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苍茫,孑然一身。
    辰舟站立虚空,茫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本以为到了神通境,下一个境界便会水到渠成,顺势而出,可惜现在的我,却是越来越迷茫了。”
    苦笑,辰舟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艰难的路,但修炼到了这地步,明悟神通之后才知道自己选择的路何止是艰难。
    前不见古人,独自而行,本以为巫族的修炼体系可以给他以参照,所以辰舟没有犹豫的顶着申宫豹的名头来到宫家,两年时间,得到的很多,但却更加迷茫。
    走到神通境,明悟神通,辰舟知道自己的路依稀已经走到了尽头,巫族的修炼体系再也不能给他参照。
    “巫族之道,在于祭祀。我之道,在于掠夺。道不同,不相为谋,怕是师傅再生,也无法再给我指点,这条路,我注定只能孤独的一个人走下去啊。”落在高山,感受着山巅之上,猎猎寒风,辰舟忽然觉得有点冷。
    还未行至山巅,辰舟便忽然有了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众人皆醉我独醒,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可怕,孤独,寂寥,辰舟怎么说也只是十八岁的少年,独行走到这里,忽然便有了放弃的念头。
    “何必要苦苦支撑下去。修炼巫道,整个巫族修炼体系已经圆满,我有三生石在手,可以比别人走得更快,更稳,总有一天可以祭天而行,成就天巫,屹立在这天地之巅,一览众山小,何必在这条看不见前路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何苦走下去。”
    辰舟低叹一声,第一次有了放弃的念头,很奇怪,这样的念头,在他还弱小的时候没有升起,却在这个时候,刚刚以一敌三逼迫宫家不得不放弃的时候油然而生。
    行百里者半九十。
    此刻的辰舟就忽然有了放弃的念头,神通境不可谓不强大,在辰舟的计划中神通境应该只是相当于雷巫,但却可以以一敌三,不落下风,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辰舟才忽然有了想要放弃的念头。
    神通境越强大,那么辰舟几乎可以预见自己的前路将会更加艰难,而且茫然没有半点头绪,神通境该如何修炼?下一个境界的方向又在哪里?
    天地虽大,却没有人可以给他答案。
    “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辰舟不愿意再想,心情有些沉重,腾云驾雾而起,随便寻了个方向,茫然飞起。
    这一飞,便是半个月,辰舟餐风饮露,努力思考着自己的未来,是继续坚持下去,为了一个不可企及的理想,还是随波逐流,就此放弃。
    辰舟没有答案。
    江城。
    大夏王朝的一个小城,地处岷江的源头,原本是一片荒芜,三千年前一个月巫来到这里,击杀一头六次血脉觉醒的黑蛟,移山填海,拦截大江,建起一座巨大的水库,横断岷江,慢慢便演化成一个小城。从这里顺流直下,便能直达大夏王朝北边第一大城海王城。
    南蛮山脉周边几个城池的人若想回到大夏王朝的繁华之地,便都会来到这里,顺江而下,所以江城虽小,却极度繁华。
    这天,辰舟来到了江城。
    “一条江,一座城,所以叫江城么?”辰舟抬起头,看了眼江城的铭刻,轻声一句,也没有兴趣去看城门前那述说千年前事迹的石刻,迈步走进了江城。
    繁华无数,整座江城充满了活力,欢歌笑语,盛世光景,但对辰舟来说都无关紧要,他现在很迷茫。
    “小二,上酒。”随意寻了处酒家,辰舟要了一壶酒,寂寥的喝着,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走。
    酒一杯接一杯,菜却一口未动,辰舟的脸颊熏红。
    “这水晶肘子,可是我们店里的招牌,客官不喜欢么?”跑堂的小二为辰舟重新上了一壶酒,看着一口未动的菜肴,忍不住问道。
    辰舟笑了笑,没说话。
    跑堂小二也就笑了起来,也不多说,只是为辰舟斟满酒,转身离开的时候,想了想,道:“客官,若是心烦,不如去三楼坐坐,那里可以看到岷江,视野开阔,呆上一会儿,便是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辰舟苦笑一声,这才知道自己表现出来的迷茫,便是连跑堂的小二都看出来了,点点头,接受了跑堂小二的建议,提着酒便上到了三楼。
    三楼果然不一样,登高眺远,大江滔滔,雄浑的岷江尽入眼底,当然收费也就不一样了。
    辰舟多加了酒钱,看着欢天喜地的跑堂小二走开,哑然失笑一声,摇摇头,继续喝酒。
    一连十天,辰舟什么也不做,便是修炼也停了,只是喝酒。那家可以看见岷江的酒家便成了辰舟的常去之处。
    “客官又来了。还是老样子么?”不过十天的功夫,跑堂小二已经认得出辰舟这个熟客。
    点点头,辰舟径直上了三楼,等到跑堂小二将酒食送上,才随口道:“你每天迎来送往,陪人笑脸,难道就没有发愁的时候?”
    跑堂小二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怎么会没有呢?赚的钱就够吃饭,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哪样不发愁。只不过再发愁,这日子还是要过的。否则又能怎么办呢?”
    辰舟哑然,忽然觉得自己是在问道于盲,挥挥手,示意跑堂小二可以离开了。
    跑堂小二倒是不急着走了,反而问道:“我看客官每日都来,来了只喝酒,想必是有烦心的事情。我觉得吧,其实客官是想得太多了,有些事情,不要去想该怎样,而是自己能怎样。”
    “就说我吧。前几年就想着成就山巫,然后从军击杀妖兽,成就一番伟业。可惜天赋不在,最后只能混口饭吃。当时我就想吧,这样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去死好了。可是后来我想通了,我不能去想我该怎样做,而是去想我能怎样做。”
    “我没有天赋,巫道之路走不通,我以前想的那些,都是我该怎样,而不是我能怎样。我活着只能做跑堂小二,那便做跑堂小二,以后估摸着能够成为掌柜,那便可以了。”
    辰舟听着跑堂小二的话,心中一凝,不说话,只是喝酒。
    跑堂小二便住了嘴,讪笑一声,转身走开。
    “你的理想呢?你甘心么?”辰舟放下酒杯,忽然问道。
    跑堂小二停下脚步,没有转身,久久没有回答,似乎在思考,良久才低声道:“那又能怎样呢?做不到的理想,那便只能换一个。人,总要活下去。”
    辰舟不说话了,只是喝酒,越喝心中越凉。
    接下来几日,跑堂小二的话都在他心中回荡。
    一边是理想,一边是现实,你该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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