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阳光微醺,秋风怡人。
    施然在柳山青严肃的注视下,握着然山剑,一次又一次机械地向前刺去。
    “手臂再抬高点,每一次都要到这个位置。”
    柳山青严格地纠正着施然的问题。
    施然正在练习剑术的基本招式“刺”,目前已练习了差不多十分钟。
    枯燥无味的练习没有磨灭施然学剑的热情,施然仍在心里幻想着自己练成后, 舞剑时的英武、潇洒。
    施然和大多数男人一样,受武侠剧的影响,从小就有个仗剑走天涯的大侠梦。
    小时候,施然曾不止一次的拿着树枝、扫把乱挥乱舞,认为自己像舞剑的大侠一样潇洒。
    如今有了能学习杀敌剑术的机会,施然又岂会因为一点苦累,就轻易放弃。
    不过心理上的不放弃抵不过肢体上的疲惫, 施然的右臂已经无比的酸累, 就是想继续练习, 手里的然山剑已难以按照柳山青的要求,标准地刺出去。
    柳山青见状,开口让施然休息。
    一旁的玉儿立即给候着的宫女使眼色。两个宫女立即端着热茶、捧着湿润的绢布,走到施然面前。
    施然习惯性地道了声谢,喝了口热茶,拿着绢布擦汗,跟柳山青说:“像这样的基础招式,我需要练多久?”
    “视你自身的实际情况而定。”
    “练完基础招式,还要练什么?”
    “套招,”柳山青解释,“就是一些设计好的连贯剑招,也可以叫舞剑。练习这个的目的,是为了让你在使用剑时,能做出基础动作, 增加身体协调性。”
    “能打给我看看吗?”
    柳山青没说话, 直接抽出一位宫女捧着的青然剑,往前走了几步。
    柳山青刚一站定,施然就发现柳山青的眼神变了, 明媚柔情的桃花眼变的犀利,温婉淡雅的气质变得威严,眉宇间英气逼人,犹如一把出鞘的宝剑。
    下一秒,这把犀利的“宝剑”开始舞动。
    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施然为之震撼不已,满眼满心都是柳山青矫健、优美的身姿。
    一剑舞毕,柳山青气息不变,细汗未出一粒。
    施然鼓掌道:“真帅,真漂亮。教练,我要学剑。”
    柳山青浅笑说:“此套路只可用于平时练习,不可用于实战,实战另有一套打法,它不会像这般美观。”
    “具体是怎样的?能演示一下吗?”
    “就是一些基础的招式、招招打向敌人的要害,力求一击毙命。”
    说完, 柳山青让施然攻击她,施然刚抬起剑,只见白光一闪,柳山青的剑已抵住施然的喉咙。随即,柳山青后退几步,继续让施然攻击她。
    施然双手握剑向柳山青竖砍而去,柳山青就像是对付一个三岁小孩,单手轻松格挡开,同时青然剑抵住施然的小腹。
    而施然因受不住柳山青格挡的力道,手中的然山剑不由脱手。
    通过这两次简单的演示,施然发现真打起来,柳山青攻击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永远都是那样的干净利落,能一击要你的命,就绝对不出第二招。
    施然不由想到以前看李小龙的截拳道理论书,上面也是与人战斗时,要撇弃无用的花招,以最快、最直接的方式,解决对手。
    了解完,施然继续练习刺招。
    断断续续的练了一个小时,柳山青主动叫停施然的练习,让施然休息。
    柳山青自己则是走进启明殿继续处理政务,施然跟着进来,坐在柳山青身边,打算帮柳山青处理政务。
    结果,施然一拿起奏章,就跟得了帕金森一样,手不受控制的抖动。
    施然对比不仅没在意,还感觉挺有趣的,柳山青则看不下去,让玉儿及宫女退下,主动按摩施然的手臂,活络施然手臂的气血。
    手臂随着柳山青的按摩而诞生的阵阵酸爽,让施然差点叫出了声。
    柳山青欲言又止的看着施然,想说施然的身体着实有点虚,需要加长站桩的时间,但想着施然很在意自己说他虚,便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施然看着近在咫尺的柳山青,嗅着柳山青身上的清香,想着柳山青刚才舞剑时的绝美英姿,心情悸动的吻了上去。
    柳山青唔了一声,有些责怪的捏了下施然的手臂,闭上眼睛。
    什么在大随要老实,要保持距离等等,在这一刻都被柳山青下意识忽略了。
    片刻的温存后,柳山青没有老调重弹得强调施然的要老实,而是脸色泛红的白了施然一眼,接着处理政务。
    施然笑嘻嘻地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的拿起奏章,也接着处理政务。
    二人很快都进入状态,偌大的启明殿一时间十分安静,只剩下书页翻页的声音,毛笔在纸上书写的消息或者施然、柳山青偶尔对某件政务处理的讨论声。
    温煦的阳光从窗户偷溜进来,在木地板上形成光斑。光斑的数量、大小随着时间逐渐变化。
    施然时而伸着懒腰,时而无征兆的亲了柳山青一口。柳山青瞥向施然,施然露出有点猥琐的笑容,理直气壮的说:“我在充电,你要不要也充电?”
    柳山青没搭理施然,继续批阅奏章。
    处理政务的枯燥、无趣在施然的陪伴下,多了一丝甜味。
    夕阳西下,有些暗淡的启明殿里亮起明亮的灯光。
    玉儿轻声走了进来,询问柳山青是否要用晚膳。柳山青微微点头,晚膳很快就端了进来。
    用过晚膳,施然以散步的名义,阻止柳山青继续处理政务。
    说起来,来到大随一个多月,施然还是第一次逛大随的皇宫。
    皇宫很大,也很冷清。内宫里的一座座宫殿,只有宁清、启明殿在使用,其他宫殿都空无一人。
    经过询问,施然得知那些宫殿原都是太上皇妃子和未成年的皇子、皇女的住处。
    柳山青登基之后,太上皇迁入幽宫,柳山青那些未成年的弟弟妹妹都迁出皇宫,在外居住。
    太上皇的妃子们可选择跟随太上皇住入幽宫,或者随自己的儿女住在外面。
    最终妃嫔百人,愿意跟随太上皇的只有一人。
    值得一提的是,太上皇的幽宫就在内宫的最深处。那是往年的冷宫,柳山青的生母,曾就被太上皇打入冷宫。
    三餐不定,冬日无碳火。
    柳山青昔年偷偷见了一面,生母不仅憔悴的不成人样,还因常年不见人而变得有些神经质。
    而柳山青将太上皇迁入幽宫之后,没有在生活上苛刻对待太上皇,一年从少府拿出十亿钱,供太上皇花销。
    柳山青自己一年的花销,日常的必需品加上平日赏赐宫女、侍卫的钱等,也不过一亿钱。
    说起这些,施然问了一个那件事后他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他是故意找死吗?”
    “不重要了。”
    “那个跟着他的妃子,你如何处理?”
    “给了她一笔钱,和一直伺候她的宫女送出宫。”
    “让她自由生活?”
    “朕没有义务养她。”
    话虽如此,柳山青给那位妃子的钱,足够她用三辈子。
    施然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随便问一下。”
    柳山青没说话,施然也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施然牵着柳山青柔若无骨的小手,打着手电筒,漫无目的继续逛着。
    玉儿、宫女等人早在启明殿时,施然就让他们不必跟着。
    也因此,施然牵起柳山青小手时,柳山青仅是瞥了眼施然,没有拒绝。路上偶然遇到巡逻的侍卫,施然会主动松开柳山青的小手。
    一次两次之后,施然忽然笑了笑。
    他想到一开始和柳山青在现代外面牵手时,也是如此。
    等以后结婚了,应该就不用再这样了吧。
    “回去吧,”柳山青忽然开口说。
    施然没意见。和柳山青手牵手回去路上,施然忽然笑说:“你先前觉得十一个太多了,我现在反而觉得不够。”
    柳山青无奈道:“如何不够?”
    “宫里房子这么多,十一个小孩哪里住的满,依我看至少要二十个才能住满。”
    “住那么满做甚?”
    “热闹啊,这么大的皇宫,就我们两个人,你不觉得太冷清了。”
    “那也不必要……那么多。”
    柳山青愈发无奈,按照施然这个念头,她结婚后的二十年真不用做别的事情了,而且等生完最后一个,她都得四十多了。
    “要生你自己生,朕才不生。”
    施然笑说:“你想生几个?”
    柳山青在心里盘算一会,说:“最多五个。”
    “也行吧,可以凑一桌麻将,多一个轮换。”
    柳山青看了眼施然,意外施然竟然答应的这么痛快。看来狗东西之前就是说笑,不是真的想生十一个或者二十个,是她多想了。
    意识到这点,柳山青松气之余,即想揍施然,又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在乎狗东西了,对狗东西说的话太过重视。
    这样不行,得改。
    回到启明殿,玉儿、宫女一直在殿门口等着。
    柳山青端庄、威严从玉儿、宫女之中走过,继续批阅奏章、处理政务。施然陪着处理了一会,开始站桩。
    一个小时后,施然大汗淋漓的走进偏殿,泡药浴。
    柳山青算准时间,施然刚躺到榻上,便独自走了进来,给施然按摩。
    柳山青还是穿着下午那身现代款的真丝功夫装,扎着简单的马尾。施然换上了白色的大随款式的睡衣。
    施然享受了会柳山青的按摩,不老实地将柳山青拉入怀中。
    柳山青无奈道:“你干嘛?”
    “好啊。”
    “好什么?”柳山青显然不明白施然的意思。
    施然笑说:“老婆这一天太累了,老公想老婆休息。”
    “朕可以回去休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走出去后,又是去启明殿批奏章,批到深夜才睡觉。”
    “今日事今日毕,今天的事,朕不想留到明天。”
    “行吧,那就充下电再回去呗。”
    说完,施然不管柳山青是否答应,翻身,开始充电。
    不知时间,真丝的功夫装衣摆褶皱、翻开,露出一抹白腻。
    施然搂着柳山青,笑说:“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自己现在精神焕发,一天的疲惫都没了。”
    柳山青略微迷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嫌弃。她没搭理施然,略微挪动了一下身体,继续有些慵懒的躺在施然怀里,享受着施然带来的温暖。
    这样的温暖侵蚀着柳山青自律,柳山青有点不愿意起来,想一直躺下去。
    紧接着,柳山青心里又有个声音,不断提醒她,该起来,继续批阅奏章了。
    今日的事情还有很多没做完,不能就这样睡过去。
    五分钟,朕再躺五分钟。
    柳山青这样想着。
    轻盈的空调被忽然盖在身上,施然温柔地声音在耳畔响起。
    “晚安。”
    “你睡吧,朕走了。”
    柳山青捂嘴打了个哈欠,就要坐起来。
    施然按住柳山青说:“再躺五分钟,让我抱五分钟。”
    柳山青没说话,也没拒绝,顺势继续躺在施然怀里。眼皮不知不觉的变得沉重,柳山青自然的闭上眼睛。
    施然压好空调被的缝隙,低头看了眼柳山青,见柳山青闭上眼睛,好像已经睡着。施然微微一笑,亲了下柳山青的头顶,搂着柳山青,闭上眼睛。
    偏殿外,里面明亮的灯光从窗户漏了出来,照亮漆黑的走廊。
    玉儿笔直地站在门口,目不斜视的看着殿前的空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空的月亮好像愈发明亮。玉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了眼紧闭的偏殿大门,有些奇怪陛下怎么还不出来?
    看了眼施然给的手表,距离陛下进去,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玉儿侧耳听着殿内的声音,见什么声音都没有,犹豫片刻,轻轻地推开殿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殿内十分安静,玉儿轻轻地走到拐角,向内一看。
    只见白色微透的帘账内,隐约可以看见一对相拥的人影。
    玉儿没有靠近,立即轻轻地退了出去,关掉殿内灯。
    偏殿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在距离床榻很远的地方,有从窗户漏进来的皎洁月光。
    四更时分,柳山青缓缓睁开眼睛,下一秒似是想到的什么,猛地坐了起来。
    柳山青环顾四周,最后看向一旁熟睡的施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竟然在施然这里睡着了。
    昨日的奏章没批完也就罢,现在玉儿那些人都知道自己在婚前,就和施然同床共枕了……柳山青有种社死的感觉。
    柳山青懊恼地、轻轻地捏了捏施然的脸,心里莫名想起施然以前说他想要做奸臣。
    狗东西还真是个奸臣。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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