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闪电霞光灿不开
    检测到编号89329XE特工代号Pimms,任务失败,有49.3%已被Alpha标记感染的风险。沈贺眨动眼睛,视网膜里装有的五千台微型计算机高速运转分析。
    贝缪尔把车停在了王羯家楼下,正看见姚宓捂着脖子冲了出来。
    贝缪尔咬破了一粒金黄色的阻断剂胶囊,戴着白色手套为她贴上一块棉片。这是简单的急救措施,能够暂时封闭腺体。
    你的失误很不应该。贝缪尔抱着手臂,嘴角是很冷感的锋利,王羯虽然是腺体评级为A的Alpha,但是我们已经成功注射过两次诱导剂了,他的意志力和本能都已经非常薄弱。即使是刚入门的新人,也可以完美交付这种任务。
    老师,对不起,对不起即使是麻醉剂用满,伤口仍然经历着十二级的疼痛,姚宓哭着说,我不该那么不小心,给您添麻烦了
    哭花脸了怪难看的。贝缪尔抽了两张纸巾丢过去,关上车门,留了一句,你回去吧,别管了,我来处理会没事的。
    后座上的姚甄悠悠地说:姐,都走没影了,别看了。
    深夜,贝缪尔和沈贺潜入了王羯家的后花园,因为制造逆转AO标记的药剂需要Alpha的浓缩信息素。
    一股令人惊恐的力量箍住了王羯的脖子,把一团浸了乙醚的海绵捂在他脸上,将他拖到一棵大榆树底下。
    啪!
    两只死鸽子落在脚边。
    沈贺卸掉的0.55的弹夹尚未落地,第二夹子弹已经叭地上了膛。
    谁允许你随便开枪的?贝缪尔踢了他一脚,眼神里装满了猫科动物的凶悍冷酷。
    抱歉,我来不及请示您的指挥。沈贺说,因为国际刑警组织刚刚和中国签署了一份军事协议,同意使用动物作为情报侦查的生物武器。
    沈贺将鸟的尸体踩碎,从血糊糊的五脏中取出一小块薄芯,夹在带着深蓝加银色的手套上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间。他的身体中加强了五百倍的生物电立刻释放,在紫青色的火焰里,芯片燃烧殆尽。
    而远处,刑柯双手抄在夹克口袋,正在花圃边徘徊。
    回了家,贝缪尔兴致冲冲地拨了个电话:小沈博士,你真像个黑科技生的天才,给我打工明珠蒙尘了。
    沈鹭也多少猜到了一点他这酸溜溜赞美的来由,笑了笑:我早就说过你会喜欢他的。
    我爱死他了。贝缪尔朝空中吹了好几个烟圈,一个比一个高,像是在和自己玩,胖头鱼吐泡泡,你多造几个出来,给组织每个人都配一只这样的,明年不就可以实现大解放了?搞快点啊,我最近很想金盆洗手。
    你真是沈鹭无奈地笑了,蓝血八号的成本和之前所有系列的都不在一个数量级上,他身上的贵金属在地壳中含量不足十亿分之一。他的气敏和光敏镀层在1850℃的高温下也可以完美工作,他的骨骼复合材料在拥有优良的电接触性质的同时,子弹打在上面,也会像打在厚钢板上一样。
    总而言之,他贵到你没办法想象,不要说再造一个,目前我们连修他都没有多余的预算了。沈鹭说,你不能像上次那么暴躁了,晞露,你如果想要一个任你发泄的沙袋,我可以寄一个便宜一点的给你。
    行吧。贝缪尔有点心烦,拖长声音说C'est bien tout,意思是够了,好吧,就这样,那你让Jormo过来。我手底下一个小孩今天差点被标记了,Jormo在我旁边我安心点。
    沈贺正弯腰伏在地上,整理卧室里被随处乱丢的枪支。
    你好厉害啊。贝缪尔用鞋面踢了踢他的脸,舌尖卷了一点甜牛奶,头发上还沾上了几根洁白的猫毛,可爱而傲慢的样子矛盾极了,我的小狗。
    贝缪尔仔细摸了摸他的脸,上面有一种光亮而坚硬的镀膜,而眼睛打了一层深灰色的薄蜡,造成一种冷淡的反射镜面。手腕上缠了一圈巴塔哥尼亚紫檀做的空心小球,应该是某种微型化学反应堆,可以随时喷出酸液溅射敌人的双眼。
    所以哪里是铑做的?贝缪尔好奇极了,据说那是世界上最罕见的金属。
    沈贺展开掌心中圆圆的一小块,类似白金的外观和高反射性的表面很显眼。
    但贝缪尔左看右看,都觉得很像猫爪的软垫,对他开怀大笑:好好玩啊,能扣下来吗?
    沈贺一声不响,捏破一个黑檀小球。冒黄绿色雾的液体滴了出来,浓盐酸和浓硫酸的配伍是天作之合,现配现用的王水的腐蚀性让皮肤瞬间变成焦炭,这是名副其实的化骨水。
    真厉害。贝缪尔眨了眨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滚滚冒烟的手掌,像是科学课上的小孩子,很久才忽然想到,你不疼?
    我拥有痛觉系统。沈贺始终面不改色,直到取下那块嵌合在掌心中的铑块,他才继续说,但是您说想要。
    我开个玩笑。贝缪尔浮现出莫名宽容的微笑,被长睫毛围住的眼睛却很冷峻,装回去吧。
    贝缪尔悒郁地起了身,而他不穿鞋履的双足极为白皙,柔滑的皮肉和被茜红色灯光滋润而显得鲜艳的肌肤,一切都美丽地舒展在沈贺的眼中。
    沈贺的半边脸都暴露在Omega那不断灌过来的容光下,双眼如同两个闪闪放光的深渊。
    铑盐的溶液呈现漂亮的淡红色彩,贵金属被腐蚀出了重瓣的花朵形状,比任何动植物和结晶都精美,奇妙地像某种神谕。
    My Rhodon.沈贺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吐出两个词。
    他最终将金属质的花骨朵碾成银色粉末,眼中许久才恢复寂静与澄明。
    铑,Rhodon,希腊文中原意玫瑰。
    第40章 大抵养龙须是海
    当天深夜,国际刑事犯罪警察组织办事处,恐怖主义办公室。
    ICPO的会徽是一个地球,两侧装饰有橄榄花环和司法天平,后面有一把利剑,一道白色的闪电指向蓝色背景的会旗角,象征着国际刑警的行动速度。
    刑柯从水族箱里打捞了几条美丽的热带海洋观赏鱼,肢解之后,扔进了一旁生满触须的彩虹色的蠕虫缸。那是博比特虫,一种生活在温暖海域、世界上体型最长的多毛类环节大肉虫,长得很科幻。
    三米多长的庞大身躯拥有超快的速度和锋利的下颚,能将鱼类瞬间撕成两半,拖入海底洞穴。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刑柯立在鱼缸旁,脸上的刀疤似乎微微抽动。
    助手吴洋没有敢打扰上司,直到刑柯终于开口:我需要你加入Cain的抓捕计划,这里是一份保密协议。你签下以后,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所有事实,那些世界上任何人皮毛都不了解的Cain我比任何人都为他着迷。
    你不用犹豫。各国为Cain的人头定下的赏格足以让你买下太平洋几十座小岛,相信我,你没办法不动心。刑柯说。
    好的、好的,老大吴洋刚入职小半年,各方面都是个菜鸟,草草签了名字,你说的是赫尔海姆的那个Cain?那个东欧和北欧的恐怖组织?我知道Cain是赫尔海姆的四个头头之一。
    是的,我要先告诉你什么是赫尔海姆。刑柯说,那是斯堪的纳维亚地区神话体系里的冥界,一个冰冷多雾的地方,一个永夜的场所,只有亡者才能到达。
    刑柯打开投影仪,展示珍贵的内部研究资料。
    他们的领袖是四个人,对应神话里最后带来诸神黄昏的恶灵:啃咬世界之树的毒龙尼德霍格、张口吞噬天地的怪狼芬里尔、沾满鲜血的地狱恶犬格尔姆、环绕人世的巨大海蛇耶梦加得。
    他们的成员都是极端的恐怖主义者,核心目的是将所有Alpha拖下地狱。刑柯说。
    吴洋差点惊呼出来。
    因为幻灯片上的图片根本不是他所述的任何猛兽,而是被阉割后恣意丢弃的Alpha生殖器。
    不用害怕,这不是Cain的杰作,他从不采取这样不可爱的行动方式。刑柯说,相比其他三位领导人,Cain永远只用相对温和的诱导剂,他一点都不嫌麻烦,只为不把鲜血沾到手上,像爱干净的胡须漂亮的小猫,所以因此与激进派领袖比如毒龙尼德霍格有不小的内部矛盾。只有一次
    下一张是两个人在海中相拥的照片。
    金发少年的蟒蛇纹身像魔鬼露出水面的背鳍,而中年男人眼中带着痴狂,胖得垂下来的下巴耷拢在那片雪似得的肩膀上,鼻子低低去嗅Omega的香气,仿佛在那皮肤上洒满了花粉。
    那是一次声势浩大的行动,刑警组织几乎确定了Cain就在敦刻尔克附近的海域。
    这个被美色迷昏头的脓包是我的父亲。他力排众议,护送这个可怜的孩子离开危险的执法现场,辩解他是单纯地在风暴中迷路了,可笑不可笑?
    可是当我们最后放弃登岸的时候,无数鱼雷忽然从甲板下飞出来,就那一秒钟的时间,全船警员无人生还。桅杆的尖刺划向我的脸,父亲的脑浆溅到了我的眼睛里,脑脊液的味道很酸,我的舌头第一次知道我当时跳了水,水里全是火,我游了八海里去追那个恶魔,Cain,我会用我的一生向他索命。回忆的火花点燃了令人深度痛苦的瓦斯,刑柯闭上了眼睛。
    他描述出的那种画面悲壮地震撼人心,让吴洋浑身发麻,攥紧拳头:老大,我一定会抓住他!我现在就去写申请,让上级给我们派更多人
    回来。刑柯用力地敲着稀疏的平头短发覆盖的青色头皮,这是我和Cain之间的事,轮不到任何人插手。
    可是、可是吴洋觉得上司完全意气用事。
    人多有用?你知道Cain是靠什么犯罪的?刑柯用戴钢指手套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头,示意吴洋动动脑子,你永远不知道Cain到底和多少特种机构的将军元帅、上诉法院的高级法官长期有暧昧关系。他可以变声、换装,他可以是你今天晚上梦里任何一种类型的情人,只要他想。
    我的父亲当时是图卢兹的警察局长,头脑精明,政绩显赫,拥有两枚最高荣誉军团勋章。他只见过Cain一面,只有那一面,毁了一切。刑柯闭着眼,吸着气,仿佛在听着音乐会演奏。
    很多年前,Cain在里昂被拷上过一次手铐。但是在重兵押送回警局的车上,他再一次逃了。
    我想想,那时候他才多大?十三岁半?95%的Omega连分化都还没有完成的年纪,短短半个小时的车程,Cain就成功诱惑了五个成年的Alpha强制进入发情状态,咬破他们的腺体。
    里昂吴洋震惊,混乱的大脑左右两半球像两条狗搅在了一起,里昂不是我们总部吗?只有S级的Alpha才可以在那任职,那些精英应该对Omega的信息素抵抗很高才对。
    刑柯取了两个核桃在手上捏破了,看着他笑:信息素?你觉得Cain是靠信息素作案的?
    你要即将面对的是一个成年的Cain,你还不明白这有多危险?即使拔掉他的腺体,给他半分钟,他有一万种办法让最强大的Alpha陷入疯狂、俯首称臣,甚至替他设计逃亡路线,购买机票,下发最高优先级别的通行证,最可怕的是销毁关于他的一切案卷资料,将前人的搜捕努力付之一炬。不仅如此,执意追查的人甚至会被他那些位高权重的狂热信徒定下重罪,这世界就是这么荒谬,Boy. 这就是他逍遥法外这么久,国际上依然对Cain的长相、年龄一无所知的原因。
    吴洋觉得那个形象越来越神化、可怖,满头大汗,急不可待地问:我们怎么能够把他抓住,保护公民?
    欧盟的实验室已经针对诱导剂开发出了一种抵抗剂,并且我将它投入了许多实验者,效果很好。Cain会发现自己的行动越来越难,他的精神疾病逼迫他必须坚持复仇的完美主义。他会发狂,总有一天露出破绽。
    我会把他的犯罪证据直接公诸于众,不用通过任何公检法的酒囊饭袋。到时候各地当局都会来分享荣誉,像一群狗熊围着一头血淋淋的海豹,再没有人可以在全球舆论压力面前包庇一具尸体了。
    而他死去之前最后见到的一张脸,必须是我。红色的激光在天花板上闪动,刑柯往后斜靠在墙上,这么说。
    第41章 惊怪钗头玉燕乾
    贝缪尔在吃彩虹糖,专拣绿的吃。他指望那种酸酸的刺激感让他清醒一点,可是完全失灵的味觉不允许。
    陆赫走了一个礼拜了,零零碎碎地发来过很少的几条微信,除了落地报平安之外,剩下的都是中老年画风,内容无外乎吃了吗睡了吗多喝热水。
    贝缪尔一条没回。
    陆赫还给他打电话,都是隔天的相同时间段,就好像掐着点做任务那样。而且热情程度很有限,连续碰壁后就再没音了,不会像年轻小男孩那样连环夺命Call.
    患得患失的感觉说不上是好是赖,贝缪尔觉得又庆幸,又好气。
    他推门进了陆赫的卧室,想干点什么坏事宣泄一下。
    陆赫的房间有一种四大皆空的迷之禅意,大面积留白的性冷淡风格,让人感觉床上即使有裸女,也会觉得那是尊石膏像。衣柜里或烟褐或深灰的外套很单调,但剪裁即使在意大利也算是最漂亮的。
    陆赫本人相信减少这些生活中的累赘,腾出时间、精力留给更有益的事情,别人认为难以忍耐,他眼中说不定是很舒服的生活,没有禁欲更不是苦行。
    但他又似乎是个很恋旧的人,摆着几张故居留下陪伴童年的矮凳子,床头有一本已经黄了页的聂鲁达诗集,他很爱书,只是它已经太老了。
    更大的违和感,来源于一只坐在庚斯博罗灰色的床上的巨型大黄鸡,那是他们上次一起抓的玩偶。
    喜新厌旧的贝缪尔早就忘掉这东西了,而陆赫却把它一直放在身边。
    贝缪尔倒在大床上,摇摇玩偶的大脑袋,然后把充满Alpha气息的被子拽上来捂着脸,心里甜得直冒泡,脑袋里都是绵羊一样大团大团的白云,好像快化掉的棉花糖。
    他忽然恍恍惚惚地想:倘若陆赫再强硬那么一点,他也许真的会颤抖地被他驯服,结束这种亡命天涯的生活,他的生命就再也不是阴影下苟活的草芥一样,只能满面泪痕地送别光辉的爱神。
    毕竟,这是他已渴慕快十年的初恋。
    贝缪尔甜蜜地吮吸着空气中残余的Alpha信息素,那种气息好像太阳,用阳光照活了春天园圃里的所有花卉。
    于是他产生了一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亢奋感觉,喉咙快要被烈性的醇酒烧干,被乱意迷情搅乱的头发柔顺地流淌在微弓颤抖的脊背上,饱含着夏日的炽热多情的绿眼睛潮湿地有种雾里看花的美。
    大哥大哥贝缪尔的热烈毫无保留,他深深埋进了枕头,就好像将整张脸都贴紧了Alpha的颈窝。
    嘴唇被咬成了莓红色,脸庞更是风月无边的美丽,他整个人如同一枝满身流汁的羊脂蜡烛。
    朝露压弯了柔嫩花枝的纤茎,最后手指也深入口腔湿润自己的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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