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来,舒窈除了在怡春楼里养伤就是出去打探太子消息,以及与风尘汇合,只是,这眼看都过去了四五天了,他人还没有到,她满含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在这个没有通讯的时代真是糟糕透了。
    怡春楼没有了冰旋这个头牌,生意十分惨淡,相继被挖走的姑娘们也在逐步递增。
    “云香,姑娘们走的差不多了,你干嘛不走?”花妈妈一脸愁容,人有些蔫。
    云香漫步走到桌前,缓缓坐下,倒了杯清茶递到花妈妈面前,劝慰道:“我的家就在这儿,你让我去哪里?”
    闻言,花妈妈心里欣慰多了,肥胖的手抚上云香的发髻,说道:“好孩子,妈妈没白疼你。”
    当初,云香七岁被送来怡春楼,听话又懂事,伴在身边久了,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养,这些年,也亏了有她,否则,自己孑然一身,晚年得有多孤寂。
    花妈妈混浊的眼中有些湿润,面上透着的笑意难掩此刻的酸楚:“好孩子,你放心,妈妈虽然贪财,但是,你的嫁妆,妈妈早早就帮你备下了,是你的,妈妈没有动分毫,虽然比不得官家小姐,但是,却比寻常人家好太多,妈妈一直在物色能有一个全心全意对你的好男人,到时候咱们就嫁。”
    云香没有想到,花妈妈这些年来竟给自己攒足了嫁妆,叫她如何不感动,生身父亲将她卖到妓院,身世犹怜,可天不亏待她,得老天眷顾,花妈妈这十来年的悉心教导、爱护,让她尝到了久违的亲情。
    一时间,云香感动的扑进花妈妈的怀里,泪眼婆娑,声音哽咽:“妈妈,我不嫁,云香一辈子守着您。”
    花妈妈抱着颤抖的云香,抹了把眼中的泪水,安慰道:“傻孩子,你都十六七岁了,能陪我几年,再大就真的嫁不出去,成老姑娘了,你妈妈我有那么不懂事吗?”
    “妈妈。”哭红的双眼,浓重的鼻音,说出的话哝哝式的撒娇。
    “哎呀!哭丧呢?也难怪,要关门大吉了,不哭一哭对不起花妈妈十来年的养育之恩呢!”门口,一身圆滚滚、涂着厚厚胭脂的中年女人大摇大摆的走进室内。
    抱头痛哭的二人闻声,立马转身看去,见到来人,云香止住哭声,颤着音叫了一声:“朱妈妈!!”
    看到来人,花妈妈眉头紧蹙,立马成战斗模式,她猛地一拍桌子,骂道:“呦!我当是谁呢!原来不知是谁家养的死肥猪跑了出来,是到肥猪出栏的时候了?”
    难怪花妈妈会这样骂她,此人长得肥胖足有二百余斤,要说花妈妈的身材是典型的富态丰满型,而眼前的朱妈妈,要说和头肥猪一个重量半点也不过份。
    朱妈妈一听,气急败坏,她最讨厌别人叫她肥猪,她肥胖的手拎着手帕,指着对面的花妈妈怒喝道:“花大肠,你骂谁呢?”
    “谁接话,我骂谁,你这头大肥猪,肥头大耳,脑满肥肠,该出圈了吧!屠夫呢,你家屠夫呢?”花妈妈气死人不偿命地骂道。
    “你、你你、你这个花大肠,活该你怡春楼倒闭。”朱妈妈气结,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我倒闭我愿意,大不了东山再起,不用你这头死肥猪跑过来阴阳怪气,我可不像你这头大肥猪,狗改不了吃屎,除了会挖墙角、使阴招、你还会什么?”
    话一顿,花妈妈哦了一声,故作惊讶地骂道:“还会猪叫,抢食、难怪你的老相好会来我们怡春楼,感情是受不了你晚上睡觉时鼾如雷声,吃饭时呼噜噜的抢食声。”
    “对了,你家族谱是不是写错了,你的朱姓,应该是肥猪的‘猪’吧!哈哈哈!”
    被狠狠地数落、谩骂,朱妈妈气的脸成猪肝色,她怒目圆睁,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你胡说八道!我打死你这个花大肠。”
    她双手成抓,一跑一震,一身肥肉也因此而有节奏的上下颤抖,肥胖的脸上厚重的粉在一跑一震中掉了一地。
    花妈妈的身型哪里是朱妈妈的对手,何况,朱妈妈现在已经被气得无所顾及,面露狰狞,一心想要掐死花妈妈。
    别看花妈妈一身肥肉,可干起架来却如男人一般生猛,力大无穷,她双手狠狠地掐住花妈妈的脖子,冲向厅内梁柱,花妈妈一路倒退、踉跄着被抵在了梁柱上。
    花妈妈被掐得面色涨红,眼睛猩红,眼看就要上不来气,云香吓得上前阻拦,她奋力地拍打着朱妈妈的胳膊,奈何她身量娇小,毫无力气,朱妈妈手肘一撞,云香踉跄倒地。
    就在花妈妈翻白眼的时候,“嗖”的一声,一支飞刀击出,宛如流星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光线,擦着朱妈妈的两条手臂飞了过去……
    下一刻,“啊……”杀猪一般的嚎叫响彻整个怡春楼。
    “是哪个不长眼的小畜生?”朱妈妈直着滴血的手臂,嘶喊。
    转角处,舒窈从内室走了出来,戏弄地骂道:“小畜生,骂谁?”
    “小畜生骂你。”朱妈妈气得怒火冲天,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随即,引来三三两两的小厮、大汉大笑不已,这大蠢猪着实蠢的可以。
    朱妈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想伸长了脖子怒骂回去,却听到舒窈冷冷的说道:“我劝你莫要声张,你显些杀了花妈妈,你可知这律法,蓄意杀人是要吃牢饭的。”
    闻言,朱妈妈立马清醒过来,刚刚,她差点一气之下犯了重罪,现在想想,有些后怕,不过,转念一想,她还有一个强大的后台,她怕什么?!
    不过,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他越加的清醒,她不能就这样讨不到便宜,还带着一身的伤回去,岂不是让人笑死。
    此时,朱妈妈还想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落下风地骂着:“花大肠,你这破店早已明存实亡,你还有什么可嚣张的,不怕告诉你,朱妈妈我不但要挖你怡春楼里姑娘,还要撬走你家的店,你就等着露宿街头吧!”这时,云香已经来到花妈妈身边,小心地扶起她,带着清泪的脸却有着非一般的倔犟:“朱妈妈,你逼人太甚,我就是上街乞讨,也不会入你们飘香楼。”
    花妈妈捂着脖子喘着粗气,瞪着眼前如同赖皮猪一幅恶心嘴脸,狠厉地骂道:“死肥猪,我和怡春楼就在这儿等着你,就怕你吃不下,反倒被撑死。”
    朱妈妈不服气,又要反击时,却听到舒窈清厉的声音传来:“我说朱妈妈,你还不回去包扎伤口?小心你的手臂流血身亡啊!”
    朱妈妈一听,心下一骇,看来,眼前的女人是个狠角色,再僵持下去也讨不到便宜,只能慌忙地挪着笨重的身体向门外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威胁:“你们给我等着。”
    见朱妈妈走了,云香赶紧拉开花妈妈的领口,“花妈妈你没事吧!”还好,只是有些红,并无大碍。
    “这个死肥猪,老娘和她不共戴天。”花妈妈被云香扶着坐在了椅子上,嘴里说着狠话,心里却一百一千个不透快。
    看到舒窈走了过来,两人起身,眼含谢意,“多亏了姑娘仗义出手,否则,我就被那个死肥猪掐死了。”
    云香识大体的欠身,“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无妨。”话落,舒窈的目光投向门口,问道:“你们有仇?”
    “何止仇,是深仇大恨。”花妈妈毫不夸张地说起来。
    原来,怡春楼屹立在山平镇有十多年,生意一向火爆,可是就在这短短三年的时间里,对面的街道开了一家飘香楼,与怡春楼成了对立的冤家,他们不讲规矩,不到一年,怡春楼里的头牌姑娘都被飘香楼给挖走了。
    舒窈有些疑惑地问道:“不是有卖身契吗?为何还能被挖走?”
    云香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有卖身契在手又如何,这些头牌姑娘被飘香楼看中,将其赎身、挖走,成了飘香楼里的头牌,赚的钵满盆满。”
    云香顿了顿又道:“况且,妈妈也没办法不卖,因为,那个朱妈妈有后台,如果不放人,他们就要派官府查封怡春楼。”
    舒窈问:“那个后台是谁?”。
    “飘香楼幕后老板是中书侍郎的嫡子顾琰的表弟。”
    “原来如此。”
    见花妈妈与云香两人愁眉不展,舒窈安慰道:“放心,天无绝人之路,一切都会好的。”
    花妈妈听出弦外之音,激动地问道:“何意?”
    再看云香,她正用急切的目光直直地看进舒窈的凤眸里。
    面对两人期待的目光,舒窈有些懊恼,她没有想到随口这么一说,倒让她骑马难下了。
    舒窈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角,说道:“别激动,脑中还一些还未成形的设想,给我一天时间,容我想想。”
    这一天,花妈妈和云香也不知怎么了,对舒窈的期待越来越甚,她们总有种感觉,那位姑娘一定会带给他们意想不到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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