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真在五层的美术馆里,一层层地排查。
    人越多,时间越流逝,她越害怕,走到了最后一层楼顶时,她的腿都是抖的。
    但打开最角落里的杂物间,除了一些堆放在这里的颜料桶与散放的打扫工具外,并没有什么东西让她发现。
    程真松了口气,突然,她脑子里闪了一个念头。
    当年那个阴狠的男孩子,被人打了,就猫在楼梯间下面,她恍然,再跑下楼去。
    五层到四层的楼梯下被改造成了储物间,里面还是空的,一览无余。
    程真再往下跑,直到三楼到二楼的楼梯下,摆放了两棵绿植。
    一盆米兰,一盆巴西木,郁郁葱葱地,程真扒拉下花叶,花盆里的土壤松软湿润,并没有异样。
    在她这样做的时候,有人也注意到了她。
    “程真,真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邱嘉伦略有喜悦的声音。
    程真回头,敷衍地向他笑了笑,她现在没有心思跟他寒喧,她再将大花盆移开一些,见角落里也都是空空的。
    “你丢了什么东西吗?我帮你找!”邱嘉伦奇怪于程真的样子,他也低头看了看楼梯下的空间。
    程真摇摇头:“没事,不用!”
    她推着花盆回原处,刚要再继续下楼去找。
    但推着花盆的手感,让她停下来了。
    两个花盆都很大,足有一米多的样子,虽然下面有着带轮子的花盆托,但若正常的,她推起来,也会有一些份量的。
    可是,当她推这盆米兰的时候,感觉明显这花盆的重量,与她想象的不一样。
    难不成?
    程真转过身,盯着花盆。
    “怎么了?程真?”邱嘉伦问。
    程真伸手,做个手势,示意邱嘉伦不要说话。
    邱嘉伦被他的样子惊到了,下意识地闭了嘴。
    四周很乱。
    司仪开始致辞,马上要正式的开业了,女生的高跟鞋声,有人轻咳的声音……一瞬间都涌上来。
    在邱嘉伦诧异的目光中,程真轻轻的弯下身去。
    邱嘉伦看着程真用手捧着花盆里的土出来。
    “程真?”邱嘉伦一边小声惊呼,一边看看四周,他觉得别人看到程真这个样子,一定会认为她发疯了。
    程真并不理会他,只一捧捧地将土挖出来,放到一边的地上。
    果然,土质并没有程真想象中的坚实,而是虚的,很好挖,甚至,很快,她的手指就抵到了一个方盒子上。
    程真将米兰拔出一半,歪到一边。
    “程真,你要干什么?”邱嘉伦急了,用身子挡住程真。
    程真手抓到那盒子,慢慢地提起来,但感觉下面有东西绑着,再拿不出来,她凑耳朵上前一听。
    果然,里面是“滴滴滴……”十分规律且清晰的声音。
    “嘉伦!”程真低唤。
    “怎么?”邱嘉伦奇怪地问程真。
    程真扭头,这才真正地看他一眼:“帮我报警,呃,先找阿森过来,还有先生!”
    程真说着,并不敢动,她不知道下面的炸弹是什么样子的,但显然,现在,她不能再鲁莽,她自己解决不了的。“你不要害怕,我怀疑这里有炸弹,你不要引起人们恐慌,先叫他们过来!他们会处理的!”
    邱嘉伦听到报警就惊了,待看到程真并不像玩笑的样子,他马上点头,立即去找阿森了。
    周锦生这边正在讲话,姐姐的美术馆开张,他是一定要讲讲话的。
    他看到邱嘉伦急冲冲从楼上走下来,看到他走到阿森的身边,凑在阿森的耳边说着什么。
    周锦生看到阿森的表情变了,能让阿森突然变色,一定不是普通的事,周锦生笑着将自己的话说完了。
    阿森见周锦生缩短了讲话的时间,见他走下台,阿森忙走过去。
    同周锦生一边低语,一边分开旁边的人们。
    周锦生听明白了,但脸上还带着笑,慢慢从人群中走到楼上去。
    程真一直保持着半弯着身子,捧着那个盒子的样子。
    好在来宾都被楼下的开业典礼吸引着,这里并没有人。
    程真看到周锦生过来,就直接说道:“这里应该是炸弹,先生,你报警吧,叫他们带拆弹的过来!还有,不要惊动旁人,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定时的,还是人为引爆!”
    邱嘉伦现在都还有些不相信眼见的一切,他犹豫地问:“程真,你确定?”
    程真不看他,只看着周锦生。
    周锦生看着程真,他终于从这个女生的眼里,看到了紧张。
    他默然地点头,阿森就走到一边去打电话了。
    楼下的人,有少数人看到几个表情严肃的人走进来,都穿着工装,像是什么工人,但没有太在意,就都去看周锦色的画了。
    便衣上来的就是警局的人,他们并没有把这报警当回事,但因为是周锦生的特助阿森先生打来的,他们不敢怠慢,还是很认真的带了拆弹专家过来。
    但一看到程真的样子,拆弹专家过去,听了听那花盆里的动静,再看看程真手里的盒子形状,他立即紧张地回头,向着他的头儿说:“是真的炸弹,得先疏散楼下的群众。你们也得下去,还有,拿防爆衣来!”
    他说完,自己也穿上了防爆衣。
    这些人做事十分的迅速。
    楼下的人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警局的人拦到了楼外,周锦色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要与人家理论,许浩收到了周锦生的电话,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笑着拉周锦色到一边,他还快速地联系了酒店方面,再让人开车过来,把这些嘉宾全都拉到了周氏下属的酒店。
    这些嘉宾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听说是临时给大家安排了午宴,可是,这开业流程里似乎也没有这一段啊。
    但客随主便啊,何况这滨城里,谁不给周家面子,还有许浩,那也是许家的继承人。
    人都走了,警员们陆续上楼,将周锦生与阿森他们也请下楼去,叫他们到楼外等候。
    邱嘉伦不放心,但程真向他摇摇头:“你也下去吧,这里有警员们,不会有事的!”
    只剩了两名拆弹人员,还有程真。
    周锦生看着馆内,三楼玻璃窗那里,隐约看得到人影。
    “是什么人?这也太过份了,如果真的出了事,得伤亡多少人!”阿森轻声道。
    周锦生也在想这个问题,可是,现在,他更担心的,是上面的人。
    程真刚刚看着他的样子,他有一点想不通。
    程真瞪过来的眼神,那明晃晃的恨意,周锦生想,好像,她眼里,自己是那个放炸弹的人一样。
    又是担忧,又是奇怪,周锦生的心,也随着时间被扯得紧繃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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