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室里只剩下容栀和夏峥嵘两个人。
    夏峥嵘问老板要了一盘冰块,慢慢按着自己的脸消肿。
    容栀从盘子捞了一块冰,在手中捏着,另一只手慢慢敲击桌子。
    夏峥嵘知道容栀在想事情。
    直到冰块完全融化,容栀看了一下自己湿淋淋的手,随意地甩了甩。
    “找个由头吧。”容栀下定了决心,语气轻快了许多,“我要见何天。”
    “只有何天,才能做到经由四太的手,让二房利用赛拉维尔来恶心你。”
    “他没有杀你,只是想恶心恶心你——因为他想跟你合作。”
    “我有种直觉,何天对赛拉维尔的了解,应该比我们以为的要多。”
    容栀用手轻轻敲击桌面:“苍蝇绕着飞,就很厌烦。如果有人知道苍蝇窝在哪里,那么这个人,当然值得见一下。”
    “但是,与何天的见面必须有正当理由,不能打草惊蛇。”
    夏峥嵘想了想,肿胀的嘴角费力地扯出一个冷笑。
    他直接说:“你跟我来。”
    容栀:“?”
    夏峥嵘下巴一抬:“走,做我最喜欢的事情——”
    “仗势欺人。”
    出了丛林园,他又变成了那个前呼后拥的船王少爷。两个人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上了车。
    路上,夏峥嵘将一把小巧的手枪拍在容栀手里。
    容栀娴熟地转了个枪花,随手插进腰侧。
    夏峥嵘指挥着司机横冲直撞地一路开进四姨太在老宅外的私人寓所。
    “何天居然以为我不知道他妹妹在哪。”夏峥嵘一脚踹在门上,随着一声巨响,下一秒,几名保镖就冲上前去,直接破门而入!
    激起一阵惊呼!
    寓所里面支了小桌子正稀里哗啦地打麻将,麻将声音乍停。
    四姨太见到这架势,吓得变了脸色,身边牌搭子见状,一哄而散。
    四姨太站起身,非常年轻的一张混血脸,脸色却不大好,没有化妆,有些苍白,面上有着混血儿常有的密密麻麻的雀斑。
    夏峥嵘冷笑一声,大摇大摆地往寓所一坐,夹着烟卷往嘴里送,有人凑上来给他点烟。
    他吸了,扭头喷在四姨太脸上。
    四姨太抖了抖,没有躲,面上浮现出惊愕、惶恐与愤恨交织的神色。
    夏峥嵘一挥手,身边的保镖都开始吸烟、走动、大声谈笑。
    房间里的味道越来越难闻,夏峥嵘似笑非笑地看了四姨太一眼,不经意地推了下桌子。
    轰隆一声巨响,桌子翻了,桌上的摆设摔在地上,碎个彻底。
    这下仿佛打破了什么无形的禁锢,夏峥嵘又接二连三地推了好几个架子,架子上摆着的瓷器满地破碎,被他的还沾着泥的越野鞋踩过去,他木着脸,把烟头按在皮沙发上。
    “吱”的一声,皮沙发烫出一个小洞。
    四姨太终于流下了眼泪,腿一软,跪下:“少爷,您,您就饶了我吧!”
    “饶了你?”夏峥嵘阴恻恻地笑了,指着自己的脸,咬牙切齿:“你知唔知,就是多亏了你那扑街哥,我才被害得这么惨——现在你让我饶了你?”
    “你想让我怎么饶?”
    四姨太一张苍白的脸垮了下来,垂下头,跪在地上全身颤抖,不敢抬头。
    夏峥嵘也不急,往椅子上一坐,指了指她的看不出怀孕的肚子:“四个月了?”
    四姨太能在船王身边待这么久,也是个人精,早就猜到夏峥嵘知道了她怀孕的事实,便老老实实点头。
    夏峥嵘从鼻子里面发出了冷哼声。
    “自以为天衣无缝?”他的眼睛掀开一道小缝,露出一点残忍的光,“以为瞒得很好?”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
    四姨太的脸一下子白了。
    “你猜是谁告诉我的这个消息?”夏峥嵘附身,凑近了她的脸。
    “是二房哦。”
    四姨太的表情变了,“怎么会,二太——”
    夏峥嵘伸出手,钳住她的下颌,力气很大,捏得她的脸更加苍白。
    “你是不是以为二太和您的关系很好?”他冷笑一声:“真蠢,但好在你还有个识时务的哥哥。”
    话音刚落,何天沉着脸,大步从外面走进公寓。
    夏峥嵘一把甩开四姨太,四姨太惊呼一声,踉跄着扶住墙才勉强站稳。夏峥嵘却已经回过头看着何天,面上是惯常的、吊儿郎当的笑容,热情地招呼着:
    “何生!好久不见!今日在哪里发财?”
    何天还是那张苍白的混血脸,鬼一样阴恻恻的灰绿色眼睛,在正午的阳光下一照,苍白的皮肤上有很多雀斑浮现出来。
    他穿着麻布的西装短裤套装,看见容栀,眼神一下子冷酷下去。
    几乎就是在瞬间,一杆冰冷的金属管顶在他的额头。
    容栀的手很稳,小巧玲珑的手枪在她雪白修长的手中仿佛玩具一般,从何天的角度看过去,少女一只黑色的眼睛若隐若现。
    “小夏总,这不是一个合作的好态度。”何天面色不变,慢慢说。
    “谁要跟你合作。”夏峥嵘吐出嘴里的烟头,用脚狠狠地碾了碾,“我可是正经生意人,早就跟你们这种爬虫的黑色生意切割开了,你可别乱说哦。”
    下一秒,女人的尖叫声响起来,何天的头上被夏峥嵘的保镖强力暴击了一下,钝钝地麻木了知觉。
    片刻后,尖锐的痛意才如同海啸一般席卷了他的神经,但也仅仅是瞬间,他的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走。”
    几个人把何天拖上车,车辆缓缓开动出去。
    ……
    黑龙寨。
    港岛最大的治安混乱之地,无数罪恶滋生的土壤。
    斜七扭八的小巷子两边,是被加盖得奇形怪状的贫民窟。污水积洼在地上,已经有些粘稠,长出绿色的阴暗的青苔。
    四周的小窗子拉紧破旧的窗帘,微妙地掀起一个角。
    窥视的目光从四面八方编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目光警惕的小孩子跑来跑去,远远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少女。
    少年面容肿胀得看不清样貌,吊儿郎当的气势却和这黑龙寨如出一辙。
    他身边的少女摘了帽子和墨镜,一张冷漠而美艳的脸露出来,阴暗的角落里发出低低的吸气声。
    敢在黑龙寨大大方方露出面容的女人?
    不知是什么来头。
    “周般般说,何天醒了。”容栀说。
    夏峥嵘加快了脚步:“那要快一点,周般般恨他入骨,何天别被弄死了。”
    周般般,五校争霸赛后,夏峥嵘替容栀找来的“演员”。
    他们管她叫“伴游女郎”。
    周般般,会和宁绪,演一场爱情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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