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凉爽,她开着窗子,能闻见后院竹林传来的清新的味道。
    若是再加上雨夜的冲刷,定然沁人心脾。
    云缚安侧过身子去,眼神迷离地瞧着窗外的月光。
    大约,元国的月光与之差不离。
    或许阿翁也在赏月,思索他的娇娇到底在南诏过的如何。
    她向来冷静自持。
    可是瞧着那花盏一点动静也没有的时候,也吓了她一条。
    而后一瞬间是觉得不可能,另一方面,又让自己放下了,南诏的事情终于轮不到她去做了。
    她或许可以回去元国,陪伴在家人的身边。
    可是当那一点光亮起来的时候,云缚安又拉回自己的思绪,把自己的心放在肚子里。
    没有事情会出现在她的意料之外。
    南诏的太傅,又怎么会认错王朝的太女呢?
    她合该将一颗心安生地放在肚子里。
    目前云缚安要做的两件事情就是,熬鹰,和荟萃宴。
    ……
    次日早云缚安醒来后,便同独活以及苏难偷偷上了马车,青州这边的事情就暂时交给虞卿和温庭。
    熬鹰,只要最后熬成了,谁去熬的无所谓。
    她需要花不少时日赶去白邺所在荟萃宴。
    荟萃宴顾名思义,自然是群英荟萃,高谈阔论,舌战群儒,滔滔不绝。
    白邺向来是这种场合的座上宾。
    云缚安也有一段日子没见过白邺了,不知她身体如何。
    荟萃宴一般都是在三个国家互不干扰的一块地方。
    那地方被称为文山,全名为文山墨海,不在各个国家的管辖范围之内,因为荟萃宴在这个地方举办,所以往往跟武学论剑一般,会吸引很多有学士的人前去。
    除了科举,便是只有这个地方可以证明他们文人的实力。
    这个地方虽然不在元国的管制范围内,但是这个地方却被南诏的一个大族给买下来了。
    大族的姓氏便是万俟。
    云缚安记得万俟,她是南诏的重臣,却让人没法想想,她的家族竟然还拥有文山的官职权。
    万俟只是单单的一个姓氏,她的全名叫万俟让。
    听说有个女儿,被她安排到文山墨海,是整个南诏的男人都想嫁的儒雅俊朗,又漂亮的女人。
    很难相信这么多词汇都是在形容一个人。
    行至半路,云缚安觉得这一路实在是太寂静了。
    让她有些无法分别,后面究竟有什么事情在等着她。
    猫儿的密令去的也太晚了一些,这一次便先让她溜了吗?
    “飒飒——”
    独活和苏难在前面驾着马车,刚入这树林。
    便听见旁边有不少的人起身,踩着树叶枝丫的声音,杀意笼罩着整个树林。
    这次又是谁派来的人呢?
    上次的人还没调查出来呢,现在又给她安排了一拨人。
    难道是北楚的?
    云缚安撑着下巴在马车里面想事情。
    自从她被月卫认主之后,除了被安排做事的月卫,其他的几乎都是贴身保护她。
    所以说,只有独活和苏难驾车,也不会有丝毫的危险。
    “结束了吗?”云缚安喝了一口茶,茶香袅袅,端的就是闲情逸致。
    独活低声道:“结束了,请您坐稳。”
    云缚安靠在软塌上,昏昏欲睡,若不是要去参加荟萃宴,她定然要抓活的,正好也可以整顿一下南诏的律法。
    瞧着那外表朴素,内里华丽的马车飞速而过。
    隐藏在山林里的黑衣人,咬牙切齿:“先回去同大人讲明缘由,她已经收服了月卫了!兄弟们不是对手!”
    旁边的黑衣人也纷纷迎合。
    他们明明是得到情报,三人出行,这才铤而走险,带了一众黑衣人便朝着她们去。
    现下看来,即使只有两个护卫,另外两个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如此这般,自家主子,只怕是赢的几率极少。
    这南诏的女君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虽说是自家的侄女,可到底是皇权的的敌人啊,就这么让她在南诏横行霸道,难道是这女君想叛出?
    黑衣人咬咬牙,吩咐了一声,便各自消失了。
    行至三天两夜,一行人终于到了文山墨海。
    “缚安。”
    白邺像是在她身边安插了人一般,云缚安忍不住腹诽,却仍旧乖乖被扶下马车:
    “白先生。”
    白邺颔首,对周围的人介绍道:“劣徒玩心甚重,请诸位莫嫌。”
    云缚安摸摸鼻子有些悻悻,先生说的似乎也没错。
    她这算不算是借着白邺的光才能参加这文山墨海?
    “这白先生这次荟萃宴怎么带了新人来,长得这么好看,别不是个花瓶吧?”
    “花瓶?白先生如此严苛,他的徒弟怎么会是个花瓶?”
    “就是就是,白先生可是帝师,这话可不能瞎说。”
    “说不得这女子也是哪个小国的女帝呢……”
    云缚安不在意这些声音,但是她却明明白白听到了一句话,让她分外感兴趣。
    “呵,白邺这老匹夫,别不是带着新神证道?”
    云缚安瞧着白邺离自己有些远了,连忙跟上去拉住他的外衫衣角。
    白邺偏头瞧了她一眼:
    “怎么,害怕了?”
    云缚安不说话,老老实实跟着白邺进了山中院。
    此处早已经等了不少人了。
    有些人风华正茂,丰神俊朗,有些人已至暮年,风骨浑然天成。
    刚一走进去,云缚安就闻到了芸草的味道,大约这就是书香气吧。
    又不少人跟白邺寒暄,白邺也把她拉出来一轮轮给人介绍。
    什么元国的隐世大儒,又是什么边沙的哪个大师,哪个智者,亦或是北楚的哪个很有声望的书院山长。
    又比如那些年纪轻轻不是中了状元就是中了探花,或是写出了惊世好文章的学子。
    也有一些在尘世中沾染了多年的江湖文客,身上总有些饱经风霜的味道。
    寒暄过了之后,便是讨论天下局势,时事政治的时候。
    天下分分合合,云缚安便是因此,才要来这么一趟。
    即使白邺坐在轮椅上,云缚安仍然挺直了腰杆,在他身边落座。
    白邺脸上又挂着云缚安熟悉的自信笑容,瞧着云缚安在看他,以为她紧张,便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脑瓜,似乎想给她捋顺思绪,也好涨涨智慧:
    “劣徒莫怕,且看为师一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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