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是否再说些话,给岳父留些好印象,就听孩童软糯却又嘹亮的声音,“哥哥!快抱窝下来啦!”
    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马车上,只见一颗圆滚滚的脑袋从车帘中钻出来,瞪着双又亮又大的眼睛,气呼呼的嘟着嘴。
    孙潜暗骂,坏人好事的兔崽子!边认命的把尤洛从马车里抱出来。
    顾行岳见状,对顾松知解释道:“父亲,这是孙潜的弟弟,孙洛。”
    这边顾松知在打量尤洛,那边尤洛也在好奇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叔叔,扯扯孙潜的衣袖,“哥哥,这个蜀黍是谁啊?”
    “小洛,这便是顾哥哥的爹爹。”顾行岳见孙潜有些局促的模样,立时接过来道。
    “奥。”小家伙点点头,还煞有其事的握着肉爪,学着不伦不类的抱了个拳,“顾爹爹。”只是他胖墩墩的小身板还被抱在孙潜怀里,看起来倒是可爱至极。
    顾松知也被逗乐了,揉了揉他脑袋,“你好啊,小家伙。”
    尤洛瘪嘴,想说你是顾爹爹也不能给你摸脑子,脑子是给媳妇儿摸的,到底还是不敢,这个人不熟。小家伙扭了扭胖胖的身子,扑进孙潜怀里,他不开森。
    顾松知轻笑一声,也只当小孩子年岁小,害羞了,向着顾行岳嘱咐道:“行岳,赶了那么久的路,先带着你的小伙伴们去我屋里休息一会儿,中间那间,记得轻一些,也不能进最西边那间屋子,我……朋友在睡觉。”
    “是的,父亲。”
    尤清洄方睁开有些惺忪的眼,便对上一张放大的笑脸,吓得颤了颤。
    平定过来后,一巴掌拍上那张脸,“大早上的,有你这么吓人的么。”
    顾松知揉揉脸,也不是很疼,又巴巴的凑上去,“清洄,我是来告诉你个好消息的。”
    尤清洄没好气,“什么啊?”
    顾松知笑嘻嘻道:“我儿子来了。”
    尤清洄身体一僵,瞥了他一眼,翻了个身对着墙,“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
    顾松知自知说错了话,忙爬上床,连着被子一块儿抱住人,结结巴巴道:“清洄,你知道,这个,那个儿子,我领养的。我亲儿子永远就一个……”
    不说还好,说明白了就等于在捅尤清洄伤口,猛地转过身,尤清洄道:“顾松知,你说我是不是很狠心?”
    顾松知愣愣摇头,“没有。”
    尤清洄盯着他,“儿子没了我一点也不伤心。”
    顾松知叹了口气,掀开被子,紧紧的搂住尤清洄,“不伤心眼圈红什么?”肩上落下一点湿意,顾松知心疼的要命,贴了贴尤清洄面颊,低声哄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比任何人都伤心,我知道你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我知道你每每在梦里哭醒便会睡不着,我知道你伤心,你难过,你恨不得替他们去死,我知道……但你要替他们好好活下去……”
    尤清洄抱紧顾松知,埋进他怀里,眼泪断了线。顾松知轻柔的抚着尤清洄背脊,轻言软语的哄着人。
    哭了半晌,尤清洄才哽咽道:“我,不强迫,自己,自己忘记,我怕,怕我坚持,不下去。”
    顾松知点头,哑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一滴泪没入尤清洄衣内。“那孩子虽是领养的,但很懂事,你若愿意,也可将他视成自己的儿子。”
    尤清洄沉默片刻,推开顾松知,“你先出去吧,我洗个脸就去见你儿子。”
    心中一喜,面上却做出可怜的模样,“清洄,你太过分了,竟然用完就丢。”
    尤清洄一脚踹上去,“滚!”
    顾松知屁颠屁颠的滚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尤清洄突然开口,“顾松知。”
    脚步顿住,顾松知回身,“什么事?”
    尤清洄微微不自在的转过头,“谢谢。”
    顾松知勾唇,“谢谢不如亲一个?”
    尤清洄一把将枕头砸过去。
    ……
    顾行岳是个纤瘦的小少年,面容白皙,五官清秀,安静乖巧,见到顾松知便恭恭敬敬的称父亲,听了顾松知的介绍,也恭敬的向他作了个揖,“尤叔叔。”
    很讨人喜欢的孩子,比阿潜乖多了,尤清洄目光闪动。
    顾松知知他是又想起了自家的儿子们,想转移他的注意,便道:“行岳,你的小伙伴们呢?”
    “回父亲的话。”顾行岳道:“他们上山了。”
    “小伙伴?”尤清洄果被转移了注意。
    “是行岳在路上相识的,便一道来了。”顾松知解释道。
    尤清洄点点头,“是和行岳差不多大的孩子?”
    “对。”顾松知道:“一个和行岳差不多大,还有一个是那孩子的弟弟,两岁左右的样子。”
    尤清洄有些担忧,“那么小的孩子上山做什么?山上不安全。”
    顾行岳闻言,有些无奈道:“我劝过他们了,但他们说他们从小在这一带附近长大,对这一带很熟悉,不会有事。”
    尤清洄还觉得有些奇怪,从小在这一带长大?
    顾松知见聊的差不多了,便对顾行岳道:“行岳,替为父去外面集市买些东西。”
    “是的,父亲。”顾行岳听着顾松知报出的东西,一一记下。
    待顾松知说完,顾行岳便想出门去买东西。
    “等等,”尤清洄阻止顾行岳出去,对顾松知道:“方才忘了问你,行岳还只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你便让他一人千里迢迢赶过来找你?现在又要让他一个小孩子出去买东西?”
    顾松知虽然很想狗腿的凑上前,可在儿子面前,基本威严还是得维持的,言语里也不乏透露了些服软意味,“年纪到了,便该出来磨练一番。”其实是知道尤清洄不可能去云山山庄,这才将儿子叫出来,想要介绍两人认识。
    尤清洄很不赞同,“他再怎么早熟,毕竟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你放心让他一个人出远门?”
    “清洄,”顾松知摸摸鼻子,“行岳的武功不差,而且,老头子肯定会派人跟着他的。”
    尤清洄睨着他,“跟着的人呢?把他叫过来喝一杯。”
    “嗯……不能吧,老头子不会这么不靠谱…吧。”
    “我看不靠谱的是你。”尤清洄拉着顾行岳往回走,对顾松知道:“你去买。”
    “没事的,尤叔叔,我可以的。”顾行岳看着尤清洄发言道。
    尤清洄瞪了顾松知一眼,顾松知咳了一声,“那个,行岳,你陪清…尤叔叔说说话,我去买东西。”
    顾行岳看了眼气定神闲的尤清洄,又奇怪的看着父亲的背影,他怎么觉得父亲很怕尤叔叔,还是怕老婆的那种怕……
    尤清洄又同顾行岳聊了几句,便要他呆在屋里,自己则出了门,今天还没好好祭拜那几人……
    孙潜领着尤小洛上山,边走边和他说自己以前的光荣事迹,哪儿哪儿是他经常抓鱼的地方,哪儿哪儿能采到漂亮的野花,哪儿哪儿的风景很美……
    当然,最重要的当然是那个山洞――孙潜和爹爹一起见证尤小洛诞生的地方。
    唉…孙潜忧伤的想,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爹爹呢?
    尤小洛好奇的看着那个山洞,“哥哥,为什么生小洛的是爹爹,生宝宝的不应该是粮七咩?”
    “额,这个,咱们家情况特殊。”
    “奥~”尤小洛点点头,“那哥哥叫爹爹小洛就要叫粮七。”
    哥俩在山上呆了会儿,便要下山了,免得行岳他们担心。
    上山的时候尤小洛还是自己走上来的,这儿看看那儿瞧瞧,新奇的很,下山时尤小洛便吵着闹着要哥哥抱。
    孙潜没办法,只得单手抱起尤小洛,只觉得自己这弟弟是愈发沉了。
    口中还不忘教育道:“你这小奶娃,走那么点路就要抱,不能那么娇气知道不?”
    尤小洛不服气的鼓嘴,“窝不似小奶娃!”
    孙潜笑了,“那你似小胖墩?”
    尤小洛不满的嚷嚷,“不似小胖墩!”
    孙潜捏了捏尤小洛肉鼓鼓的屁股,“那你自己说你是什么?”
    尤小洛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偶似小奶娃!”
    孙潜愣了愣,“哈哈哈哈……”
    兄弟俩笑闹着不知不觉便到了那座小院,小院里站着个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男子立在三座隆起的土坡前,面目哀伤。
    看清男子的面容,孙潜瞪大眼,顿时呆立当场。
    作者有话要说:  宫主虽然死了,但是虐渣并没有结束,作者尽力,到时可能不尽如人意,希望体谅……其实大家认真想想,源头并不在宫主身上,一切的事情都是建立在他把人认错的基础上,而是谁故意让他把人混淆的呢……
    ☆、五九章?新的希望(二)
    爹爹……他不是在做梦吧……孙潜擦擦眼,那个身影还在视线里,“尤小洛,捏哥哥一下,看哥哥是不是在做梦?”
    尤小洛听话的在哥哥脸上不痛不痒的拧了一把,孙潜不满意,抓着弟弟胖乎乎的小手重重的往脸上拍了一掌,孙潜眨眨眼,还在…他还在……
    警告尤小洛不准出声,尤小洛睁大眼,两只小手捂住嘴巴,表示会乖乖的不说话。
    孙潜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接近那人,心跳如鼓。
    走到还有几步远时,尤清洄像是感觉到了有人,抬起头,一瞬间,四目相对,尤清洄傻了。
    孙潜蓦然绽出个灿烂的笑容,跑着朝尤清洄扑过去,“爹爹―”
    直到怀里结结实实抱上个少年的身体,尤清洄才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低头便对上张以为从今只能在梦里见到的脸,小心的摸上去,手下的触感真实的让人不敢置信。
    尤清洄张了张嘴,话未出口,泪已落下。
    见尤清洄掉眼泪,孙潜霎时便慌了,手忙脚乱的替尤清洄抹眼泪,“爹爹,你别哭啊,我是阿潜,真的阿潜,阿潜没死。”
    被哥哥抱着挤在两人中间的尤洛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仰起小脸认真的想了想,哥哥叫爹爹,那他就要叫粮七,嗯,没错,介个伦就是粮七!用力的点了点头,尤小洛甜甜的叫道:“粮七~”
    目光被稚嫩的童声吸引过去,尤清洄怔怔的看着这个小胖仔笑眯眯的笑脸,内心翻滚的情绪在胸中瞬间炸开,一开口,声音不甚沙哑,“…小…洛。”
    尤小洛眼前一亮,“泥果然是窝粮七。”
    尤小洛张开两只胖乎乎的小胳膊,“粮七~抱抱~~”
    怀里贴上具柔软的小身子,尤清洄还有些回不过神。
    尤小洛抱着尤清洄脖颈,奶香味十足的小脸蹭了蹭尤清洄脸颊,咯咯的笑开了,噢噢,被粮七抱抱好星糊!
    蓦地,尤清洄也笑了。
    生活让你失望,也总会给你带来希望。
    这一刻,从未如此幸福。
    而这一幕,被听到动静走出来的顾行岳尽收眼底……
    重逢的震惊过后,孙潜便开始跟尤清洄讲述当年的事。
    原来当年殷傲遗来到村子前,曾安插了先遣人员前来村子打探情况,走漏了风声。
    孙思担心那些不明身份的人是冲着尤清洄来的,再三思量下,只得冒犯了小宝和他刚出生不久的弟弟的尸骨。
    孙思嘱咐孙潜,若是情况不对,便把小宝兄弟俩焚烧过的尸体藏在屋里,引燃房屋,然后带着弟弟逃走。
    事情果叫孙思料中了,孙思拼死抵挡了一阵子,见大火烧了起来,知孙潜兄弟应当是逃走了,才放心的自刎而去,誓死不供出尤清洄下落。
    哪知道尤清洄一见着火,便自觉的送上门……
    孙潜又道:“我怕惹上麻烦,所以对外都称我和弟弟姓孙。这些年一直带着弟弟在各处流浪,私下里便探寻爹爹的下落,可惜一直没什么头绪。不久前,我和弟弟浪迹到云山山庄附近,正碰上行岳出门,然后……总之就认识了。”其实刚到的时候孙潜也觉得奇怪,虽然房子长得不一样,但为什么行岳父亲暂居之地,正好和他从前的家在同一个地方,再想想家都被烧毁了,别人在这里盖房子也没什么……
    孙潜说的轻巧,尤清洄却无法想象,一个七岁多的孩子,带着个才几月大的婴儿,经历过什么,如何解决温饱,还能平安健康的站在他面前。
    心酸惭愧不忍心疼,种种情绪交织在胸腔,搅得眼泪又险些刹不住车。
    千言万语,尤清洄终究只是摸摸小孩的脑袋,“阿潜,辛苦你了。”
    孙潜大大咧咧,无所谓道:“没什么的,爹爹,你忘了我有很多技能的嘛,砍柴,抓鱼,找草药,打猎,很多很多,饿不死弟弟和我自己的。”
    小孩长高了,懂事了,眉宇间愈显英气勃勃,应该欣慰的,尤清洄反觉心中酸涩难平,“爹爹对不起你们。”
    “爹爹,”孙潜跟个小大人似的拍拍尤清洄肩膀,板着脸道:“好不容易相聚,不许哭了。”
    原先见气氛有些不对不敢咋呼的尤小洛闻言,瞪了孙潜一眼,护食般的抱紧尤清洄脖子,“哥哥!不许凶粮七!”
    孙潜抽了抽嘴角,也瞪了眼尤小洛,“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哥把你拉扯大容易么?见了爹爹就忘了哥哥。”
    “哼。”尤小洛更凶的瞪了眼孙潜,很臭屁的给哥哥留了个高冷的背影。
    孙潜无奈的抓抓头发,转而对尤清洄严肃道:“爹爹,你做错事了,要不要受罚?”
    尤清洄点头,“当然。”
    孙潜道:“你那时候说要一直陪着我,你没做到。就罚你以后,永远,和我们在一起。”孙潜专注的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里只有他一人的倒影。
    尤小洛不甘寂寞的跟着拍手附和,“永远在一起。”
    尤清洄缓缓的笑了,“一定。”
    孙潜却依旧严肃着面孔,有些忸怩道:“你要是再不做到,我便永远不理你了。”
    尤清洄郑重的点头,低迷了几天的心情也重现明朗。
    小孩这才重新露出笑容,扑进他怀里,闷声道:“爹爹,对不起,害你一直以为我和弟弟死了。”
    他刚刚才看到,那里有座墓,上面写着“已故爱子们”。
    尤清洄摸着孙潜的后脑勺,重将目光投到墓碑上,“爱子们”当改成“爱子”了。
    垂下眼,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他们曾经还有个弟弟吧……
    “阿潜,来。”抱够了,尤清洄拉着孙潜抱着尤小洛站到孙思的墓前,没等尤清洄说什么,孙潜便自发的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奶奶,对不起。奶奶,谢谢你。”
    尤清洄眼圈又红了,干娘,对不起。干娘,谢谢你……
    小孩磕完头,便规规矩矩的站在他身边,尤清洄对他道:“阿潜,奶奶虽然不是亲的,但于我们父子均有救命之恩,比亲生的待我们还要好,你以后便跟着奶奶姓孙可好?”
    小孩仰头看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以后永远都叫孙潜。”
    “好孩子。”
    顾松知拖着大包小包回来时,便看到尤清洄抱着养子小伙伴的弟弟,身边还站着养子的小伙伴,几人腻在一起,柔情蜜意的模样让顾松知很是摸不着头脑。
    瞥见儿子便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想他是否知道些什么,便走过去问道:“行岳,他们几人这是……”
    “回父亲,”顾行岳恭敬道:“很碰巧,尤叔叔好像便是孙潜他们的爹。”
    对于方才的那些场景,顾行岳是羡慕的,父亲从小便待他严苛,别说抱一下,连摸头都不会有。而爷爷,只会更严厉。前几年母亲去世了,家里便更冷了。
    其实,母亲待他也不算好,处处挑错,很少温柔的与他说话。
    他的童年,不是诗书礼义,便是武功心经。
    瞧吧,他看见自己的爹,既不能扑进他怀里撒娇,也不敢期盼他能摸摸他的头,只能规矩的拱手喊父亲。
    顾松知点点头,却在下一刻猛然顿住,什么?清洄是那两个小兔崽子的爹?
    那俩小孩是清洄儿子,清洄又是他老婆,那他们不就是自己儿子……可是,清洄不是说儿子们不在了么……
    顾松知将满手东西扔到地上,直接运起轻功掠过去,“清洄!”
    尤清洄转头,便见一大块物体飞扑而来,忙拉着孙潜退后几步。
    顾松知站定,看了看孙潜,又看看尤清洄怀里的小胖墩,咽了口口水,有些激动的指着孙潜,“他,他,他是不是我儿子?!”
    原还在疑惑岳父大人为何这般失态的孙潜听罢这一句,瞳孔猛缩,爹爹是生他们的人,那么必然会有令爹爹生他们的人……
    现在也没有什么可瞒的,尤清洄遂点了点头。
    顾松知重重的吐了口气,努力平静太过激烈的心情,楚云说过,尤清洄之前有过两个孩子,一个他的,一个殷傲遗的,确实,按照他们分开的时间,只有站在旁边这个大的年龄对的上。
    尤清洄从没告诉过殷顾二人儿子们的名字,就算是殷傲遗修的坟墓,上头都只写着“已故爱子”“已故慈母”。
    顾松知这才明白,为何第一眼见到孙潜会觉得很熟,废话!长得像自己当然会觉得眼熟!
    可惜他不常照镜子,对自己的长相不甚了解。
    顾松知渐渐平复了情绪,疑问便随之而来,有些紧张的看着尤清洄,“不是说,他们被火……”
    尤清洄:“说来话长,改日再与你细说,现下你只要知道他们还活着即可。”
    尤清洄话语间,分明是承认了孙潜是顾松知儿子。得知顾松知便是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爹,孙潜对他的态度陡然大翻转,从战战兢兢变为看不顺眼。
    突然多了个这么大的亲儿子,还是清洄替他生的,顾松知觉得情绪太高涨,须得冷却一下。转身便走,“清洄,等会儿,你让我冷静一下。”
    顾松知这一冷静,便冷静了一个时辰。
    尤清洄也不管他,反倒是孙潜,这会儿回过味来,行岳的爹是顾松知,他爹也是顾松知,那他和行岳不就是亲兄弟?
    他比行岳大一岁,那他便是哥哥,行岳是弟弟,哥哥可以娶弟弟当老婆嘛?
    打个比方说,他娶尤小洛,孙潜抖了抖,垂头丧气,好像不可以诶……
    也不怪孙潜不知道,因为连顾行岳自己都不知道他是领养的……
    顾松知冷静完毕,但一见孙潜英气挺拔的小身板,还是抑制不住兴奋和激动。
    所谓风水轮流转,孙潜见到顾松知便有些爱理不理的。
    顾松知有些紧张的搭话道:“你…叫什么?”
    孙潜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还好意思来搭讪……
    尤清洄好心道:“孙潜。”
    对尤清洄感激的笑笑,顾松知再接再厉,“我,我是你父亲。”
    孙潜看了他一眼:一点父亲的责任都没尽到过,你刷什么存在感啊。
    顾松知有些尴尬。
    孙潜看了他一眼,绕过他径直走了。
    尤清洄摇摇头,拍拍顾松知肩膀也跟着走了。
    尤小洛伸长脖子看看哥哥和粮七的背影,再看看这个有点可怜的蜀黍,想学着爹爹的样子拍拍他的肩,可素,扁嘴,好高,够不着,只能拍拍蜀黍的小腿,然后迈着小短腿咯噔咯噔的跑了。
    几人的关系没刻意瞒着顾行岳,顾行岳于是知道了自己的父亲竟然也是孙潜的父亲,而孙潜的母亲竟然才是尤清洄,尤清洄又确确实实是个男子,所以孙潜其实是男人生的……巨大的震惊过后,顾行岳正在慢慢消化自己和孙潜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件事,不想父亲却又马上告诉他一个对他来说更震惊的事……
    顾行岳见父亲有些伤心的样子,不禁安慰道:“父亲,您别急,阿潜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慢慢便会好的。”
    顾松知点点头,看着这个陪伴在他身边的孩子,忽然就觉得也很对不起他,不由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谢谢。”
    顾行岳僵着身子,父亲从未有过的柔情让他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美好便会破碎。
    看着顾行岳因他一点温柔便受宠若惊的模样,顾松知深感愧疚,心中忽然便升起将真相全都与他说的念头,“行岳,下面父亲要和你说些事,但你一定要记住,不论你听到什么,父亲永远把你当亲儿子。”
    顾行岳生出不好的预感,就听顾松知道:“其实,你并非我亲生的,而是我领养而来……我不爱你娘,当年娶她实属迫于无奈,而且成亲一年她也无所出,你爷爷又逼得急。我便让她假装有了身孕,待到差不多时日时,再抱了一个回来。所以连你爷爷都不知道,你非我亲骨肉。至于你的身世,不瞒你说,我也不清楚。我那时正愁去哪儿找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便在一条小巷子里面发现了你,这才抱回了家……你也看到了,其实我喜欢的是清洄,我们是在十二年前相识的,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可能不到一年,那时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才分开了,分开时我并不知道清洄怀了阿潜,否则我说什么也不会……我也是一年前才知道原来我有个儿子,最爱的人替我生的儿子,可是知道他存在时便被告知,他已经死了……如今也不知为何,原来他还活着,这其中曲折清洄还没跟我说清。对了,清洄男人生子这事儿你不可以觉得……”
    顾行岳其实有一半思维沉浸在自己不是顾松知亲生儿子这个事实中,只有另一半在听顾松知讲话,闻言立即摇头,“不会,孩儿只是觉得有些惊奇,并没有什么成见。”
    “那便好。”顾松知继续道:“尤洛也是清洄的孩子,却并非与我所生,他的生父就在几天前刚刚离世……”
    顾行岳震惊的看着顾松知,顾松知轻轻的拍拍他的头,“儿子,父亲告诉你这些,便是觉得你长大了,有权利知道真相,更重要的是,父亲将你当成一家人,才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这些。记得我说的话,你永远是我儿子,是顾家的子孙。”
    顾松知又嘱咐道:“小洛还小,这些先暂时不要告诉他。”顾行岳乖乖点头。
    父亲用这般亲切的姿态与他说这么多话,在他有记忆来是第一次,然话中的内容却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直到父亲离开,顾行岳还觉得像在做梦,父亲虽一直强调把他当亲生的,但,怎么可能真的毫无芥蒂……
    这样一来,便可以解释的通了,父亲爷爷对他严厉可以说是要求严格,那为何母亲不喜欢他,为何母亲与父亲的关系不好……
    好像,他们四个才是一家人,他,是多余的……
    顾行岳,你在想什么!在情绪越来越低落时,顾行岳及时将自己骂醒,父亲说了,他对你视如己出的……
    唉,顾行岳重重的叹了口气,真乱。
    雪消融的比预计要快,若不是儿子们的到来,顾松知和尤清洄本打算今日便要启程,不过现下这种情况,他们便准备休整一晚再走。
    晚上,分房,睡觉。
    孙潜尤洛和尤清洄睡,顾行岳和顾松知睡。
    对于第一次和粮七睡觉觉这件事,尤小洛兴奋的在床上打了很多滚。
    直到被孙潜喝止,尤小洛才乖乖的扒拉着在床上坐好。
    但是没一会儿,尤小洛又开始折腾了。
    “粮七,我想喝奶。”
    尤清洄怔愣,“哈?”
    孙潜闻言,瞪着尤小洛,“尤小洛!你不是断奶了么?”
    尤小洛扁扁嘴,眼泪在眼眶里滚啊滚,“可素,”偷偷瞄了眼尤清洄胸口,小模样别提多可怜了,“我又没有喝过粮七的奶,别的小朋友都喝过粮七的奶。”抽了抽鼻子,眼泪不要钱似的啪哒啪哒往下掉。
    尤清洄见不得儿子掉眼泪,但也不可能真的有……只得斟酌着先哄哄他,“那,等你什么时候能发准‘娘亲’的音了,娘亲就给你喝。”其实尤清洄心里想的是,只怕那时送到你嘴边你都不要喝了,谁知儿子却总能给他惊喜。
    “好啊。”小朋友很天真的看着尤清洄,“娘亲。”
    尤清洄:“……”宝贝儿子,粮七怀疑你很久了,你到底是在卖萌呢还是牙齿漏风?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首点就强调了,虐,虐,虐,有什么排在虐的首位的?无非就是渣攻,也就是说本文主打的就是渣攻。觉得不喜欢吐槽几句也没什么,但请不要对作者进行人身攻击。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冷静一点,再不忿,再郁怒,小说毕竟只是小说,都是假的,都别往心里去。千错万错都是作者的错,行吧,谁让作者写出这种东西又把握不好力度,弄的不尴不尬的。要实在受不了,点叉就好,不强求。
    另,作者从来没说受原谅了渣攻
    ☆、六十章 荣归故里
    第二日,尤清洄一行五人启程回花母谷。
    临行前,尤清洄拉着几人又给三人烧了许多纸钱。
    尤清洄暗暗想,待确认花母谷无事发生,便将那三人的墓移过去。
    待要乘坐马车,事情又来了。
    尤小洛要和粮七两个哥哥一起坐马车里,这本没什么问题,尤清洄那辆马车虽不够宽敞,但坐一个大人两个小孩和一个小奶娃还是绰绰有余的。但这样一来,马车就只能由顾松知赶,而孙潜他们坐来的马车便成了空的,没人驾驶。
    “不能叫小马儿跟着我们跑咩?”尤小洛很认真的问。
    最后还是尤清洄的牵引蛊起了效,马车自行的跟在他们后面跑,尤小洛伸着脑袋兴奋的大叫:“哇!窝尊厉害!小马儿真的跑了耶!”
    抓着尤小洛的脖颈把人捞回来,尤清洄敷衍道:“对对对,小洛是最胖…嗯,棒的。”
    尤小洛瞪眼,本就很大的眼睛显得愈发大了,“粮七,尼刚才说小洛胖!”
    尤清洄捏捏他粉嫩的小脸蛋,“粮七说的是棒。”
    尤小洛捂着脸,“胖!”
    尤清洄:“棒!”
    尤小洛:“胖!”
    尤清洄点头,“对,胖,尤小洛是小胖仔。”
    尤小洛撅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想又觉得委屈的不行,“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粮七坏!说小洛是胖仔!呜呜呜…坏粮七!”
    尤清洄赶忙将人抱进怀里哄,“好了好了,乖,不哭,粮七错了,尤小洛是小瘦仔。”
    尤小洛在粮七怀里拱啊拱,抽抽搭搭,“粮七坏!说窝胖!”
    “粮七错了。”
    尤小洛泪眼汪汪道:“粮七不给小洛喝奶!”
    尤清洄:“……”宝贝咱不说这个好不?
    好不容易将尤小洛哄睡着了,尤清洄才有机会跟两个孩子说上话。
    行岳那孩子,长得白白净净,性格也文文静静的,尤清洄看着就很喜欢。这么乖巧一个孩子却没有亲生爹娘,收养他的夫妻不仅关系不融洽,而且据顾松知的说法,沈瑛对行岳不太好,顾锦年又颇为严厉,顾松知虽说还行,但毕竟是男子,粗糙的很,诸多细节照顾不到,这孩子小时候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同样的,没有疼爱孩子照料周全的父母,孩子才特别懂事。
    而懂事的孩子,其实最惹人疼。
    尤清洄心疼行岳,不禁目光柔软,“行岳,你如若不介意,我想认你作干儿子可好?”
    似乎没想到尤清洄会这样说,顾行岳怔愣了一下,但还未等他开口,孙潜已抢先道:“不行!”
    将目光转向孙潜,尤清洄奇道:“为何?”转而一想,不免黯然,“阿潜是否还在怪爹爹,觉得爹爹没有尽到为人父的责任,不配做行岳干爹?”
    “自然不是!”孙潜连忙否认。
    “那是为何?”尤清洄依旧目露忧伤。
    “因为,因为……”孙潜目光闪烁,支支吾吾,忸怩半天才道:“行岳若认了你当干爹,那我和他不就成了兄弟,那,那我还怎么娶他做媳妇儿?”
    尤清洄哑然,想想孙潜似乎是不知行岳是顾松知领养这件事的,不由奇怪,“现下,你与行岳的父亲都是顾松知,不已是兄弟了么?”尤清洄光想了前半句话,以至于都忘了震惊孙潜的后半段话。
    孙潜从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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