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鲜血淋漓的建奴哨骑朝皇太极冲过来,皇太极看着这名哨骑后背被射了好几支弩箭,直接这名哨骑距离皇太极越来越近,他终于看清了哨骑身上的箭矢。
    大明不是没有三棱箭,但是通体黑色的三棱箭,只有刘家军这一支,虽然刘明遇也卖过武装装备给天雄军,也卖过林丹汗,也卖过东江镇,甚至是关宁军,但是黑色的箭镞却是刘家军独一无二的装备,别无分号。
    事实上,这并不是涂抹的漆,而是因为箭镞的金属使用的是锰钢,才会出现黑色。
    皇太极心中升出一股非常不好的感觉。
    “汗王,大事不妙!刘家军和天雄军已经抵达松山堡……”
    皇太极不等这名哨骑说完,他就皱起眉头:“怎么可能?”
    昨天晚上他刚刚接到了来自锦州的情报,情报上面说天雄军是九月二十八日抵达锦州,而刘家军则更慢一些,在十月初四才抵达锦州。今天才十月初七,也就是三天,他们怎么可能抵达松山堡?
    难道刘家军会飞吗?
    就算是建奴骑兵,想要从松山堡抵达锦州城下,也需要两天时间。李级仁写的《西安八旗小史》中记载清廷于顺治初年派遣八旗军驻防西安:当时由北京至西安要经过山西省全境,路程约为两千六百华里,分为十八马站,须行十八天。为了行军迅速以争取据点,换马不换人,计约行五日许,即可由北京到达西安。
    皇太极非常小心,他必须留下足够的力量对付刘明遇和卢象升,至于张春,从来都不是皇太极的真正目标。
    “多尔衮,多铎、岳托!”
    “奴才在!”
    “你们三人各率本部人马,前往松山堡,不要与刘明遇和卢象升硬拼,依靠有利地形,节节抵抗,为本汗全歼张春部赢得有利时间!”
    “奴才领命!”
    “老十四(既多尔衮!”
    “奴才在!”
    “咱们这些兄弟里,平时就数你的鬼点子最多,这一次你们三部出发,以你为首,岳托和多铎,必须听令行事!”
    岳托:“是汗王!”
    多铎自然满心欢喜。
    原本计划用来围歼张春的三支人马,共计两万三千余步骑,加上蒙古仆从军四千余骑,调给了多尔衮,用来防备刘明遇。
    也正是因为皇太极的谨慎,也是因为刘明遇与卢象升给了皇太极太大的压力,这让张春拼着伤亡,一路浩浩荡荡杀进长山,一路来到小凌河城下。
    尽管这只有不三十里路,如果张春所部全速前进,只怕不需要两个时辰就能跑到地方,可惜的是,张春所部是一路杀过来的,虽然在北线的建奴以汉军和蒙古仆从军为主,但是张春所部在这次突击前进中,也损失五六千人。
    现在张春所部加上关宁军还有四万余人,可是战斗力已经被削养得非常厉害,现如今张春所部,能战之兵不过万余,加上轻伤兵,勉强可以凑足一万五千人马。也就是两万五千余人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可以说,张春能够带着这么一群残兵败将,抵达小凌河城,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小凌河有好几座石桥,都没有被破坏,可供利用。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小凌河不是什么大河,可以徒涉。
    骑兵和战车沿着石桥涌了过去,张春捏紧双拳,掌心出汗,他最害怕的就是看到漫山遍野的骑兵突然呼啸杀来,半渡而击之,此时明军阵形不整,肯定抵挡不住的!
    然而,皇太极似乎非常自信,并没有半渡而击,原本是有的伏兵的,只不过,多铎所部已经被调走了,足足七千余骑,如果多铎还在这里,一定会半渡而击。
    虽然刘明遇还没有出现在核心战场上,他依靠影响力,已经帮助了张春。张春看着建奴的防线,建奴在官道东北向列营十二座,壕沟蜿蜒,土垒坚实,鹿砦密布,异常坚实。
    别说此时明军损失惨重,哪怕在刚刚出兵时,战意高昂,也难以啃下这道防线,张春观察这道防线良久,心中有数了:“明军是啃不下这道防线的!”
    他没敢迟疑,以明军现在的作风,逼他们去打这种尸山血海的攻坚战,他们会造反的!没有办法,他下令:“放弃官道,绕道长山,直取大凌河南门!”
    明军放出双倍的游骑遮蔽战场,主力转向长山,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进。建奴大营毫无动静,就这样目送明军主力离开,只是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群死人。
    长山,也就是大凌河南门,这才是皇太极给张春预设的第二个埋骨之地。
    ……
    刘家军的行军队列中,有一支特殊的队伍,他们身穿着与天雄军一样的鸳鸯战袄,却士气有些低落。个个惶恐不安,这就是被刘明遇伏击,只剩的残兵败将。当天夜里,吴襄麾下只有七百余人马向刘家军投降,后来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还有三百多人马躺在地上装死。
    在这支独特的队伍中,其中就有未来辽西将门掌门人,平西王吴三桂,此时他的脸上苍白,身子颤抖不已。他的目光涣散,仿佛魂丢了一般。
    正所谓一山更比一山高,吴三桂向来自负,认为吴家的家丁兵比关宁军祖家的家丁兵更强,哪怕遇到建奴,不敢保证完胜,在一对一的情况下,绝对不会输给建奴。
    他向来嫉妒年少成名的冠军侯刘明遇,然而,在这一次阴差阳错之下,刘明遇给了吴三桂当头一棒,把吴三桂给打懵了。
    刘家军参与伏击吴家军的只有一个炮兵和一个步兵团,全军加在一起不到五千步兵,他们的骑兵压根就没有动弹,正是因为如此,吴三桂才倍受打击。
    距离松林堡十二三里,这都是密密麻麻的松林,正在行军的刘明遇就接到了前锋侦察骑兵连传来的消息,建奴来了。
    “骑兵准备战斗!赵元清,看你的了!”
    刘明遇甚至连马车房车都没有下,部队继续行军。位于队伍最前面的刘家军骑兵团,开始以连单位,组成一道道骑兵墙。
    吴襄没有见过刘家军的骑兵墙,他只感觉刘明遇只怕要吃大亏,随着建奴骑兵那野兽一般的嚎叫声随风飘来,不光是吴襄,就连吴三桂也有点头皮发麻了,特别是看到又有一小队建奴隶骑兵赶到后,密密麻麻的建奴骑兵出现。
    吴襄与吴三桂父子二人目光在空中一碰,两位心里都敲起了退堂鼓。刘家军原本在兵力上还占一点优势的,现在都变成敌多我寡,差不多变成了三比一,还怎么打啊?
    刘明遇可没有却不管他们怎么想,甚至步兵连战斗准备都没有做,车队一左一右,沿着张春的车城行走的车辙,最多就是弓弩手和长枪手站在战车上,战车的护盾升起,从原来的运输马车,形成了偏厢战车。
    就在二人忐忑不安的时候,刘明遇的声音远远传来:“骑兵团的将士们,给本侯杀过去,碾死这帮傻、逼!”
    随着刘明遇的话音刚刚落,吴襄挣扎着道:“让我见冠军侯,我要求见冠军侯……”
    一名刘家军亲兵扬起马鞭,朝着吴襄的脸上抽过去:“闭嘴!”
    吴襄仿佛没有痛觉,继续叫道:“让我见冠军侯,要出大事……”
    “你要见本侯!”
    刘明遇懒洋洋的望着吴襄道:“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吴襄急忙道:“冠军侯,你可要想清楚了,建奴的兵力是我们的至少三倍,打起来,我们是没有胜算的!”
    吴三桂也叫:“对啊,侯爷,建奴凶狠,跟他们正面硬拼,我们是没有半点胜算的!”
    “老吴啊,你可不行,也算是出身将门,怎么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刘明遇淡淡的笑道:“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本侯今天教教你们如何打仗!”
    就在这个时候,刘家军的骑兵极为熟练的整好队形,每一行三百五十余骑,至少六排,每一骑相距不到一米,差不多就是骑兵的腿挨着腿。
    在波兰训练翼骑兵的时候,他们是两名骑兵之间,用腿夹着苹果,苹果不掉落,也不被挤碎,这才是合格的训练成绩。当然,刘家军枪骑兵目前还做不到这一步,但是对于建奴,应该算是够了。
    数百上千只马蹄同时抬起,又同时落下,地面为之震动,初时不甚明显,但随着战马加速,那动静可就大了,仿佛战鼓狂擂!三百五十余骑枪骑兵在震天动地,呐喊声中,一股黑色洪流朝着建奴骑兵席卷而去!
    吴三桂道:“父帅,咱们现在怎么办?”
    “瞧机会,看看不能跑掉!”
    吴襄看了一转,满脸郁闷。
    刘家军那种可以连续发射铳子的转轮式的机枪,正在严阵以待,一旦开火,那就是血肉横飞……
    随着两股骑兵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建奴发现刘家军骑兵,根本就没有挽弓的意思,如果是追逐战,他们还可以利用骑射的优势,对刘家军造成一定量的伤亡。
    双方骑兵对冲,建奴原本想挽弓射箭,可是想了想,建奴骑兵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骑在高速飞奔的战马上,他们只有八十步才有机会射一箭,然后就会毫花招的撞在一起。以此时骑兵四十多公里的速度,双方对冲,也就是意味相对速度是超过时速八十公里。相当于每分钟一千三百三十三米左右,每秒钟二十二米,也就意味着建奴骑兵只有一次放箭的机会,一箭如果射不死对方,他们就会遭殃。
    在这种情况下,建奴骑兵自然而然的放弃了射箭,而是拿着长刀、骑兵刀准备骑兵白刃搏杀,终于两股骑兵毫无花招的撞在一起,人仰马翻,好些骑兵是迎相对撞,人和马都是筋断骨折,死得异常凄惨。
    但这样的倒霉蛋毕竟只是少数,更多的建奴骑兵是直愣愣的撞到了刘家军的长枪上,锋锐异常的枪锋轻易的洞穿他们身上的棉甲,撕裂血肉,透体而过,巨大的冲击力让枪杆一下子绷成弓形,枪锋借着这股弹力从被刺中的建奴骑兵体内拔出,带出一股股污血,被刺中的建奴骑兵眼球凸出,不敢置信的看着胸部那个鲜血狂喷的创口,带着一腔震骇和不甘倒了下去。
    仅仅一个照面,刘家军骑兵墙像狂风一样扫过,所到之处,建奴骑兵纷纷被挑落马,枪锋所向,一地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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