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位?”那位略显轻浮的青年男人神色一动,瞬间就坐直了身体。
    “你说的该不会是……”
    “没错!”老者点了点头,哪怕这事儿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如今再次提起,那老者的神色之中依然带着些许的激动。
    “而且不知如此!”
    “除了那一位之外,还有一位能够直达天听的大人物也找到我了……”
    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坐直了身体, 神情一片严肃。
    “这么说来……”青年男人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不太理解。
    “那两位……是一起的?”
    “不。”老者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二位并不是一起的,你们也知道他们两人平日里不说八竿子打不着,就算是有机会他们也不敢随意接触,那是犯忌讳的事情!”
    “不过现如今,他们二位虽然并非是一起的, 目的也不尽相同, 但还是有一点点的共同之处的。”
    “比如,那位大人物要的是主事的人, 而那位直达天听的要的却是局势。”
    “所以,他们两位的目的虽然不尽相同,但我们可以放在一起给办了。”
    “到时候,我们可以收到他们双方的好处不说,说不定还能让我们未来的地位也稍稍抬上一抬。”
    “那还有什么犹豫的!?”席间突然升起了一片吵闹之声,几乎所有人都心动了。
    “不对吧……”青年男人皱着眉头,手指无意识的轻轻叩着桌面。
    “你说要人要局势这个都好理解,但他们怕是给不了我们这么多东西吧?”
    “那些个金银财物肯定是不会缺了,但问题在于我们真正想要的也不是这些东西,但你要说抬高我们的地位……”
    说着,青年男人抬起头,扫视着席间众人:“请恕我直言,别说是那两位合伙了, 就算是当今皇上都不敢给出这样的承诺。”
    “我们商贾的地位低下并不是一天两天就形成了的, 而是日积月累,向上可以追溯到秦汉甚至是更早的时间了。”
    “这近两千年所形成的的刻板印象, 怕不是一句两句话的事情就能说得清楚的吧?”
    随着青年男人的话音落下,席间再次恢复了平静。
    是啊,商贾的社会地位低下并非是明朝形成的,这个形成的时间太久太久了,久到了若非发生什么天大的变故就无法消弭的地步。
    如今,那两位上下嘴唇一碰,就说给自己抬高地位,不是他们不愿意相信,而是这没办法让他们相信。
    这可比让他们当皇帝都难,因为做皇帝的话他们还有可能趁着乱世煽动百姓起兵,再加上一些天时地利人和,说不定还真能成功。
    毕竟朱元璋一个叫花子都能成功,他们凭什么不能成功。
    但提高商贾的社会地位……
    还是算了吧。
    “咳咳。”老者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吸引了席间众人的注意力。
    “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我们没得选,不是吗?”
    “先不说好处,就说若是此次我们置之不理,那日后我们商贾的地位会一降再降,毕竟连士族的地位都降了, 我们商贾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再说了,不管那两位是不是真心这么回答我们的,但不管怎么说, 我们是得到他们的承诺了,也算是抓到了他们的一个把柄。”
    “可能这个把柄最后并不会有用,但只要我们捏在手中,等日后大功告成,那两位最起码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
    “不是吗?”
    想一想自己的地位,再想一想去年朝廷先是涨了商税,然后又将晋商和东南海商的龌龊行径告知天下的事情,那真的可谓是让他们先失财后失名。
    再想想现如今的士族,他们突然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只是他们或许没想过,士族会不会和他们同病相怜。
    “那……”青年男人停下了手上轻叩桌面的动作,看着老者。
    “似乎,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话一出,几乎已经可以感觉到席间的气氛正在慢慢低落。
    的确,他们没有选择……
    另一边,应天府的上新河河口,朱瞻垶正带着人在河口三角处建造着一个建筑。
    看着面前忙忙碌碌的工匠们,朱瞻垶心下也有些委屈。
    这大年初一的日子,他本想好好的休息休息的,再不济陪着那些个朝鲜贡女谈谈心,负距离交流一下也好啊,但他却选择了来这长江边。
    说起来这也怨不了别人,因为这事儿是朱瞻垶自己决定的。
    这要说事情的起因,那还得从去年说起。
    去年黄河开封段决堤,近两万户百姓受灾,就连开封城的城墙也被冲毁了一段,最后朱瞻垶还把张信的这桩贪污弊案给扯了出来。
    后续张信被剥皮实草,其他与之相关的官员和商人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然后工部就赶紧另行派人去主持开封附近黄河堤坝以及开封城城墙的修缮工作。
    具体的进程谁也不知道,反正他们年前把完工的奏折递交到了朝廷,然后到了老爷子的手里。
    朱瞻垶是在老爷子那里呸老爷子聊天的时候偶然发现的,这让他想起了一样东西。
    水泥。
    之前他在开封的时候就想弄水泥,只不过当时因为水泥的制作根本就没有开展过,再加上情况也不允许,所以他就给放弃了,后来就给忘了。
    眼下想起来了,朱瞻垶害怕自己转头就被别的事情给闹得再忘了,索性就跟老爷子要了一批工匠和这上新河河口处的土地,开始搞起了水泥。
    之所以选在这种地方也是有理由的。
    首先,生产水泥的原料,如石灰石等都需要经过破碎处理,人工效率低,在这边可以借助水车提高工作效率。
    其次,处在河口处运输方便。
    最后,这水泥的烧制肯定是要用到火的,防火安全最重要。
    朱瞻垶百无聊赖的看着工匠们建造最简单的生产厂房以及水泥窑,他感觉自己似乎可以放手了,让老爷子派个人过来看着就好了,反正都是些简单的工作。
    “殿下。”朱铭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朱瞻垶的身后,低着头弓着身子,双手呈上了一个信封。
    “嗯?”朱瞻垶收起迷茫的眼神,接过了朱铭手中的信封。
    “哦?”朱瞻垶看着信纸上的自己,双眼微微眯起。
    “二叔的人送来的?”
    “回殿下,是汉王的贴身近卫。”朱铭低着头回答道。
    汉王的护卫他不可能都认识,但最贴身的那个还是认识的。
    朱瞻垶随手一甩,信纸慢慢的飘到了河里,顷刻之间就被浸透,信纸上的墨迹缓缓的弥散开来。
    但在墨迹弥散之前依然可以清楚的看见上面写了什么。
    注意安全,有人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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