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人七分靠打拼,三分靠运道,初一月半要去庙里烧香祈福,祭祖更是年末重要的环节。出门在外,是祖宗保佑才能一年顺顺利利。陈立莽撞了一回,被念叨了好几句,伯娘们都是带笑开玩笑般说的,陈立妈听在耳朵里却听出两重意思,她们在指责她不会教孩子吗?
    中年妇女的唇枪舌剑,可以像耿梅妈般九环大砍刀使出去,水泼不进的威猛;也可以如同陈立妈的指东打西,冷嗖嗖的一句,过会再来一句。这样的,只要有一个,气压立马变低,也只有陈立还能跟没事人似的插科打诨,耿梅早就安静得像空气,光剩下微笑了。
    耿梅乖乖巧巧的样子,看在长辈眼里喜欢的居多,但也忍不住跟陈立开玩笑,太小了,能不能管家啊;太漂亮了,留在家里放心吗;……陈立笑嘻嘻的,“别看她年纪小,学习工作一把抓。”他扯着自己脸给大家看,“还特别能养人,把我都养胖了。”
    “是胖了点。”难得团聚的日子,就算看不惯妯娌,也不方便直接对上,借机会损两句也好,“敏芝你养了二十几年也没养胖的儿子,到别人手里几个月就长肉了。”陈立的母亲钱敏芝答非所问地说,“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弄勿清。”
    “好像阿姨不是很喜欢我。”尽管陈立父母给了厚厚的见面礼,但耿梅怎么察觉不到钱敏芝笑容背后的淡漠,她婉转地跟陈立说。
    陈立满不在乎,“我喜欢你就行了。”
    耿梅没来得及抗议,陈立已经往床上一躺,她赶紧去推他,“不行。”还没结婚就在男家睡一起,又不是没空房间,耿希再三叮嘱过她,男女不同,即使陈立父母知道他们同居的事,也不能在男家失了女孩子的矜持。陈立任她推,懒洋洋地说,“怕什么,谁家不是这样,抱着孩子办婚礼的也很多。”
    耿梅气结,总是不肯尊重她的意愿。她恹恹地放开陈立,在窗边的椅子坐下。房间很大,有独立的浴室,已经收拾过,床单和被套是刺眼的大红色,真丝枕套绣着鸳鸯戏水,耿梅看一眼心跳一下,仿佛那里意味深长地带了含义。被褥应该收着很久了,有樟脑丸的味道,却不难闻。
    陈立背靠在一床毛毯上,花色是大朵的玫瑰。他拍了拍床,“过来。这张床是我们好了以后,家里特意准备了给我们结婚用的。”2米的大床,老式的样子,但一分材料一分货,厚实的木板代表它价钱决不会便宜。不管怎么样,陈立所有表现都充满结婚的诚意,耿梅叹了口气,求仁得仁,又何怨。
    她站起来坐到床边,决定尽最后的努力,“陈立,我不想没结婚就在你家住一起,给我找间客房,好不好?我来收拾。”
    “不好,这间房是我们的。”陈立拖住耿梅,把她往身边拽,“别折腾了,啊?他们不会来管我们的,自从奶奶走了以后,大家平时很少回来,各扫门前雪还来不及。何况,我爸妈巴不得早点抱上孙子,可以从爷爷那分一份家产。”
    耿梅无语,这……什么年代了,脱口而出,“如果我生了女儿呢?”说完她立马后悔,万一一语成谶?然而话已出口,再刻意收回反而不好。
    陈立坏笑,“那就再生,直到生出儿子为止。”
    ……
    耿梅是真的被吓住了,尽管父母重男轻女,但周围更多的是独生子女,全心全意培养独女的占绝大多数,她完全没料到到她这辈居然还有非要男丁的家庭。好半天,她说不出话。陈立觉得耿梅呆滞的样子格外有趣,任她沉浸在满心郁闷中。
    这可能是真的,耿梅回忆吃饭时的情景。陈家,只有陈立的父母只生了一个孩子,陈立的堂兄堂弟无数,男的先坐下来喝酒,她作为第一次上门的新人也有座位,而其他同辈的女性却没有,她们不是在厨房做事,就是忙别的家务。
    一颗心沉下去,耿梅的20年活得像垃圾桶里捡来的孩子,她不要自己的女儿有同样的遭遇。避免偏心的最好办法是只生一个,不管男女,她早就想过了。然而她从没料到,原来陈立的家是这样的,她以为有房子、两个人又愿意在一起,那就够了。
    “干吗?”陈立发现耿梅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连忙坐起来安慰她,“刚才说着玩的,我妈也只生了我一个。”
    可是,她和别人格格不入……耿梅问,“刚才你怎么没帮着阿姨说话?”
    轮到陈立沉默了,“是吗?我没注意。”他笑了笑,“可能小时候他们把我留在老家,等大了就总没办法很亲近。”
    这样啊,耿梅摸摸陈立的头发,家里孩子太多,除了亲生父母谁会特别在意一个孩子呢。不过时间不早了,她不得不又转回房间的事,“求你了,给我安排个房间。就几天,等我们回去我什么都依你。”
    陈立懒懒地坐起来,“你睡这,我去找个地方睡。”
    “有地方吗?”耿梅有点担心,陈立沉着脸,像是不高兴了。
    “有。”陈立也揉揉她的发,“未婚的堂兄弟多呢,我随便找个过一夜。放心,这是我家。”
    第二天,耿梅早早到厨房帮忙,陈立睡到日上三竿。
    年初一那天陈家男丁要去祠堂祭祖,陈立倒是天不亮就起床了。他晃来晃去,晃到耿梅房里,硬是把她闹醒了。
    耿梅睡意未消,半闭着眼跟他靠在一起聊天,渐渐感觉到他的手不老实,开始游走在特殊地带。
    “别。”
    对那件事,耿梅谈不上喜欢,也纳闷他怎么像喂不饱的馋猫,特别容易起兴。但她抱着男女不同的念头,尽可能地忍耐他的举动,就像现在,他呼吸急促,面红耳赤的起了贼心,她虽然没需求,但也随他折腾了。
    陈立怕时间不够,只解开了裤子,冰凉的皮带头碰到耿梅温热的肌肤,把她给彻底弄醒了。他把她抱到身上,用被子围住她,让她在上面。耿梅一边害怕被人听到,一边小心翼翼地动,然而越是尴尬却有种莫名生起的愉悦。她简直不知道眼睛看哪里才好,最终横下心闭上眼,搂紧了他的脖子,任他肆无忌惮地闯荡。
    她热得恨不得掀掉被子,他却不同意,还往火上浇了油。
    “梅梅,梅梅。”他的呢喃让她抱紧他,像要把自己嵌入他的身体,化作一体。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门被人重重敲了几下,陈立妈在外面扬着声音叫陈立。
    两人从虚幻中回到现实,慌忙分开。耿梅嗖地钻进被窝,被子裹得紧紧的像只皮虫,而陈立胡乱擦了下,嘴里嚷着就来,边扣皮带边连蹦带跳地朝外走。
    等他走了,房里剩下情动时的余味,耿梅才想起也不知道陈立妈听到了多少,但她肯定知道了,那几下敲门声透着不耐烦。她一定在想,贱人就是矫情,光明正大的不要,非偷着来。耿梅沮丧地认命,然后……刷地脸就红了,她按在心口,那里在砰呯跳。从未有过的,奇异的感觉爬满了全身,让她害怕,又有点期待,对他热衷于那件事有了理解,是挺刺激的。
    耿梅捂住脸,唉声叹气地想,羞死人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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