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军在兴和城外布置了三道壕沟和胸墙,此时就把这多达五六万名流寇赶了进去,胸墙上布置着迅雷铳,角楼上角楼上站着刘家军弩手。尽管看押着这些俘虏的刘家军士兵不算多,但是这些被圈在俘虏临时大营中的流寇们,却神情恐惧。
    虽然说老回回挟裹着将近十万人进攻大宁,但是,能上阵打仗的青壮也有四万多,被放倒了一万七千多,还有六七千多人伤员,连伤员加在一起,在俘虏营地内的流寇青壮不过两万多人,其他的都是老弱妇孺,妇女、老人和孩子更是瑟瑟发抖,每当有刘家军士兵从附近走过的时候,人群中总要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叫声。
    要说此时最高兴的莫过于兴和县令张任学,原本在刘兴贤率领刘家军第八步兵团主动出击之后,兴和县就空虚了下来,好在各镇民兵按照他们平时训练的内容,在得到敌情之后,马上完成了集结。
    原本没有修好的城门楼,此时用沙袋和砖头将城门堵死,大批民壮正在城墙上巡逻,气氛异常紧张。张任学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好几万流寇窜入兴和,这简直就是世界末日了,以兴和阳县那点实力,哪里抵挡得住嘛,就算最终能守住县城,全县的乡镇也要让那帮蝗虫给祸害得不成样子了,谁受得了啊?
    兴和县今年垦荒了四十余万亩田地,而且这些庄稼都快要成熟了,万一被流寇糟蹋了,兴和这十几万百姓该怎么活?虽然刘兴贤主动出击的消息他已经得知了,可还是不放心,谁不知道卫所官兵的战斗力烂到什么地步啊。
    主动出击,那不是给流寇们送人头嘛!这种事情官军可没少干,他一连写了好几封信,一封是让自己妻子杨氏,抚养儿女,这算是交代后世。
    此时还只是崇祯四年,张任学被不被朝廷所容,也不被崇祯所喜,尽管他是被发配到兴和担任县令的官员,却也根本就没有想到要从贼。写完交代后事的书信,又接着写信给刘明遇,请求让他火速回援。最后守县城要紧。他在一边写信的时候,一边把全县的青壮动员起来,加强戒备。
    可别让流寇与们玩什么奇袭,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县城给拿下来了,真要是这样,他十颗脑袋都不够皇帝砍啊!此时他正在城墙上巡视,忽然看到远处沙尘大作,心里一紧:“来了来了,该来的还是来了!守城的民兵个个面有惧色,看着大道上迤逦而来的烟尘两腿直发抖。”
    结果走近这才发现,这些人马居然是流寇俘虏。
    张任学松了口气。
    “侯爷,这些俘虏该怎么处置?”
    张任学看到刘明遇回来,感觉刘明遇比他的亲爹还要亲,作为文人,平时对武人是百般看不起的,可是此时,他感觉刘明遇,直接就是太亲了,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刘明遇望着这些流寇,这些流寇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一个个都瘦骨嶙峋的,面容枯犒,眼窝深深的陷了下去,艰苦的生活几乎将他们的活力压榨干净了,留下的只是一副瘦弱的躯壳而已。
    对于现在的明军而言,要以寡击众击败比自己多出几倍的流寇其实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安置俘虏。几万流寇里,能上阵打仗的也就那么几千人万把人,剩下的都是流寇的家属或者被他们裹挟的流民,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一盘散沙,而流寇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一看到势头不妙,马上带着为数不多的亲信开溜,扔下成千上万的老弱妇孺给官兵。
    这样一来,难题就摆到了官兵面前:如果他们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那么多俘虏可是要吃饭的,一天两顿饭,一座山都能啃塌,而他们的军粮供应本来就够紧张了,哪里腾得出余粮来养这么多吃闲饭的人?那么,将他们驱散怎么样?
    同样行不通,这些流民没了饭吃,马上就会作乱!
    至于杀良冒功除了左良玉左小受,还真没几个人敢一次性杀掉成千上万的老弱妇孺,御史言官的奏折会把他们给活埋了的!杀也不是放也不是,更养不起,任谁接到这么个烫手山芋也会头疼万分。
    张任学看着刘明遇沉默不语,就小心翼翼的道:“侯爷,要不,咱们甄别一下,挑些匪首砍了,普通被挟裹的百姓,就发给他们一些盘缠,让他们返回原籍!”
    刘明遇面对这些俘虏,自然是满心欢喜。毕竟,这五六万老弱,大部分都是饿的弱,只要调养一番,很多人的身体都是可以恢复的。大明对于老的定义与后世不同,根据相关统计显示,明朝皇帝的平均寿命是42岁,明朝人的平均寿命45岁左右,如果根据上述数据的显示,30岁在明朝属于中老年人。
    可是事实上,别说是四十五岁,就算是六十岁,又有几个人服老呢?
    这都是最宝贵的人力资源。
    刘明遇装作为难的样子道:“他们还能回去吗?冬天马上就要到了,就算他们有干粮有盘缠,又能挣扎多久?给他们吃一顿饱饭,编入军籍,给他们一碗安生饭吃吧。”
    人心是难以满足的,这是必然的。在灾荒年月,给他们一碗饭吃,他们会感恩,可是过不了几年,他们就会满腹怨言。就像曹操创立屯田制,这其实是大明卫所的雏形。曹操当时的屯田收益要五成甚至六成收回官有,而饱受黄巾之乱的流民,刚刚开始,是非常支持曹操的。
    可是过了二三十年,这些屯田军就不满这个剥削制度了,于是司马炎成功篡位,如果曹魏军队依旧支持曹氏,司马氏凭什么篡位?
    依靠什么?
    现在也是一样,刘明遇深知人心的欲望难以填补,集体农庄其实是过渡性的产物,在生产工具和生产资料严重匮乏,耕作环境严重不足的时候,只能依靠官营,而随后等百姓生活条件稍好,就必须进行私有化。
    现在大宁境内超过九成九的农庄都是集体制,也就是归刘明遇所有,可是,尽管现在这些百姓不会不满,因为刘明遇让他们活了下来,可是依靠感恩是不行的,因为人性本恶,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发生得太多了。
    端着碗吃肉,放下碗骂娘的人也不少。
    所以,刘明遇准备采取另外一种策略,把普通流寇百姓,给他们编成军户,让他们进行屯田,产出既满足刘家军粮食的需求,同时也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在他们每个人的服刑期满,给他们自己改变自己生活的希望,让他们自己可以买田,然后自给自足,交税就行。
    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公审大会在兴和开始举行。
    “姓名?”
    “张八!”
    “原籍!”
    “延安府保安县!”
    “所犯何罪!”
    “草民无罪!”
    “屁话!”
    人群中马上就有人举报了:“张八你他娘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在攻打宜川县的时候,你把刘老财主的闺女霍霍了,刘老财拦着你,把刘老财给砍了,还把人家闺女放到活活烤死……”
    张任学一拍惊堂木:“人犯张八,罪大恶极,判处斩首……”
    就在这时,师爷咳嗽一声道,压低声音道:“侯爷有令,尽量不要杀人,送到矿山,累死他们……”
    张任学咳嗽一声:“张八,冠军侯仁慈,饶你不死,判处二十年劳改,你可服……”
    张八原本以为必死无疑,听说判处二十年劳改,满心欢喜:“罪民服了!”
    “下一个!”
    俘虏们更乱了,有人哀叫,有人拍着胸口连称侥幸,有人面如土色还好,有机会犯命案的人并不是很多,至于花案嘛,就更少了,花姑娘不是谁都有资格碰的。
    一些家伙直往人多的地方缩,马上招来一顿拳打脚踢和怒骂:“龟儿子的,你们能不能再怂一点?有种杀人放火睡女人,就没种承认?赶紧出去,别连累老子!”
    推推搡搡中,有三百六七十人被推了出来。倒不是流寇们都是什么三好宝宝,那些犯命案花案的大多都是最亡命的,打起仗来冲在最前面,这种货已经在两军对垒之际让刘家军得差不多了,就剩下这些。
    茅元仪看着路上一队队流民百姓被军队看押着,正在造军籍。他有些为难的道:“侯爷,这么多人可是要穿衣吃饭的!我们养得起这么多俘虏吗!?”
    刘明遇道道:“我们还有不少存粮,今年有上千万亩的屯田,大家勒勒裤腰带,一人省一口,也够他们吃一天了。都是大明的子民,如果忍心让他们在荒野之中冻饿而死?能帮的,还是尽量帮一帮吧,再说,我们也需要更多人口帮忙开荒种地。也需要大量的百姓来建造工厂,做工……”
    茅元仪面有忧色的道:“怕就怕消息传开,流民闻风而来,把大宁生生吃垮!”
    “顾不了那么长远了,见一步走一步吧。马上做饭给他们吃,顺便处理尸体首级就不要了,给他们留具全尸吧。”
    茅元仪叹了一口气:“侯爷真是菩萨心肠,但愿这些流寇能够理解大人的一片苦心,不要辜负了大人的好意。”
    随着老回回入侵兴和,兴和的百姓每家每户都分到了几斤马肉,人人有份。好几千匹死马呢,靠三千多号人得吃到猴年马月?
    干脆家家户户都分一些。领到肉的百姓们欢喜不已,切了一块炖成汤,剩下的拿出平时舍不得吃的精盐腌了熏干,当成宝贝贮存起来,逢年过节再切一小块煮汤喝。
    偌大的兴和县,家家户户都飘起了肉汤的诱人香味。
    刘明遇没有在兴和多待,他则一路直扑天门县。
    来到天门县,泡一个温泉,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这才准备吃饭,饭菜刚刚上桌。
    “王公公来了!”
    “告诉他本侯没空,又来蹭饭!”
    杨纤纤道:“怕不是要事!”
    刘明遇这才勉强接见了王勇。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这个人不喜欢弯弯绕绕!”
    “侯爷,您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
    王勇急坏了,别的将领稍稍立了点功,立马玩命的灌水,哪怕只是一次小胜,也要炮制成一场大捷上报,邀功请赏,关宁军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刘明遇倒好,立了这么大的功居然一脸无所谓。
    “报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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