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上座。”
    吕建做了个请的动作。
    “赵某是客,堂下旁听便是。”
    两人互相推辞一番,最终还是吕建坐了上位。
    公堂两边坐满了闻讯赶来的官员、乡绅,堂下还站着许多来看热闹的百姓百姓。
    “带人犯上堂!”
    很快,鸠形鹄面的宋丰在两名官兵的押送下,走上了公堂。
    “验明正身。”
    两名官兵一左一右狭着宋丰,在百姓面前走了一圈。
    “还真是他!”
    堂下的百姓面面相觑,发出惊呼声。
    来前宋丰虽然已经受了酷刑,但狱卒下手极有分寸,除了脸,宋丰可以说是体无完肤。
    正因为此,虽然他面色惨白,百姓还能依稀辨认出他来。
    随后,官兵将其摁在了地上。
    “宋丰,你袭击城门是受何人指使?”
    吕建厉声喝问跪在地上的宋丰。
    后者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从一介马夫做到兵马虞侯,都是托了大王的恩情,自己应当以死报恩才对。
    脑海里又浮现出狱中妻儿的面容。
    宋丰闭上眼睛。
    只是连累他们同自己一起走一遭断头台。
    见宋丰一言不发,吕建冷笑不止。
    “你以为不说话,本官就拿你没办法了?”
    吕建轻轻拍手。
    李寿年自屏风之后现身。
    见到李寿年,宋丰心中巨震。
    “宁边大都护府兵马同佥节制使李寿年见过大人。”
    “将你所闻所知都讲出来。”
    李寿年稍微组织下语言,将早就打好的腹稿公之于众。
    “七日前,宁边牧使郑伯农接见汉城来使,二人于暗室密某良久。说来也是家门不幸,奸贼郑伯农却娶了家姊为妻。”
    “有这一层关系在内,郑贼结束密谈后妄图拉拢末将参与谋逆,末将假意答应,趁其放松警惕之际,从其口中探知他已经派遣亲信联络义州城的一位兵马虞侯。”
    “你……”
    宋丰此刻怒火中烧,当日同他接头的正是眼前这个李寿年。
    说罢,李寿年若有所指地看了眼宋丰,口中依旧滔滔不绝:
    “待建奴围城之际,里应外合,共破义州。”
    吕建听完之后,发出疑问:
    “你所言皆是一面之词,可有凭证?”
    显然光靠空口白话不足以使人信服。
    “自然是有的。”
    李寿年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前交给了吕建。
    “此为何物?”
    “义州有天兵驻守,建奴自然无法攻破,郑贼便妄图支援建虏一批火炮,助其破城,这便是当初调集炮手营地字铳的牧使手令!”
    “汉城有旨意传来,各城驻军皆不得擅自出战,郑贼私自调动炮手出战,又不派兵护送,名为增援,实乃资敌。”
    吕建看完之后,又将手令传到在座诸位官员手中。
    “其中官印不似伪造。”
    “所言不错。”
    ……
    官员们纷纷发声。
    “那这手令又是如何到你手中的?”
    吕建的话也是大多数人心中的疑问。
    “不瞒诸位,当日凭借这手令调炮的正是末将!”
    “大胆!既然明知郑伯农通奴,为何不向有司检举。”
    李寿年突然跪地,声泪俱下。
    “起初郑贼对末将心存戒备,末将一直遭受软禁,直到调炮的那一日,郑贼以亲人的性命威胁末将。”
    “家母早亡,末将能有今日离不开家父、家姊的照顾,因此自然不愿他们受到伤害,故铸此大错。”
    吕建故意摆出一副不信地模样:
    “你的亲眷现居何地?”
    “汉城!”
    “胡说八道!郑伯农不过一个牧使,怎么能在汉城为非作歹?”
    “大人有所不知,郑贼平日深得大王器重,其在汉城难免有些帮手助力。”
    李寿年开始将这把火烧向真正的目标。
    随后他跪伏在地,流下虚伪的泪水:
    “此次前来义州,末将拜求各位大人救我亲族。”
    “你倒是个孝顺的。”
    吕建感慨之际,赵安站了出来。
    “你的功过日后再说,不过本将却想知道,建奴围城多日,为何拒不发兵援助?”
    赵安明知故问。
    “这位是天朝的赵将军。”
    吕建也装模作样地介绍道。
    “见过赵将军。”
    两人如同素未谋面一般。
    “各军不得擅自出击,这都是大王的旨意。”
    还未等赵安说话,便有人抢先一步。
    “那置我义州数万百姓于何地?”
    事先安排好的演员到位,只见他怒发冲冠,胸中似有万股不平。
    “莫非我义州百姓就不算是大王子民了吗?”
    演员二号起身附和。
    本就对李珲不不满的百姓闻言顿时群情激奋,口中骂声不断。
    又有官员直接哭出了声:
    “若非天兵援救,我义州百姓恐怕早已被建奴屠戮一空。”
    说罢,觉得光靠三言两语无法道出心中感激,那官员直接跪在地上,朝着赵安行了大礼。
    他这一跪,连带着堂下百姓也都一齐跪在地上,感谢赵安的大恩。
    连锁反应下,职位较低的官员们也纷纷跪下,品级高些的人也弯腰行礼,吕建也站起行礼,只是在心中埋怨赵安安排了人却不通知自己。
    然而赵安本人对此也是一无所知,连忙将众人一一扶起……
    城外。
    一架马车正疾驰在官道之上。
    “大人,前面就是义州。”
    听到车夫的话,郑伯农心中更加兴奋。
    脑海里反复润色想好的说辞。
    飞黄腾达就在今日!
    进城以后,却听到街上行人说府衙里正在审讯宋丰。
    坏了!
    得抢在这小子前面才行。
    匆匆来到府衙门前,郑伯农也没有摆官架子。
    贿赂一番守卫之后。
    “在这等着。”
    守卫转身进门,悄悄来到赵安身旁,压低声音:
    “将军,门外有人求见。”
    “带他去偏房。”
    “诺。”
    此刻正堂之上满是骂声。
    赵安正好借机离开。
    “宁边牧使郑伯农见过将军。”
    郑伯农?
    自投罗网?
    赵安察觉不对,并未立刻令人拿下此人。
    “郑牧使有何事要告知本将。”
    “下官前来是要检举当今大王勾结建奴,以义州一地换取建虏出兵,密谋对天军下手。”
    赵安闻言心中一惊,表面却不动声色。
    “继续说。”
    “对了,近日来都是由都护府兵马同佥节制使李寿年暗中联络建虏,昨日闻天军大胜,其人连夜逃出宁边,下官调查一番以后才得知此人表面忠厚,实则是个奸佞之徒!”
    郑伯农说得义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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