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苏州人的万历朝首辅申时行之子申用嘉,此时就因为看见这样的诏旨,而愤懑不已。
    接着,申用嘉还把几案一拍,怒叱着前来拜会的王万春等士子道:“这就是你们东林士子做的好事!让整个苏州府的士林皆因此十年内无报国之门!你们把大家的前途都毁了!”
    王万春也不由得哭丧着脸道:“我们也没想到朝廷会出如此毒辣之计!修吾先生身陷囹圄,我们这些苏州士子又十年内不得科举,现在该怎么办,还请您老拿个主意。”
    而就在这时,刘玉汝急忙走了进来:“诸位世翁,刚刚得到消息,又有东厂的人来了,说是来抓万春兄和晚辈的。”
    翰林出身且养病在家的姚明恭这时候不由得对申用嘉道:“我们苏州士绅不能再反抗朝廷了,至少不能明着反抗!不然,要是被规定永世不得参加科举,岂不以后真要使朝堂上再无我吴人了不成?”
    申用嘉点点头,随即看向王万春和刘玉汝,颇为歉疚道:“两位世侄,为苏州整个士林的前程,你们多担待一些。”
    王万春和刘玉汝忙跪了下来,哭道:“申翁!我们不想死!”
    申用嘉突然吼了起来:“谁让你们要做那逆贼李三才的学生,还帮着他组织起一帮反民对抗朝廷!你们不死,谁死?!现在你们已经害的整个苏州府的士子三届不得参考,你们还要害得我们到何种地步!”
    姚明恭也道:“没错!我们这位陛下太聪明,如之前想到用恩科的方式来分裂我士大夫一样,如今竟想着用禁止科举来约束我们,算是彻底把科举当成了控制我士大夫的权术。我们不能再对抗朝廷了,至少明着不能对抗朝廷!不然,说不定,十年后,还不准我苏州参加科举!你们必须被厂卫的人押解进京!”
    “难道我们儒林就这么任由朝廷拿捏吗?!”
    叶成学这时候故作不服气地问了一句。
    “我说了,明着不能再反抗朝廷,但你们士子可以进京,该陈情就陈情,该上疏就上疏,如果朝廷真的不理会天下民意士情,执意要大清洗,执意要断我吴人十年前程,那朝廷会尝到相应苦果的!”
    姚明恭回道。
    申用嘉也跟着点头:“姚公说的是,陛下以为我们士大夫会因此服软,但其实也没那么容易!接下来,关键还是要看朝廷到底想怎么样。”
    接下来,在东厂的人来到苏州后的确很顺利地抓走了王万春和刘玉汝,以及他们的族人家眷,合计数百人,被押解进京。
    无独有偶。
    松江这边,钱龙锡与其家眷也被东厂的人顺利抓走,松江士绅也没有半点阻止的意思。
    不过,此时京城这边,则已经因为李三才这样的士林大佬被抓进京而在士林间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再加上苏州士子十年内不得再参加科举的诏旨,更是如一颗炸雷炸响在士林一般,几乎所有苏州士子朝廷此举都感到极为不满,甚至还有其他府的士子也对朝廷用这种方式对他们读书人而不满。
    当然,其他州的大部分士子则是感到庆幸,而因此,许多本决定今年不参加会试的其他府的士子都开始陆续进京,准备参加接下来的恩科会试。
    毕竟没有苏州府这个科举强府参加的恩科会试,无疑会意味着这一届会试会没那么卷。
    话转回来。
    士子方大猷就因为李三才被捉拿进京而大为恼怒,且在南直会馆,就与一起进京的士子们说起此事来,道:“修吾先生乃我东林必救之人!这事,我们不能不管。”
    “的确没想到修吾先生会被抓走,不过想必也跟我们江南士林有铁骨者多已进京备考有关,在江南多是非主持事务之人,故而没能阻止住嚣张跋扈的厂卫!”
    士子左光先说道。
    “我们苏州府士子因为此事被禁考十年!十年的前程就这么没了!还能怎么管?”
    苏州士子高选斗在这时有些郁闷地说了一句。
    方大猷听他这么说,就嚷道:“自然该陈情的陈情,该上疏的上疏!”
    “因请愿立信王而下狱的文官们。”
    “因借虏入关锄奸而下狱的修吾先生等君子。”
    “还有苏州府的士子前程。”
    “皆不能被朝廷如此对待!朝廷若执意要不顾士情民意,那只能是自绝于天下!”
    方大猷接着补充道。
    “此言倒是没错,士为四民之首,代表天下公议!如宋文忠烈公所言,帝王是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朝廷执意要自绝士林,那就是自绝于天下!应当陈情!”
    士子左光先跟着附和道。
    苏州士子陈廷献也接着说道:“申公等也是这么说,还有朝中诸公,皆让我们该陈情就陈情,该上疏就上疏,朝廷现在这样做未尝不是在试探我们士林!我们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朝廷将抡才大典用作控制天下士人的手段吧,这无疑是对礼制的破坏!”
    “是啊,人之一生,有几个十年?朝廷说断我们苏州府士子的十年前程就断我们苏州府士子的十年前程,那将来是不是旦有其他州府有半点对朝政不满,如遇苛政暴政而不得不发生民变时,朝廷也要以此手段对付其他州府?我们得让陛下收回苏州府士子十年不得应试的旨意,得维护国家抡才大典!”
    高选斗也迫切地想恢复苏州府士子科举资格,便跟着支持起来。
    “那就陈情!要求朝廷废乱礼之政,行宽仁之道,尤其是对修吾先生,不能听信奸贼之言,以谋逆罪辱之!”
    陈廷献跟着附和道。
    “陈情!”
    “陈情!”
    “陈情!”
    在场许多士子皆附和起来。
    在李三才被抓入诏狱后半个月后的一天,都察院外,就出现了上千名士子,将都察院围堵的水泄不通,且皆高喊着要为李三才陈情,要求朝廷废乱礼之政、行宽仁之道。
    “修吾先生是为奸佞陷害!请朝廷明察!”
    “苏州府万千士子何辜,竟要因此断十年前程!”
    “自古圣明之朝莫不以宽仁执政,然本朝何以屡屡要兴大狱,如此下去,恐国运将断!”
    ……
    这些士子们痛声疾呼着。
    天启很快也知道了此事,但他倒是比较淡定,只笑了笑道:“到底还是发生了,他们果然不肯就这么轻易服软!从而支持朕的变法!”
    同在此处的张贵则说道:“可若是这些逆臣贼子不能伏法,那国法皇纲就是个摆设!连带着陛下也只是个摆设!如此,何以谈新政,何以谈中兴?!”
    天启听张贵这样说,就道:“你那句话没错,还是得让你们这些自己人逼着他们服软。”
    说着,天启突然抬头看向他:“你可有解决之道?”
    张贵点头:“有!”
    “说来听听。”
    天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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