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示意旁边的太监,太监很快领会,将准备已久的皮貂给了皇上。
    而宋砚接过后,轻轻披在女人肩膀上,随即视线看向不远处的宋文彦,声音不冷不热听不出喜怒道:“方才彦王为先皇送礼品,朕允许,但彦王为何厌恶先皇的尸体?这是不是违反了宫界的规矩?”
    话音一落,周公公连忙附和道:“回禀皇上,是的,彦王确实违反了规矩。”
    宋文彦脸上露出些许诧异,那腐烂的尸体,是个人看到都会受不了。
    却没有想到宋砚会这般铁面无私。
    他与宋砚不和,自然不会说求饶,硬着骨头随宋砚处置。
    宋砚微微一笑,轻飘飘说了一句:“那就按照皇宫的规矩。”
    宋文彦表情愤恨,他并不知自己面临的是什么处置,只晓得,心里对宋砚只有恨意。
    早知道当时首先解决了宋砚这个后患,谁知道,最后看起来最虚弱的皇子,抢了他的皇位。
    说完这些,宋砚带着谢时竹从这里离开。
    *
    在马车里,谢时竹心里有了点想法,刚才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祁子安似乎背叛了宋砚?
    她眼珠子转了转,随后,在袖子里掏出准备已久的东西,塞进了宋砚手里,说:“皇上,这是前一段时间,臣妾在藏书阁找到的东西。”
    宋砚接过,摊开一张纸,看到上面的文字以及字迹,他眸底微微一沉。
    这是祁子安的字迹。
    而且这是份不太正当的交易记录。
    他合上眼皮,缓缓地想到,藏书阁失火,以及上次谢时竹在宫外差点被杀,以及画舫里朋友的话。
    这一切好像有些莫名的联系。
    刚开始的刺杀盗神,再到刺杀谢时竹,逐渐清晰。
    当时晁兰父亲也是户部尚书因为贪污之事斩首,说是盗神将证据给了户部尚书,这瞬间引起其他臣子的恐惧。
    而祁子安如果做这种事情,那他是第一个想让盗神死的人。
    其实宋砚发现谢时竹是盗神,是在客栈那会看见了窗户边的女人脚印,以及谢时竹额头的汗。
    还有,那天在客栈睡觉时,他看见了女人手心里残留的白色粉末。
    那一刻,他便得知自己的哑巴妃子是传说中价值三万两黄金的盗神。
    那会,他确实有想要杀了谢时竹的心情。
    不过,他却觉得每天看着谢时竹装模作样倒是比三万两黄金有趣。
    便故意试探她。
    又瞧见女人紧张无措的表情,他的心情似乎不错。
    宋砚缓缓掀开眼皮,将纸折起来,放回自己的袖内,眼神里满是缱绻地看着谢时竹,轻声道:“朕知道了。”
    谢时竹微微诧异,宋砚什么也没问,就感觉任何事已经心知肚明。
    这种人可以洞察人心,谢时竹感觉自己的小伎俩估计在宋砚眼里,就跟看戏一样。
    到了皇宫,雪已经下得很大。
    宋砚则是处理政务离开,她先回到韶乐殿,看到那些花已经被雪覆盖成了薄薄一层的毯子,她赶紧提着裙摆跑了过去,用袖子拨开盖着的雪。
    在殿里的宫女看到她这样,赶紧过来帮忙。
    没一会儿,清理完的雪又重新覆上。
    宫女无奈叹气:“皇后娘娘,不要管了,这雪越下越大,你快进殿吧。”
    谢时竹皱了皱眉,泄气地转身进了殿里,她透过窗户看着这些花,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过了一夜,谢时竹从梦中惊醒,她梦到宋砚骑着马拿起剑对准她的胸口,说:“你跟朕从来不是一条战线的人。”
    紧接着,那把冰冷的剑刺入她的胸口,剧痛无比。
    谢时竹一身冷汗,睁开惺忪的眼皮,映入眼帘便是不远处墙壁的一幅画,正是梦中宋砚骑马的背影。
    她吓了一跳,心想,这怕不是宋砚死去的母亲责怪她吧。
    她知道这是宋砚母亲所画,在原剧情中,宋砚母亲就画了这么一幅画。
    系统也吓了一跳,安慰她说:【宿主,梦都是反的。】
    谢时竹喃喃自语:“但愿吧。”
    天色亮了起来,她赶紧起身去殿外看,瞧见经过一夜,那些花全部死了,一朵也没留下。
    草!
    谢时竹在心底无声骂了句脏话。
    *
    宋文彦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要被发配至边疆。
    就因为他看到父皇的尸体吐了,就要遭受这种罪行。
    他不服!
    于是,宋文彦直接拿出全部家当前往了一家画舫。
    这就是他最佩服的人会来的地方。
    宋文彦进到画舫,跟画舫的人说了几句话,随后就被邀请到了一间屋子。
    宋文彦把一整箱的黄金往桌子上一放,沉着声音说:“这是定金。”
    对方认识宋文彦,知道他是谁,便客气地说:“不知您要传达什么?虽然说他暂时不接这些,但你只要给得钱多,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完后,宋文彦拍了拍胸脯说:“本王是谁你不知道?本王不差钱,我要鬼帝去杀宋砚,就是现在那个当今圣上。”
    话音一落,对方嘴角微微一抽。
    让宋砚自己杀了自己有点难,不管你有多少钱也不可能。
    “抱歉,传达不了,”对方无奈一笑,“无论你有多少钱,这单也没办法接。”
    宋文彦脸一黑,猛地将手拍在桌面。
    对方不怕他,耸了耸肩,随即说:“待会他就来了,你想让他接,就亲自传达给他。”
    刚说完,宋文彦的表情从青黑变得惊喜,又激动地睁大眼睛,声音颤抖道:“他真的要来吗?真的吗?”
    对方:“……真的。”
    宋文彦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他要以最英俊整洁的面容去见自己最敬畏的人。
    待会一定要好好的握手言欢。
    宋文彦坐的很是端正,嘴角始终扬着最好看的弧度。
    等了十几分钟,外面传来脚步声,宋文彦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一滞心跳加速,下意识看向入口。
    一个颀长的身影不疾不徐从外面进来,看到里面的人后,他眸底划过一丝诧异,随即又被淡然取代,面容依旧是温文尔雅。
    宋文彦脸上的笑意僵住,心想,他想杀的人竟然亲自送到了手里。
    待会就算他被抓紧牢里,都要给宋砚背后捅一刀。
    宋文彦再也没有搭理宋砚,目光依旧盯着入口,等待着敬畏的男人出现。
    宋砚往他桌子上的箱子扫了一眼,又缓缓走到朋友身边。
    对方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被宋文彦听到:“就是彦王,想要让你接一单。”
    宋砚似乎已经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会不会被别人知道。
    毕竟他已经是皇帝,就算别人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一个虚弱的男子是闻风丧胆的刺客。
    更别说宋文彦了。
    他微微颔首,语调淡淡地问:“他要杀谁?”
    对方沉默了几秒,抬起手指了指宋砚的脸:“你。”
    宋砚:“……”
    宋文彦坐在那里偷听着他们的对话,刚开始从不屑,紧接着到震惊,现在变成了目瞪口呆。
    最后整个人彻底石化。
    他的世界好像崩塌了。
    他这辈子最敬佩的男人,竟然是他最讨厌的人。
    宋文彦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垂下脑袋,双手插入发丝间,很是痛苦。
    画舫老板将宋文彦请了出去,他像是丢了魂一样,连桌子上的箱子也忘记了。
    他一走,宋砚把一把剑递到了画舫老板面前,问道:“当时最后一次来的男子是不是带着这把剑?”
    画舫老板看了看剑,瞧见剑上的花纹点了点头,“是的。”
    宋砚微微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
    下了好几天雪,殿里有火炉。
    谢时竹坐在火炉边,她一边烤着红薯,一边暖着双手。
    谢惜从外面进来,脸色很惆怅。
    谢时竹关心地询问:“妹妹,你怎么了?”
    谢惜皱着眉,小声说:“姐姐,父皇让我回北漠,我今晚就要走了,你自己保重。”
    谢时竹微怔,“这天气怎么回去?”
    谢惜也很是不解,叹气:“无妨,我坐马车,可能会慢一点,但父皇传来的信上面让我立即回北漠,好像有什么急事。”
    谢时竹点了点头,谢惜走了也好。
    “姐姐,上次皇上问我身上的香味,我就说这种香味可以让人安心,但是皇上脸色变了一下……”
    闻言,谢时竹嘴角的笑意收敛,看谢惜的眼神很冷。
    就是你小子,让我差点嗝屁了。
    谢惜挺喜欢彦国的,很大,吃喝玩乐齐全,比北漠好一点。
    但父皇的命令难违,她只能从彦国离开。
    谢惜在韶乐殿待到晚上便出发了,谢时竹在外面淋着雪,送走了谢惜。
    等回到殿里的时候,冷得她打了好几个喷嚏。
    随后,又缩进了被褥里。
    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可能是受了凉,她脑子很乱,也有些混沌。
    梦到了很多事情,她所经历的几个世界,宛如电影一般在她脑海中播了一遍。
    最终停留在了她在产房时,看见男人担忧又深情的眼眸,但看不清脸。
    忽然,她脖子有些温热的触感,像是有人在亲吻她。
    谢时竹迷迷糊糊之间推开身上的男人,语气有些不耐烦道:“沈瞻,你能不能走开?”
    刚说完,她感觉到四周的气候特别阴寒,随即她喘不上气,有人俯身压住了她。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宿主,你在说什么?】
    谢时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猛地掀开眼皮,随即吓得她呼吸一滞。
    男人眼中弥漫着红血丝,以往的文雅不复存在,一张柔和俊美的容颜阴云密布。
    谢时竹口中的名字格外熟悉,但这股熟悉感让宋砚无从考证,也是这样,更加让他胸口沉重。
    宋砚似乎在咬牙切齿,捏住她的下巴,质问:“他是谁?”
    谢时竹:“!!!”对不起,搞混老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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