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疼得龇牙咧嘴,连连告饶,“鹏爷爷,你可别拽了,再拽我耳朵要被拽断了。”
    “不听话要这耳朵也没用。你是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哎哟哟,疼疼……疼!”
    曹洪回到自己家, 底气足了些,不像刚才那么老实了。
    “鹏爷,小洪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不还有我吗,你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有事你说嘛。”
    曹爽还是笑哈哈地神情,他根本没把赵鹏放在眼里。
    他概念中的赵鹏,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怂蛋,想着随意糊弄糊弄, 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至于赵正直,他就不担心。
    那个男人看起来脾气很大,但却是一根筋,也好面子,肯定不愿意上门来计较什么。
    不是看好这点,他也不会接这种活。
    他摸摸口袋。
    里面装着花剩下的200多元钱,委托办事者先给了500,承诺事情办好后再给他500,是笔大收入。
    他原本以为这钱赚得应该很轻松。
    赵鹏家里就那么点大地方,东西也藏不到哪里去。
    而且按照委托他之人的说法,赵鹏家里应该没人会在意那件什么合同的重要性,肯定就随意放在抽屉里,很容易能拿到。
    是探囊取物。
    弟弟曹洪别看年龄小,水平却不低。
    已有多年成功业务经验,办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他是万万没想到,翻车了。
    原本勘察看的情况,今天赵鹏家里绝对不会有人, 却不料中途回家, 将弟弟抓个正着。
    心里遗憾,但曹爽并不紧张。
    死猪不怕开水烫,他是坐过牢的人,怕什么呢。
    只要他不承认,谁能把他怎么样。
    “曹爽,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只要告诉我,谁指使你来我们家偷东西,我就放过曹洪。”赵鹏下午还要上课,懒得和曹爽说太多。
    他也知道,这家人脸皮厚得跟城墙一样,挖掘机都不见得能挖出缝隙。
    和他们纠缠,纯属浪费时间。
    最后也不见得有什么好结果。
    这种垃圾人,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和好人胡搅蛮缠。
    将好人拖到他们熟悉的战场,利用他们娴熟的不要脸打败好人。
    “鹏爷,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小洪去你们家玩玩,都是邻里邻居,说什么偷呢, 多难听?”
    赵鹏冷笑声,“曹爽,趁我们家里没人有,拔我们家门槛,跑进里面到处乱翻,你告诉我这是游玩?”
    “没有吧,你可别乱说,这关乎小洪的清誉呢。”
    “跟我扯清誉是吧?”赵鹏被惹笑了,“你们曹家的人,还有什么清誉,曹爽,你是进去过的人,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指纹。所以你猜猜,在我们家门槛和里面的东西上,能不能找到曹洪的指纹呢?”
    曹爽一楞,惊讶地望着赵鹏。
    指纹的事情他当然懂,但他没想到赵鹏也懂。
    赵鹏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初中生嘛,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的呢?
    “哈哈,鹏爷你看都是邻居,我们都是把你们叫爷的人,以后还要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搞得太僵对大家都没好处是吧。得饶人处且饶人,小洪年龄小,犯了错,我这个当哥哥的代他给你道歉。你放了他吧。”
    “我说过,我不想和你们纠结太多,我只想知道是谁指使你来我们家拿东西。你若是想自己安稳,那就告诉我指使之人,否则我就将曹洪带到派出所。我们家丢的东西,也不止一点。”
    “这……”
    “曹爽,我们家的柴火还好烧嘛,鸡肉还还好吃嘛?老辈人都说,做人不能太过火,要不天就会收。
    你猜猜,以前我年龄小,我爸性子直,所以你们这些人总是反复试探我们的极限,现在我长大了,你们还能那样肆无忌惮嘛?”
    “这到没有,鹏……”
    “你不说是吧,那我们派出所见。”赵鹏一把扯住曹洪的后衣领,就要扯着他离开。
    “哎哎哎,你不要急嘛……”曹爽急忙拉住赵鹏,狠狠地瞪了曹洪眼,陪着笑说:“事情不要闹得那么大嘛,我说我说不就是了。”
    赵鹏这才将手放开,一脚将曹洪踢到前面。
    反手抓住曹爽的衣领,面色清冷,“说!”
    曹爽看赵鹏眼里突然爆发出怒火,知道眼前的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便全盘告诉赵鹏。
    但赵鹏听完后,并没有得到有用信息。
    因为找曹爽的人是个外地人。
    以前村子里从来没见过,只是说听人说曹爽可以干这种事,所以便花1000元钱让他去偷。
    曹爽反复说那个人再见到后也能认出来,但赵鹏有种感觉,那个人可能再也看不到了。
    至少不会这么快看到。
    这个事情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他租地,不算是家喻户晓的事情。
    那个外地人肯定就是准备承包地的外来商人的人。
    可一般情况下,商人想到要承包地,不应该是直接找他来谈价格和条件嘛,怎么会想到偷东西这种鬼主意。
    即使这个年头偷盗很正常,但都是例如曹家这种人犯事。
    他们既然是商人,为什么会自降身份,做这种风险很大的事情呢。
    想不通。
    再想想,如果那些人要来承包地,肯定要首先和村委的人联系。
    村委的人会告诉承包地目前的主人。
    下一步,为什么就由正当转包变成偷合同,这里明显有事情发生。
    赵鹏思来想去,暂时不知所以,只好暂时放弃。
    反正合同在他手里,以不变应万变。
    这块地是他重中之重的战略目标,不可能让别人拿走。
    赵鹏又严重警告过曹爽和曹洪后,回家锁好门,骑着车子向镇子奔去。
    既然一份可能丢失,那就多复印几分呗。
    至于曹家的人,现在就是他的诱饵。
    留着还有用。
    他要看看,背后真的有什么“外地人”吗?
    如果有,又是何方神圣?
    如果没有,那他们背后又是什么妖魔鬼怪!
    ……
    “哥……”
    “笨蛋,这都能被抓住,平日里机灵劲哪去了?”
    曹爽没好气地训斥了弟弟。
    但也没有太过火。
    他们这个行道,就像是在河边走路,走多了肯定要湿鞋。
    偷东西被抓是家常便饭,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少挨打,并且尽可能保证下次不要被抓。
    若是因为一次被抓就气馁灰心,或者有胆怯之心,那估计就做不下去。
    “我也不知道嘛,你不是说他们家中午不会有人回来嘛,人家就突然回来了,我也被吓了跳。赵鹏还抽了一巴掌呢。”
    曹洪也觉得委屈。
    觉得被赵鹏抓住,太憋火。
    赵鹏原本在他们眼中都是没有战斗力人。
    “他还打了你?”
    “可不是嘛,你看我的脸,狠狠抽了一巴掌呢。现在还疼。”
    “妈的!”
    曹爽想了想,让曹洪先待在家里,他走上平原,四处看看,朝西边走去。
    如果赵鹏此刻还在,就能看到曹爽去的地方正是赵正义家。
    赵正义家在曹爽家还要向西面一些,一百多米的路程。
    沿着麦地边向前,几分钟就到。
    敲门。
    赵正义刚赶早集回来,正坐在沙发上休息。
    听人敲门,打开,原来是曹爽。
    赵正义有些恼火,他四周看看,发现村道上没有来往的人,一把将曹爽拉进院子,快速关上门。
    “不是让你白天不要来我们家吗?”
    声音里含着怒气。
    他是村主任,曹爽是惯偷。
    被别人看到两个人来往,肯定会被说闲话。
    曹爽谄谄地笑道:“太爷,这不是事情紧急嘛,要不我怎么敢违背您的指使,踏您家的门槛呢。”
    “说,有什么事?”
    赵正义坐会沙发,拿起一块西瓜咬了口,嚼了几口,将瓜子吐在地上。
    在赵正伟开家族会议时,赵正义显得很谦卑,但在曹爽面前,他又化身那个高高在上的村主任,很有气势。
    “那……”曹爽压低声音,“您不是交代我办那件事嘛?”
    赵正义瞥了他眼,没说话。
    “哦哦,不是您让我办。不是有那么一件事嘛,本来今天是好机会,手到擒来的事情。但中途赵鹏突然回家,将我弟弟逮个正着,他没有经受住考验,都给吐个彻底。”
    “什么!!”
    赵正义将没吃完的西瓜使劲砸回盘子,恼火地说:“怎么回事,这么点小事情,你都办不好。”
    曹爽哭丧着脸,“意外,意外啊。今天不是逢集嘛,三太爷家的人都不在。我想着那肯定是个好机会,结果正在找的时候,赵鹏爷突然回来了……”
    “废物!”
    赵正义站起身,背着手在地上来回踱着步子。
    “你刚才说,曹洪全部交代了?”
    “交代了,说是有个外地的人让我们做,没有扯到您头上。不过现在这事估计没办法做了。赵鹏现在已有防范,要再找到那个什么合同基本不可能。”
    赵正义听没有将他扯进来,才稍微放下心。
    这事情要是被知道受他指使,那真的就难以收场。
    “四太爷,您看现在……”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就当作没发生过。先前给你的500块钱你拿去花,也不用还给我。但你要记得,也要叮嘱你弟弟管好嘴,这件事不能泄露半点风声,否则……以你这些年的事情,够你关一辈子。”
    曹爽看到赵正义面露寒光,有些畏惧。
    这个村主任在村里,乃至镇子里,都有很大的能量,赵家庄无人不知。
    谁让人家有个当大官的哥呢。
    “知道知道,我懂事。”
    “回去吧,以后没事不要来我们家。”
    “知道。”
    赵正义将曹爽送出门,回到房间里,坐在沙发上沉思会,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拨动号码。
    “喂,秦总吗?我是赵正义,对对,你好你好……”
    不同和曹爽说话,同电话里交谈的时候,赵正义满面红光,甚至还带着几分讨好。
    就像刚才曹爽和他说话。
    也像只哈巴狗,等着主人扔骨头过来。
    ……
    下午因为太晚,赵鹏索性没有去学校。
    他因为家里的缘故,不去学校次数很多,班主任宋建设也不是很严苛,只要不是很严重,连续几日不到学校就好。
    要不是他重生,现在已经退学,更不用说去学校。
    加上他最近学习还不错,宋建设已然满足,不会苛求太多。
    毕竟还有几天就要考试,师生缘分也就几天的事情,换成任何老师,都不会做得太绝。
    赵鹏知道胡丽放学后肯定回来小院子里找他,便躺在床上休息。
    他怎么想绝对偷合同的事情很不对劲,似乎先前想的理由能解释通,可不够合理。
    总觉得差点什么。
    正想着,有人敲门。
    他出去打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个陌生男人。
    一米七多高的身材,穿着笔挺的灰色西装,脚上蹬着双黑色的皮鞋,擦得锃亮,一尘不染。
    金丝边眼镜,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鼻梁挺直,嘴唇很薄。
    看到赵鹏,他微微一笑,显得很形式化。
    “你好,赵总,是纶先生介绍我来找您报道。我叫武清。”
    赵鹏微微迟疑下,反应过来,这就是纶青山介绍给自己的职业经理人。
    只是原本以为来者肯定是带有很重商业气息的中年大叔,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气质呢,完全说不上世故圆滑,反而可以说是儒雅随和。
    赵总……
    赵鹏对这个称呼有点不适应,前世他工作的时候,最大只能做到小车间主任,离公司的总经理还差很多个级别。
    他没有和总经理说话的机会,工作几年,总经理自然也不知道他这号人物。
    现在呢,他其实除了想法和脑子里不可告人的秘密,其他基础很薄弱。
    严格来说,根本做不到一个总经理。
    但……
    客观是客观,他却并不胆怯。
    任何事情都有个熟练的过程,谁也不是天生的大能。
    这辈子,既然要在家乡发展实业经济,那如果成为一个像模像样的公司掌舵人,是绕不开的任务。
    想到这里,赵鹏微微一笑,伸出手:“你好,武先生。”
    两只手握在一起。
    武清的手没有赵鹏大,但是干燥而有力,赵鹏在感受到他掌心和指根间有很多粗糙的茧,证明他要么勤于锻炼,要么就是出身贫寒。
    否则留不下如此厚,有些磨人的茧。
    赵鹏的手已经够粗糙,但武清的手更粗糙。
    “进来吧,不要客气。既然你今天来找我,说明纶爷爷已经将我的事情都向你详细说过……”
    “很抱歉,我打断下,赵总。”武清谦和地笑笑,“事实上,纶先生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告诉我,他要给你投资100万,并且让我来找你报道。”
    “就这样?”赵鹏讶然。
    “就这样。”
    赵鹏挠挠脑袋,那老爷子啊,感情自己白给他说那么多事。
    他安排人过来,不提前交代交代嘛。
    “赵总,纶先生应该认为我们公司的事情,还是由您亲自安排和交代为好。他只是一名投资人,不能干涉我们公司的实际运作。”
    武清看出赵鹏的困惑,做了解释。
    赵鹏注意到他口中一直说着我们公司这种字眼,看来他进入状态很快。
    不亏是专业的。
    赵鹏暗暗给武清初印象一个不错的分数。
    赵鹏和武清进到房间。
    隔壁是存储鸡蛋的地方,也只能在赵鹏住的房间里谈事。
    “坐,我这里只是晚上住住,所以也没个水什么的,不好意思。”
    “挺好,您不必客气。”
    赵鹏笑笑,也就不客气了。
    两个大男人,简单一些也蛮好。
    “武先生啊……”
    “您喊我武清就好。”
    “这样不好吧,你比我年龄大。”
    “这无关年龄,只关乎身份。您既然是公司实际负责人,那就有权力直接称呼我的名字。规矩是一个公司存在的基础。”
    赵鹏笑笑,“没必要这么正式。这样,我喊你老武吧。”
    武清略沉思下,点点头,表示可以接受。
    “老武,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就开门见山。”
    赵鹏收敛些微笑意,只保留个相对温和的语气。
    “我想先问问,你是不是对公司注册,商标注册这些流程都很熟悉?”
    “足够熟悉。”
    “好,那我直接说吧,你先开始做以下几件事情:
    你准备下公司注册的资料,先成立公司。公司的名字就叫‘庆城服克思有限责任公司’,主营业务暂时为服装生产,贸易等。就先以庆城为抬头,后期公司规模发展,再做打算。
    公司注册好后,尽快注册‘含珠咯咯’这个商标,这也是我们接下来要重点发展的品牌,记得要速度快。对,寻求一切关系,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来,不得拖延。
    拟定协议,准备接受纶先生的投资金。同时招聘财务人员两名,注意,财务我要亲自面试。人员到位之前,你暂时兼任财务事宜,所有超过1000元的出账我来确认。后期公司稳定后,待建立成熟的财务管理制度。
    公司成立后,你担任公司的常务副总,招聘一位办公室主管,女性,最好是大学生,漂亮不漂亮不重要,但要有气质。气质怎么说呢,就是要大气,她暂时协助你做公司前期建设,后期负责综合事务。
    哦,不要想歪了。因为我们是服装公司,所以以女员工为主,办公室负责人也肩负着对外协调事务,要能很好展现公司的形象。
    等投资到位后,公司购买一辆车,车的价位和品牌你看着办。另外拟定一个聘用协议,聘用一位叫章晓秋的女生为公司的特约画师,月薪定为1000元。”
    赵鹏说话的时候,武清从西装里面口袋掏出一个很小的笔记本,快速记录着,他全程没有提出任何意见,也没有打断赵鹏的话语。
    直到赵鹏说完最后一个工作,他才停住笔,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赵鹏。
    “暂时就这些吧。因为事关我下一步的计划,所以这些事情唯一的要求就是快,越快越好。老武,有什么困难吗?”
    武清摇摇头:“没有困难,我立刻着手去办,请赵总放心。”
    赵鹏看着他坚定而平静的眼神,莫名觉得这个人可靠,“老武,公司刚开始,我又马上要中考,所以这些事情都要你去落实,辛苦你了。”
    “赵总不用一直这么客气,这是份内的事情。您刚才说的那位章晓秋女士是……”
    “哦,她是我一位同学,也是我很看重的画师。我们公司第一阶段的业务主要是服装生产,画师和设计师必不可少。要在市面上打出名气,就不能只是生产现在市场上千篇一律的衣服。”
    “懂了。”
    “章晓秋前几日出了车祸,现正在黄桥人民医院养伤。几日后的中考,你租一辆车负责接送她考试和回医院。”
    “好!”
    武清从头到尾,只是必要的时候问声话,其他都是直接答复。
    赵鹏很喜欢这种性格和做事态度。
    作为一个下属,最关键的是执行力。
    执行力不是说交代你干什么事情做完就好。
    而是要按时按质按量完成,并且要有主观能动性。
    领导交代个任务,下属不能等着领导把所有话都说得清清楚楚,那样领导就没有时间去做更多事情。
    基层的员工一般要求得到最清楚的指令。
    稍微有点层级的中高层干部,就要有领悟力,能把上级或者公司的任务分解为可执行的措施。
    职场上,最幼稚的就是指望领导把事情都交代清楚,路都铺好。
    这样的人,一般都永远在基层,很难有发展。
    也无法独当一面。
    “赵总,还有其他吩咐嘛?”
    赵鹏沉思会,走到武清身边,揽着他的肩膀,笑着说:“老武,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现在的条件很简陋?”
    武清摇头:“赵总,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没必要。既然纶先生将我介绍给您,证明他十分信任您,所以我也不会怀疑您的能力。至于我要做的事情,是一个职场人的天职,您不必太客气。”
    武清冷静似一台机器。
    赵鹏犹豫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那就好。现在公司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我保证,一年之后,我们公司至少会发展到百人以上,年盈利至少要超过500万。三年之内,我希望将生意做到1个亿。”
    赵鹏微微挑挑眉毛,“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夸张,但我有这个信心,我希望你相信我,毕竟信任才是发展的基础。”
    武清没有迟疑,“我相信您,和您从原始起步,也是我的选择。如果只是为了安稳,我有更好的公司可以去。”
    “如此最好。以后有事情随时来找我。公司成立之前,我们就在这里商量工作事宜。”
    “好的,赵总。”
    赵鹏又和武清讨论些日常的事情,武清对后期公司发展的方向很关心,赵鹏则告诉他先注册好公司和商标后,下一步工作会有安排。
    他的计划是一环套一环,中间不能出现断档。
    没有公司和商标,便没有后面的计划。
    武清住在城东,临走的时候将手机号码留给赵鹏,听说赵鹏没有电话,便告诉他明日会给配一个。
    赵鹏觉得自己堂堂一个公司老板,还让属下配置电话有些过不去,婉言拒绝。
    ……
    第二日天下着大雨,赵鹏和胡丽中午下课去看章晓秋。
    他现在去医院时都带着胡丽,于两个女生都方便。
    他也方便。
    在医院里,赵鹏对已经冷静下来的章晓秋说明了聘用的要求,也告诉她中考会安排人送她入考场,让她不用担心。
    章晓秋通过这次事件,彻底从母亲的重压下解脱出来,开始追求自我价值。答应赵鹏的各种要求,不再扭扭捏捏。
    她现在只想赚钱,赚很多钱。
    躺在医院里因为没钱差点被截肢的痛苦经历,让她彻底明白,人只有保持一定的物质基础,才能在关键的时候不至于无法选择。
    她再也不想那样。
    既然赵鹏给她机会,她就紧紧抓住,走出自己的人生。
    赵鹏看到她的变化也很欣慰。
    章晓秋的潜力很大,但被性格压制住很多天赋,如今撕开最后一丝矜持,她的才华将彻底爆发出来。
    是妥妥的潜力股。
    回来的路上,大雨依然未停。
    赵鹏和胡丽打着一把伞,走到半路突然一阵大风,将伞直接刮得反包过去,待两人手忙脚乱将伞翻过来,浑身都已经被淋透。
    待跑回游戏室内,胡丽就开始打喷嚏。
    赵鹏便让她休息,自己到学校顺便帮请个假就好。
    没想到,傍晚回来,发现胡丽还躺在床上,没有吃饭。
    赵鹏摸了摸胡丽的额头,滚烫得厉害。
    果然感冒了。
    胡丽身体一直不好,前世他就记得这姑娘每逢换季或者气温突然变化,都会感冒。
    而且她的感冒属于很严重的那种。
    别人感冒吃点药,甚至不吃药,多喝点热水,睡一觉就能恢复。
    胡丽感冒都要大把吃药,不然就会严重到住院。
    感受到赵鹏冰冷的手掌,胡丽睁开眼看了他眼,迷迷糊糊地说:“赵鹏,你回来了啊。”
    赵鹏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带胡丽去医院,这下好了,看病人把自己看成病人。
    他看着胡丽滚烫发红的脸,内心十分愧疚。
    “吃药了吗?”
    “本想吃点药,但是好像没有药了。”
    “啊,那我现在去买。你等着啊。”
    “不用了,我睡睡就好,外面天还下雨呢,这么黑。”
    胡丽想拉住赵鹏的手,不让他出去,话还没说完,赵鹏却已经蹿出游戏室的大门,将门从外面锁上。
    今日胡丽生病在休息,没开业。
    出了门,赵鹏才想起伞放在胡丽床边上,进去拿的话肯定会被胡丽拽住,便看看夜空,冲进雨幕。
    这个年代不像后世有很多连锁药房,这时候整个黄桥镇街道只有两家药房。
    刚好是东面一家,北边一家。
    都几乎是最边缘的地带。
    赵鹏离东面近,所以便先冒雨跑到东面的药店,没想到人家关门未开。
    没办法只好又转身去北边,结果发现还是没开。
    想来想去,又返身跑回学校的校医室敲门。
    学校的校医晚上会住在校医室,他敲了好几分钟门,校医才不情愿打开门。
    本想训斥赵鹏几句,看他浑身湿透,头发全部粘在脸上,像个落汤鸡,被雨水淋得面色苍白却气喘吁吁。
    便有些不忍心。
    询问病人症状后,分别开了退烧和治疗咳嗽的药。
    赵鹏这才拿着药踏着水坑一路跑回游戏机室。
    进去后,胡丽还是昏睡。
    他从暖水瓶里倒出杯水,将药按照种类分开,将水用两个杯子凉到可以喝的温度,这才轻轻推推胡丽的身体。
    “丽丽,吃点药再睡吧。”
    胡丽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眼赵鹏,想挤个笑容,没有成功。
    “赵鹏,天亮了啊?”
    “说啥傻话,天刚黑呢。来吃药。”赵鹏将药接过去。
    胡丽看着药直摇头。
    “太苦了,我吃不进去。”
    “良药苦口嘛,吃了很快就不难受了。”
    “我不吃嘛,这么苦,你让我怎么吃嘛。”
    赵鹏看着她可怜兮兮又虚弱的样子,不忍心强迫她,只好轻声说:“那我给你煮个小米粥,你顺着粥一起喝下去怎么样?”
    “嗯嗯,我喜欢喝小米粥。”
    胡丽这次没有拒绝。
    赵鹏将药房到边上,来到中间的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赵鹏,你在干什么啊?”胡丽在里面问。
    “给你煮粥呢。”
    “煮啥粥啊?”
    “小米粥。”
    “给谁煮小米粥呢?”
    “给你啊。”
    “给我煮小米粥干嘛?”
    “吃药。”
    “为什么要吃药。”
    “因为你感冒了呀。”
    “哦……原来我感冒了。”
    “你先稍微躺会,我很快就煮好。”
    “你在干什么啊?”
    “给你煮粥呢。”
    “煮啥粥啊?”
    “……”
    赵鹏一遍遍回答着胡丽的话,没有半分不耐烦。
    胡丽给他讲过一个故事。
    小时候有一次她感冒严重,可爸爸妈妈迟迟没有回来,她从炕上想下来喝水,却没注意直接摔到地上,半天都动弹不得。
    她当时还以为她要死了呢。
    从此以后,每次感冒她就有心里阴影,一直有种不安全感。
    之所以反复问赵鹏话,就是一种迷糊中不由自主的反应。
    或许别人听到会烦,但赵鹏知道她的过往,反而更加心疼。
    半个小时后,香喷喷的小米粥煮好了,赵鹏先将粥盛在碗里凉着,又帮她拌了点小菜。
    感冒的人没什么胃口,味觉也会迟钝。
    小凉菜清爽可口,能促进消化。
    “来来来,丽丽,吃饭啦。香喷喷的小米粥,还有赵氏专供凉菜。”
    赵鹏将粥和凉菜端到卧室里放到小桌上。
    胡丽疲惫地笑笑,试着爬起来,但浑身出不上力气,最终放弃。
    赵鹏急忙上前将她缓缓扶起来,背后垫上枕头。
    若不是熟悉胡丽,他肯定会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普普通通的感冒,好像成了重症患者。
    赵鹏本想将碗递给胡丽,去发现她坐起来都没力气,估计也很难端稳碗。
    于是便用勺子一勺勺拌着凉菜喂她吃。
    胡丽听话的慢悠悠吃着,眼睛一直盯着赵鹏,满满的都是情意。
    突然,胡丽忍不住打个大大的喷嚏,赵鹏的勺子刚喂到嘴边,一下子被喷飞出去,喷得两人衣襟都是米粥。
    赵鹏脸上也喷了一些,看起来格外狼狈。
    胡丽盯着赵鹏的脸,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笑得花枝乱颤。
    赵鹏看她笑,也跟着哈哈笑起来。
    能开心,对恢复身体有好处。
    心情不好免疫力就差,也就容易感冒,而保持心情愉悦,快速恢复免疫力,感冒也就能很快好转。
    笑着笑着,胡丽突然伸手,轻轻帮赵鹏擦去脸上的粥点。
    她的手特别软,特别热,赵鹏痴痴地看着她,没有躲避,也没有说什么。
    嗯,时光啊,停歇吧。
    永远停止在此时此刻。
    “赵鹏……”
    “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啊,我上辈子欠你太多。”
    “胡说,人哪有上辈子啊。”
    “有的。”
    “你就知道骗我,我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呀?”
    “一定要说出来嘛?”
    “嗯,我就要你说。”
    “你要先吃药,吃完我就说。”
    “嗯,我吃药。”
    胡丽俏皮地伸出舌头,伸得老长。
    赵鹏含着慈母笑,一粒粒将药丸放到她舌头上,快放不下的时候,给她灌一口米粥,她便呼哧下咽进肚子。
    眼睛都不眨下。
    谁说吃药吃不进去,谁说药苦的呢。
    “秀色”可餐。
    爱情的甜能遮药的苦。
    “吃完啦,你现在说嘛,快说嘛。”
    “说啥?”
    “说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
    “我对谁都很好啊。”
    “哼,你老实不老实?!”
    “我哪里不老实啦?”
    “你没有说实话。”
    “那你想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好不好?”
    “不,我就要你自己说。”
    “好吧,那我说啊,因为我害怕对你不好,你就会饿死在床上,过几千年没人知道,变成枯骨娘娘啦。”
    “哼,我就是白骨精娘娘,我要掐死你。”
    “呀呀呀,你吧我掐死,谁等下帮你洗碗呢?”
    “那你先去洗碗,洗了我再掐……不,不对,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呢?”
    “你一定要问?”
    “不是说了吗,我就是要知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
    “从前啊,在西北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有个小男孩,他生得又黑又瘦。家里特别穷,穷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揭不开锅。他在学校受尽老师们的轻视,同学们也都嫌他穷,一直欺负他。幸好他有个天使般善良美丽的小同桌……”
    赵鹏慢悠悠地讲着,讲着。
    “……他就那样死了,临死之前他想着,若是老天能让他再活一辈子,他一定要努力赚钱,好好做人,一定要陪着那个可爱的小天使一起长大。
    不让她受一点点委屈,他要给她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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