬼。
    半夜两点有鬼冲着你笑,这是怎样一个惊悚的场景?这事儿绝对是谁用谁知道。
    白希直接被吓得小菊花紧缩,勒得李觉的丁丁梗在哪儿不但动不了,还要体会一番有可能被夹断的痛处。
    好在龙丁丁有两根!李觉在心里把厉鬼鸦青来来回回骂了一百遍,但是脸上却还要保持镇定,甩起自己的尾鳍挡住自己和白希的重要部位,然后张开龙气,以免白希被鸦青带来的戾气煞到。
    真堪称是龙族优质好小攻的楷模!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鸦青挑起一边的眉毛,看向龙与蛟尾巴缠绕交叠的下半身。
    李觉抬起爪子就挠他。非人形没有声带,李觉只能用隔空传音说道,“知道打扰了你还不快滚,看什么看!”
    鸦青嘴上勾起一抹欠揍的笑容道,“太好了。自从我死后,也就只剩下那么点坏人好事,专干缺德事的爱好了。”
    哪儿来的蛇精病?!李觉的爪子对着鸦青狠挠,奈何那黑鬼在挨了第一爪子之后就快速的化作了魂体,任李觉在怎么折腾都伤不了他。除非李觉现在能从白希身上起来,抄起家伙认真干架。
    眼看黑龙被气得眼泛绿光,鸦青才掏出了那张申请书,“这张申请是你发出来吧。把他撤销。”
    李觉眯起眼睛,“怎么?你们厉鬼科还开始拒接任务了?”
    鸦青毫不避讳的说道,“什么地方没点特殊情况啊。这个展熙童,我只能告诉你,他前世确实有问题,但那些与他今生无关。其余你要求的,什么生死簿上的详细资料,我不能给你。”
    “这人到底什么样的前世能够让你们处刑科厉鬼都忌惮三分?”
    “无可奉告。”
    李觉这下是真疑惑了,他本以为东西交到处刑科,他就能搞清楚展熙童那奇异体质的真相。没有想到这回处刑科也这么不给力。
    “快点,撤销这个申请。”鸦青催促着。
    李觉强硬起来,“要是我不撤销呢?”让处刑科背个无法完成任务的黑锅,二嫂应该会很开心吧。
    “你不撤?你确定?”鸦青的眼珠再一次扫向那龙蛟缠绕的尾巴,坏心眼的道,“你要是不撤,我就不走了。”
    不走……李觉真没想到,处刑科的副科长居然是这么无耻的一个鬼。太卑鄙了,居然在这种时候威胁龙!这家伙绝对是故意挑在他刚刚顶进白希身体里的时候才出来的!!!太坏了!
    李觉简直要气炸了,若不是他的身上够黑,此刻说不定已经憋成了一条红龙。
    在疼痛中,李觉硬撑了十多分钟,他本想等白希缓过神来,小菊花重新适应好之后,他会好过一些。可是没想到,白希适应习惯之后,那小花花里柔软的诱惑,比丁丁被夹断什么的更加令龙难熬!
    81禁曲16
    一条龙,被一只鬼威胁!而且龙还被逼得妥协了!
    这实在是窝囊到了极点!李觉真是越想越生气,为了重振自己龙族的威严,他发誓!以后和白希缠尾巴的时候都要去小龙宫,再也不待在家里了!那些不爱敲门就随便穿墙进屋的同事邻居都讨厌死了!
    “等等,一般不是应该发奋斗图强,努力报仇的吗?”白希觉得哪里不对。
    “组织内部禁止私斗。” 李觉的手指捏得咔咔作响,估计要不是有那条禁令,他现在就冲到处刑科去了。
    白希冲他使了个白眼,他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李觉这回是真的气疯了,不然也不会连小龙宫里还有只超级大灯泡的镜灵都忘了。
    不过,白希自己倒也挺想抽那个叫鸦青的黑鬼。要知道他在和李觉缠尾巴之前足足尾巴绕尾巴的拍打了半个多小时,前戏足得不能再足了。若不是鸦青突然出现,吓了他一跳,他也不会小菊花收缩,到现在都还屁屁痛。
    白希脑袋里幻想着自己手拿强力探照灯将鸦青找到魂飞魄散的场景,而李觉的思维已经跳转到了其他地方,他突然拉住白希的手,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白希!”
    “嗯?”白希扭过去看他。
    李觉的眼镜镜片上闪出一道微光,一脸严肃的将手搭在白希的肩膀上,“我们好像还没用人形做过!”
    “……”白希抓起馒头就往李觉嘴里塞,“快吃早饭,该上学了!”
    做毛的做!光缠尾巴就难受死了,你丫还想用人形做,你想要我半身不遂是吧!白希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嫌弃。这突如其来的一道杀气,害李觉噎了一口。
    一直到进了学校,上午的早自习开始还在打嗝,拍胸口、喝水、吞人字常用的方法全试了都没用,就差自己掏张黄纸写个符烧成灰冲水喝了。后来还是白希听了一上午嫌他烦,又给了他一眼,李觉才止住了嗝。
    展熙童和禁曲的事情查到一半,还是有很多疑点都不清不楚的。李觉和白希因为要上课的关系,没有办法跟踪展熙童,所以这一的重任全部落在了嬴玄绛身上。
    一连几天的观察让嬴玄绛发现展熙童的每日行程,几乎只能用单调无趣来形容,白天到学校对面的咖啡馆坐一天,晚上回到洪河别墅睡觉。似乎,他来a城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见凌萧而已。
    就在嬴玄绛开始对他的目的报以怀疑的时候,一件特别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展熙童上吊了!
    “什么?!展熙童死了?!”白希惊讶得跳起来。随即想到凌萧就住在楼下,担心凌萧那超凡的听力会听到什么,就又赶紧捂着嘴坐了下来,但是一双眼睛还是紧张的看着嬴玄绛。
    “我只说他上吊,又没说他死,你紧张啥。”嬴玄绛丢了一块巧克力到嘴里,脸上没有白希的震惊,也没有李觉的沉思,反倒是一脸轻松。
    “你们先看看这个。”嬴玄绛将一叠早就准备好的资料丢到桌子上。当然,这些资料也是饲主大人友情提供的。
    李觉拿过桌子上的资料翻了几页,里面记录的竟然是展熙童的心理治疗记录。
    白希将头搁在李觉的肩膀上一块看着资料,“间歇性极度自虐症?!”
    “展熙童的个人表现行为就是自杀成癖。”嬴玄绛剥开第二课巧克力,“就好像女人来月事儿一样,从展熙童十二岁开始,他几乎每个月都得自杀一次。但是每次在他断气前总会发生一些意外的事情,让他没办法死成。就像今天,我都打算冲进别墅去救他了,突然一道阴风刮过去,他上吊用的毛巾突然就断了。”
    “阴风?”李觉挑了一下眉毛。
    嬴玄绛肯定道,“对,阴风,连我都被那风吹得抖了一阵。”
    李觉听完垂下眼眸,食指和拇指缓慢的摩挲着。
    “你想到了什么?”白希趴在李觉的背上问道。
    “我在想鸦青不肯帮我们差展熙童的原因。”李觉说道,“让处刑科的厉鬼们都不愿意插手的人,要么是拘鬼能力极强的鬼修,要么就是展熙童本身就和厉鬼科就有关系。”
    “鬼修?”嬴玄绛摇了摇头,“不像。鬼修无论强弱死后都会在阴间任职,哪怕是出现意外进入轮回也至少会有一些前世的记忆,助他重入鬼道,完全不像展熙童现在的状况。”
    “那么说他是和处刑科有关系咯?”白希刚说完,也觉得不对,他想起了老猫那案子是李觉对他科普的处刑科常识,“可是和处刑科有关的不都是那些厉鬼的冤亲债主吗?要那样的话,处刑科的人不是应该急吼吼的冲过来把展熙童给ko掉?还会这么不管不问,不帮着查?”
    “也不一定是仇人,说不定展熙童上辈子就是处刑科的成员。”
    “嗯?”
    “诶?”
    白希和嬴玄绛两人一同将目光投注到李觉身上。
    李觉手指点着桌子,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我们做一个假设,展熙童的前世有可能是处刑科的某个成员,他因为报了仇重新进入轮回,但是身上戾气未消,导致他身上的气场混乱,造成了他不会受诅咒和阴灵的体质。但是也因为这样,使得他缺少了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觉得自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不断的自杀……”
    “你这么说……似乎是有可能。”嬴玄绛点点头,继而又问,“但我听说,处刑科转世的厉鬼要是在人间为恶无论大错小错,不都会被立刻被批捕重新拉回枉死城改造吗?”
    “除非……死得那几个人并不是展熙童有意弄死的。”李觉摸着下巴,如果那样的话,他是不是可以做一个新的假设?
    在李觉即将要开始说的新设想时,白希先一步开口道,“有没有这种可能……展熙童自己想要用禁曲自杀,所以他将三首曲子给了许约理三人进行翻译重编。但是许约理三个人却因为受不了禁曲的影响而自杀了?”
    “……”嬴玄绛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那你们那个同学的事情怎么说?”
    “陆玲玲是化学课代表,而她唱的那首歌又刚好和吸血鬼有关系。会不会她那首歌就是展熙童有意散布给陆玲玲的,目的就是想要引起凌老师的注意?”
    嬴玄绛想起展熙童那坐在咖啡馆里一动不动望着小门口的样子,重重的点了点头。恩,很有可能。
    白希的想法和李觉想的基本差不多,只不过还有一点,“恶魔用禁曲杀人是为了猎捕人的魂魄,可展熙童显然不具备猎魂的能力。”
    嬴玄绛接口道,“可那自杀的三个人魂魄没有回归地府,也没有徘徊在自杀地,而是完完全全的不见了。有人在他们死后抓走了他们的魂魄?”
    白希凝眉点头,表情沉重的说出了最后一句猜测,“可如果不是展熙童做的,那意思就是说,当时还有另一个人,就是那个人抓走了那三个人的魂魄!”
    这“另一个人”到底是谁?他是单纯的路过戏剧学院,发现有三个情绪不稳的学生所以顺水推舟了一把,在人死后抓走了魂魄?还是说他和展熙童有没有关系?他们在计划什么?
    三人互相间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有些事情他们还是要到戏剧学院和展熙童那边再确认一遍。
    只是第二天,当三人再次来到展熙童家门口的时候,浓重而刺鼻的血腥味让李觉和嬴玄绛同时一顿,随即立即冲入屋中。
    展熙童的头摔在钢琴的琴键上,胸口破了一个大洞,鲜血从他胸口涓涓的流出,染红了整个地板,气若游丝的望着琴房的门口,像是等着谁的到来。
    李觉和嬴玄绛没多考虑什么,赶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势。这一看,两人都愣了,展熙童的心脏被掏了个对穿,身上也早已经没有了魂魄,可他的身体却像是在继续做着垂死挣扎。
    他拼着最后的一丝力气抓住了嬴玄绛的衣袖道,“保险……箱……s……ky……”
    然后手臂垂落,生命画上句点。
    处刑科,厉鬼红衣办公室里那盏代表着某人寿命的长明灯忽闪了几下,渐渐熄灭,留下一道青黑色的烟雾。
    厉鬼红衣手指发抖的说道,“他死了?”
    杏黄、紫檀、艾绿一众厉鬼站在红衣身后不知如何是好,他们都知道那盏长明灯代表了谁。
    最后还是鸦青先开了口,“红衣,每个人福寿不一样……”
    “我查过他的寿元,他应该能活到80岁。”厉鬼红衣脸上的表情因为悲伤与气愤变得狰狞无比,“你们知道这以为着什么吗?有一个人绕过了我在他身上下得禁制,杀了他。”
    众鬼还在面面相觑,害怕红衣会暴怒。可是鸦青却先听出了些许门道,红衣的禁制让展熙童无法自杀而死,也让那些寻常的妖魔鬼怪无法靠近和影响到展熙童,不过要是碰到那些强大的妖邪,禁制的效果就不咋地了,但是禁制也会在第一时间通知红衣展熙童有所危险,需要救援。
    可是这一次,禁制还没有发出任何的预警,展熙童就已经断气,能做到这件事情的,对于红衣来说可能只有一个。
    “江肃慎,你终于出现了。”厉鬼红衣从冷艳御姐化身成青面恶鬼,扬天发出了悲号与兴奋交织的鬼吼,“哈哈哈哈……这次我要碎尸万段。”
    82爸爸去哪儿1
    展熙童死了。
    在意识到自己死了以后,展熙童没觉得悲哀难过,也没觉得恐慌不安,而是单纯的想,啊!我终于死了!
    如果需要的话,在这句话之后他还能再加一句评价,例如:太好了!
    只是临死前没有见到sky,这实在是令展熙童有些不爽。不过接着他又想,sky是只吸血鬼,所以就算他死了变成了鬼,应该也能见到sky的吧。
    这样想着,展熙童驱使着魂体想要向外移动。和其他那些呆呆傻傻需要鬼差来引渡的新鬼不一样,展熙童自己想走就走,半点迷茫都没有。
    只是他才刚走了几步,就感觉到有东西拦挡了他的去路,展熙童皱了一下眉头,伸出手向着前方摸了一下。
    一堵墙,一堵看不见的墙。展熙童心里觉得怪异,什么东西竟然可以挡住鬼魂?
    纳闷之余,当然也要弄清楚自己现今的处境。展熙童回身开始认真的打量起自己所在的空间。
    原来除了他之外,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还有其他几只鬼,只不过那些鬼只会想傻子一样用脑袋不停的撞墙。唯独有一个顶着一头白发的鬼魂蹲在他脚边睁着眼睛看着他。奇怪的是,白发鬼的人中两边拖着两条白色才长胡子,看起来既像鲶鱼的触须,又像是早年影视剧里龟丞相嘴上的胡须,反正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白发鬼就是让展熙童有一种“海产品”的感觉。
    “海产品”抬起手,手臂伸长了将近一米,来到展熙童的眼前晃了晃。
    展熙童别开头道,“别晃了,我看得见你。”
    “哦?!” 海产品听了之后似乎特别开心,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搭住展熙童的肩膀,“太好了,终于来了个有意识的鬼,我都快无聊死了,我有扑克牌,我们来打24点吧。”
    展熙童侧肩抖开白发鬼的手说道,“为什么不是梭哈?”24点?你当我是三年级小学生要增强运算能力吗?
    海产品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我不赌博的,扑克牌只会24点。”
    “……”展熙童沉默了,然后问道,“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出不去。”
    “诶?你不知道吗?我们被拘魂术抓住了,没办法出去。”海产品解释了一下,然后突然想起来要自我介绍便说道,“对了,我叫白子龙,你叫什么?”
    展熙童的意外死亡,将事情染上了一层浓重色彩。原本对于要不要查这件事情还抱有疑问的组织上层,竟然快速的做出了决定,查!一定要查!
    对于这种截然不同的态度,白希颇有微词,“展熙童的命就那么值钱吗?之前许约理他们三条人命都不管,凭什么展熙童一死就这么重视。这太不公平了。”
    李觉对于这种截然相反的态度其实也有些不满,不过对于从小生活在这个规则中的他来说,倒是没觉得这件事情像白希说的那么严重,“组织不是jc,他的公平原则本身就不是针对人类来说的,而是针对天道。”
    “打个比方,一个普通人活着,他顺应天道所产生的气运值可能是1或者2,而一个修者、妖灵、类似展熙童这也的特殊体质人士,他们对天道所产生的气运值至少在100以上,厉害的甚至有可能达到几万几十万。其实,老猫那个案子也差不多是这个道理,老猫杀的人少的时候,组织根本不会为了那么几条人命而去毁掉一个能产值几百的猫灵。因为那只会白白损失掉更多天道气运。”
    “那不就是同人不同命咯!”白希气鼓鼓的嘟着嘴,“还说什么人死后,阎王都是公正的,赏罚分明,我看都是骗人的,就是给你们开挂的家伙大开方便之门。”
    李觉忍不住的揉了揉白希的脸,“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也是开挂的?再说了,阎王那儿确实很公平啊。你想想,人死了以后最多也就下到17层地狱,转世畜生道或者恶鬼道。那最严厉最残酷的十八层地狱和修罗道里全部都是修者、妖灵。他们生前利用优待反得罪孽都会在死后一一进行偿还。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白希被李觉用力的揉着,想要继续反驳也没办法说话,只能“噗噗”像只小猪一样的冲着李觉吐了两口口水。
    楼上只要白希和李觉在一起,所有严肃的问题最后都能被化解成两只蠢萌的打闹;而楼下,嬴玄绛却有种掉入火坑的感觉。
    不是凌萧疯了,就是他快被凌萧吓疯了。
    自从嬴玄绛将那个从展熙童保险箱里取出来的杯子交给凌萧以后,凌萧就一直维持着那种痴癫里带点小兴奋,小兴奋里又带着点丧心病狂的诡异笑容。完全和他平日里为人师表的样子大相径庭。
    基友死了,应该撕心裂肺;仇人死了,应该普大喜奔。展熙童对凌萧来说既是基友也是仇人,可是就算这样,他死了以后,凌萧也不应该笑得像个神经病啊!
    而且……凌老师,你不觉得你这一边疯笑,一边抱着个破杯子又摸又擦又撸的动作特别的猥琐吗?你都摸了快两个小时了,也没见杯子里钻出个精灵让你许愿啊!喂喂!你的口水快滴到杯子里了,快擦擦啊!爱干净的小僵尸怎么都没想到他看上的室友居然这么邋遢!
    而令嬴玄绛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在凌萧的口水滴进杯子之前,那奇怪的杯子里就咕噜咕噜的开始冒出猩红的液体――血。
    凌萧捧起杯子,虔诚无比的享用着他的美食。
    血杯――会溢出鲜血的杯子,可以指定溢出某人的鲜血。血族十三件圣器之一,也是展熙童在死前也心心念念一定要交到凌萧手中的宝贝。
    凌萧并不关心展熙童到底是怎么获得这件圣器的,因为这已经没有意义了。这一刻他只关注着血杯中涌出的液体。那血液划过齿间与味蕾,一点点的流入他身体里,与往常的感觉极为的不一样。
    “原来,这就是他的味道。”放下杯子,凌萧回味完口中剩余的那一丝血味,痴狂的表情中终于透出了一抹忧愁。没人说得清他现在的感觉是什么,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一次又一次的说不想再去搭理展熙童的事情,不想再和那人见一面说一句话,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一直在自欺欺人。
    因为这种感觉太痛了,就好像血液在喉管里燃烧,明明十分的甘甜,却又让他无法下咽。
    而完全不能明白凌萧心情的嬴玄绛只看见了凌萧一会儿痴狂,一会儿又苦逼的表情变化,千言万语在他心中仅仅汇成了一句话,这个外国吸血鬼果然是疯了。
    展熙童的意外死亡,对很多人的生活都造成了影响,例如他在人间的亲人,例如厉鬼红衣,例如凌萧,也例如此刻在炼魂匣里已经连输了二十三盘的白子龙。
    展熙童:“你确定你智力开化了吗?”
    白子龙一脸憨傻和不甘的望着展熙童,“谁让你开根号和用乘方啦!我只想玩普通的24点啊!”
    作者有话要说:白希:啾啾啾!!!qaq
    白子龙:呼呼呼!!!qaq
    白希:啾啾~~~
    白子龙:呼~~
    嬴玄绛:他们在说什么?
    李觉:这你都听不懂?你的脑子也没开化吧。
    嬴玄绛:我脑子里又不像某人一样塞了土,当然不可能开花。
    李觉:……
    83爸爸去哪儿2
    “不打啦!”白子龙重重的将扑克牌摔在地上,四十五局,他就赢了一个零头,这样的24点算起来还有什么意义?!
    “不打了?那也好。”展熙童收走了所有的牌,自己一个人玩起了梭哈和拱猪。白子龙一看就是那种耐不住寂寞,没事就要找点事情干的逗比,展熙童几乎在收走扑克牌的第一时间就料定,白子龙没有几分钟就会来缠着他问东问西。
    不过有的时候事情似乎也会有些超出预料,白子龙居然找了块空地独自的打起了坐,安静得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一开始的时候展熙童也没有太过注意他,只是隔了一段时间后,展熙童突然感觉到在这个密闭的空间中,有一些不正常的能量波动,而那些能量全部齐齐的涌向了白子龙。
    展熙童觉得奇怪,在白子龙停止打坐之后,背对着他看似随意的问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打坐啊!”白子龙回答道,突然灵光一闪,“你要不要一起修炼?”
    “修炼?能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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