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又是三四天过去,距离鼎鼎大名的武成王佘豹大婚仅余下两天。
    此时相府前院,便是老鼠洞都被打扫得纤尘不染,处处张灯结彩,且还有收了赏钱、眉眼带笑的仆人忙碌着装扮饰品。
    几乎整个相府,都弥漫着喜庆氛围。
    唯有一处似乎被无意间落下……
    此时简以柔的院子里,主仆二人满面愁容。
    彩儿所愁, 是她们院子根本没人在意,也没人来讨好小姐。
    虽然可能是因为外界还未传出相府嫁谁,下人们势利眼惯了,不觉得是她小姐。
    但丞相老爷不知道吗?这几天还来了好几趟吗,就没发现这院子这么素吗?
    彩儿心里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
    而在简以柔看来,这张灯结彩应该只是假象,应该只是她的一再逃避, 让事情的发展稍有了一点点出入。
    想到佘豹与她父亲的阴谋,她必定逃不过被送入宫中的结局, 兴许就在今天了……
    简以柔心里愁苦……
    ……
    又一天过去,此时已是大婚之日的前一天。
    但一直等到傍晚,简以柔都未等到送自己入宫的消息。
    简以柔冥思苦想,终于得到一个比较确切的答案。
    或许是父亲和佘豹想在结婚当天拒绝,或者径直将她送入皇宫。
    这样表面上两人关系会决裂得更彻底,也更能让父亲获得皇上信任!
    而“想通”的时候,却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简以柔顶着黑眼圈,打算躺在床上摆烂……
    这时候彩儿却早早洗漱好,来了简以柔房间。
    “小姐你听到了吗?”彩儿奇怪得问道。
    “什么?”简以柔揉着惺忪睡眼,有些不懂彩儿对策意思。
    “咱们整个王府忙碌了一晚上啊!一会是不是就有人来帮你梳妆了?可是你连嫁衣都未能自己挑选呢……”边说着彩儿抱怨起来。
    简以柔苦笑这摇摇头,又不是真的嫁娶,前世她可不就是穿着粗布衣服进的宫门吗?
    主仆二人各怀心思,苦苦等着,终于等到了外面传来敲锣打鼓声……
    王府迎亲队伍来了!
    ……
    数月前公主下嫁是庄重严肃,而这次是真正新婚的喜庆。
    大清早,整个京城便都轰动起来,百姓占满街道两边,其热闹程度, 比之新年有过之无不及。
    而迎亲队伍走到哪里,都会洒下一路喜钱。
    同时京城好多处,都有王府开设的施粥点,会持续足足半月,意在庆祝王爷新婚。
    这些都是佘豹手下所提出安排的,佘豹不过点了个头。
    ……
    因着时间紧迫,此前王府并未下聘,这次倒是一同补齐了。
    两家离着并不很远,聘礼而这边已经入了相府,那边王府还在源源不断往外抬着。
    有人数过,光是四五尺长的大箱子,就有数百之多。
    之后迎亲队伍出来后,这相府嫁妆却是有些寒碜了。
    仅抬出十来个不很大的木箱,想来里面东西也不会多值钱。
    不过人们也知简相清廉高洁之名,拿出这些也实属不易。
    百姓对其心中只有叹服尊敬。
    而明眼人虽然在意的都是两家联姻的影响力,但还是忍不住对相府这狠赚一笔的艳羡。
    穿着一身喜服,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佘豹听着一切,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说来抬去相府的聘礼都是现成的, 此前公主下嫁时的嫁妆……所用的箱子, 也仅仅是箱子。
    毕竟嫁妆算是林时月私产不能动, 但箱子空了下来,不用白不用。
    而相府嫁妆,就很微妙了……
    那些箱子仅仅约莫三尺半长,不到两尺宽、高,但四个壮汉抬着都十分费力。
    这次谁赚谁亏,一目了然。
    不过佘豹并不在意,于他而言,真正有价值的,不过是花贝。
    ……
    佘豹与新娘子各持牵红一端,按照礼数,一步步过火盆、跨马鞍、拜堂……
    只是“佘豹”毕竟父母双亡,又上无长辈,所以只是拜了个牌位。
    而到场的宾客,几乎囊盖了朝廷四分之三的大员。
    许多一品二品官员,也都亲自到场。
    这些人便是再想要故作清廉,也都带了价值不菲的礼品。
    不过,这些大臣并非都是佘豹一系,其中许多是皇上手下,暗中抱着目的前来。
    此外就连皇上,也亲自送上了祝语,还特意挑选了许多皇宫珍藏,光是礼单便念了半天,面子却是做得十足。
    至少任何人看来,都是一副君臣相亲的模样。
    ……
    说来佘豹一系,文官多是同简相一样,被抓了把柄,这些人之间,多互不知晓,只隐隐有些猜测。
    武将,则多是出于对佘豹之尊崇,或本身就是佘豹手下。
    他们也是最不愿佘豹被皇权压迫之人。
    毕竟佘豹几乎代表武将巅峰,若是连他都要被收权,何况其余人?
    但这几年武将们自以为看透皇上贪权之本质,却没料到佘豹没受丝毫影响。
    这也更加坚定他们与佘豹抱团的决心。
    毕竟没人愿意放弃手中权力。
    而在这所有佘豹派系的大臣中,有人渴望佘豹尽早大反,以求从龙之功更进一步。
    有人希望佘豹安分,他们喜欢当下安分的日子。
    还有极少数人,知晓佘豹与皇上间的博弈和明争暗斗,比如此时在场的京城守军将领,林本纪。
    ……
    一套流程走完,时间已经是晚上。
    同群臣畅饮了一番,佘豹终于等到期待了一天的步骤,入洞房!
    看着一身红装,端坐在床上的新娘子,佘豹有些按耐不住,就要动手过去掀起盖头。
    就在手即将触上盖头时,那一直安静的新娘子却突然开口,声音似水温柔。
    “夫君,掀盖头要用秤杆,这是礼数……”
    佘豹想着毕竟女子也一生一次,便也缩回了手,看着其身侧秤杆,准备拿起。
    但他又突然停住。
    刚刚好像简以柔叫他夫君?
    这可能吗?
    佘豹越想越不对劲,今天简以柔好像太平静了。
    熟知一切的她,就算不对他恨之欲死,但也绝对没有好感。
    何况现在完全偏离简以柔前世经历,她此时不应该惊讶吗?不该有很多疑问吗?
    佘豹手缩回,身子站定,脸色阴沉下来,声音隐隐含怒质问:“你是谁!”
    肉眼可见的,那盖头下的新娘子娇躯一颤,两只嫩白的纤纤玉手不知所措地握在一起。
    紧接着盖头下传来新娘子不安又有些紧张激动的声音,“夫君,妾身叫简以笙……”
    她尚不知佘豹怒气,如此反应只是因为头一次男女独处。
    闻言佘豹火气蹭一下上来,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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