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成轶在陪着大记者喝咖啡,聊人生聊理想,顺带偷看美艳老板娘。
    另一边,陈炳河等人吃了校长软钉子,愁眉不展,无计可施。
    陈炳河苦苦劝道:
    “朱导演,您一直是台里最专业的栏目导演,一手制作了《经视爆点》,堪称经视频道的王牌节目。
    台长对您也很器重,视您为台里的肱股之臣。可是眼见这次专访就要泡汤了,您做了那么多期节目从来没有出错过,这次无功而返,台里会怎么看您,台长又会怎么想?
    朱导演,我们还有挽救的机会,突破口就在成轶的身上,您真的要考虑一下。”
    陈炳河说话很有水平,先是吹捧了朱京,把他拍舒服了,然后再以“节目泡汤”的可能性给他以压力。
    最后,又点出了突破口在成轶身上,却没有明说道歉,免得触发朱京的应激反应。
    朱京听了陈炳河的话,国字脸上出现了一丝动摇。
    《经视爆点》期期精彩,从来没有出现过纰漏,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
    可是,让他向成轶这样的小年轻低头,这怎么可能?
    绝无可能!
    这将置他的风骨于何在?!
    他嘴硬道:“正因为我节目从来没有出错过,我有底气,台长不会因为这件事对我有意见。”
    “是不会因为这件事对您有意见,可是台长若是听闻你是因为跟一个小年轻吵起来,才耽误了节目拍摄。传出去不是笑话吗?”
    “那你就让我去跟一个小年轻道歉?”
    “朱导演,您只要表现出和解的态度就行了,其他的话由我来说。”
    “和解?我呸!我从业30年,看人没有看错过,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如果我的话刺痛了他,那不是我有问题,是他本身有问题。一个低头肯学,谦虚善良的年轻人,不会因为我的话跳脚,如果他跳脚,恰恰说明他就是我说得那样。”
    陈炳河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差点气死过去。
    吹也吹了,捧也捧了,好话也说尽了,解决办法也帮他想好。
    可是朱京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根本交流不下去。
    陈炳河道:“朱导演,恕我直言,我们媒体人,对于受访者,要保持中立客观的态度,可是你一来就对他抱有偏见,这专业吗?”
    朱京呲笑一声:“因为我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采访他。”
    陈炳河听到这里,已经是积攒了一肚子怒火了。
    专访流程是一早就定好的,流程里有采访成轶的安排。
    没想到朱京上下嘴皮子一碰,就随意更改了专访内容。
    他何曾把自己放在过眼里?
    陈炳河压低怒气说道:“朱导演,这你可一直没有跟我商量过!而且,《同一个少年》是成轶一手策划的,歌也是他的,为什么不采访他?”
    “因为他歪门邪道,他心术不正,他下九流不学好!一个学生,本职工作是学习,你看看他做了什么?拍了一些哗众取宠的视频,洋洋得意。
    你知道现在的人怎么称呼他这一类人吗?网红!
    往前数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被人追捧是什么人,现在被追捧的是什么人?
    社会风气都被他们带坏了!如果其他的孩子,都效仿他,去做什么网红,没人搞学术,没有进工厂,没有送快递,没有人进电视台,那我们社会成什么样子了?
    给他做专访,只会让他更猖獗。
    他们还妄称什么自媒体,媒体就是媒体,自媒体?给自己戴什么高帽?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你看看现在,电视台的收视率近几年都跌成什么样子了?就是他们这些人在搞鬼!”
    “所以你开始就瞧不起成轶?”
    “我当然瞧不起他,恶心,低俗,呸!”
    陈炳河听明白了,朱京一是瞧不起网红,把对网红的敌视都撒到了成轶的身上,二是出于利益,他作为传统媒体守旧派,对于自媒体既恐慌又愤恨,这种情绪,自然而然也蔓延到了成轶身上。
    甚至把成轶当成假想敌,当成了网红集合体。
    陈炳河知道,事情已经没有回旋余地了。
    果然,他们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江海还是没有接受他们专访。
    最后,他们只能灰溜溜回了潭州。
    “湘南科技大学,上行下效,一丘之貉!”,回去的车上,朱京仍然忿忿不平,“为了一个学生,放弃电视台的采访,真是愚蠢至极!”
    “朱导演,你——唔——”
    小平头嚯地站了起来,刚想开喷,就被刘乐捂住嘴,拉了回去。
    话只能堵在了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刘乐在他耳边小声道:
    “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没有挽救的机会了,你骂他是痛快,可你还想在电视台干下去吗?”
    小平头颓然地坐了回去。
    回到电视台,台长还没下班,见他们一行人回来,有些诧异。
    他皱了皱眉,问道:“我给了你们三天时间,一个下午就拍完了?”
    他以为是朱京等人不上心,应付公事,所以有些不满。
    陈炳河正要说话,朱京抢先道:
    “台长,我觉得没必要做这次专访了。”
    台长眉头皱得更深:“什么情况?”
    “台长您不知道啊,那个叫成轶的大学生,人家是网上几百万粉丝的大网红呢,哪会看得上我们电视台?就去的时候露了个面,接着就不见人了,我们小家小庙的指使不动人家。待了整整一下午,愣是连老教授的面都没见过,采访他们校长,人家校长也不配合,这怎么拍?台长,是我能力不够,采访不了他们,您换别人吧!”
    朱京一番话,颠倒是非,愣是把黑的说成了白的。
    把对自己有利的全部说出来了,对自己不利的全都隐去了。
    成轶是个网红,但是跟采访有什么直接关系呢?
    他是露了个面,然后就闪人了,可不也是你逼走的吗?
    确实没见到老教授,可你把人都得罪了,谁特么给你引荐啊?
    校长不配合,也是为了自己的学生出一口气。
    从头到尾,成轶和科大一点错都没有。
    可这一切台长都不知道啊!
    他自动脑补出了一个嚣张跋扈,小人得志的低俗网红形象。又把科大校长想象成行事霸道,大摆官架子的学校领导。
    “既然这样,那这专访不做也罢。”
    “台长!”,陈炳河正要开口辩解,这时台长王慈德的手机响了。
    王慈德一看手机,说道:
    “你们也劳累了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王慈德提着公文包离开了。
    “你可真会说啊,朱导演。”
    朱京瞥了眼陈炳河:
    “陈主任,我相信你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如果你非要维护他,不顾及同事之情的话,你大可以去试试,看看台长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看着朱京那张令人讨厌的脸,陈炳河捏紧了拳头。
    朱京呲笑一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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