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说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事实证明,只要棒子打的好,甜枣都用不着。阴九海被檀玄无情的敲打了一番后就彻底老实了。她这是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很快就再次通过水仙姑的身体和众人继续沟通了。
    “檀先生,我刚才去下面查了一下,这个江明城不在本地,我又用些关系继续扩大查找的范围,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不过这就需要檀先生您稍等一会儿。”
    “没事儿,只要能把江明城给我带上来。让他姐和他说几句话,问清点儿事情就行。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吧,无所谓了。”
    出租车司机还怕等人了?虽然檀玄开的是网约车,那也是具备这个行业素质的,别说等一会儿,只要不白等,让他等一天也完全没问题。
    水仙姑的脑袋再次耷拉下来,中年女子在一旁一直关注着香炉碗里那束香的燃烧情况,成束的香燃烧的很快,上面的火苗子清晰可见,等香烧的差不多她就紧忙换上一束,就像不要钱似的,根本不敢让香断了。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檀玄坐在蒲团上刷着手机,萧笛用她携带的隐藏设备拍摄着屋里的各种感兴趣的东西,江影月、沈紫涵包括那个中年女子则是费劲全力关注着“水仙姑”的一举一动。
    “哈……”
    终于,在换了三次香以后,坐在蒲团上的水仙姑终于再次有所动作,只见她缓缓的抬起头,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不是全黑的,但是也和正常人的眼睛又不大一样,眼白少且发灰,瞳孔松散模糊没有焦点,像是刚刚睡醒后迷茫的模样。
    “水仙姑”失神地望着面前的一切,眼睛逐渐有了焦点。
    “檀玄!”
    “水仙姑”突然大叫了一声,然后身子往前一挺,手脚并用往爬来。
    “老仙请落座。”
    中年女子慌乱的拉住“水仙姑”腰间的带子,然后咬紧牙关用力硬生生将“水仙姑”拉回了蒲团之上。
    “啊……”
    “水仙姑”发生一声怪叫,然后继续朝着檀玄那边够去,只是她的力气明显不如身后那个中年女子,怎么也挣脱不开的对方的束缚。一时间场面变得特别的怪异,就像一个人牵着一条不听话的猛兽一般。
    “水仙姑”实在挣脱不开身后之人,急的她泪流满面,最后放弃了挣扎,朝着檀玄伸手求救道:“檀玄,救我,我是江明城啊。”
    “什么!”
    檀玄没什么反应,坐在那纹丝不动,依旧看着手机,但是檀玄身边那几个人却是瞬间都站了起来。
    “你是明城?”
    江影月走到“水仙姑”面前仔细的望着“水仙姑”问道,虽然相貌完全不一样,声音也不像,但是“水仙姑”此时说话的语调以及表情仿佛让她看到了江明城的影子
    “姐,是我呀,你赶快让檀玄救救我吧,我现在生不如死啊……”
    望着面前的江影月,“水仙姑”雨泪俱下的哀嚎,伸出双手往前够去,恨不得一下子就要扑到江影月的怀里。
    可惜江影月躲开了。江影月后退了两步后来到了檀玄身边。
    “檀玄,他说他是明城,你快看看他,他真的是明城吗?”
    这个时候江影月反而不想刚才那样急切了,相比于姐弟相认,此时她更倾向于确定对方的身份。
    “姐,真的是我呀,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江明城,是你的弟弟呀,你看看我呀。你快帮我求求檀玄,他不是听你的话么,你快让他救救我,你弟弟我现在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备受欺凌,生不如死啊……”
    “檀玄……”
    听到“水仙姑”的叫喊,江影月的心快碎了,眼圈里泪光闪动,一脸祈求的望向檀玄。
    檀玄低着头不耐烦的哼了一声,似乎不抬头也对江影月的神情一目了然,“你别叫我,来之前我就和你说清楚了,我只管把他弄上来,该聊什么,问什么,你们自己聊自己问。现在他已经借水仙姑的身子和你开始交流了,你有话和他说就赶紧说,他不是水仙姑的本堂人马,在水仙姑的身上最多也就只能待一炷香的时间。”
    “这……”
    听到檀玄把话说的如此决绝,江影月捂住嘴费了老大劲忍住了即将泛滥的泪水。
    而“水仙姑”听到檀玄对他这边不管不问,则是叫的更大声了,“檀玄,你要救我呀,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现在在那女人的手里过的水深火热,生不如死啊,你赶快救救我吧。檀玄,你要救我呀……”
    “水仙姑”的叫喊声很大,有点类似撒泡打诨的意思,如果不是中年女子在身后拉的紧,估计早爬到檀玄跟前来个真情流露了。可是即便中年女子长的膀大腰圆,但是也架不住这长时间的拉扯,很快她的脸上就汗水淋漓了。
    檀玄叹了口气,收起手机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扫了眼“水仙姑”,满脸不高兴地说道:“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你还生不如死,你已经死了,死的透透的了。还说我见死不救,你死不死和我有一毛钱关系,你自己不争气,死了活该,现在更没人能救得了你。”
    “你……”听到檀玄没有半点帮忙的意思,而且连句好话都没有,“水仙姑”恼了,朝着檀玄大声咒骂道:“檀玄,你个混蛋,不就是你和江影月没凑合到一起我从中说了两句难听的话么,你至于这么报复我么?檀玄我告诉你,如果你不帮我,我和你没完,做了鬼我天天缠着你,让你一天也别想安生。”
    望着恼羞成怒的“水仙姑”,确切的说是附身在水仙姑身上的江明城,檀玄不气反笑,一脸鄙夷的说道:“你和我没完,你有那能力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活着的时候只会狗仗人势,死了你还在这虚张声势呢,谁给你的底气?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么,你活着的时候我收拾你怕警察管,但是你现在死了,我让你魂飞魄散不过是举手之劳。你敢和我炸刺试试,对付鬼,我还从来都没手软过。想让我不安生,如果你敢对我有那歹念,我就让你彻底消失,而且还不用担任何责任。”
    檀玄确实没屈说江明城,他确实就是个虚张声势的家伙,现在被檀玄冷着脸训斥了几句,不但不敢和檀玄叫嚣了,甚至连看檀玄的勇气都没有了。
    “废物玩意儿!”檀玄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你三番两次的给沈紫涵托梦,现在她也在这边,有什么话就赶紧说,阴阳有别,在你活着的时候你们两个就已经分手了,以后别总烦人家,揖让做鬼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做你的鬼吧。还有,你姐也在,有什么没来得及交代的遗言也赶紧交代,别磨磨唧唧的,一会时间到了,你就该回去了。”
    说完江明城,檀玄又转身对江影月和沈紫涵摆了摆手,“有什么话赶紧问,争取在这炷香之内把话说完,如果加香,对水仙姑她这堂口来说是个挑战,弄出事来你们担待不起。”
    “哦。”
    见檀玄说的如此严肃,江影月不敢怠慢,立刻不再擦眼抹泪。只是没等她说话,沈紫涵已经抢在了她的面前。
    “江明城,真的是你吗?”沈紫涵望着“水仙姑”的脸问道,不等对方回答,她又继续说道:“我猜一定是你没错了,别人学你说话学不出你那德行,求人还趾高气昂的,就像别人欠你是的。江明城,你在我梦中求我的事情我已经帮你办到了,檀哥就在这里呢,我对你问心无愧,更没有欠你的。咱们两个已经没关系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呵呵……”
    “水仙姑”低头阴笑了起来,半天才止住笑声,声音晦涩,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说道:“好啊,你这是要趁着这个机会把我也甩一次吗?想不到你们都是如此绝情,我都死了,你们对我竟然连半点恻隐之心都没有。”
    沈紫涵没有丝毫畏惧,继续厉颜正色道:“江明城,想不到你死了以后也是这个德行,不管你怎么认为,我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和你说清楚,咱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不想在和你有任何纠葛。”
    “水仙姑”嘿嘿奸笑了两声,微微抬头,瞳孔上翻紧紧盯着沈紫涵,“你想没有瓜葛就没有瓜葛吗?这个你说了没用,我想什么时候去找你什么时候去找你,你躲不掉的。”
    “啊!”
    沈紫涵尖叫了一声,被“水仙姑”那眼神和言语的双重刺激下,她怕了。沈紫涵无助的看向檀玄,这个时候她能依靠的也只能是檀玄了。
    檀玄嘿嘿一笑,摆了摆手,“你别听他吓唬你,如果他有那能耐,他还混成这连哭带嚎的模样,我不是和你说了么,他能给你托梦那是他趁着头七才能给你托梦的,以后就没辙机会了。而且你他这德行,别人不了解,你还不了解吗?如果他真的有能力威胁到你,他会给你托梦求你?你就听他说去吧。”
    “呃……”
    沈紫涵听完檀玄的话不那么恐慌了,细想之后感觉檀玄的话还真是那么回事。
    “好了,如果你没有别的话和他说,你就一边坐着去吧。”
    檀玄说完沈紫涵,又看向江影月,周期眉头说道:“江影月,你有什么话和他说就赶紧说,别一会他走了,你有哭哭赖赖的。我告诉你,我就帮你这一回,以后你别来找我,找我我也不会再搭理你家这些破事。”
    “嗯。”
    江影月点了点头,走到“水仙姑”面前,伸手去摸“水仙姑”的脸。
    “你干什么?”
    檀玄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江影月的手将她甩到了身后。
    “你有话就问,你摸她干什么?”
    檀玄气的疯了似的和江影月吼道。
    “我就是想摸摸明城,他的骨灰都被撒到老家的山上了。”
    江影月弱弱的说道,然后眼泪就流了下来,泪水在她的脸上都能连上线了。
    “唉呀,怎么又哭了呢?”檀玄无语了,如果说女人是水做的,那江影月一定是黄河水做的,因为自来水要钱,她的眼泪不要钱,而且她还足够浑,一看就是没有经过过滤的。
    “你看看她是江明城吗?”檀玄指着水仙姑对江影月问道,“江明城不过是附在了她的身上,你摸的着吗?而且他现在是借人身子在用,你知道对人家的伤害有多大吗?让你说话你不说,净特么添乱。”
    檀玄真的是对江影月失望至极了,脏话从他的嘴里也毫不避讳的喷洒而出。
    “对不起。”
    意识到自己错了,江影月抽泣着和檀玄道歉。
    檀玄懒得再看她一眼,直接将头扭到了一旁,“有话就赶紧问去,那炷香已经所剩不多了,磨磨唧唧的。”
    “哦。”
    江影月再次回到“水仙姑”面前,有了刚才的教训,她没有离的太近,为了保证人鬼无害,她与“水仙姑”保持了将近两步的距离。
    “明城,你在那边还好吗?”
    “诶呀!”听到江影月那完全的废话,檀玄在一旁将嘴咧的老长。
    果不其然,“水仙姑”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你这不废话么,你看我这样能好的了吗?如果好,我还至于费劲巴力的让沈紫涵那贱货找檀玄这家伙帮忙吗。”
    “那你有难处为什么不给家人托梦,反而去找她呢?”江影月不解地问道。
    “水仙姑”再次哼了一声,“如果我能回家,我至于去找她么,我根本就回不去家。”
    “你为什么回不去家呢?”
    “你怎么净问些废话?”“水仙姑”被江影月问的生气了,对着江影月怒吼道:“你事白痴吗?我都不知道我在哪里,家在哪边更是完全找不到方向,你让我去哪里找家。”
    “可是你找不到家,你是怎么能找到沈紫涵的呢?”江影月就像一本十万个为什么成精了一样,继续问着她的疑惑,至于“水仙姑”对她的咆哮,她像没听见一样,估计在江明城活着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说话方式。
    “我和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她的体内多多少少沾染了一些我的气息,当时不知道怎么的,就直接找到她那里去了。”
    “这样啊。”江影月点了点头,然后终于问到了正题,“你跳江是你自己跳下去的吗?当时是有什么隐情吗?”
    “水仙姑”用她那灰蒙蒙的眼睛剜了江影月一下,“你怎么竟说废话呢,我不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你给我推下去的?当时江边还有人呢,而且那附近不是有摄像头么?”
    “那你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跳江呢?是那个女鬼迫使你跳江的吗?”
    “那可不嘛。”
    “你放屁!”
    “水仙姑”的声音突然变了,等她抬起头,她的表情也变得和刚才不一样,一脸的气愤,双手叉腰,和骂街的泼妇有几分神似。接着“水仙姑”的脸色又是一变,露出了一脸的惊慌失措。
    “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我们走。”
    “水仙姑”像发神经了似的一通胡言乱语,然后脑袋一耷拉,没了动静。
    “这,这是怎么了?”
    江影月一头雾水的问道,萧笛和沈紫涵也都望向檀玄,同样的面露不解。
    檀玄冷冷的哼了一声,“还能怎么样,香烧完了,他就走了呗。”
    江影月往神案上的香炉碗望去,果然那一束香都已经烧的连根都不见了,于是她又傻眼了,“明城他走了?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和他问呢。”
    檀玄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同情,没好气的说道:“我告诉你几遍了,有话赶紧说,你磨磨唧唧个没完没了,有用的话没几句,这你怨谁去。”
    “那你能让他们再帮帮忙么,把明城再叫回来,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他。”
    檀玄像看白痴似的看了眼江影月,眼神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你想啥呢?想见就见,你以为这是打电话开视频呢,想见就见啊?反正该见你也见了,问没问完都这样了。”
    这时,屋内突然刮起了一道阴风,坐在蒲团上耷拉着脑袋的水仙姑突然抬起了头,口中再次传出了那阴冷的声音。
    “檀先生,见到你那位朋友了吧?”
    “见到了,有劳你了。”檀玄朝着“水仙姑”点了点头,然后朝着神情茫然的江影月摆了摆手,“人家为你这破事儿没少辛苦,把你身上的钱都留下吧,不管多少,都是一份心意。”
    “啊!”
    江影月木讷的答应了一身,然后就拿出了钱包,从里面拿出了那几张一目了然的红钞。
    “檀先生,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不用破费。快让你那朋友将钱收起来,咱们不是说好了么,家压堂子那些了,其它什么都不要了。”
    “那怎么行呢,说是那么说,你来回辛苦不辛苦我心里有数,怎么能让你白辛苦一趟呢。”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檀先生半点事情是我的荣幸。赶紧让您朋友将钱收起来吧,这个我们真的不能收。”
    说着,“水仙姑”以一个另类的姿势扭过看了看身后的中年女子,头是一百八十度转过来的,但是身子一动没动。中年女子赶紧拦住了要往香炉碗底下压钱的江影月,就是不让她往那放钱。
    “把钱手下吧,不为谢你,就是你这弟子刚才烧的那些香和纸也不便宜,你总不能让你这弟子给别人看事儿还要自掏腰包吧,那可就坏了规矩了。”
    “不会……”
    “收下吧。”
    “好好,那就收下吧。”
    “水仙姑”没有继续客套,让中年女子收下了这笔实在寒酸的酬金,因为她看到檀玄的脸色已经不就好看了。
    等江影月放好了钱,檀玄拍了拍手,和“水仙姑”还有那个中年女子,“好了,感谢你们帮忙,我们这就告辞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有缘再会。”
    “再见。”
    “水仙姑”身子一矮,和檀玄道了一个万福。
    “等一下。”
    就在檀玄转身要走的时候,江影月突然快走几步拦在了檀玄的面前。
    檀玄眉头一挑,脸上泛出一丝怒气,问道:“你还想干什么?”
    “檀玄,求求你再让她们把明城再叫上来一次吧,我相信她们一定能做到的,求求你了。”
    “你不要贪得无厌,你这要求过分了。”
    “不,不,我求求你了,再给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好吗?我发誓,就这一次,以后我一定不会再烦你了。让我再见次明城吧,我真的有话要问他。求求你了,檀玄,求求你了……”
    说着,江影月的膝盖一弯,身子一矮,就要在檀玄的面前跪下。
    “哎!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又是这一出?”檀玄横移一步,让开了江影月面对的方向。
    “你这是干什么呀?”萧笛一把拉住了江影月,一脸不高兴的说道:“你总这样,别说檀玄不高兴了,我都被你弄的烦了。”
    江影月拉住了萧笛的手,哀求道:“萧笛,求求你,帮我求求檀玄吧,你没有弟弟,你不能理解我这个做姐姐的心情,我不想问别的,我就像问他是不是被鬼迷了才跳江的,这也是我妈最想知道的问题,我妈因为明城的死,精神都变得不正常了,求求你帮我求求檀玄吧……”
    望着痛哭流涕的江影月,萧笛的心软了,拉了拉身边的檀玄,“檀玄,要不你再帮她一次吧,最后一次,好吗?”
    檀玄的眉头挤出了一个川字,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好,我再帮她一次,但是说准了,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没完没了,我宁可折上一些德行,我也将江明城打的魂飞魄散,让他家彻底断了念想。”
    “不会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一定没有下一次了。而且我就问明城几个问题,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
    “阴九海,你再辛苦一趟吧,让你的弟子休息一下,然后帮忙把那小子再弄上来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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