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正午,圣治敦,城南六九区。
    那间才刚刚租下的出租屋里,杜蔚国正独自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目光略显阴沉。
    “哗哗哗~”
    几枚浅绿色的筹码,仿佛拥觉醒了生命一样,在他的修长的手指间不断的翻腾跳跃。
    筹码外圆内方,形制看起来有点像类似华夏的古钱,制作的异常精美,上面还用鎏金工艺镶嵌了一只半鱼半鸟的鲲鹏神兽。
    这是自贸区鲲鹏赌场的筹码,一共有四种。
    白金双色相间,面值十元的筹码,绿金色的百元筹码,还有紫金的千元,以及黑金的万元。
    鲲鹏赌场的信誉,就像是新媳妇的粮袋子,坚挺的不像话。
    赌场里发行的每一枚筹码,都是跟美元挂钩的,同时,还有等价值的黄金作为抵押物。
    圣治敦城里,一共有六家指定银行,随时随地都可以用赌场的筹码兑换黄金。
    现在,黄金在黑市的兑换价比银行大概能浮高两到三成,所以相应的,筹码和美元之间的汇率,在黑市也变成了1:1.2。
    不过,银行兑换筹码虽然不限额不限量,但是监管却异常严格。
    不仅需要实名制,而且无论什么数额,哪怕只兑换一枚最低额度的白子(10元筹码),都需要赌城出具相应的证明。
    这件事,一直都是由郭芙亲自负责。
    她现在是奎亚那的财神爷,直接掌控着自贸区的账面和流水,间接掌管着官方的财政大权。
    而且,郭芙这小娘皮比她师傅还狠。
    之前她就处理过不少妄图通过倒卖筹码发财的机灵鬼,那手段可是相当凶残。
    一旦抓住,不仅本人必然会被枪毙,还要一查到底,哪怕犯事的不是奎亚那人,也要追到根源斩尽杀绝。
    去年夏天,高卢国会议长家的小儿子皮埃尔,纠结了一群牛鬼蛇神,跑来圣治敦搞事情。
    结果,不到半个月就被一网打尽。
    最后连皮埃尔本人,都在距离凡尔赛宫仅有几百米的街道上被爆了头,他老子连个屁都没敢放。
    这次敲山震虎的效果相当理想,从那以后,鲲鹏赌场的筹码,再没出现恶意挤兑的现象。
    但是黑市里,还有私下的买卖交易却是始终都存在。
    就像今天关秋月跟杜蔚国换钱这样,这种小来小去的交易,没人管也没法管。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黑市里的鲲鹏筹码的交易量陡然变大了。
    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甚至赌场那边的筹码都有点不够用了。
    更要命的就是美元和奎亚那币之间的私下汇兑,目前黑市上的交易数额也变得越变越大。
    这才是动摇根本的大事,不得不重视。
    这个状况,苏离和郭芙也都意识到了,杜蔚国回归前,他们就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
    不过,暂时没有什么进展,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很明显,这次他们又遇到对手了,有股隐藏在黑暗中的庞大势力正在运作这件事,非常专业也很狡滑。
    “丫的,到底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想到这里,杜蔚国的眼神瞬间一凝,手掌攥成拳头,跳跃的浅绿色光芒也骤然消失不见。
    下一瞬,他的手里突兀的多了根烟卷,随手一甩,准准的扔进嘴里,随即再一翻手。
    叮!橘黄色的火苗变魔术似的出现,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潇洒得不得了。
    “呼~”
    悠长呼出一道烟气,杜蔚国搓了搓下巴上扎手的假胡子,低声自语道:
    “关秋月这朵白莲,好像有点门路,多少知道点什么?”
    杜蔚国现在也算是个老江湖了,关秋月这娘们的手上,肯定不止这么点筹码,她今天只是过来试水的。
    她手里的筹码,应该数目不少,甚至都有可能暗勾连着稳定的筹码进货渠道。
    她来接触杜蔚国,应该是想放长线钓大鱼,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条稳定的兑换渠道。
    当然,这娘们身上肯定还有其他秘密,大概率是惹了什么麻烦,又或者惹了什么人,不敢抛头露面,也不敢接触曾经的熟人。
    而且,她应该也确实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才不顾风险,贸贸然找到了杜蔚国。
    “呵,这娘们是个贪心又爱钱的,应该很快就会再过来找我,左右也没啥头绪,我守株待兔,应该就能有所发现。”
    朝隔壁瞥了一眼,杜蔚国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唉,也不知道港岛和天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按翰文的媒介之说,静默了这么久应该已经足够了,也是时候联系一下了。”
    三两口抽完剩下的大半截烟,杜蔚国从空间掏出一部电台,熟稔的摆弄起来。
    跟他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此刻关秋月正蜷在一张老旧沙发上,一遍又一遍的数着手里的富兰克林。
    虽然只有六张,一眼就能数清,但是她却不厌其烦的摩挲着,欣赏着,恨不得把钞票上的每个细微纹都刻印进眼睛里。
    她的神情不仅专注,还贪婪到近乎虔诚的地步,显得有些癫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恋恋不舍的把几张钞票仔细的卷起来,小心翼翼的装进一个小巧防水袋,最后贴身收好。
    “嗳~”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关秋月略微有些失神的呢喃道:
    “玛德,等了半年,总算是遇见了一只肥羊,老娘离开圣治敦的计划总算是见亮了。”
    一边自语,她一边从手边的粗瓷大碗里拿起一个早已凉透的包子,放进嘴里啃了口。
    “啧,缺油少肉,干巴巴的,味道确实不咋的,也难怪这个大胡子挑嘴。”
    嘴里嚼着包子,她有些含糊的自嘲道,随即她的眉头皱起,话锋突然一转:
    “不过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路数呢?看他的行为做派,好像是有那么点当过兵,见过血的架势。
    但是现在他满身的草莽气,肯定没在衙门和队伍里混饭,一个人租房住,应当是个耍单帮的江湖客。”
    关秋月这婆娘不愧是出身于绺子世家,倒是练就了一身犀利的识人本事。
    想到这里,她的眉头拧起,继续自语分析道:
    “叉子(杀手)?不对,如果是叉子,他刚刚不会跟我搭话,更不会那么痛快的帮我换筹码。”
    “扑风(老千)?也不对,那群家伙讲究排场,一般都会扎堆聚在自贸区附近的酒店里。”
    “倒爷(倒买倒卖的私人商贩)?不是,如果是倒爷,应该在自贸区和港岛一带混活。”“炮头(打手)?啧,这倒是有点对路了,应该没错,这家伙长了副唬人的模样。
    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好惹,应该是给那些来圣治敦的小老板当保镖。”
    猜想到最后一种可能性的时候,关秋月的眼睛亮了,非常笃定的点了点头。
    圣治敦号称南美不夜城,声色犬马,纸醉金迷,吸引了来自欧洲,美洲,以及非洲的大批寻欢客。
    人多,尤其是外来人口多,自然泥沙俱下,城里的治安谈不上好,尤其是抢劫绑架案件更是屡禁不绝。
    那些身价巨万的大老板,往往都是自带保镖团队,而那些不上不下的小老板,通常都会在圣治敦本岛找保镖。
    目前,城里已经陆续开设了三家官方准许的私人安保公司,招揽了几千名保镖,专门为他们提供服务。
    说是私人企业,其实老板和和公司的骨干,都是当年自贸区护卫队退下来的老兵,伤兵。
    官方还都注资参股了,所以几家安保公司的信誉和生意都相当不错。
    说白了,这几家公司,都是苏离安排的白手套,也是他的天然眼线,同时,还是个招贤纳士的良好平台。
    一口把剩下的半个包子咽下去,关秋月的眼神精光闪烁:
    “没错了,这个赵山河肯定是三大安保公司里的保镖!有本事,兜里宽绰,还有门路,还没有立场,正是我想找的人!”
    “咣当~”就在此时,关秋月突然听到隔壁响起关门声。
    她的眼睛腾然一亮,连忙起身,飞快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裙,快步朝门口走去。
    “山河兄弟,你这是要出门啊?”
    杜蔚国双手抄兜,嘴上叼着烟卷,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
    “嗯,饿了,家里连毛都没一根,我出去踅摸点吃食。”
    关秋月的手肘上垮着一个朴素的帆布包,抬起莲藕般的手臂,风情万种的撩了撩头发:
    “正好,我也要出去买点嚼裹,这片我熟的很,要不我们一起?”
    杜蔚国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行啊,那就麻烦关姐了。”
    六九区,仅有几平方公里的弹丸之地,挤着住了十几万人,商业氛围相当浓郁,所有当街的房子都是店铺,卖啥的都有。
    一路上,关秋月不断的套话:“兄弟,你来圣治敦多久了?”
    杜蔚国一边打量着街道两边的店铺,一边随口敷衍道:“半年不到。”
    关秋月这婆娘套话很有技巧,并没有一个劲的盯着问:
    “兄弟,我知道你是个会吃又爱吃的,你来圣治敦之后,有没有吃过地道的家乡饭菜?”
    杜蔚国翻了翻眼皮,仿佛食髓知味的咂了咂嘴:
    “之前倒是去过几次满汉楼,他家鲁菜的味道还不错。”
    虞汉良虽然嘎了,但是满汉楼并没有关张,包括他的公司,全都被直接收为了官产。
    满汉楼里的厨子,还有领班,服务员都被保留下来了,生意也依旧火爆。
    “哎呀!”
    一听这话,关秋月夸张的拍了拍自己雄伟的胸脯,顿时一阵赏心悦目的波动。
    “兄弟,满汉楼多贵啊!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肯定能挣钱,但是咱们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
    “呵~我有啥本事?”
    杜蔚国呼出烟气,掸了掸烟灰:
    “之前我都是跟人去蹭饭的,不过满汉楼的菜价确实贵的邪乎,要是我自己掏钱,肯定也肉疼。”
    关秋月点头,循循善诱道:
    “就是啊,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平时多存点钱,好钢都得用在刀刃上。”
    随即,她的话锋一转:
    “兄弟,我知道不远就有家小馆子,是咱们关外老乡开的,做的是咱地道的东北菜。
    都是家常口味,虽然窝在巷子里不起眼,但是味道绝对不差,而且价钱也公道,量大管饱。”
    “哦?”杜蔚国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这可不是演的,纯纯的真情流露。
    两辈子都是北方人,杜蔚国最爱的菜系,自然非不入流的东北菜莫属。
    他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天竺,中东这些美食荒漠里乱逛,肚子里的馋虫都快要压不住了。
    一想到黢黑、齁咸、稀泞、胶黏,卖相不咋的,但是嘎嘎下饭的大锅菜,他顿时口舌生津。
    “那咱还瞎转悠啥啊?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赶紧走着。”
    杜蔚国有些急迫的一把拉起关秋月。
    “哈哈哈,兄弟,你还真是个急性子。”
    银铃般的爽朗笑声响起,关秋月不仅没生气,反而还主动朝他凑了凑,大半个身子倚着他,粮袋子都快挂在他的胳膊上了。
    片刻之后,几百米开外,一条无名的窄巷。
    关秋月推荐的小馆子,藏在一栋民宅筒子楼的三楼,连个门脸和招牌都没有,用好听话说叫私房菜,用难听话说就是黑馆子。
    “来了!溜肉段!山河兄弟,赶紧趁热尝尝,老哥我的手艺咋样?”
    一个满脸堆笑的中年汉子,手里端着一大盘热气腾腾的溜肉段,殷勤摆在杜蔚国面前。
    杜蔚国抽了抽鼻子,竖起大拇指,毫不吝惜的赞美道:
    “嚯!色泽金黄,挂糊均匀,看起来犹如经年琥珀,闻起来香气四溢,不用尝都好吃。”
    “嘿,山河兄弟行家,一听你开腔,就是会吃懂吃个老饕。”
    中年汉子笑的非常憨厚,他姓田,大号田保华,龙江人,这家黑馆子的老板兼大厨。
    “嗯~外酥里嫩,满口留香,田老哥好手艺,我今天算是有口福了。”
    夹了块肉段放进嘴里,杜蔚国美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哈哈~”田保华满脸红光:
    “山河老弟,你太客气了,都是家常菜,上不得台面,你喜欢就行,你和秋月吃着喝着,我去看看锅里的酱大骨。”
    不过他做事很有分寸,只是客气两句就转身出去了。
    “咋样?兄弟,不错吧,姐是不是没蒙你?”
    此刻的关秋月,刚刚就着生米和凉拌菜喝了三两田保华自酿的玉米烧,她的脸色绯红,声音娇媚,眼神都拉丝了,整个人都快挂在了杜蔚国的身上。
    “嗯,确实不错,以后在圣治敦算是找着吃饭的地方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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