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雨,落在了谁的心里?
    管全不知道,她撑着伞,带着云缚安一直回到养病的院子。
    有相师说她面相太薄,活不久的模样。
    可同云妱撑伞的那一路,她有一瞬间是想撑一辈子的。
    虽然两人什么话也没说,但是管全却能听见身边矮一头的女子的心跳声。
    “到了。”云缚安又露出一个轻轻浅浅的笑意, “谢谢你,管笙。”
    管全露出个久违的笑容:“也谢谢你,云妱。”
    这几日,她听下面的人说话,便知道云妱是个柔弱的女子,跟那些儒雅的男人一样的共性。
    偶尔云妱也会采花,抓蝴蝶, 做一些活泼的, 精灵又古怪的事情, 可管全听起来,便觉得更加喜爱了。
    世间竟还有这般的女子,她从未见过。
    云缚安皱皱眉头,笑眯眯地说道:“谢谢我什么?谢谢我吃了府上不少的饭,还有不少的金贵的药物?”
    她歪歪头,好似真的不解。
    只是管全仍然是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一丝的狡黠阿里,忍不住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是的,谢谢你给我的银两增添负担!”
    瞧见云缚安进去之后,管全才收敛了笑容。
    今日,大约去北楚的人就要回来了吧?
    管全输出一口气,带着万分的紧张去了地势,黑衣人已经等在里面了:
    “主人!”
    “说吧,把你看见的都说出来!”管全坐下,淡淡地道。
    她最厌恶下雨的日子,可是今日却不知为何,下雨也未曾让他觉得心烦意乱,反而觉得有些舒畅的感觉。
    黑衣人单膝下跪,禀告自己知道的事情:“主人, 管夫人,早就在两月前,病逝了……”
    “探查的时候,属下为了确保消息是否可靠,还特别多次蹲点,发现根本就没有人去管夫人送饭,问了附近的人,都说管夫人重病缠身没办法治,也没钱治,这才撒手人寰了……”
    管全面色愈发阴沉,原来,难怪这些日子,她感觉自己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竟然是因为此事?
    她一把直接将茶碗掀翻到地面山,心中万分悲痛:
    “竟然瞒骗我,为他们卖命,连照顾我母亲的事情都做不好!”
    为何自己的母亲没有钱医治看病?
    她每个月送回让人捎那么多银两回去!
    到底是为什么?
    她干着丧尽天良的事情,努力地为北楚做事,北楚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管全心中悲痛的难以自拔,似乎胸口被人死死掐着, 喘不过去来。
    好半天,以为自己缓过来的管全,一下子便吐出一口血来!
    黑衣人连忙上前扶着:
    “主人,您没事吧?”
    管全慢慢将黑衣人的手撤开:
    “我没事,你下去忙吧。”
    管全步履蹒跚,浑身疲惫,眼中不住地落下泪来。
    她的母亲,是在怎样的绝望下含恨而终的……
    是否在仇恨她的女儿为何不来救她,而是离她远去,对她不管不顾?
    病痛的折磨……没有饭吃……
    被人磋磨,她的母亲,该是如何的痛苦?
    管全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胸口疼的无法自拔,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便是离开北楚,离开了自己的母亲的身边。
    便是连自己母亲是死是活的消息,都得不到确切的!
    该死的北楚!
    都去为她的母亲陪葬吧!
    管全恶狠狠地想到,淋着雨走在管府上:
    “来人!”
    下人淋雨上前:“大人有什么吩咐?”
    “把梨花院,烟食馆的北楚人都给我抓过来!”管全扶着廊柱,颓废的气息铺面而来。
    下面的人没有半分的懈怠,连忙纠集了人就去了。
    管全在廊下亭中,让人搬了凳子,自己则是沐浴,又换了一套长袍。
    云缚安听见府上的动静,大概猜测到,管全应该已经查到,自己的母亲罹难,而她无能为力。
    那是一种何等的绝望?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云缚安牵扯出一抹微笑,很快,不会需要多久,她的目的就要达到了。
    梨花院的人和烟食馆的人都来了。
    不少人都骂骂咧咧,似乎对管全很是不服。
    曾经管全可是对着他们毕恭毕敬,点头哈腰的,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不恭不敬的行为。
    果不其然,一人就傲慢地说道:
    “管全,你难道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吗?”
    “在北楚,你不过是个贱籍之女,你还想不想让我们这些人管你的母亲?”
    “若是不用,那我们就任你的母亲自生自灭了!”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管全立刻变了一副模样,直接将一把刀抽出来,拖在地上,慢慢向那人靠近:
    “你确定,你管过我的母亲吗?”
    她砍下了第一刀,鲜血飞溅,落到旁的北楚人脸上,不少人都有些不可思议:
    “管全,你疯了!”
    管全舔了舔脸上的血,又在同一个人身上砍下第二道:
    “我再问你一遍,你有没有任凭我的母亲挨饿?”
    “任凭我的母亲被病痛折磨却不管不顾?”
    “我每年给你们这么多银子?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母亲的?”
    管全毫不手软,一刀一刀砍在那些人的身上,旁的北楚人都开始心虚发抖,到最后,都跪在了她的面前,随后,哭丧似的道歉:
    “您饶了我们吧,求求您了……”
    “我饶过你们,谁来饶过我母亲了?”管全手起刀落,似乎根本无法解了心中的怨气。
    整个管府都笼罩着血腥的味道。
    云缚安老远就感觉到有股不寻常的味道,寻过去,却发觉是管全封了一般的地杀人。
    她内心很不是滋味,却也没上前。
    好半天,管全砍人砍累了,好半晌才气喘吁吁地抬头,看见云缚安被雨淋湿在小树丛里。
    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她看。
    管全看着满地的死人,血腥,还有留不下的几个活人。
    当下便有些愣住了。
    她下意识地丢了手上还在顺着脊处流血的刀。
    缓缓朝着云缚安走去。
    管全的衣衫都被血浸染了,可她仍然坚持着朝着云缚安走过去。
    云缚安眼神明亮,一动不敢动。
    管全想拥抱云缚安,可她满手血腥。
    云缚安浑身被雨淋湿,却仍然拿出手帕替她擦了脸上的血:
    “好了,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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