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家的满月酒,请的自然不会是一般人。
    公安局、检察院、市政府方面都来了不少人,甚至还有一些和薄铮一起从首都回来的中央领导。
    这场满月酒的桌数虽然不多,来得人却全都身居高位,方小舒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机会跟这些人打上交道。
    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更让她深刻体会到自己傍上大人物。
    方小舒抱着一脸新奇地望着外面的闺女,眼神充满爱意地凝视着薄济川,薄济川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儿哄着不停吵闹的儿子,烦躁之于瞥见方小舒那让人脸红的眼神,干咳一声再也没敢埋怨他儿子吵了。
    吵有什么啊,再闹能闹到哪去?总比他妈好伺候多了!他妈那是快了不行、慢了也不行、力气大了不行、力气小了更不行,每次都弄得他精疲力竭恨不得第二天下不了**,他都不忍心回忆。
    薄济川看着客人来得也差不多了,便让方小舒把孩子交给了薄晏晨,自己地交给了薄铮,准备和她一起去换衣服。
    薄铮抱着自己的孙子,那小孙子脸上满是稀奇地望向了他,一点都不哭了。
    薄济川膛目结舌地看着这个小祖宗,人在爷爷怀里嘟嘟嘟笑得可高兴了,哪还有半分在他怀里哭时的样子?
    薄济川猛然想起,这小子似乎只有在他怀里的时候才哭,为什么?
    方小舒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疑问,立刻认真地告诉他说:“你太帅了,他嫉妒。”
    这话实在太顺耳,薄济川听完了便情不自禁勾出一抹浅笑,他牵着她去隔间换衣服,换好了衣服之后,便是司仪主持的环节,方小舒一开始还好,还很淡定,可等到两人要上台的时候,她终于还是紧张起来了。
    “我万一踩到裙摆怎么办?”方小舒握着拳问。
    薄济川自上而下俯视着她,那表情要多冷淡就有多冷淡,目光犀利到了一定程度,于是方小舒悟了。
    “我没事儿了,我不紧张,我不紧张。”她舒了口气,和薄济川一起走出了隔间。
    因为是满月酒和婚礼一起办,所以不会像办婚礼那样什么环节都有,但也基本上不缺什么。
    薄济川和方小舒在众人的掌声中重新互换了一次戒指,喝了个交杯酒,随后感谢了一下大家来捧场,然后便回到隔间换衣服了。
    方小舒一换完衣服,就坐在椅子上不肯出去了,她表情十分赖皮地看着薄济川说:“我不想出去了,我感觉糟透了,你跟我说说话吧,不然我治愈不了。”
    “怎么了?”薄济川不解地问,“为什么感觉那么糟?”
    方小舒捂住脸,懊恼地说:“我刚才上台的时候忍不住提婚纱了,我老觉得那婚纱往下掉啊,总觉得自己被看光了,可是我提裙子的动作更明显,人家……人家该怎么想啊……”
    原来是因为这个( ̄_ ̄)
    薄济川汗了一下,坐到她旁边安慰道:“没事儿,请的都是长辈,同龄人不多,你不用太在意。”
    “易周和刘胤他们可都来了!人家还随礼了呢!”方小舒红着眼睛看着他。
    薄济川低头吻上她的唇,亲昵地蹭蹭她的额头说:“没事儿,他们怎么看你都不重要,关键是在我眼里你今天很美,那就足够了。”
    方小舒半信半疑道:“真的?”
    薄济川:“真的。”
    方小舒开心地环住他的脖颈,在他嘴上重重了啵儿了一个,可啵儿完了,却听见薄济川继续一脸正经地说:“不过知道害怕了,也是一件好事儿。”
    “………………”
    方小舒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走,薄济川跟着她离开隔间,走到主坐上和她坐在一起,只见方小舒理都不理他,接过闺女哄着,开始闷头吃饭。
    薄济川眼巴巴地看着,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儿说什么,只好也闷头吃饭了。
    两人磨磨唧唧的,直到回了家也没能成啥事儿。
    倒是因为薄铮,两人再次有了个详细地交谈。
    薄济川把要和薄铮一起去医院的事儿告诉了方小舒,方小舒主动要求陪同,薄济川现在可不敢惹她,生完孩子的女人啊,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着。
    薄济川开车带着薄铮和方小舒一起去尧海市市医院,方小舒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还是不理他,于是他为了避免尴尬,就放了点音乐。
    这样一路表面融洽暗里折腾的到了医院,薄铮优先下了车,明显是感觉到他们俩之间气氛不对,人家那是什么眼睛,能看不出来这些么?
    薄铮勾着嘴角心情不错地在外面等着,果然看见方小舒和薄济川也很快下了车,方小舒和他打了招呼便在前面带路,薄济川怏怏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尴尬地和他一起走进了医院。
    他们两个实在是尧海市太出名的人物,人们看见他们都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有几个年轻人似乎还想上来要签名。
    薄济川眼疾手快地打开电梯,自然没人会和他们抢电梯,他也乐得轻松,进了电梯就关上了门儿,避开了那几个妄图来要签名的人。
    把他们当什么了,歌星吗?还签名。。。。。
    薄济川的情绪和薄铮如出一辙,方小舒夹在两个男人中间,不免有些尴尬,于是她无意识地朝薄济川那边儿挪了一下。
    薄济川见她主动靠近自己,以为事情有转机了,正想低头和她耳语几句,就听见她压低声音道:“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和你讲话。”
    薄济川闻言,表情变得有些伤心,方小舒心里都快乐疯了,面儿上却一点儿都没表现出来,其实她是故意跟他闹着玩儿的,她怕他太专心想着薄铮的病情会过于压抑,这样找点儿别的事给他转移思路,他就不会太钻牛角尖。
    显然她的工作是有用的,当薄铮开始做检查的时候,薄济川便紧张了起来,方小舒无奈地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没事儿的,爸精神不错不是吗?你看医生表情也没什么不妥。”
    薄济川舒了口气,点了点头,忽然道:“你不生气了?”
    方小舒挠挠他的手心儿说:“我压根儿就没生气,你真以为是火药桶啊?”
    薄济川有些迟疑地看着她,似乎在判断她在说谎还是说真话,方小舒干脆任他观察,随后问道:“你能判断出来我是真的不生气还是强颜欢笑?”
    薄济川皱起眉,给出一个十分矜持的答案:“不一定。”
    “那你还看?”方小舒有些不解。
    薄济川别开视线望向做完检查回来的薄铮和医生,轻声说:“我不能判断出来,但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不生气了,我都会把你哄到真开心的。”
    方小舒无法不被他看似不在意实际却很认真的话感动,她和他一起站起来跟医生仔细询问了一下薄铮身体的情况,医生所说的信息和薄铮告诉薄济川的基本一致,看来薄铮没有说谎。
    得到这个回答,薄济川大大松了口气,薄铮已经不年轻了,能再活个十几二十年也不算是少了,而且就算想让他永远长命百岁,那也不现实,与其为了不可能实现的幻想难过,还不如为可以得到的东西高兴。
    现在只要薄铮不过于劳累,或者太激动,随身带着药,那么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检查结束之后,薄济川开车带着薄铮和方小舒回了家,颜雅等在客厅,神色有些憔悴。
    她看见跟在薄济川身后的薄铮,表情复杂而凝重地走上前,咬唇道:“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你有时间吗?”
    薄铮扫了她一眼,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拒绝道:“我和中央几个同事一起回来的,飞机马上就要到时间了,不好让人家等着,你有什么事儿等我下次回来再说吧。”
    他完全没提打电话的事儿,那是因为他自从离开尧海市去首都工作之后,就没再颜雅打过一通电话。他会经常给薄济川打电话,薄晏晨也常常接到他的电话,唯独她,从来没有。
    颜雅知道薄铮不爱她,却没料到他对她竟然连一点亲情都没有。她忽然发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付出都是无用的,就算她为薄家做再多,薄铮也不会稀罕。在他心里,薄家的媳妇永远都是徐恩,是他在房间里每天都要祭奠,就连去尧海市也要随身带着照片的女人。
    颜雅发现她在薄铮心里就是个污点,是个导致徐恩去世导致他与薄济川关系不和的污点。
    这么多年了,她总觉得自己在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儿位置的,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我知道了。”颜雅有些恍惚地转身朝卧室走去,背影比过去消瘦了不少,再也不像方小舒第一次见到她时那么精神靓丽了。
    是的,薄铮没有离开时还感觉不到,可他走了之后,颜雅就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差距。
    即便是朝夕相处十几年,她也走不进他的心,他放在心尖上的,始终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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