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居,大不易。
    对于挣扎在底层的京飘来说,更是如此。
    陈华挤上了清晨七点半的公交车,感受着“双脚离地”而不倒的神奇,
    今天他的运气很不好,前后左右都是妹子,
    香氛扑鼻而心不动, 这种无奈,是多么的悲哀。
    坚持了一个多小时之后,陈华终于从京六环之外,赶到了京三环之内。
    下车拐了个弯,看到了熟悉的普桑车,
    一个身材高大的三旬汉子正倚在车头上抽烟,看到陈华过来,猛吸两口把烟掐灭。
    “小华, 今天你迟到了。”
    “别说了凯哥, 今天差点儿没被劣质香水的味儿给熏死。”
    陈华拉开车门上车,半新不旧的普桑一溜烟儿窜进胡同,七拐八拐的绕了老远,躲过密集的红绿灯,抵达了京城最著名的学院区。
    “这里你熟,多分担一点儿,中午我请你吃羊蝎子。”
    凯哥停好车,从包里拿出厚厚的一摞表格,劈了一大半给陈华递过来。
    “羊蝎子吗?那我要吃东来胡同那家。”
    “行,管饱!”
    “得嘞,我瞅瞅今天是个什么活儿.......”
    陈华一点都不抗拒的接过了表格,笑嘻嘻的很满足。
    他是报社的实习记者,凯哥是报社的资深记者,两人名义上是同事, 其实是以老带新的师徒。
    凯哥看似偷懒压榨新人, 但是有好处的时候, 从来少不了陈华的一份儿, 所以陈华心里惦念着师傅的好,多干活儿是应当的。
    “咦,凯哥,今天这份调查表格.......有针对火石娱乐的意思啊!”
    陈华翻了翻表格,就发现了猫腻。
    “嗯,是个大活,好处少不了你的。”
    凯哥开门下车,向着街上越来越多的人群走去。
    陈华小跑跟上,有些郁闷的道:“怎么能这样呢?那三个妹子那么可爱.......”
    凯哥斜了陈华一眼:“再可爱你也消费不起,干点儿实际的吧!”
    陈华撇了撇嘴,跟凯哥拉开距离,开始了自己的街头随机调查。
    在没有网络大数据的年代,很多社会调查,都需要动用这种人工手段,挨个找人评测问题。
    每一份调查问卷,还要留下联系方式,然后交给报社作为综合考量数据,写出针对性的评论文章。
    陈华所在的报社,就是以严谨的数据性,在大魏朝的纸媒报纸中, 享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而在京城这个都市之中,学生是最好的评测群体,只要陈华态度好点儿,基本上都会配合调查。
    你要是去找那些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家分分钟几百万上下,屁都不鸟你一个。
    陈华在学院区上了四年的大学,很熟悉人流节点的分布,按照以往的经验,上百份调查问卷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但是今天,他的第一份调查就遭到了挫折。
    陈华拦住了三个学生,看样子十七八岁的年纪,心地善良乐于助人。
    其中带头的那个黑脸少年,很乐意帮助陈华完成问卷调查。
    陈华:“请问这位同学,你对现如今青少年盲目追星的问题,有什么看法?”
    黑脸少年:“我们都追星啊!没觉得盲目啊!”
    陈华:“如果有个别少女艺人,以充满煽动性的歌曲,挑起少年对爱情的盲目追求.......”
    黑脸少年看了看陈华手中的调查问卷,突然警惕的问道:“你说的个别少女艺人,是谁?”
    “哦.......”
    陈华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学生翻过了手中的表格,看到了后面的几个调查问题。
    【你认为“微笑姐妹”这种组合,是现如今文艺发展的正常现象吗?】
    【微笑姐妹这种组合,对青少年的心理成长,有哪方面的影响?会不会造成心理不健康的情况.......】
    刚才还很配合调研的黑脸少年,突然一把抢过了陈华手中的问卷,三两下就撕了个粉碎。
    “唉,同学,你这就不合适了.......”
    “这有什么不合适?你做这种调查是何居心?”
    黑脸少年愤怒的靠近陈华,还未发育完全的单薄身躯有发动野蛮冲撞的态势。
    另外两个少年有些发愣,但是在听到黑脸少年说“针对微笑姐妹调查”之后,顿时也表现出“一怒为红颜”的架势,伸手就过来抢陈华手中的调查表格。
    陈华落荒而逃。
    在京城混了好几年的他明白,半大小子最乐于助人不假,但脾气也最臭,最惹不起。
    换了个人多的地方,陈华再次开始调查,但是连续几次都非常不顺利。
    到了最后,他只好专挑女孩子调查。
    男孩子追星,盲目喜欢女孩儿,女孩子总没事儿吧?
    但是很遗憾,女孩儿也很喜欢微笑姐妹。
    终于,陈华遇到了一个明事理的女孩儿,对他发出连环三问。
    女孩儿:“你喜欢微笑姐妹的歌吗?”
    陈华点头:“听过,我是个专业音乐评论人。”
    女孩儿:“那你预定了她们的mv合辑吗?”
    陈华:“定了......八十八的那种。”
    女孩儿笑了:“八十八块的高价你都买,肯定是被微笑姐妹影响了,那你觉得自己心理......健康吗?”
    “.........”
    陈华的心理当然健康,不喜欢漂亮女孩儿的男人,才是不健康。
    忙活了一个小时,转战三个调研点,陈华只做了三十份调研。
    而且这三十份问卷,基本上都没有全部做完,
    只要问出后面的几个问题,调研对象基本上都会拒绝回答,甚至反向问候陈华的家人。
    找了个长椅坐下,陈华陷入了长思。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调查问卷有问题,但是在这个纸媒逐渐没落的时代,记者的生存环境越来越差。
    每月一千八的实习工资,如果不接这种带倾向性的活儿,那连谈女朋友的资格都没有。
    中学时代,兜里没有一百块,分分钟能喊几个妹子来一起聊天、玩耍。
    大学时代,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钱包厚度了,万一碰上一个高段位的茶艺师,一套茶艺下来,破产都是分分钟的事儿。
    等到工作了,倒是很难破产了。
    因为人家不喝你这一壶,你兜里千儿八百的留着自己花吧!
    “为了生活,为了繁衍,我......无罪!”
    “叮铃铃~”
    电话响起,陈华接通:“唉,凯哥,我这还没完呢!这才几点,羊蝎子也没开门儿啊.......”
    “哦,那我过去找你。”
    挂断电话,陈华转过一条街,在一家音像店门口找到了凯哥。
    凯哥一手抽着烟,一手拿着纸笔,盯着音像店的人流,不时在纸上写下些什么。
    陈华凑过去问道:“凯哥,你的问卷全填完了?”
    凯哥淡淡的道:“没,我估计填不完了。”
    “...........”
    凯哥努了努嘴,示意陈华注意音像店的一群小屁孩儿。
    “我刚才问了十几个学生,为什么喜欢微笑姐妹,你猜他们怎么说?”
    “男生会说,这歌就是唱给我们男生听的,你没看昨晚的mtv吗?”
    “而女生会说,这是特意写给我们这些女孩儿的歌,你没看昨晚的mtv吗?”
    陈华愕然,昨天晚上他看《super star》的时候,也是认为这歌是唱给男孩子听的。
    因为mv中那些踢球的小子,不就是让三个女孩儿迷恋的超级巨星吗?
    自己上学的时候,球场边上那些为了自己嘶声呐喊的女孩儿,不就是微笑姐妹的原型吗?
    “所以啊!那首《super star》,是男女通杀,势不可挡,”
    凯哥把烟头扔进垃圾箱,冷静的道:“这么多年来,不知有多少新人,被行业巨头踩了下去,”
    “但总有那种踩不下去的妖孽,我们得罪不起。”
    陈华也是松了口气,把手中的调查表塞进书包。
    “我真没想到,火石娱乐,这么快就让人得罪不起了。”
    “这次的mtv大赛,可能是时间太过仓促,火石娱乐只递交了一首作品,”
    凯哥淡淡的笑了:“如果他们把新歌季的所有歌曲都交上来,你觉得会怎样.......”
    陈华愣了愣,细思极恐。
    火石新歌季到现在已经四周,十二首歌,每一艘都是精品,如果全部参赛.......
    凯哥拍了拍陈华的肩膀,道:“我接了个外派的活儿,顺便帮几个金主去找启蛰,
    只要查出对方的底细,酬金两万打底,要跟我一起去吗?”
    陈华当即点头,不去岂不是傻子?
    。。。。。。。。。。。。。。
    此刻的“启蛰”老师,还不知道自己被“通缉”了,正憋着火跟两个姐姐闹矛盾呢。
    “我现在还是个学生,你们给我配哪门子的助理?你这让人知道了怎么说我?纨绔富二代?”
    林溪小手一挥,蛮横的道:“少废话,这是公司的安排,你马上要进剧组了,配个助理是工作需要,必须服从。”
    “那拍完《石头》之后,你让人家去哪?解雇?”
    柳慧语冷冷的瞟了林哲一眼,轻轻的道:“用不了多久,你就离不开她了,余娟会帮你处理各种麻烦。”
    “唉......”
    李哲无力的斜躺在沙发上,想着俩姐姐给自己准备的助理。
    跟夏沫差不多一米五高,长相一般,身材一般,气质一般,一点都没有贴身丫头的喜感。
    “你们不就是想看住我吗?这么防着我,咋不给我找个男助理呢?”
    柳慧语淡淡的道:“男助理,怎么能挡得住那些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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