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的源头被遏制,但这里毕竟是皇宫,发生个什么事都逃离不出主人的手掌心。这不,后边的风波刚平息下去,就有人把消息递到了祁琰跟前。
    长平侯府世子与姜家嫡长女。这胆子倒不是一般的大,他们把这里当成了何处?自家的后花园吗?
    毛笔被放置在清水中,墨汁立马涌出来水混为一体成了浑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身边交了什么人,自己逃脱不出被他沾染的命运。
    手掌向上扣在御案上,侧面的一抹颜色让他有些不悦,终究是弄脏了。接过六安呈上来的手帕,他轻轻擦拭。
    这姜家的嫡女,是姜妤的姐姐。话说姜妤今年已有十九,她的长姐为何还迟迟不嫁人?今日之事,好似不是情难自禁这样简单。姜尚书倒是好手段,将自己的长女藏在深宅之中,又任由自己的二女任性离家。
    祁琰又猛得想起来那晚之事,姜妤醉得不成样子,酒后吐真言,那晚她的回答真是然他出乎意料。将二女送进宫中为自己铺路,时机成熟又把长女假如长平侯府。不得不说,这是一手的算计。
    如果真是这样,他是不介意再添上一把火。
    “陛下?陛下,前头都已经准备好了,您再是不喜欢那种地方,也得出个面。”那边的宫人又来问了,左右都是妥不过的,不如还是早些去了早些回来的好。
    六安弯着腰凑上前,伸手去请,祁琰直接越过他,用不着他搀扶自己从龙椅上站起来,六安只听陛下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这京中是该要热闹一番了。”
    嗯?京城之中不是每天都热闹非凡吗?道路上成天都是人来人往,到了夜晚也更热闹了,杂耍的舞狮的,也不知是打哪过来还会变戏法的,两边的铺子亦是张灯结彩,若是赶上了什么节日那灯火彻夜不休。
    六安就赶着陛下给他歇息出去过那么一次,可就仅此那一次,动了他想再出宫去看看的想法。这人间百态,还是有烟火气和人情味儿的生活过得最能让能舒心。
    陛下登基意来,四下皆无战事,邻国有所忌惮不敢来犯,陛下又是见不得百姓承受战争颠沛流离之苦不主动挑起战事。
    城门派兵将把守,轮流值岗严加看守,贼人不敢进城,百姓安居乐业享受齐人之福。这种盛世,就是连先帝早期勤于政务时也不曾赶上。
    “有何热闹?”六安下意识地问出。那不成这宫外又新来的哪里的戏班?开张头三店搭台咿咿呀呀地唱了不停,还是又赶上了什么节日,夜幕降临之时烟花在空中齐齐作响让人大饱眼福?他就根本没往陛下要给长平侯家的世子赐婚那想。
    这礼佛宴还是要去的,祁琰不露面的话,宴席没法开。这是当初已经答应过吉太嫔的,来宫中赴宴的,人多眼杂。保不齐哪个乱臣贼子就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有了前车之鉴,后边倒不至于是毫无防备。
    “陛下驾到——”随着通报太监的尖细嗓音,朝臣纷纷转过身调整姿态向上位者行礼。待祁琰说出请起的旨意时,他们又皆是找到自己的座位,落座。
    陛下到来,宫人传菜,礼乐声起。成王祁瑄作为大禄皇室之中唯一的王爷,他坐在祁琰左手往下的位置。
    “皇兄今日倒是难得清闲啊。”祁瑄接过宫人给他斟满的酒,朝着天子拱手,他抬头,辣喉的酒在嗓子眼儿里划过,末了将酒杯朝下,竟是连一滴都没有滴下来。
    祁琰应邀,同样举起来一饮而尽。
    “皇兄今天姗姗来迟,理应不该自罚吗?”成王的声音不小,在大殿上吸引力群臣的注意,“大家可是等了皇兄您好一会儿呢!这日子特殊,既是太嫔做的宴,皇兄还是仔细考虑的为好。”
    此话一说出口,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这成王此话何意?仗着自己留着皇室的血脉就敢对陛下如此大不敬吗?或许他好像是忘了当今圣上的皇位是如何得来的。
    祁瑄想要那太嫔的身份压一压祁琰。后宫里无人,先帝唯一所剩的妃子就是吉太嫔,他说这话是膈应谁呢?祁琰若是喝了这酒,堂堂先帝的嫡长子就是变相的认了出身低微的嫔妃为长辈,若是不喝,话都说出去了,面对朝臣这里也不好交代。
    但他还是忽略了,祁琰是天子,是说一不二,不说话就足以天下人惶恐不安的掌权者。
    祁琰的神色晦暗不明,谁也猜不到他心中想的是什么。
    “成王殿下。”韩将军从座位上站起,“殿下您莫不是忘了?这天下的一切都归陛下掌管。”言外之意,祁琰若是想让谁活,谁便能安然无恙;若是想让谁消失,他便连再次睁眼的机会都不曾有。
    长平侯往外退出一步,朝着祁瑄行礼,但他的眼睛却始终落祁琰的身上:“还请成王殿下慎言。”
    没一会儿地功夫这大殿上的气氛就剑拔弩张,坐在后面的官员更是不敢说话,姜志平的官阶不算小,他坐在中间一直偷摸看着这几人的脸色,藏在桌布下的手不自觉地发抖,他用另一只手压制住才得以缓解。
    “都坐吧。”直到祁琰薄唇微启,这样的气氛才将将结束。
    祁瑄身边伺候的宫人眼看着这位王爷身上的气压骤然降低,看着桌上的酒杯空空如也,他又去添满。即便他在小心翼翼屏住呼吸去伺候,但还是难遭横祸。
    腕上一疼,那壶里的酒酒直直往成王的身上撒去,祁瑄的前襟沾上了酒,刺鼻的味道传入宫人的鼻腔,他忙下跪:“殿下饶命,奴才一时手抖……污了您的衣裳,实在是奴才该死。”
    祁瑄连瞟那宫人一眼都不曾,宫人的脑袋磕得作响,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皇兄,臣的衣袍污了,还请皇兄准许臣去更衣,臣稍后再来。”
    出了大殿,礼乐声渐渐远了,他身上的煞气才尽数释放出来。有个人一路跑着过来禀报:“主子,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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