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洪员外
    翌日辰时,五千名破衣烂衫,却斗志昂扬,士气冲天的骑兵聚集在山包下。
    五杆白色的大旗,旗面绣着骷颅头,骷颅头插着刀剑。
    正是黑龙山土匪战旗,此刻迎风招展,鬼气森然。
    每一杆大旗后面,都有一千精挑细选的新鲜土匪,俗称小匪肉。
    十里八乡的妇人和牧民奴隶都跑来观看,围在四周品头论足。
    五千兵马横平竖直,战旗猎猎。
    痩干的胸膛骄傲的挺起,满身挂着装满肉干的皮袋子,还有马奶酒。
    马鞍上最少的挂着两把弯刀,三张弓,两壶箭。
    两层牛皮卯扣,外加护心镜,做成马夹套在身上,竟也威风凛凛。
    中间一杆大旗,黄边红底,旗面绣着一个白色拳头,竖着一根朝天的中指。
    这是土匪总瓢把子,美过貂蝉力压吕布的塞北小霸王亲自设计的,也是小霸王的中军帅旗。
    虽然无一人看懂,但是连夜赶制大旗的村妇们,很多人都红着脸骂了半宿。
    山包前,一块高两丈,厚三尺的大石竖立。
    底座青石垒筑三层,大石平整面上,被小霸王硬抠出五个大字:师兄耿新之墓;
    右下角还有小字:师弟塞北土匪瓢把子邵一谷恭立;万历四十七年春。
    忽力达尔不知从哪里搞了身七品官服,由于官服太小,两襟开裂来不及缝,临时用布条缠了起来。
    此时迈着沉重的步伐,无比庄重的爬上左侧的一辆运粮车。
    展开手中的一张桑麻纸,看了几眼高声念道“大明天王巨星,草头百姓的儿子,万里江山的建设者。
    耿新匪友,因病医治无效,与万历四十三年冬,在沈阳南卫逝世,享年二十九岁。
    耿新匪友的离世,是大明的巨大损失,是黑龙山土匪事业的巨大损失。
    在此,让我们沉痛哀悼,黑龙山土匪永远的好朋友,好伙伴耿新大哥哥。
    长路漫漫,请安心启程,大哥哥一路走好”。
    念完,对骑在马上的裴勇点了下头。裴勇肃容,策马上前。
    拨转马头对着骑兵大阵,高声大呵道“全体下马,默哀”。
    ‘稀里哗啦’声一阵忙乱,五千骑兵下马,摘下头上毡帽布巾,低头默哀。
    裴勇在心中数了一百个数,抬起头高呼“礼毕,上马,各队带回”。
    骑兵陆续离场,回到树林中的临时营地。
    整理装具,吃完中饭后,大军就要启程。
    邵一谷来到石碑前,将亲手摘来的野花编制成花圈,摆放到石碑前。
    又燃起一炷香,插到祀品桌上的香炉里。
    乌力可,裴勇等人也上前,燃香敬花圈。
    人们感觉这情形既隆重,又简便,很新奇。
    看看没有唱戏和分糕点的环节,纷纷失望的离去。
    一些获得解救的坞堡军户,乡绅地主们,也纷纷赶来。
    众人找了一圈,也没见到收份子的司仪。
    只好怀着忐忑心情,躬身致意,上香祈祷。
    百十个士子打扮的人,簇拥着一位精神矍铄,身穿锦衫的老者来到墓碑前。
    当老者把香贡进香炉,抬头看见碑文时,摇摇头,长叹一声,深深鞠了一躬。
    忽力达尔赶紧来到邵一谷跟前,把正依着黑龙马打瞌睡的邵一谷叫醒。
    拱手说道“小爷,洪员外到了”。
    邵一谷抬头,正看着老者叹息。
    见其慈眉善目,半头银发,遂不敢怠慢,赶紧来到近前。
    士子们见到邵一谷,纷纷惧怕的躲开。
    七嘴八舌小声议论着“看着没,胡子”。
    “是野人,山河染腥,吾之耻辱也”。
    “错啦,是色目人,早先前元西征抓来的奴隶后人”。
    “大明何其不幸,宵小夷人皆做妖,正统何在?”。
    “争权夺利,党争倾轧,方有今日之黑暗”。
    老者一声轻咳,众生皆不言语。
    老者伸出双手,走向邵一谷说道“可是一谷否,长大啦”。
    “洪先生,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小子是一谷,不用否,不用否”。
    老者脚步稍乱,一口老痰到了嗓子眼,低头就是一阵猛咳。
    旁边士子连拍带捋,好歹顺过气。
    邵一谷已到近前,耳朵鼻子金环乱晃,让老者一阵眼晕。
    邵一谷扶住老者手臂“刚准备去林盛堡登门拜访,不成想在此相遇,幸会幸会”。
    “不用扶,老夫今年五十七”。
    “看出来啦,每顿饭啃仨羊头没问题”。
    “老夫吃素,咱先别光说吃。你那碑文谁写的?”。
    “洪先生,别费劲打听啦,除了小子,谁有如此才学?”。
    “别以为你整个突厥发饰,老夫就不敢打你。
    碑文不是那样写的,辛德这大和尚,改天老夫要当面质问与他”。
    “洪先生,大和尚去了弘云寺,再无音讯。
    大和尚说,形乃后人妄为,随势而定。
    恒古不变的,是本心。心如镜,德为本,路通光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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