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印证她的话,桃红一直关注着院门,约摸半个时辰后,还真教她给等到了。
    此时,晕死过去的秦妈妈已经被江善善拖到了房里。
    这儿原先是桃红住的,不大,地方也陈旧。
    没有被褥的床上,秦妈妈像个死猪一样躺着,江善善揉捏着胳膊,若不是自己力气够大,还真拖不动。
    想了想,她转身去房里提了壶水淋在床上,这么一出,便是不吓死这老虔婆,也冻死她。
    做完这一切,江善善出去就迎上了来送饭的看门婆子。
    见到她,婆子笑了笑,“五姑娘,这是你们的晚饭,还有秦妈妈的。”
    她将两个食盒递过来,眼馋的桃红早就闻到香味儿,立即接了过来,也不嫌重。
    “谢谢婆婆,交给我就好。”
    江善善笑看了眼,遂朝婆子道:“我送婆婆出去。”
    “可不能劳烦姑娘。”婆子立即摆手。
    “婆婆无需多礼,我只是想问些事儿罢了,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出去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老婆子也不好拒绝,只好应下。
    院外,江善善看着天上的弯月,周围是漆黑的夜色。
    只听她道:“往后我打算自个儿在院里生火做饭,少不了要出去几趟,还望婆婆通融通融,替我看着点儿。”
    说着,她将一锭银子塞进她手中。
    老婆子犹豫,这接不是,不接也不是,真真令她头疼。
    “五姑娘,府里的规矩,你们是不能……”
    “你不说,我不说,他们又怎会知晓。”江善善握着她的手拢好银子。
    “只要婆婆行个方便,往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于我们姐弟也是恩惠,否则再这么下去,我们指不定要被磋磨死的。”
    老婆子想到这些年看到的,恻隐之心微动,到底同意了。
    只要江善善不被人抓住,旁人就发现不了。
    更何况……
    两人商定好后,老婆子又问了几句秦妈妈的事儿,江善善只道:“前头瞧见她回房歇息了,一会儿我把饭递过去。”
    说着,也不再多留,转身回了院里。
    正在老婆子锁门之际,突地又听江善善道:“劳烦婆婆带个话,惭愧是这个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老婆子一惊,抬眼望去,只见门缝里的人已经走远。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忙地锁好门快步离开。
    夜深之时,一处小阁内,昏暗的身影映在窗子上,烛火微微跳动。
    “她是这么说的么!”女子带着斗篷,垂下头去。
    另一道声音嗫嚅应道:“是,您说,她是不是知道了您……”
    女子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后,起身道:“按她说的做吧!”
    “是。”
    步出小阁,女子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渐渐消失在夜里。
    翌日,江善善被一阵拍门声吵醒,只恨不得去剁了外头的人。
    “开门,贱蹄子,你给我把门打开,我知道你在里头,快出来——”
    实在受不了的江善善推开缠在她身上的桃红,阴沉着脸去一把拉开了门。
    没想到突然失力,秦妈妈一个不稳摔了进来,这让原本就头重脚轻的她一时没能爬起来,只觉得眼前冒着金星。
    不过,她立即就找到了江善善的位置,指着她就骂起来,“臭丫头,是你对不对,昨晚故意拿我那老姐姐唬我,又害得我摔晕。”
    江善善皱眉,“你有毛病就去治,瞧你这副德性,见鬼了不是?”
    “臭丫头,你还敢……”
    “什么摔晕了,昨晚不是你自个儿回房歇息么?还不准我们吵着你。”
    秦妈妈愣住了,惨白着脸,显然不信,“我何时说过这些?”
    她死死地盯着江善善,见她神色自然,不像是胡侃的模样,一时又有些摸不准了。
    再想到自己醒来跟前那一滩水,莫名有些发寒,竟生生打了个冷颤。
    江善善见此一脸不耐,“行了,昨晚好容易睡个好觉没梦到黄妈妈,说起来,秦妈妈你果然是个有福之人,我也就不计较你一大早闯进来的事儿。”
    说完,她踢了脚歪在地上不动人,“快滚,再不滚我就将你扔出去。”
    虽说昨晚确实睡了个好觉,不过也和桃红一块儿穿了不少珠子,还得补补觉才行。
    秦妈妈抖着唇,一面不信她没捣鬼,一面又怕自个儿真的撞邪,尤其是她昨夜也做了一宿噩梦。
    这么一想,脑袋便更迷糊起来,浑浑噩噩地爬起来,也不知去了哪儿。
    江善善嗤笑,没再管她,房门一关又爬回了被窝。
    院子里,秦妈妈好容易叫开了门,推开看门的婆子就是一顿数落。
    “要死了你个老东西,敢把我锁在里头,我若是有个什么,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老婆子哪里敢跟她呛声,只听着不敢抬头,秦妈妈咒骂了会儿见着无趣,只得先放过了她。
    回到原先的住处,一路上碰见的人见她面色惨白,神情恍惚,想问又不敢问。
    再加上碧落院那儿又刚死了人,多有忌讳,是以,在看到秦妈妈准备置办祭品后,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一时间,碧落院闹鬼的传闻便开始了。
    不过两天功夫,已经疯传开来,就连大夫人也听说了这事儿。
    正房里,她看着已经穿好的珠帘,眼神微冷。
    “那两个小贱种倒是能耐。”她嗤笑一声,命人将珠帘拿下去。
    “秦妈妈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听说那院子不干净?”接过红雨亲自泡的茶,她询问道。
    红雨低头,“说是前个夜里遇着不干净的了,也不知梦魇还是什么,第二日就病了,现在也没好,这不,出来就立即准备祭品了。”
    听到这里,大夫人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你去查查,别乱了府里的规矩,整日神神叨叨的。”
    “是……”
    红雨垂眸应下。
    从正房退出来,她便转身去了秦妈妈那儿。
    一进屋,一股子檀香和着烧纸的味儿便扑面而来,红雨捂着鼻子扇了扇,“秦妈妈?”
    正跪在蒲团上的睁开眼,惨白的脸色,一双三角眼黑沉沉的,红雨瞧着便觉着不适。
    “秦妈妈,你作甚弄得乌烟瘴气的。”
    说着,她径自过去打开了窗子,将味儿散了些。
    念着经的人停下,似是认出了她,略微放松,“是红雨姑姑啊!你怎么来了。”
    再抬眼,只见红雨已经穿过烟雾到了跟前,似是带了一阵外头的风,略微有些腥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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