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真假就跟我出来,我们来谈笔交易。”
    许奕飞迟疑了下,最终青着脸跟他走出去。
    ☆、28 难以自拔的梦境
    房间只剩下我自己,我爬起来想把衣服穿好,却发现上面甚至是我的身体都沾满了变态的气息,恶心感再次浮现了出来。
    约过了大半个小时 ,许奕飞推开门走进来,犹豫不决的看着我,眼里涌动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你……没事吧?”
    他欲上前却被我喝住,“不要过来!”
    许奕飞没有停,而是大步走了过来,“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的,而且你人现在安稳无事,就不要太难过了。”
    我用手背擦拭嘴巴,“你究竟想说什么?”
    “肖子期走了,他答应我以后都不会再在江城出现,今天的事没人会说出去,你放心。”
    “他去哪儿了?”
    “出国,去爱格加森。”
    变态终于走了,我该高兴吗?可是他临走前对我做出这种事,要我怎么高兴?
    许奕飞伸出手似乎想碰我,却被我用眼神制止。他手指缩起来放回口袋,神情恢复成往日的高傲冷漠。
    “你是来专门救我的?”之前的提醒,还有出现在这里,怎么看都不该是巧合。
    “你想太多了。”
    原来是这样么?我从墙壁上取下背包,准备离开却被他单手按住肩膀,“你要去哪儿?”
    我咳嗽两声,“不关你的事。”
    “方一白,”他清晰的说出我的名字,“以后跟我在一起吧!”
    我对他的话并不感到惊讶,早在我们还没正式见面的时候,杨文雄就提醒过要我注意避开此人,说他喜欢清秀的男生,室友康乐跟我长得差不多。但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要求,他以为经历过这种事我就会破罐子破摔甘心被人当宠物养?还是他突然动了色心,想借此事来要挟我?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我转过脸,“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会把这件事在燕大传扬开?”
    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露出惊讶的表情,欲开口却像是想起了什么,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他没有否定,那便就是等于默认。
    我抽了下鼻子,骂道:“你们全都是没有人性的猪!畜牲!”
    “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说完他又补充了句,“什么都可以。”
    真是可笑,为什么你们都认为自己拥有的就是别人想的呢?!
    我站着不动,感觉到呼出来的气息几乎要灼伤嘴唇,身体里就好像有把火在烧,大脑也开始昏沉沉不听使唤。
    许奕飞渐渐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儿,“方一白,你没事吧?”
    “一群王八蛋!我死
    也不会跟你们在一起……”说完这句我栽了过去。
    除夕前几天,江城终于下了第一场雪,我坐在病床上透过玻璃窗去看那些飞舞的小精灵。
    杨文雄趴在床边好奇的追问:“一白啊,你老实跟我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好好的会发高烧,还得了肺炎?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会是许奕飞送你来的医院?”
    我回过神,低声道:“不知道,我这些天都烧得迷迷糊糊的,事情全记得乱七八糟。”
    他又问:“你那天跟我说找到了一份工作,是什么工作?在哪儿上的班?算了算了……现在人没事儿就好,工作再找就是了。还有我再提醒你,千万别跟许奕飞混……”突然有人推门而入,杨文雄立刻站了起来,心口不一道:“谢谢少爷这么关心我们一白,不过您这么忙,出院的事还是交给来办吧。”
    许奕飞冷冷的看着他,“我做什么事,不需要你来指点。”
    他身份放在那里,杨文雄也无可奈何,扯了下嘴角应付道:“是。”
    “你出去,我有话和他说。”
    杨文雄冲我做了个保护自己的手势,我们两人通常默契十足,只消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在他离开后,许奕飞立在窗前道:“关于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没有。”
    “那你还假惺惺的问我做什么?”
    他手指在桌面上轻划,“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说:“二十万。”
    他有些意外,“钱么?”
    “当然是钱。”什么狗屁感情都是假的,只有钱才是真的,这是我从肖子期身上得到的教训。
    钱是好东西,有了钱,我就可以把宁海的房子长期租下来,让小米去做手术,不用再受人冷眼,也不需要四处跑着去打零工……
    “好,”许奕飞将手放在我脸上,绷紧的嘴角带着莫名愤怒,“方一白,从现在起,你就彻底属于我了。”
    新年终于在吵杂鞭炮声中过去,我在清冷的公寓里安稳的长大一岁,而许奕飞,则在几十里外跟家人团聚。
    三月份,小米终于成功做完手术,与此同时,杨文雄也提出了辞职。
    我问为什么,他笑的很猖狂,“因为老子受够了听从别人的指使,自立门户多潇洒自在!”
    他一向有魄力,说到做到,两年后江城再提起杨文雄,就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会尊称一声雄哥,虽然当时他才只有二十出头。
    许奕飞为人不善
    ,但是在我面前却是有求必应。
    我住的地方他不常来,不过每次来都在床上折腾很久。
    他的花边新闻多到可怕,如今出了燕大校园愈发放纵,昨日酒店为博美人笑一掷千金,今日又跟当红影星街头热吻。
    做着同样的事,街头痞子便是下流无耻,而富贵公子则是年少风流,一字之差相隔千里,这就是有钱和没钱的差距。
    不过他喜欢跟谁在一起都和我没关系,我没资格也没心情去管他的破事。
    他对我愈发冷淡,还订下许多莫名其妙的规矩,譬如不准我叫他的名字,尤其是在床上,我便尊称其许先生。
    三年后,我同幽灵、死gay、大汉喝到烂醉如泥,燕大生活自此告终。
    时间转眼过去了七年,谢天谢地许奕飞没有厌倦我
    我已经忘记了跟许奕飞是怎么开始的,却还习惯性的跟他保持着肉体关系。
    现在的方一白已经不是同时打四五分零工的傲气少年,而是沉溺于安适生活的米虫,不用辛苦也不用付出什么,只是偶尔跟他上上床便有大把钞票,何乐而不为呢?
    今朝有酒今朝醉,至于未来……管它死去!
    问:怎么毁掉一个有志青年?
    答:给他钱,很多钱。
    更何况我觉得应该是爱他的,不然我为什么会容忍他在外面花心还要回来折磨自己?不然我为什么要准备好吃喝用品等待着他的临幸?不然我为什么看到他跟别人在一起会心生不爽呢?
    他对我不好,一直很不好,冷言嘲讽几乎是常态,后来发展到为一些小事和我动手,有次用杯子把我额头都打破了。
    我晕血就是从那时开始的,以后每每看到大红色就天旋地转。
    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能跟他在一起,他每次来我都很开心。
    直到有一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他要结婚的消息,往日的不满终于膨胀到了需要发泄的地步。
    我把他的公寓弄到一团糟,然后卷了钱跑到宁海,可是在医院检测时却被告知得了失忆症。
    这应该是有可能的,因为我记忆一向不好,而且回想过去还会有很多空白间隔。
    想到以后记不得许奕飞我就很难过,于是像灰老鼠一样拖着行李悄悄回到江城,还偷偷去看了他的定亲仪式。
    晚上我喝了很多酒,跟一个叫肖子期的家伙发生了性关系,被许奕飞知道后又惹来一顿毒打。
    我最终对他彻底失望了,和肖子期结伴飞去浪漫之都爱格加森,然后在那里遭遇了一场凶险的表白……
    我做了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陷在里面一遍遍的轮回无法逃脱。
    好累……谁来叫醒我?把我从这个无底漩涡中拉出去?
    一只微凉的手搭上了我额头,那人声音柔和的像清风一样,“小白,醒醒……我答应了要带你去参观牧场。”
    ☆、29 谁的爱情更像十月青
    睁开眼后,我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肖子期。
    古时一个人名为庄周,梦到自己化成一只蝴蝶翩然穿越在花丛,他对此感到很快乐,可是在梦醒了之后他开始在梦境和现实之间徘徊不定,再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蝴蝶化成的庄周,还是庄周在梦中化成蝴蝶。
    我梦到自己又重新活了一回,经历了失败的初恋,见到了少年的肖子期,爱上许奕飞却又心灰意冷……那些片段似乎是真实经历过的,却又分明陌生。
    抬起手张开五指,盖在眼睛上遮住明亮的光,我和他一样开始对这个世界起了疑心。
    吃早餐时,饭桌上只有我、肖子期和许奕飞的老婆沈惜文。
    今天肖子期戴了幅无框眼镜,身着白衬衫书卷气很重,面容看起来愈发斯文俊秀,举止优雅得体,看起来像个教养极好的王子。
    而沈惜文亦明艳大方,即使许奕飞不在也她完全没有寄人篱下的拘束,用过早餐后从容起身外出散步。
    我则反应迟钝浑浑噩噩,精致丰盛的西式早餐吃起来也如同嚼蜡。
    “小白,你今天精神似乎不太好,是不是感到哪里不舒服?”
    “可能时差没有倒过来吧。”我放下叉子擦了下嘴角,不由想起梦中被他羞辱的画面。
    肖子期温和道:“那上午就不要出门了,呆在这里好好休息。”
    我点头,目光注视着他,确认道:“肖子期,我们很多年前就认识,对不对?”
    他嘴角弧度僵了下,不过很快恢复自然,并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狡猾的反问:“小白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
    很好,我想自己已经明白了,昨晚那不但但是个单纯的梦,而是我曾经丧失的过往记忆。
    “没有,”我冲他摇摇头,“只是突然对你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我们曾经相识过一般。”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太好不过了。”他若无其事的说。
    秋天的阳光很温暖,像金子一样撒满美丽的庄园,白房子红屋顶,缠满蔷薇的篱笆墙,一切都美好的像童话故事里一样。
    我躺靠在竹椅上,看着天空大朵云彩急速变幻出各种形状,心里也跟着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事情。
    肖子期没有走远,而是站在不远处跟管家轻声交待着什么,偶尔会下意识的扫这边一眼。
    没心情去猜测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此刻在想些什么,那个长梦差不多抽走了我身体所有的力气。
    不知道现在逃走是否来得及……我环视一周后,最终被几个类似保镖的护园工人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还是先养精蓄锐吧,反正这次是我主动送上门的,也不怕再损失些什么。
    不如来幻想下如果从来不曾认识肖子期,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许是在宁海做个小职员,有个安稳和睦的家庭,每天朝九晚五生活平淡而幸福。
    也或许在江城找个不错的工作就此扎根,至今仍是个懒散的单身贵族。
    又或者结交一群驴友,背包骑着单车环游世界,将全球各地的街头小吃横扫一遍……
    那么多那么多美好的梦和幻想,全都被眼前这人破坏的一点不剩,如今情事不顺又惨人羞辱抛弃,败走他乡活得如同丧家之犬,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人更可恨的了。
    在我咬牙切文化部的时候,肖子期端着盘子走过来,上面摆着两串饱满圆润的葡萄,近乎透明的翠青色看起来卖相颇佳。
    他在旁边坐下来,将葡萄剥了皮送到我嘴边,手指纤长如玉,每根都修得光滑干净,肤色白皙如瓷似乎比葡萄更为诱人。
    老天真是厚爱此人,给了他一幅优质过人的皮相不说,还给了他儿狼蛇蝎心肠和阴险狡诈,而他也不负众望的将这些先天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张嘴,”他很温柔的出声提醒,鲜嫩果肉跟我的唇若有若无的接触着。
    在梦里他也曾这么说过,不过那时却是将最男人污秽的东西发泄到了我嘴里。
    想到这里,我胃里开始翻腾不休,喉头隐隐作呕。
    跟许奕飞上床的时候,虽然激烈也时常受伤,不过从未被逼迫做出这样伤人自尊的事,肖子期这个变态……他现在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态和我相处?还是如此一番坦然自若的神情!
    肖子期倾身过来,“小白,你没事吧?”
    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我红着眼睛把他推开,“没事,我坐一会儿就好了。”
    他很淡的笑了下,将已经碰到我唇的果肉放进自己嘴里,语速缓慢道:“这是我亲手培育的新品种,名为十月青,产量不高,只结了这么两串,你在别处尝不到的。”
    “十月青?”我试探着摘了一个,连皮不剥直接吃下去,完全不是想象中的清甜美好,而是酸涩无比难以下咽。
    肖子期似乎很享受这种滋味,弯起眼睛看我,询问道:“感觉怎么样?”
    我诚恳道:“太难吃了。”
    “这就跟我的爱情一样,普通葡萄七八月份就已成熟,它却到了十月份还是生的。即使我用空运过来的山泉灌溉,每天悉心照顾,它的味道也是这般苦涩。”
    我心抽了下,这个变态又开始打苦情牌了,他每次都这样,让人放下所有戒备和堤防然后攻其不备。
    跟他认识了差不多十一年,心计方面我从来都不是对手。
    我现在能坐的只有沉默,一直沉默,两两对坐着沉默。
    阳光渐渐上升到了头顶,肖子期轻轻瞌起眼皮,脸上露出落寞又忧伤的表情。
    快到中午的时候,许奕飞转了回来,看到我同肖子期坐在一起脸色有些阴沉,不过却碍于面子隐而不发。
    他径直走到我跟前,态度就像个施恩的皇帝,命令道:“方一白,你现在去收拾东西,我已经在旅店订了房间。”
    见我躺着不动,他语气便愈发冷了,“还呆坐着干什么?”
    “我在想该怎么回答,是要下跪三呼万岁谢主隆恩,还是要以头磕地祭上八辈祖宗?”我从盘子里揪了葡萄,一颗接一颗往嘴巴里塞。
    我的爱情才他妈像这十月青!第一次夭折、第二次被折磨,什么甜蜜幸福通通都是幻想,扯淡!放屁!
    许奕飞眉毛竖起来,“方一白,你有本事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看着他,话到嘴边却勉强咽了回去,他对我一惯凶狠,再加上六亲不认的火爆脾气,很难预料他会不会当着肖子期的面直接揍我。
    他练过拳击和散打,再加上定期健身,动起手来十个方一白都不够他三拳两脚踢的。
    能屈能伸大丈夫,损点面子怕什么?我缩缩脖子,准备起身开溜却被肖子期护在了身后,“奕飞,你吓到小白了。”
    许奕飞手双手插在口袋里,态度傲慢道:“让开,我没跟你说话。”
    肖子期微微蹙起眉毛,拿出手机按了两下,平静道:“沈小姐,奕飞已经回来了,现在花藤这边等你。”
    许奕飞怒道:“你叫那个女人过来做什么?”
    肖子期道:“作为朋友我有必要提醒你的用词,如果没记错她现在应该是尊夫人。你昨天无故失踪她很着急,所以要我有消息后第一时间通知她。”
    许奕飞冷笑,“切,你以为我会怕一个女人?”他的手穿过肖子期递到我跟前,“方一白,跟我走。”
    我木然看着他的手停留在半空,然后慢慢缩起指头改握成拳。
    “不好意思,我下午还要去参观肖子期的牧场。”
    我真的受够了他总是高高在上的态度,在他眼中我是什么?匍匐在他脚下的奴隶?为他痴恋抛弃自尊的疯子?还是如他所说,免费的婊子和狗?
    肖子期意外的看着我,玻璃镜片上闪过一道不可思议的亮光,迟疑了下也将许奕飞晾在一边,“小白,我们现在就过去吧,中午就在牧场吃烤乳鸽。”
    在许奕飞惊诧的目光中,我同他擦肩而过。
    从前,都是我痛心疾首的在原地看他离开,越走越远,这次换他看我。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心情跟我曾经的是否一样?
    “方一白,你可以滚了!”
    “你说你爱我?”
    “方一白,等着我,离了婚就回来找你!”
    许奕飞,飞扬跋扈的许奕飞,高傲到不可一视的许奕飞,时常让我失望难过的许奕飞……我应该没办法再继续爱你了。
    ☆、30 拉皮条的熊哥
    离开庄园时,我强忍着脊背上冷嗖嗖的寒意没有回头,所以不清楚许奕当时什么表情。
    到牧场后,我们先吃了顿丰盛午餐,烤乳鸽皮焦里嫩,牛排柔软多汁,饭后甜点水果双皮奶爽滑可口。我一边吃一边感慨,肖子期可真是会享受生活。
    下午我们在牧场里骑了会儿马,又带着牧羊犬去附近打猎,傍晚时还去了果园亲手采摘葡萄。
    肖子期的家底比我想象中更为殷实,据说他还开有西餐厅和刚上市的红酒加工场。
    他不过比我大三岁,却在男人该为事业打拼的年龄轻松拥有一切,妥妥秒杀我这个无业青年,也是不可多见的人生赢家。
    被嫉妒的人尚不自知,而是端着酒杯看我,完美的脸宠在夕阳下镀了一层金光,使他看起来像座完美的雕像。
    我吐着葡萄皮,困惑道:“你既然在爱格加森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要再去江城?”
    他用很自然的语气道:“因为这里没有小白啊。”
    人是种奇怪的生物,总是对自己得不到东西格外执著。我现在并不怀疑他对我有异样情愫,但却分不清这种孤独的占有欲究竟是不是爱,他说爱我很多年,但是我确定以及肯定十四岁之前并没有见到过他。
    江城和宁海相隔千里,每个城市都有上百万人,再加上身份和生长环境差异,我们根本不可能无缘无故相识。
    他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一些事,所以使我们之间的关系愈发扑朔迷离,少年时我看不透他,如今亦然。
    我语带双关道:“多谢你这两天的款待,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回报你。”
    他态度并不显意外,“这就想要走啊,你真的彻底放弃许奕飞了么?”
    “我突然间想通了一些事情,现在感情上已经没有任何困扰了。”
    “离开这里后有什么打算,还要再回江城么?”
    “先回江城吧,到时看看能不能找份合适的工作,实在不行我就回宁海。”
    人总是要生活的,虽然我做了很久的米虫,却没有忘记自己曾经勤劳过,年少时一天打几份工的快乐,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去。
    尽管专业知识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不过我相信天大地大努力拼搏就一定会有属于自己的窝。
    肖子期垂下翘长的睫毛,声音很轻道:“小白,留下来吧。”
    我摇头,“我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他一如既往的施展温柔蛊惑,“你可以尝试着跟我在一起,说不定以后会慢慢习惯。”
    我笑了下,没说话。
    几年前他曾说过类似的话,我也很认真的考虑过,不过最终被他的疯狂行为扼杀在萌芽。
    许奕飞像十二级台风,来去匆匆破坏力惊人,而肖子期则像隐藏在海水中的暗涌,你永远无法从平静的表面窥其究竟,我没法确定他们哪个更危险。
    方一白有着世上最糟糕的记忆力,今天忆起了一些往事,并不代表明天还会记得。到时候如果不小心再爱上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恐怕结果都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要趁着还清醒的时候尽快逃离,先回江城投奔杨文雄,待一切稳定再说。
    天黑下来时我们回到庄园,没有再看到许奕飞。
    他个性向来高傲且睚眦必报,被人当面拒绝无疑像自打耳光,以后想必得了机会还会趁机反羞辱过来,回江城后我需得小心堤防。
    管家掏出一个信封,为难道:“少爷,许先生和他的未婚妻已经回国,临走前特意留下了一些钱,我怎么都拒绝不了……”
    肖子期微笑道:“没关系,你先收着吧。”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许奕飞都不喜欢肖子期,而且明明白白显露在脸上,连逢场作戏的客套话都不愿说。蜜月之行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想必他也不会主动上门求助。
    我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不过猜想一定是又肖子期做了什么变态的事在前。
    许奕飞人品不好但是性格耿直,从不屑掩饰任何情绪,而肖子期则刚好相反,无论他做什么坏事,表面上都能若无其事。对着许奕飞那张冰块脸还能笑得下去的人,除了我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了。
    肖子期让人帮忙订了机票,想到明早要离开爱格加森,我就觉得头皮发麻四肢紧张,因为确定肖子期晚上会不会突然搞偷袭。
    洗完澡出来,我特意将水果刀藏在棉被里,心想倘若肖子期再敢意图不轨,我就一刀捅死他绝不犹豫!
    我不是什么贞女烈妇,被男人上过一次两次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想到他曾经做过的那些就感到恶心反胃。
    似乎我多想了,白白恐慌了一夜什么事都没发生,直到天色黎明我才长长舒了口气。
    无精打采在吃早饭时,管家将机票拿过来交给肖子期,笑眯眯道:“希望少爷一路平安,家里的事请不要担心。”
    我一口面包噎在喉咙里,喝了大半杯牛奶才顺下去,“什么意思?”
    肖子期镇定如常,“我刚好有桩红酒代理的生意要谈,所以会跟你一起回江城。”
    无假无人得知,不过我对这种巧合很不爽。
    当飞机从跑道上掠过,正式宣告着我短暂曲折的爱格加森之旅正式告终。
    回到江城,一下飞机我就跟肖子期分道扬镳,打的直接去找杨文雄。
    门铃按了很久都没有人开,我便猜想他应该是上班去了,还好记得他曾经给过我一串钥匙,我将手探到背包里摸索半天,成功推门而入。
    客厅情形让我陷入进退两难的状态,三具明晃晃的肉体闪得我头晕目眩,其中一个女人躺在沙发上,大张着双腿自我抚慰,而杨文雄,则抱着一个身材火爆的辣妹在桌子上奋力耕耘。
    听到开门声,三人皆是一愣,多日不见的熊哥难得尴尬,清清嗓子道:“一白,进来把门关上,有穿堂风。”
    我把门关上一头扎入他的卧室,“你们继续,我去休息一会儿。”
    他兴致勃勃的在身后提议,“要不要一起玩?”
    我没这种奇特嗜好,砰然一声关上房门,扔掉背包直接倒在床上。
    等傍晚走出房间时,客厅已经收拾干净了,杨文雄像只魇足的野兽,慵懒的包着裕巾靠在沙发上。
    “我进来之前按过门铃的。”谁知道人在家不说,居然还大白天搞3p!
    “前两天坏了,还没让人过来修理。”他饶有兴趣的打量我,“你怎么有空过来?”
    “我来投奔你了,”我想从冰箱里找一些食物来吃,打开一看全是啤酒。
    听到有人敲门,许奕飞示意我去开门,居然是前来送餐的小弟。
    杨文雄得意道:“怎么样,我掐的时间准吧?”
    我提着袋子走过去,才想要往桌子上放却突然想起一件事,那里刚才有光屁股的女人坐过。
    “真受不了你,”他从下面拿出一份报纸扔到桌子上,“女人屁股又不脏。”
    我抓狂,“你还要不要我吃饭了?”
    他这才闭嘴,抓了摇控器将电视关上,看我狼吞虎咽的进食,琢磨道:“你脸色看起来很差,是不是跟许奕飞做多了?”
    我很干脆的说:“做个屁,我们早分了。”
    杨文雄很意外,“真分了?”
    “真分了,要不然我会来找你么?”
    “说的也是,”他摸摸下巴,“分的好!我早看那小子不顺眼,狂的天上地下都圈不住他似的。”
    过去他在许奕飞老爸手下时,就跟许奕飞有各种矛盾,后来杨文雄自立门户日渐壮大,带着一帮小弟开了几家酒吧和休闲中心。开始生意很好,可是后来许奕飞也插足娱乐行业,两人便始终处于对立状态。
    杨文雄有黑道背景,许奕飞有两座官方后台,一个是他爷爷,一个是他老爸。
    自古官匪不两立,他们的仇便结的愈发深。
    我在认真填肚子的时候,杨文雄把整个脚都放在我背上,“这几年我都弄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跟许奕飞这号人在一起,他也就张脸能看,那臭脾气,搁我早把他干死了。”
    “那你去干他啊,把脚拿开!”
    他悻悻哼一声,继续踩着我晃,“不识好歹,老子这是在给你抱不平呢。”
    “我谢谢你了熊哥。”
    “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几个?保证干干净净的,个个都比许奕飞强。”
    “滚开,你这个皮条客!”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也在跟你说正经的。”我懒得理他,干脆挪到他手脚不够的地方。
    晚上跟着杨文雄去喝酒,没想到他竟然当真让人带了几个男的过来,“瞅瞅哪个顺眼,今晚就留下来给你了。”
    如果不是照顾到‘熊哥’的面子,我真想逮着他的脖子狠掐,看也不看道:“我不要,不是只说喝酒么?哪来这么多事儿。”
    “看不上啊?”皮条客完全不把我的反应放在眼里,直接对经理道:“再换几个,就按着许奕飞那样的长相找……”
    许奕飞是谁?全江城估计都没几个说不认得。
    经理明显一个哆嗦,我也差点被呛到,压着声音怒道:“杨文雄,你闹够了没有?”
    他贴在我耳边回,“你不是说跟姓许的分了么?”
    我磨牙,声音不由自主提高,“那也不用非找跟他相似的吧!”
    杨文雄立刻转头对笑容扭曲的经理道:“听到没,还不去找几个跟许大少不一样的!”
    ☆、31 树欲静而风不止
    没过几分钟,那人还真找了几个白白净净的男孩过来,看起来都很年轻,脸上有着属于少年的柔和稚气,跟许奕飞完全不同。
    其中一个站在中间,神情像头恐慌的小鹿,有些紧张的轻扯着衣角,这习惯不由让我想起了曾被遗忘的一个人,李新龙。
    如果他还活着,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可能是看我有些失神,杨文雄便摆手那人留下,其他人出去。
    少年忐忑不安的跟我们打招呼,“熊哥好……方哥好。”
    杨文雄将头偏了些,眼睛微微眯起来,他一定也想起了李新龙,只是没有明确说出来,微带叹息轻拍我肩膀,“都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居然还喜欢这种类型的。”
    我否认,“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初恋总是记忆深刻,如今虽然再无法体会到当年那种甜蜜,却仿佛拍开了坛老酒,愈久弥香令人难以自拔。
    这么多年,江城和宁海都变了,我们也长大了,只有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一动不动安静的躺在时光里。
    杨文雄对那僵硬的少年道:“没眼色,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安慰方哥?”
    少年被他的语气惊到打了个哆嗦,迟疑着坐到我身边,“方哥,我给您倒杯酒吧。”
    我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有点羞怯,“姜小虎。”
    这名字很有趣,不过跟他性格似乎有点不搭,我接过杯子,“今年多大了?”
    他乖巧的看着我,吃力的挤出一个微笑,“十九。”
    美好的季节,我十九岁时在做什么?跟许奕飞在一起迷迷糊糊的混日子,一把春光全都浪费了。
    杨文雄抽出只烟叼在嘴上,斜眼瞥着我们,似乎觉得这情形很有趣。
    姜小虎话不多,只知道给我不断的斟酒,他倒我便喝,一杯接一杯。
    杨文雄也很快参与进来,我们两人一边喝一边聊这些年的事。
    “我妈跟小米在国外都生活挺好的,小米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回去给你看她照片。”
    “好,杨叔……他身体还好吧?”
    “老样子,植物人能有什么好不好的,”他将烟掐掉,又续上一根,脸在白雾中透着玩世不恭的痞气,“等年底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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