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那软软的稚嫩腔调,很有耐心的教他的大爸爸,“这是电视,可以看到好多好多节目。”
    “那这些人为何会在里面?”
    “因为有人先把他们录了下来?”
    “那是用何物把他们录下来?录又是什麽意思?”
    小不点答不出来了,转头大喝,“小爸爸!”
    萧八八揉著胀痛的太阳穴,无比想当自己不在现场,但这是不可能的。
    看他一时不来,小石头立即穿著小拖鞋叭嗒叭嗒跑到书房,带著诚挚的求知欲望,仰著小脸继续问,“小爸爸,那个电视是怎麽录下来的?”
    其实,和孩子太熟了,也真的未必就是什麽好事。
    眼下的尉迟临风就时常会隐隐生出这样的懊恼,儿子不怕他了,什麽事都敢来找他,可他不是超人好不好,他也不是百科全书啊啊啊!
    狠狠捏了捏手上的书,年轻男人深吸口气,走了出来,“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小石头,你应该睡觉了。”
    冲对面的男人勾勾手指头,“你,过来带儿子洗澡。”
    对面的男人无辜的脸上明显又流露出一抹抗拒,他还没有成婚,何来的儿子?但通过这短短几天的相处,他也知道,在这个家里如果说有什麽话不能做,那麽头一件毫无疑问就是不能拒绝承认这一点。
    否则小石头会委屈的皱著小包子脸使劲哭,而那个男人会用冷得要冻死人的目光盯著他。
    而这两样,无疑都极具杀伤力。
    江意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按照年轻男人所说的,进浴室给他儿子洗澡。
    尉迟临风去房间里拿出一只和浴室一模一样的大澡盆,告诉他一只是儿子的,一只是狗的,让他千万不要弄混。
    江意觉得自己可没这麽笨,可不知为何,年轻男人说这话时脸色有点不太好,江意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追问下去了。
    手把手的教会江意如何放热水,如何调节温度。然後尉迟临风把门窗关好,把小不点剥得光溜溜的放进澡盆里,拿洗澡棉打出丰富的泡沫,让江意给儿子搓澡。
    江意很有点不理解,为什麽年轻男人一定要他来给小不点洗呢?说实话,虽然小不点只有三岁,但看著他的光屁股和小鸡鸡,江意还是会不好意思的啦。
    身体发肤,受之於父母,怎麽能随随便便就给人看?这太不符合江意所受的教育了。
    可坐在澡盆里享受的小不点被他伺候著还不算,意见还挺多,捏著一只小鸭子,理直气壮的提要求,“爸爸,唱歌。”
    呃……江意顿了顿,下意识的问,“唱什麽?”
    “唱熊熊歌。”小不点给他做了个示范,“the other day,i t a bear……”
    当然,小孩子的口齿不清,江意完全听不懂他在唱哪国的鸟语,但就是小石头发音再标准,估计他也一样听不懂。
    “我……不会。”江意老实的承认了,眼见小不点撅著红嘟嘟的小嘴很有点不满,他赶紧往旁边那位无所不能的萧八八瞟了一眼,“要不,你来?”
    萧八八扫他一眼,脸上表情半点纹丝不动,“换一首你会的。”
    那好吧。在无形的威压下,江意清清嗓子,硬著头皮唱起他们瀚海的一首民歌。
    可是这回,轮到尉迟临风和小石头傻眼了。他们听得懂旋律,却听不懂一个字的歌词。
    江意唱了半天,见两人瞪大眼睛看著自己,只好解释道,“这是我们的家乡话,跟你们大洪官话是不一样的。”
    墨黑眼眸微敛,很快旁若无人的道,“小石头差不多也洗好了,把他身上的泡泡冲干净,擦干水抱出来吧。”
    哦。江意应了一声,老老实实按他的吩咐干活,可是心里却未免有点小小的怨念,这男人不会假装说这孩子是他儿子,其实是骗他做仆人吧?
    否则,为什麽所有动手的事总是他来做?不行,江意决定回头打发孩子先睡觉了,再来问问他。
    可惜等他把小不点哄睡觉了,趁机洗了个澡的萧八八又给他下了新的指令,“快去洗澡。”
    好吧。江意想想,洗澡是个好习惯,尤其是这个地方,热水干净又永远都放不完,用来洗澡的泡泡也很好玩,他还是很享受洗澡这个过程的。
    只可惜没有他从前用惯的香油,不过也算了,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自己了。江意默默警醒著自己,按照尉迟临风教的方法,把自己洗白白,换上他给的睡衣。
    从浴室刚出来,年轻男人就在对面冲他面无表情的喊,“过来。”
    又不是小狗,叫什麽叫?江意想反抗,但脚步却不争气的走了过去。想起父……父亲曾经说过,他最大的缺点就是性子过於绵软柔弱,还真是没说错。若非如此,他也不至於不远千里,跑到大洪王朝,又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了。
    嗡嗡,年轻男人手里一个奇怪的东西突然喷出热风来,把走神的江意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那个东西叫电吹风,前几天也用过的。
    只不过萧八八说,小孩子似乎最好不要用,江意觉得他很可能是故意为难自己,因为不能对小孩子用这个东西,他只得每天用干毛巾一点一点把那小不点柔软的湿发擦干。
    头发吹干了,脑子里还在想著待会儿要从哪里开口比较合适。萧八八突然一个猛扑,把他抵在床头,墨黑的眼眸陡然散发出锐利的光。
    “说,你刚才唱的是什麽?用我听得懂的话来讲!”
    江意吓得咽咽唾沫,急忙解释,“那歌词是,在草原的深处,有一处美丽的天堂,那里四季常青,那里清泉汩汩,那里养育了最肥壮的牛羊,那里有最美丽可爱的姑娘。可是风啊,风啊,能不能请你把我带到那个美丽的地方?可是风啊,风啊,我已送上最虔诚的向往。”
    墨黑眸子沈了沈,放在他脖子上的手紧了两分,“你真的是江意?”
    江意拼命点头。
    “把衣服脱了。”
    江意立即照做,可是刚把衣服脱下来,他发现年轻男人的眼神明显有些不一样了。让他不由自主的把睡衣又抓了过来,遮著胸口。
    就算再迟钝,他也意识到点不对劲了,“你……你想干什麽?”
    “确认一下。”墨黑眼眸挑了挑,如是者说。
    追风(下)28
    江意盯著对面的年轻男人,只觉背後的寒毛一根接一根的竖了起来。
    他到底想干什麽?江意猜不出来,可是他总觉得自己很危险,还很有可能会吃亏。
    这男人虽然会很耐心的教他一些事,可教完之後,立即就会让他去做。尤其是在伺候他儿子的事情,江意可是上了不少当的,所以一直很警惕。
    年轻男人一寸一寸的逼近了,江意一寸一寸的往後缩。可是,他本来就被堵在床头,还能退到哪里去?
    对於危险的恐惧在他的皮肤上炸起一个又一个的战栗,终於,江意受不了的尖叫起来。
    “小石头,救命──唔!”
    尉迟临风瞪著在自己掌下扭动挣扎的脸,突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奈。
    这个男人的身体,无疑是江意的。这点尉迟临风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但他的灵魂,到底是谁的?起初,尉迟临风相信是他的大脑混乱了。可是,江意怎麽会找儿子救命?太不合常理了。
    其实,早在之前江意唱起那首歌时,尉迟临风就有些不能肯定了。
    因为他认识的江意歌唱得虽然谈不上多好,但是绝不难听,有些温柔低沈处,还会让人十分悦耳舒服。
    可刚刚这位顶著江意面皮的家夥,唱出来的那是什麽?
    尉迟临风有点不堪回首,那歌声让他多想一秒都是折磨。别说五音不全了,他甚至就没一个音唱对过!而这家夥却丝毫不觉得自己跑了调,这样的水准是只有完全不通音律的人才能达到的境界。
    在此,尉迟临风要对儿子的定力表示小小的赞赏。虽然跟他一样,儿子的小耳朵肯定也遭到了不小的打击和蹂躏,可是小家夥勇敢的挺住了,跟他一起,把这首歌听完,真不容易。
    所以尉迟临风刚才会那麽突然的问江意,歌词是什麽意思,如果江意是临时现编的,他不可能做出这麽快速的解释。
    “说,你到底是什麽人?究竟是怎麽侵占了江意的身体?”
    对面男人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之极,江意只觉得颈上一凉,一把小刀已经贴上了他颈部的大动脉。
    江意快吓疯了,艰难的吞了吞唾沫,“我……我真的叫江意,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来的。”
    “还敢说谎吗?”尉迟临风的眼神更加慑人了,把这男人完全压制在身下,他清楚的看见对面的男人很害怕,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还有一抹小小的挣扎和抵抗。
    把刀收起,尉迟临风双手捧定他的脸,“你说你尚未成婚?”
    江意拼命点头。天可怜见,他没撒谎!
    年轻男人逼问,“那你有过女人吗?”
    摇头。江意自觉脸上有些发烫,这地方的人,怎麽问得这麽直白?
    年轻男人再度逼问,“那你有过男人吗?”
    拼命摇头,江意吓著了,他突然明白为什麽和这男人呆在一起,总让他觉得恐慌。他想起了在瀚海,有一些特殊的帐篷里,住著的特殊男孩。
    “你说你是瀚海人,那你为什麽要去你所谓的大洪王朝?”
    江意嘴唇动了动,却嗫嚅著没有出声。
    尉迟临风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低头吻上他的唇。
    一开始是吻,可很快当江意的大脑意识到那是在做什麽的时候,吻变成掠夺。
    粗暴的,狂野的,完全以武力征服为手段的掠夺。
    唇被咬出了血,紧咬的牙关被人捏开,口腔被暴躁的劫匪占领,柔弱的舌被强行拖出去蹂躏。
    江意想反抗,可所有的反抗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全是徒劳。
    他感到内衣被剥落,被撕开,却怎麽拼命也无法阻止。
    眼泪大滴大滴的从眼角滑落,江意开始绝望了。
    突然,快要被压得窒息的胸口一轻,年轻男人暂时放开了他。可还没等江意感觉到轻松,双腿就被人大大分开,在下身那最隐秘的地方,顶著一个硬梆梆的东西。
    “听著,我只给你这一个机会。”墨黑眼眸危险而犀利,“你如果再不说实话,我就直接进去了,让你也试试男人的滋味。”
    “不要……”江意终於哭著说出实话,“我,我还有个名字,叫赫连明意,不过江是我母亲的姓氏,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实在是赫连这个姓太多人知道了,我不能告诉别人。”
    “为什麽?”
    “赫连……是瀚海的王族。我,我是我们王族的王子。”
    “那你怎麽跑出来了?”
    “因为我们王族的大巫师算出,我不是应该继任的王……可是父王他想杀了大巫师,保我继承王位……大巫师说,如果我真的继承了王位,会给全族带来灾难,父王也会被我克死……我只好……只好逃了。”
    看身下的男人哭得稀里哗啦,年轻男人有点无语,“你是不是给人算计了?万一那大巫师骗你怎麽办?”
    “不会的。大巫师是我从小的老师,他一直很疼我,不会骗我的。再说,我又没有兄弟,他为什麽要骗我?”
    尉迟临风有点澹“你没有兄弟也敢跑?那让你老爸……你父王怎麽办?”
    江意在他身上蹭蹭过多的眼泪鼻涕,委屈的道,“我父王其实还有一个儿子,只是我父王说他母亲是个坏女人……她勾引了我父王,又害死了我母亲,等她生下儿子後,父王就把她给处死了,然後把我那个弟弟给放逐了。大巫师在他小的时候就替他算过命,他才是应该继任王位的人。他也曾经想改变我们的命运星盘,可是努力了许多年,都没有成功。”
    尉迟临风听明白了,如果这家夥不是个白痴,就证明那位巫师神棍实在是太会忽悠人了,他想了想,“那也是大巫师给你指引了方向,让你往大洪王朝而来的吧?”
    江意抽抽答答的点头,“大巫师说,我会在这里遇到等我的人。可是我和随从在山里迷路了,他们生的火也灭了,我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醒来不知道怎麽,就成这样了。”
    尉迟临风认真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确信这个“江意”没有在说谎。可如果眼前的这个江意其实是瀚海王朝的“江意”,他的江意又到哪里去了?会不会是那个巫师神棍做法捣的鬼?
    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是那个神棍把这个江意弄来的,估计要找回自己的江意还得找那个神棍去。
    尉迟临风问,“你有没有办法跟那个巫师联系下?既然是他让你来的,总得给你点法宝啊,提示什麽的吧。”
    “有啊有啊。”江意连连点头,眼见尉迟临风确实是有几分相信他了,兴奋的想撑起上身好好说话,“他有给过我祝福,说风会……”
    他想起来,尉迟临风也打算放开他,两个人头一次配合,比较生疏。然後,很不走运,尉迟临风原本顶在江意後穴威胁他的东西,一下就戳进去了。
    尉迟临风顿时後退,无辜的表情证明那东西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江意的脑子瞬间空白,忽地脸涨得通红,想也不想就吼了出来,“你个色胚,又往里头放药!”
    “那不是药,而是……”尉迟临风忽地警醒,再度打量眼前的人,“你刚才说什麽?你说我又往里头放药?你到底是这个江意,还是瀚海的江意?”
    江意懵然望著他,自己也答不出来了。
    因为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似乎想起了什麽,可短短一瞬间,就全部忘掉了。
    他是谁?
    江意真的迷茫了。他能肯定,自己是江意。可现在拥有的这个身体,虽然和从前的自己很象,但明显不是原装的,有许多细微之处的差别,江意还是能感觉到不同。
    可奇怪的是,他却丝毫没有任何违合感的就接受了,好象原本就应该是这样一般。
    “萧……萧兄弟……”江意突然有些慌乱起来,急切的望著尉迟临风,企图知道些什麽,寻找一点安慰。
    可尉迟临风看著他,眉头皱得更紧,“谁告诉你,我姓萧的?”
    “那你……”
    “尉迟临风。”
    江意脑子里蓦地回荡起大巫师的话,“风会把你带到你该去的地方……”
    再看一眼年轻男人,江意越发不知道自己该以什麽样的心情和表情来面对他了。
    追风(下)29
    天亮了,江意看一眼身边的年轻男人,觉得自己还是无法接受他从萧八八变成尉迟临风的事实。所以他只好闭上眼睛,翻过身去假装睡觉。
    可是,年轻男人不乐意了,粗鲁的往他屁股上一拍,“喂,醒了就起来啦!小石头要上学,起来做早餐。”
    什……什麽,要他做早餐?还有,他凭什麽拍自己屁股?江意颇为忿然的转了个身,把屁股藏在底下,拉起被子把自己捂实紧,嗡声嗡气的答,“我不会做饭。”
    “你不会做饭?”年轻男人的声音顿时犀利起来,好象听到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一把将被子抢去,语气阴森,“别装了啊,起来,做饭!小石头想吃你做的面条已经很久了。”
    当然,某人也颇为怀念那个味道。
    “可是我真的不会做。”江意恼怒的坐了起来,反正身份已经暴露,他也没什麽好隐瞒的,理直气壮的嚷嚷,“我堂堂一个王子,从来都是别人做饭给我吃的!”
    “那昨晚的药是怎麽回事?”尉迟临风凌厉的瞪著他,“快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理干净,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我……”江意一肚子起床气,正想发飙,却听门口有只小不点在焦急的挠门了,“大爸爸,小爸爸,你们不要吵架!”
    汪汪,还有只狗很是配合的叫了两声。
    两个大人都消停了,尉迟临风瞪他一眼,低声告诫,“赶紧给我起来做饭,否则信不信我当儿子的面打你屁股!”
    他……他居然敢这麽威胁自己?江意张大嘴巴,犹如生吞下一整颗鸭蛋,这样的以下犯下,论理当诛!
    可尉迟临风已经去开门了,小不点还不会自己穿衣服,就穿著睡衣,光著小脚丫站在门口,一见门开了,顿时欢天喜地的往里冲,让想弯腰抱他的萧八八扑了个空。
    转头再看,小不点已经跟只小松鼠似的,身手敏捷的爬上大床去了,往江意怀里一扑,高高嘟起小嘴重重的亲了他一口,甜甜的说,“爸爸早安!”
    “早……安。”江意就是有一肚子火也发不出来了,本能的抱紧小不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著他微凉的小小身体,脸颊蹭著娇嫩的小脸蛋,完全不需要大脑思考,话就自然而然的涌了出来,“你怎麽自己起来了,万一冻病了怎麽办?”
    小不点很委屈的伸手告状,“那门锁了,我进不来。”
    意思好象他会生病,全怪那个门没有早点把他放进来。可这门难道能不锁吗?你个小屁孩难道还想看什麽少儿不宜的画面?
    墨黑眼眸跳了跳,里头有些许无名之火在隐隐闪现。可小不点见状,很快的又换了张笑脸道,“小爸爸,你先去上厕所吧,我们让你。我和爸爸过会儿再来,拜拜。”
    看著小东西一脸小心机的冲自己挥著小肉爪,年轻男人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就是想抱一块儿多赖一会儿床麽?还假装大方的让自己。哼!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尉迟临风忿忿的捏了一把牙膏,恶狠狠的刷牙。
    可是耳朵却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听著房间里那对父子的笑声,却越听越不是滋味。
    尉迟临风不想承认,可他确实是妒忌了。
    就算是江意不在的那些天,儿子只有依赖他的时候,可也从来没对自己这麽亲昵过。从来没有对江意似的,肆无忌惮的滚到自己怀里撒娇,更别提一大早的,亲著自己说“爸爸早安”了。
    呸,狠狠吐出牙膏沫子,似是在发泄心中的忿恨,可是原本应该雪白的牙膏沫子上却夹著几缕殷红。对著镜子看看,原来是一不小心用力过度了,牙龈出血了。
    年轻男人更加郁卒,用清水多漱了几次口,洗脸出来,想想实在不甘心,都是爸爸,凭什麽区别对待?
    气势汹汹的冲回房间,尉迟临风把正滚在江意怀里撒娇的儿子拽了出来,指指自己的脸,命令,“爸爸洗脸了,快来亲一下!”
    好吧,小石头很好脾气的亲了一下。
    太敷衍了,尉迟临风把儿子摆正,皱眉控诉,“都没听到响的。”
    反正亲也亲了,多一口少一口也没关系啦。叭唧,小石头又用力的亲了一口,声音响亮,还留下不少口水印子。自觉十分满意後,他又想扑回江意怀里去。
    可再度被小爸爸拦住了,“你还没说爸爸早安。”
    “真麻烦!”小不点颇有些不耐烦的横他一眼,中气十足的吼了句,“爸爸早安!”
    好吧,年轻男人终於平衡了,放过了他们,继续回到厕所。咳咳,他还没排毒呢。
    而一旁的江意早看得傻了,这是尉迟临风会做的事?好幼稚!
    幼稚的萧八八所会做的还不止於此,因为江意打死不肯进厨房,就是进了厨房也是站在那儿跟他大眼瞪小眼,所以萧八八只得亲自动手煮了早餐。
    而他会做的,只有一样,稀饭。
    但显然,他连熬稀饭都不太合格,搅动著清汤寡水的稀饭,就著超市买的咸菜,江意深刻怀疑,这样的早点能吃饱吗?
    灌一肚子的米汤,一家四口出门了。
    当然,小石头只灌了两口就罢,小家夥完全对这没味道的东西不屑一顾,宁肯饿著也坚决不吃。可怜的是江意,不敢反抗,只得在萧八八强悍的眼神下很给面子的往肚子里倒了一大碗。要说全家能全家唯一吃饱的就是大狗西西,没办法,谁叫人家有狗粮呢?
    幸好萧八八为人并不小气,出门之後,就在楼下的早点摊子上买了几笼包子。终於有点干粮了,江意颇为感激。只是这包子做得实在不咋地,怎麽吃都感觉不对味儿。
    有同样感觉的显然不止他一人,小石头边吃包子,边皱著小脸,拉著他的衣角问,“爸爸,你什麽时候做包子吃呀?我不要吃这些,我要吃爸爸做的。”
    “可是……我不会呀。”江意很老实,没有撒谎。
    小不点不高兴了,扯著他的衣摆使劲摇晃,“不,爸爸会!爸爸做的包子最好吃了,小石头一定会多吃几个,快点长高的!”
    江意很为难,也莫名心虚。要是因为他不会做包子,就阻碍了小不点的健康成长,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萧八八忽地转头,淡定的看了他一眼,“不会也可以学。一会儿我跟园长说一声,你去她们厨房帮忙吧。”
    那是……让他去学厨子?江意自觉有点降了身价,可是除了听年轻男人的安排,他又能做什麽?
    这个时代和他从前生活的时代完全不同,他连街上会跑动的汽车,会一闪一闪的红绿灯都不认得,难道还能出去做工赚钱吗?
    做饭就做饭吧,好歹也是门手艺。江意努力的安慰著自己,跟著儿子一起去上幼稚园了。
    把他送进厨房,儿子送进小班,自带著大狗继续工作的尉迟临风觉得自己越来越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不过江意老这麽糊涂著,实在是让人很闹心。
    这些天尉迟临风虽然不在,但幼稚园的工程是早安排好的,眼下已经快完工了。等到这边的改造工程做完,也要过年了,到时小石头会放寒假,他要不要带他们回江意从前生活过的地方走走看看,让他快点想起往事?
    好吧,尉迟临风也有私心。他是男人,还自认是个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的男人。要他成天跟一个顶著江意的脸,却不完全是他灵魂的人睡在一张床上,这实在是一种折磨啊!
    当然,他是可以不管不问的做了再说,但不知为什麽,他却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总觉得眼前的江意不是他的那个江意,如果真的做了,会让他有种出轨,还是当著元配的面出轨的错觉。
    要是元配哪天清醒过来,以此跟他翻脸怎麽办?
    不得不说,尉迟临风有点怕了。在江意悄无声息的离开他三年之後,他再不敢有从前那样的自信和笃定。
    一个人,如果铁了心要离开你,是什麽也留不住的。而且,就算留住他的人,但留不住他的心,又有什麽意思?
    尉迟临风不想再失去了,所以,他必须让江意快点想起来自己来。nnd,男人很想爆粗口,谁能告诉他,那个该死的瀚海王朝,究竟是怎麽跑他脑子里去的?
    追风(下)30
    “小爸爸,今天又吃面啊?”面对著儿子明显失望的小脸,尉迟临风克制著青筋爆起的冲动,一面继续一刀一刀的往锅里削著面片,一面淡定的告诉他,“今天是蘑菇鸡蛋面,和昨天的不一样。”
    可对面的小人儿不以为然的撇了撇那张刁钻挑食的小嘴巴,扳著小指头数给他听,“可是,我们昨天吃的是蕃茄鸡蛋面,前天吃的是菠菜鸡蛋面,大前天吃的也是面,小爸爸,你就不能换个花样吗?”
    额角的青筋还是无法克制的爆了出来,尉迟临风也想换个花样。可是!但是他现在唯一学会的就是煮面片好不好?
    托科技进步的福,现在面包机里都有和面功能,只要配好合适的面粉和水,时候不长就能搅出一团光滑的面团。然後只需要拿出来拿刀往锅里削,就是正宗的刀削面了。
    用刀这件事尉迟临风还做得挺拿手的,当然,请不要问他为什麽不把面团!开这样没有水准的问题,萧八八会拒绝回答的,但一旁的江意知道这是怎麽回事。因为萧八八不会!面条,他是厨房白痴!
    当然,江意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在幼稚园厨房一直培训到小石头放寒假,也只学会了洗菜。不是他不想帮别的忙,而是他一帮忙,就各种出状况。那啥……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所以眼下江小石要吃碗面条,还得两个爸爸通力合作。
    可他们俩能不能折腾些别的出来?不只是小石头,连大狗西西都悲愤得想狼嚎了。它不想天天吃狗粮啊!
    明明主人就在面前,为什麽他就是不能做出从前那些花样繁多,又美味可口的饭菜来了呢?
    就算勉强下了厨房,不是烧糊了东西,就是割到了手指,有一次还差点在幼稚园里引发燃气爆炸,弄得谁都不敢再让他接近炉灶了。
    当然,善良的宠物西西会替主人保守秘密,顶多是默默在心里吐槽。只是主人,你能不能快点好起来?
    “你看它怎麽这麽看著我?它是不是也想吃面条了?”江意自以为是的把大狗忧郁的目光,理解成是对食物的向往。
    可还没等他把碗里的面条拨下去,旁边有个小不点快人一步的把自己碗里的面条倒了一大半,“我分给西西就好了!”
    大狗的眼神更加忧郁了,为什麽这些人要把它当垃圾桶?它就是只垃圾桶,也是只有追求的垃圾桶好不好?天天吃这些面片,早就腻味了。
    西西趴下,把脑袋伏在前腿上,轻轻摇晃著尾巴装睡,看都懒得看食盆里的面片。
    江意眼看食盆里是没机会了,只得悻悻把碗收回来,红果果的瞪了小不点一眼,却灵机一动的把自己的面片拨给他,还义正辞严的道,“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饱怎麽行?”
    这回轮到小石头红果果了,“大爸爸,你不用这麽客气的!你病还没好,你才要多吃点!”
    “谁说的?我是大人了,不比你小孩子要多吃饭才长得高。”
    “可你明明都想不起我是你儿子,你就还没好!”
    “我不是早承认你是我儿子了吗?”
    眼看这两个家夥还要“谦让”的推来推去,一家之主火了,“你们这是干什麽?这很难吃吗?你们知不知道这世界还有很多人没饭吃?”
    家主一发威,家庭成员们全都老实下来了。
    江意江小石各自低头扒面,就连江西西都一骨碌的从地上爬起,呼噜呼噜大口吞咽,连盆子都舔得干干净净。
    没办法,这是一个强权至上的世界。连不同物种的大狗也深知,全家人捆在一块儿也打不过那个凶恶的二主人。
    唉,既然无力反抗,那就乖乖听话吧。
    左右看一眼,尉迟临风终於消了三分怒气。
    不过喝一口面汤,他也想叹气。为什麽江意丧失记忆连做饭的手艺也丧失了?要不是为了唤起江意的记忆,他怎麽会忍受天天吃面的悲惨际遇?
    不过幸好,今天吃完这碗面,全家就要大出动了。
    小石头放寒假了,幼稚园的改造工程也已经完工,建筑公司在本地的营运已经走上了正轨,并交给了阿喜。慕容烈那家夥果然有两下子,已经夥同寿春救出了她的正牌男友,只是跟冼家似乎还有些纠葛要慢慢扯清。没有了人质的掣肘,红门对那个恐怖组织的反击也在有条不紊的步步推进。
    各方局面都很良好,尉迟临风想要出门,也不必有什麽太大的担心。
    只是上回跟罗智贤联系,听起来他的语气颇有些不太高兴。本想多问几句,可慕容烈那家夥抢了电话说什麽事都没有,一切包在他身上。既然如此,尉迟临风也就不操那些心了。
    还是陪著江意去找记忆比较要紧,想想未来起码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不用再吃自己煮的东西,墨黑眼眸里也不自觉的流露出一抹轻松之意。
    低头再看一眼面片,也觉得没那麽讨厌了。
    管它好不好吃,塞饱肚子再说,吃!
    一家四口苦大仇深的分享完一锅面片,都带著如释重负的感觉出门了。
    虽然外面寒风呼呼,天气阴阴,但大家都觉得能脱离那个要吃面片的地方,还是很让人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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