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分明是列出了一个剑阵。
    远古时期灵气充足,大陆之上便是最低微的门派,也有如今三品宗门以上的实力。那时候众仙林立,山河日月俱在修士之手。而剑阵,正是剑修兴盛时剑修门派钻研而出的产物。传说远古有一剑门,门中修士俱是天资过人,于剑之一道研究精深无比的人物,剑门修士摆下剑阵,便是上仙降临,也只有退避三舍的道理。
    而眼前这个剑阵,虽无法与远古剑阵相比,其中气势,却也着实惊人。
    贺云卿眼前共有十数道透明色人影,人人持剑,一人被其他十人围在中间,众剑汇聚,竟是扣成了一道剑气死结。无尽剑气自那结点出迸发而来,只一个照面,便让贺云卿退了三步,剑芒飞闪,他体内灵气本就空虚,结结实实受了这一下,只觉呼吸紊乱,气血逆行,脸色愈加苍白起来。
    然而这空间中人影均非人类,岂会对贺云卿有任何恻隐之心?
    又是一道剑芒掠出,贺云卿伤上加伤,眼看肚子就要破出一个洞来。
    吐了一大口血,贺云卿也顾不上擦干净,双目紧紧注意着剑芒的动向,略有些狼狈地闪避着。他脑中此刻却在分析着应对剑阵的方法,慌乱之下,他竟是有了打算。
    趁着那剑芒掠出时,贺云卿挥剑抵挡一下,下一刻,他整个身影便扑入那数十道透明色人影之中,与那最中间的人影纠缠了起来。既与他纠缠,那人影自是无暇组织剑阵,一个大阵竟是就此分散了开来,贺云卿趁机而动,挥剑依次收割着透明色人影,直至他们跌落水膜,他才深深喘了口气。
    力量在这一刻消耗到极致。
    他前胸后背均带着深深的伤口,血痕自胸口落到肚脐下,将他浑身都染成鲜红。打斗时并不感觉疼痛,但一旦停歇下来,疼痛好似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他便是喘口气都纠结着伤口,呼吸也困难起来。
    “哐当”一声,剑直接从手中滑落到水膜之上,却没有陷落下去,仿佛飘在水面上一般围着贺云卿的身体打着转。
    手指颤抖着,已是一丝力气也无了。
    他默默想道,若是此刻那透明色人影再出现,那他也只有认栽的份了。
    所幸,待贺云卿躺了一刻多钟,那些透明色的人影都始终未曾出现。反而是整个空间的场景变了模样,待贺云卿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上,远山青碧,湖水澄澈,空气中飘着药草的清香,让他有一瞬间的恍然。
    感觉就好似身处珑渊秘境中一般。
    他轻轻苦笑一声,若是真处于珑渊秘境,他这次可没有看破幻境的能力了。
    躺了一会儿,便见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初见时面貌模糊,待那人走近,贺云卿才注意到,这人穿着一件素色长衫,面容平凡,唯有两颊两个深深的酒窝释放着善意的笑容,尤为引人注目。他缓缓靠近贺云卿,身子下倾,贺云卿紧紧盯着他的脸,暗暗思量着他的目的。
    这人出现在此处,着实怪异。
    孰料,这人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贺云卿的脸颊:“没死吧?”
    贺云卿眉头微皱:“昆仑石?”
    那人站起身来,叉腰笑道:“没错,就是我。你这家伙虽然受伤重了点,但好歹在一月之内闯过了第八层,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这一处也是我设下的空间,你可在此边休息边疗伤,恢复好了之后我们再商议修炼的事情。”
    贺云卿问道:“你怎么……”
    “是人形?”昆仑石挑了挑眉,“此处是我的空间,我自是可以随意改变形态。不过当年在昆仑之上,依照一位照顾我的仙人所言,我若是化成人形,却是该这副模样。只可惜化形只能在空间之内,平日还是那副石头的模样。怎么,你很惊讶?”
    贺云卿摇了摇头,嗓子有些哑:“只是可惜此处没有猫罢了。”
    原先还挂着笑容的人脸上酒窝忽然消失,下一刻,一个笼罩在黑雾中的人影便出现在贺云卿面前。那人青面獠牙,一双爪子狠狠在贺云卿头顶上挥舞着:“别跟我提那种可怕的动物!”
    “嗯。”
    见贺云卿软硬不吃的模样,昆仑石有些颓丧,嘴唇不自觉地嘟起,双手拍着脸颊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他站起身来,冲着贺云卿点了点。
    下一秒,贺云卿便觉得全身漂浮在半空,将空间之内景致收入眼底。飘了片刻之后,他身子缓缓降落,竟是“扑通”一声,掉入了一个满是药香的池子里。身上伤痕碰触药水,一股疼到骨子里的感觉让贺云卿汗流不止,牙齿紧咬着才勉强让自己不溢出声来。
    昆仑石居然消失不见了。
    泡了一个时辰,那股疼痛的感觉才渐渐消失。药香沁人心脾,缓缓没入贺云卿伤口之内,隔了一会儿,便让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失,腹部那个伤口略大了些,约两个时辰之后才渐渐消失不见。
    贺云卿深深吸了口气,只觉一股舒服到极致的感觉扑面而来,他身子下陷,浸入药水之中,任药水没过头顶,泡了一刻,方才冒出头来。
    伤口渐愈,他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闭上眼睛缓缓修炼起来,运转着仅剩不多的灵力,任灵力流转全身,下一秒,贺云卿眸子便渐渐发亮。
    第八层后,他竟是突破了筑基期的桎梏,有向金丹期进阶的趋势。
    那空间的第八层,不仅让他剑术更上一层楼,竟是让他灵力虚耗之时修为上升到筑基期,与剑道互补,修为比之第一次进阶金丹时,竟是强了不知多少。
    偷偷躲在远处的昆仑石见状,眼中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希望这一次的主人不会让他失望吧,毕竟,他已经等了太久,再不抓紧,他要如何看到那个人的背影呢?
    此刻,贺云卿已经彻底陷入了修炼状态。有了第一次结丹的经验,这一次结丹自然是顺风顺水,并无丝毫障碍出现。
    一个月后。
    成功结丹的贺云卿步履沉稳地迈出了练功室,一头白发已然恢复了曾经的墨黑色泽,体内气息也逐渐稳定下来。金色圆丹在他体内旋转着,生机浓郁。
    贺云卿深深吸了一口空气,双手不自觉地握起。
    终于能……为师父、为师叔,也为燕枯心做些什么了。
    他也想保护那些人。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依旧是罗里嗦的剧情,但是,良好的剧情是事情成功的一半【泥垢,接下来就是师兄大杀四方的时候了!
    蠢作者表示,接下来应该尝试虐渣了。
    终于能七点更新一次了,一把辛酸泪啊~
    ☆、第五十九章 出关
    刚刚走到城内,贺云卿步伐一滞,手中剑握紧了一分,视线也不由转向了身后,明明虚空之上并无一物,他却仿佛透过云层与某双窥探的眼睛相遇。
    此时,刚好是与燕枯心约好的两月之期。
    从安陵城向着妖兽森林方向飞了一阵,贺云卿身形一转,脚下飞剑随之移到手中,而他则整个身子稳稳当当踩在地面上,双目正对对面的人。
    贺云卿的眼神常年都带着化不开的冷色,专注时,这双清冷的眸子眼角会微微上扬,而厌恶时,他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奉上。曾几何时,明辉也曾被这双眼睛用信任却又温暖的感情专注凝视着,但是如今,人虽在眼前,那双眼睛却是如此冰冷而陌生。
    明辉心中便是一痛。
    他沙哑着声问道:“你,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贺云卿眉头微微蹙起,纠结着的模样让明辉恨不得走上前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他颇有些怀疑地看了明辉一眼:“是又怎么样?”
    明辉摇摇头:“没什么。”
    贺云卿此刻才注意到明辉的模样。
    往日里霸气潇洒,神色间总有些漫不经心的魔族尊主此时却是步履凌乱,长发打成结落在背后,一身长袍也沾了些灰,风尘仆仆的样子。那双眼眸中蕴着焦躁,望向贺云卿的眼神带着一股欲语还休的味道……略微观察了片刻,贺云卿便垂下眼眸。
    明辉如何,与他再无干系。
    “云卿,你这两月内,究竟去了……”明辉话说到一半,便瞥见贺云卿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嘴角在笑,可眸中全无温情……他将欲出口的话陡然停住了,就好像脖子被什么东西扼住一般,再难发出一丝声响。
    贺云卿拨着手中发丝:“与你何干?”
    他说“与你何干”?
    明辉满腔的热血便好似倏然被放到冰窖之中,冻结了起来。
    与他何干?
    贺云卿不待他开口,便径自道:“我明白了。也是,我身上有你一滴精血,你自是能随时随地找寻到我的行踪,我消失一时半刻也没有关系,因为你总能感受到我的生机,我活着就足够了,对不对?”
    “而这两月之中,你却突然找不到我的踪迹,便这么匆匆忙忙赶过来了。明辉,你想证明什么呢?证明我一举一动皆在你的掌控之下,还是你有多关心我?”贺云卿面上那丝嘲讽的笑意更深了一分,“若是我不曾记错,你那滴精血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有作用。我若是安安稳稳呆着,它就能察觉我的存在,可我若是被你的好手下追杀甚至丧命,你却什么知觉也没有。我该说,这精血确实是好物么?”
    “云卿,我……”
    听他这般,贺云卿面上那丝笑意终是消失不见,冰冷的目光就这般直白地盯着明辉,情绪一瞬间波动开来:“别这么喊,那让我恶心!”
    明辉脸上红润的色泽刹那间消失不见,惨白惨白的,手足无措地看着贺云卿,眼眸中甚至露出了一丝哀求的神色。
    贺云卿好似没有看到他的神情,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明辉:“我被明泽追杀得快要死掉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忧心你安危重回魔族却遭背叛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我师父师叔师弟徒儿被明泽重伤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自爆金丹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所谓的爱情这么恶心,我真的承受不起。”
    “你明明拥有那么大的力量,明明动动手指就可以阻止的事情,你却吝啬于分一点给我。”贺云卿在心里默默念着。
    这也是燕枯心和明辉最不一样的地方。
    明辉明明拥有太多,却吝于分一点给他。燕枯心拥有的很少,可他却愿意把全部,甚至超过全部都交给贺云卿。
    明辉怔怔然看着他,只觉一股苦涩的滋味从心底缓缓蔓延到口腔,让他整个人都泡在失落里,甚至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
    贺云卿很少对他说过这么多话,在他印象中,这个少年永远都是惜字如金的。
    但他此刻吐出来的句子,却如同一把尖刺狠狠刺入了明辉的内心,让他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不敢开口,不敢辩驳,只能默默地看着那青衣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直到贺云卿走远,明辉才轻轻咳嗽了一声,扶着树干缓缓坐在泥地上。
    一条血痕从唇边蔓延至长衫上,分外触目惊心。
    而另一头,贺云卿毫无留恋地御着飞剑飞往玄机门。浓翠的青山近在眼前,一直躲在他衣服里不敢出声的昆仑石这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紧张,那个魔修的威势实在是太强了。他要是稍微靠近一些,我肯定要抛弃你自己跑掉了。”
    贺云卿轻哼一声:“嗯?”
    昆仑石立刻换了一副大义凛然的口吻:“我是谁,我可以昆仑之上的昆仑石啊!昆仑仙人无数,各个实力俱是惊人,他们走到我面前我也能保持冷静,何况这魔修的实力比之昆仑仙人还是要差上一大截的,不足为虑!”
    “不过说起来,你的实力不怎么样,桃花倒是一个赛一个的旺啊!唉,瞧瞧那魔修凄楚绝望的小眼神,我一颗石头做的心都忍不住被打动了……”见贺云卿眼神越来越危险,昆仑石还是不怕死地开口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心碎是爱情最美的声音……”
    “喵~”
    一闪而过的猫影让昆仑石接下来的话卡在了半空,偷偷钻到贺云卿衣服里,过了一会儿再钻出来,见那黄白花纹的猫仍然停在一边的石头上喵喵叫了两声,他头一晕,又缩到里面装死不肯出来。
    贺云卿好不容易耳根清净了一回。
    刚入山门,守山的弟子接过令牌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师伯”,贺云卿微笑着回应。刚刚恢复了金丹期修为,实力又增了几分,再加他平素气质便有些清冷,在这些修为不过炼气期的弟子面前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略行了几步,贺云卿望着天边飞来的人影,嘴角多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这个家伙,倒是一如既往的冒失。
    却冒失得让他感动。
    随着修为的恢复,他脑内那些好的不好的记忆便也自动复苏了……若说全不在意,贺云卿是绝不会承认的。甚至,明辉出现的那一刹那,他的情绪也出现了不同于往的波动,只是被他抑制下来而已。
    贺云卿觉得这个世界发生了反转。
    明明最开始,他便对明辉抱有了朦胧的好感,而对燕枯心的态度,则是厌恶中带着防备。但是现在,一切全是翻转过来。最不可信的,变成了他最信任的人,而曾经最信任的,却只剩防备。甚至对明辉的防备比之最初对燕枯心的防备还要更深一层,因为一次受伤,贺云卿便缩在自己的壳子里,再难对他伸出手来。
    “师兄!”燕枯心明艳的笑容比日光还要灿烂,他迎上贺云卿,瞥见师兄一头乌黑的发时,眸光亮了亮:“师兄……”
    贺云卿伸出手,捶了捶他的胸口:“我恢复了。”
    接下来,就可以并肩作战了!
    “嗯。”两拳相接,心头的压力好似在一瞬间消散了许多。脚下仿佛有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在支撑着自己,因为此刻,有这个人在身边。
    “师兄,你见过那个魔修了?”燕枯心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可眼神中的游移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
    贺云卿点了点头:“嗯。”
    唇角却不自觉地勾起,将这人的手握在自己手心:“你不用担心,我与他并没有什么。”
    燕枯心笑了起来,可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不知该怎么说……说那魔修自察觉不到贺云卿存在后便冲上玄机门找他要人?说那魔修为了寻他踪迹几乎将整片大陆翻了一遍?说那魔修竟然为师兄流了眼泪?燕枯心知道,他们是情敌,那人也倾心他的师兄,可他绝不会相让。
    那人能为师兄做到的,他也能。
    可不知不觉中,燕枯心心头倒是多了一丝忧虑。说实话,魔修的作为让他尊重,却也让他认识到,他所面对的,将是一个怎样棘手的对手。
    手指轻轻揉搓着贺云卿的头发,无论如何,他不会让。
    燕枯心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无论如何,都不让。
    回到玄机门后,贺云卿好好休息了几天,便前去玄楼查看了一下玄云子和玄游子的修为,两人对贺云卿晋升金丹都非常惊讶,却也没有嫉妒,只是由衷地为他高兴。
    照玄游子的话说,就是贺云卿修为的恢复倒是让他们重新恢复了信心。要知道,三人之中,贺云卿的伤势是最严重的,若是贺云卿成功恢复了,他们便有重新恢复修为的一天。
    “师兄。”燕枯心喊住了贺云卿,“有人找你。”
    贺云卿有些疑惑。跟随燕枯心走到听雪殿内,贺云卿一眼便认出了椅子上坐着的黑衣修士。
    那修士,赫然正是与贺云卿在丹城外的珑渊遗迹相遇,又出发前往南域的刀修左道蕴。
    左道蕴也瞥见了贺云卿。
    冰冷的面庞勾出一丝笑意:“这么久没见,你的修为倒是没有怎么涨啊!”
    贺云卿知他个性,遂也哼道:“彼此彼此,倒是你背着把刀就敢入我剑修门派,胆子也不小嘛!”
    作者有话要说:昆仑石也文艺了一把。
    今天的更新依旧短小精悍,因为蠢作者最近觉得自己有些精尽人亡了……
    ☆、第六十章 来犯
    左道蕴笑意渐深:“好久不见,贺云卿。”
    贺云卿坐到他对面,轻抿了一口茶:“好久不见。你一去南域便是三年,我只忧心你出了什么意外呢!这是我师弟,也是玄机门掌门,燕枯心。”
    左道蕴对待陌生人很是冷淡,只冲燕枯心轻轻点了点头便揭过:“来时已经与燕道友聊过几句。南域风光与东域中域均是不同,此生去过一次便已足够,再多几次恐怕我也无福消受了。”
    燕枯心加了一张椅子靠在贺云卿身边,细细听左道蕴述说。
    “南域异兽奇木甚多,不瞒你们说,我刚入南域不久,便中了一种异蛇之毒,那毒起先并不显着,过了一天后我周身便起了白色的疱疹,奇痒难耐不说,这疱疹还渐渐侵蚀我记忆,若不是得一驭兽宗族相救,我恐怕就要命丧南域。伤好之后我为那宗族服务半年,便继续南行。”左道蕴视线盯着茶碗,良久之后才继续开口:“后来我才知,南域除了屹立不倒的各仙门、各宗族外,还有上古疆外术士的后代部落,那些部落之中,有驭兽人,有饲兽人,若是稍加得罪,他们便将毒虫注入修士体内,待修士发觉时,灵力耗尽,已无力回天。”
    贺云卿正要询问一二,便听左道蕴声音在耳畔响起:“而我受你托付,在南域寻找你伯父,却发现,他并非在你所说的奇兽门,而是在这些术士部落中,当了一个饲兽人。”
    贺云卿眉头微蹙:“这是为何?”
    左道蕴解释道:“据奇兽门中人言,他修炼了不属于奇兽门,而属于一个庞大的修仙世家的法决,得罪了那个世家的修士。奇兽门为了弥补过失,便将你伯父送入术士部落。饲兽人喂养的均是毒性猛烈、凶残无比的毒虫毒兽,稍有碰触便会中毒身亡。若是在一些残忍的部落,饲兽人以身饲兽的可能都有。”
    贺云卿微微颔首:“我伯父的事情,我回去与父亲商议一下再说。”
    左道蕴道:“若是修为未到元婴期,我不建议你去南域。南域各部落实力虽说不是特别强大,但这些部落尤其固执,你伯父虽只是饲兽人,可那些部落不一定会放人。另外,你伯父如今恐怕也有□□十岁,几十年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贺云卿点点头:“我明白,多谢你了。”
    左道蕴道:“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要做到。我今日过来,却不止为了这件事情,还有一件事情必须要提醒你们一番。”
    “我从南域转中域才到了东域,在中域,我听到了一个消息。那八品宗门奉天派可是在你们附近?”见二人点头,左道蕴继续道,“如今修真界并不太平,前段时日北域的三品宗门流空派便被直接灭门,门中高手死伤无数,弟子也被废去一半,直接由三品宗门降为九品宗门。而我在客栈中听到千年世家贺家打算插手东域修真界,而奉天派便是它手下的一颗棋子,一月之内,奉天派必然攻上玄机门。”
    燕枯心冷哼一声:“天命那老贼当真贼心不死。”
    贺云卿微微一笑:“你既来了,总该帮忙杀敌。”
    左道蕴点点头,答应了贺云卿的提议。
    此后一个月间,左道蕴便当真留了下来。他一个刀修平日却总爱往新弟子练武的地方凑,幸亏刀剑均是利器,本质并无太多区别,燕枯心与贺云卿便也都由他去了。
    一月内,燕枯心与贺云卿均是抓紧时间增加修为,贺云卿剑意愈盛,便是与燕枯心对招也能够不落下风。然而,最让他惊异的还是燕枯心的真实实力。
    他以为对战之时已经摸到了燕枯心的极限,但第二次交战时,却发现燕枯心的实力又增了一层,愈加深不可测起来。
    燕枯心露出笑容来:“师弟终于能完全压倒师兄了。”
    贺云卿想了想,便也释然了。
    他结丹时,燕枯心也已经结丹。而他昏睡两年,燕枯心不仅结婴,也能对抗那奉天派的天命真人,如今实力更上一层也是理所当然。
    虽然某个师弟嚣张的话语让师兄分外不爽罢了。
    两人对战时,均是用尽自己最强大的力量,贺云卿面上、脖子上均是流了一层汗,他干脆脱了道袍想要换上一件新的,却没注意一边某个师弟的眼神已经惨绿绿的变成狼眼了。只等师兄脱掉最后一层,某师弟就异常干脆地扑了上去,彻底将师兄压在身下。
    他甚至连把贺云卿抱到床上就来不及,就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将师兄吃干抹净,当然,后果也是很严重的――燕枯心被贺云卿使了定身术定在地面上不说,师兄还特意移来了门口的石狮子,在燕师弟头上定了一个,屁股上定了一个。
    如此便过了三天。
    与燕枯心交手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贺云卿体内灵气圆融了许多,出剑时给对手的反应时机也少了许多。若是贺云卿独自一人修炼,是断不可能得到如此效果的。
    等待之中,奉天派终是攻上了玄机门。
    与贺云卿昏睡那次不同,这次玄机门上下都有了准备,又无玄青子等人与天命真人里应外合,因此奉天派上山时,便受到玄机门多数弟子围攻,战力立刻折损了一半有余。
    但让贺云卿二人在意的却不是普通弟子,而是天命真人以及他身后两个蒙面修士。天命真人是老牌元婴修士,年岁比之逝去的镜虚真人小一些,而那两个不具名的蒙面修士,竟也分明是元婴期的水准。
    贺云卿与燕枯心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残酷的笑容。
    大战一触即发!
    天命真人似是以为胜券在握,平素最爱装出慈眉善目的模样,此刻却是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得意。他初入奉天派时,奉天派便已经与玄机门水火不容。待得他晋升元婴接任奉天派掌门,又与镜虚真人斗了一辈子。想到此处,他笑容愈加不掩饰了,镜虚那老东西倒是真想护着玄机门的,可是又如何,总挡不住玄机门被他奉天派吞并的命运!
    如今燕枯心不过是个黄口小儿,纵是结成元婴,又能奈他何?
    “师兄,这老不死就交给师弟我了!”说罢,燕枯心满含战意的一拳便朝着天命真人挥过去,动作潇洒不羁看似没有什么杀伤力,却惹得天命真人神色急变,一连向后退了几步。手中拂尘扫过燕枯心拳势,却终有些不敌,只能伸手运起灵气将剩余的拳劲一一化解。
    “黄口小儿,今日便让你和镜虚那老东西归了一处!”天命真人冷哼一声,口中虽有轻视之意,却也不敢真如先前那般托大,周身元婴修士的气息释放开来,与燕枯心气势相抗,不一会儿二人便陷入酣战之中。
    贺云卿与左道蕴对视一眼,齐齐拔出刀剑,各自对上了那两个蒙面的修士。
    贺云卿并非头一次与元婴修士作战,此刻拔剑自是驾轻就熟,他抽空瞥了左道蕴一眼,见他刀势稳定例无虚发,也明白左道蕴无须他担忧,转过身来与那蒙面修士激战起来。
    斗了片刻,贺云卿便摸到了这修士的大概,笑道:“莫非贺家以为我玄机门无人,竟是派了这等实力的便想打发了我们?”
    那修士听到“贺家”两个字霎时便吃了一惊,后面一句还没听清楚便觉一股剑势自身后而来,他面上陡然变色,想躲竟是没有躲过,背后生生挨了一剑,几乎疼到他骨子里。
    他自结婴以来便不曾在人手上吃过亏,尤其在确认面前的年轻修士只是金丹期的情况下,他更是惊怒交加,暗道一向最是积弱的东域何时出了个如此厉害的修士!强打起精神想要应对贺云卿的剑势,却不想,面前年轻修士只是冲身后招了招手:“云逸,借为师一把剑!”
    云逸躲在树丛后,只打算借着师父师叔对敌时沾些经验,谁知竟一下子就被自家师父发觉了,饶是他面皮不薄,此刻也多了一丝赧然,将剑扔了过去,便背对着树丛不肯转身了。
    耳边一阵刀剑响声,他咬着唇思量一番,终是忍不住高手对战的诱惑,偏着头继续偷看起来。
    贺云卿左手右手均执着一把剑,那蒙面修士双目中精光一闪,暗道年轻人惯是喜欢整些唬人的玩意儿,但他刚刚受了贺云卿一剑吃了个大亏,眼下见他双手执剑虽有些可笑,到底不敢轻视。
    只有他颈间的昆仑石嘟囔了一声:“笨蛋”
    贺云卿微微一笑。
    他双手执剑,自是要学那空间之中黑影所使出的剑阵。
    那两个黑影修为不过炼气期时,便能靠着彼此之间的密切配合暗伤贺云卿……而贺云卿自己此刻已是金丹期修为,对于自己左右手使出的剑阵究竟有多大威力,他心中还是有些期待的。
    正当那蒙面修士紧盯着贺云卿时,贺云卿双手却是动了!
    两把剑共同使出,乍一看还有些惹人发笑,那修士心中紧张褪去一半,反倒对贺云卿的胡为多了一丝轻视之意。
    然而忽然间,他便瞪大了眼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两把剑剑招看似随意,可却环环相扣,让他拳势发出却轻易被拦住,一时之间,他竟陷在剑招中无法脱身。
    那修士惊骇之余,胸口又中了贺云卿一剑,一口血喷出来。
    连中两剑,便是他元婴期的实力,此刻也伤及根本了。
    作者有话要说:贺家的情节以后会有,所以这里写左道蕴同学也不算废话啦。
    而且吾辈可能会把左同学塑造成一个重要人物。
    本文到这里已经是六十章啦,好开森,字数也到了二十万,~(rq)/~啦啦啦
    所以希望同学们把苦逼的小透明蠢作者收藏一个→
    感谢
    葵花籽的地雷
    风月无边的地雷
    感谢两位壕们
    ☆、第六十一章 濒死
    另一个蒙面修士见他受伤,出招时也愈带了狠劲,只想抽出手来帮他一二。然而,未等他抽身,左道蕴大刀便横亘在两人中央,神色淡淡:“你的对手是我。”
    一转眼便是半个时辰过去。
    燕枯心与天命真人已战到最后关头,天命真人越打越慌,已渐渐显出颓势来。他自己斗不过燕枯心,便把希望全放在同来的两个蒙面修士身上,见二人与两个金丹期的年轻人打斗也只是刚好平手,天命真人越加没有了战意,只想立刻立刻玄机门,回到他的奉天派去。
    毕竟这两个元婴修士只是贺家来的帮手,若是败了燕小儿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可奉天派与玄机门的仇怨,却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说清楚的,若是败在燕枯心手上,自己这条老命能不能收回来,也是个问题。
    可想象虽然美好至极,燕枯心又怎么会放过惩治天命真人的机会?
    先前镜虚真人还在时,奉天派实力稍胜了一筹,每日挑衅干扰无数,玄机门亦有数位精英弟子折损在奉天派手中。镜虚真人去世,天命真人与玄青子狼狈为奸妄图攻上玄机门,却被燕枯心破掉。而这一次,他仍不知死活打上来,燕枯心却不打算轻易饶过他了。
    燕枯心并非良善之人,前次放过天命真人不过是因为门中实力衰退师兄又未醒来,他实在无心。可这次却是天命真人自己作死,那也怪不得他了。
    这么想着,燕枯心下手愈发狠劲十足,天命真人本就有些畏惧,如此一来更是兵败如山倒,小腹受了贺云卿蓄满实力的一拳,灵气侵蚀之下,天命真人元婴甚至有些不稳,一口鲜血吐在山顶,将他胡须都染红了。
    趁着燕枯心不再出手的刹那,天命真人急速运转灵力就要逃下山去,白色的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速度矫健得不似刚刚受过重伤的修士,反而比那些年轻的弟子逃得都快。
    燕枯心冷哼一声:“不知死活!”
    飞身去追,天命真人虽吊着一口灵气强自支撑,又如何能真正抵得过精力充足的燕枯心?才跑了一刻,全身便被燕枯心缚住动弹不得,燕掌门环着手臂面色冷冷地盯着天命真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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