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李焕然一屁股坐下,接下来要说的事她还是别听为好。
    也不着急,他拿起筷子夹了几口菜到嘴里,那个细嚼慢咽,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再不说这就是你最后一顿。左玉语在一旁冷不丁说道,吓得他急忙放下筷子,差点噎着自己。
    咳咳我说我说,女侠别冲动啊。他清了清嗓子接着道。
    那叶玮还真是手气差,不过两个时辰就又被人扔了出来,之前放贷给他的那几人带走了他,我远远跟在后边,绕了半个城,要不小爷人生地不熟李焕然颇为不服气。
    结果呢?左玉书喝了口茶问道。
    还能怎么样,跟丢了呗,人是在城北金花巷丢的,那儿多是些娼妓,一进去可就难找咯李焕然刚拿起筷子,就被左玉语打落在桌。
    人都没跟住,还有脸吃。左玉语嫌弃不已。
    李焕然一脸郁结,小声咕哝着:什么脾气啊,小爷还不伺候了呢
    不过想想现在回去就是漫长的禁闭他就一个哆嗦,算了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他就勉为其难继续留在这儿吧。
    叶玮这条线不能断,我现在就去找他左玉语刚要起身就被左玉书喝止。
    在这秉州城如同大海捞针,你怎么找?
    那就什么的都不做?左玉语还是对此前的事耿耿于怀,她也明白想要在这拥有数万人口的秉州城里找到一个人很难,可一想到叶玮那可憎的面目,她就恨的牙痒痒。
    那个男人,罪该万死。
    阿语别急,那些人带走他肯定是需要他做些什么,既然如此,倒不如守在城门口,或许能收获一些线索。菲儿说道,总归这个城的人进出都要经过城门,守在那儿比漫无目的四处乱找的好。
    就按你说的办。
    左玉书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随即接着说道:你们还有别的事要做,城中赌坊如此盛行,刺史不仅不管甚至参与其中,我要你带上李兄扮做商人与其接洽
    我?左玉语和李焕然异口同声的惊讶。
    对,秉州的刺史认得我,我不能出面,你要是想为你心中那份正义讨个说法,就不要推辞。这也是左玉书无奈之下想出的办法,他不希望菲儿涉险,但同时也需要人来帮他。
    怎么,你害怕?他略微激将一番。
    谁说的,不就是从那刺史身上套东西嘛,有什么难的左玉语明知他激自己,可还是忍不住中招。
    李焕然则是有些发憷,这红衣女子多么凶暴他又不是没见过,跟她在一起,万一她一个心情不好挑了自己怎么办?
    咱能换一个李焕然弱弱道。
    你说什么?
    没没,你听错了李焕然欲哭无泪,想他堂堂刺史之子,秉州城最为纨绔的青年,居然沦落至此。
    会不会有危险?菲儿皱着眉问道,虽然左玉语身怀功夫,可她这个性子直来直去,与人打交道怕是会吃亏。
    左玉书理解菲儿的担忧,李兄,涉及出面的事你来做,这几日你们只需扮做他国的商人,在城中一应场所花天酒地一掷千金,让人知道你们身家不菲。
    真的?李焕然此刻也是激动不已,挣钱他没什么法子,花钱他可是能玩出花来。
    左玉书轻笑一声点头,以李焕然那脑子不至于会让自己吃亏。
    用完晚饭菲儿就跟着左玉书回到了书房。
    书房里他一直在翻阅一些关于本地几大家族的相关信息,这些赌坊仿佛是冒着春雨破土而出的竹笋,一家接着一家,看似毫无关联,实则背后都有相似的手法。
    到底是谁这么不顾百姓生计,拼命想榨干他们身上的血。
    而菲儿则是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也查阅着,她想替他分担一些,这一路来他们玩也玩过了,该是为百姓思虑着些,喜欢一个人,不就是相互迁就嘛。
    你啊都给他们安排活计了,那我呢?菲儿微微一笑问道。
    左玉书抬头看着眼前女子,他没想这么多只想让她待在自己身边好护着她,可以她这个性子怎么可能待得住,正要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两长两短的敲门声。
    进来吧。
    只见一个黑衣人轻轻推开房门,看见菲儿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快步到左玉书面前递上一张纸就退下了。
    菲儿也知道左玉书带着自己的亲卫,倒也并不吃惊,只是那一身黑总让她想起某个人。
    左玉书打开那张纸,展颜一笑道:咱们明天得出去一趟了。
    去哪儿啊?
    大鼎山。
    大鼎山位于秉州城郊外的北面,离着城里有着不少的路,来回一趟就得花去半天的时间。
    左玉语跟李焕然按照原定的想法,扮做商人去接触那些本地的势力,尽力取得一些信息,而菲儿则是带着阿小一起跟左玉书来到这大鼎山。
    无他,正是昨夜亲卫来报,他们守在城门处,亲眼看见有一队人在夜里出了城,这帮人出了城后几分作几路,一路两人带领十余名普通百姓,其中就有阿小的父亲。
    手下亲卫跟着他们,发现这几路人最后在一处荒宅集合,随后进了大鼎山。
    而且据手下回报,这批人里多数都是平民百姓,只有领头几个不像普通人,他们训练有素,身形沉稳,不仅配有兵刃,做起事来也十分谨慎,绝对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留阿小一人在家菲儿肯定是不放心的,好在她情绪也很稳定,此次只是前来探探路,顺便带着她出来透透气。
    坐着马车赶了小半天的路终是到了大鼎山脚下的村庄。
    下了马车,菲儿只觉的一股冷意袭过,望眼看去这大鼎山郁郁葱葱,山脚下有条小路一直蔓延进山里,群山连绵看不到头。
    左玉书也同样感受到了凉意,他只是觉得不对劲,这个村庄实在是过于安静了,没有那股子的烟火气。
    漫步在村庄里,这种感觉更甚,他牵着菲儿的手,努力关注着四周的一切风吹草动,身边除了一个亲卫扮做的车夫,还有几个隐藏在暗处,一旦发生什么事他们会第一时间护住菲儿。
    这大鼎村隶属慈县,按县志上记载共有人口二百五十六人,也是个不小的村子了,只是他们进村以来,还没有看到一个人。
    菲儿一手牵着阿小,一手紧握着左玉书的手,不论身在何处,好像有他在身边就能安心。
    有些奇怪。左玉书忍不住说道,要不你先回马车上?
    正说着,不知面前哪个角落里突然跑出一个小女娃,绑着童子发髻,一身粗布衣裳,追逐着一只蝴蝶,只是她看到菲儿几人也愣在了原地,手里一块黑乎乎的石头掉在了地上。
    左玉书刚要张口说话,就见那小女娃一脸惊恐的跑开了,嘴里还喊着:又来了之类的话语。
    还是先跟上去看看吧。菲儿抱着阿小,捡起那块黑石头,现在顾不上其他的了,好不容易看见个娃娃,总得问清楚。
    左玉书也点头,由手下的亲卫开路,不一会他们就在一个院子外找到了那个孩童,女娃娃躲在一位老婆婆身后,看向他们的眼神仿佛见到鬼了一样。
    敢问这位老嬷嬷左玉书拱手,话未说完,就看那老妇人将女娃娃护在身后。
    举起手中的拐杖朝着他挥舞一番,用着尖利的声音说道:我们村没人可以给你们了,你们要是连孩子的主意都打,那就先跨过我的尸体!
    话音落地,周围的几户人家纷纷打开门,或多或少走出一些人,手里不是拿着锄地的镐子就是木棍,看向菲儿的眼神都是恶狠狠的。
    而且围着他们的都是老弱妇孺,有十几岁的小娘子,也有已为人妇的女人,更多的是头发花白的老人,无一例外都是女人。
    事情有点不妙啊菲儿抱紧了怀中的阿小,大家都是女人何必苦苦相逼呢,但现在的问题不是在这,而是她们的敌意很强烈。
    左玉书也是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手一挥,那些藏在暗影中的亲卫就做好准备,如果真的发生冲突,首当其要的就是保护好菲儿。
    他接着说道:在下只是过路的商人,只想讨口水喝,没什么恶意。
    那些妇孺听到他的话也是一愣,十几双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们,两个男子,一个女人还带着小孩,应该不是那些人。
    看明白了情势,她们也逐渐退了回去,只是那些眼神依旧拒人于千里之外,哪怕左玉书想再说些什么,都没有人理他。
    这些妇孺纷纷回到自己的房子里,紧闭房门,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个村子再度恢复了那般死寂。
    左玉书苦笑一声,完完全全的闭门羹啊。
    倒是菲儿,手里拿着那女娃娃掉落的黑石头,好像想到了什么。
    第81章 铁矿
    怎么了?
    看得出来这里的人并不愿意与外人接触,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也只好转身离开,只是左玉书看菲儿一直在琢磨手上那块石头,不禁问道。
    这块石头整体形状不规则,颜色更偏向黑褐色,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菲儿蹲在路边,将一些沙子聚拢起来,又将那块石头放在沙子上,随后就能看见一些沙子纷纷被吸附到黑石头上。
    这是磁铁!
    菲儿抬头看向左玉书,只见他脸色凝重,两条眉毛几乎皱到了一起。
    文国疆土辽阔,且矿物丰富,整个国家支出用度不少依赖于矿的开采挖掘,铜矿铁矿的存在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从而使文国的冶炼、铸造业极其发达。
    可正是因为如此,左玉书才深感麻烦,文国现有的矿都掌握在国家手里,类似私矿的持有基本不会发生,毕竟一经发现就是抄家灭族的罪。
    如果大鼎山里真有铁矿,那究竟是谁在私自开采?开采出来的铁又去了哪儿?这些问题他必须弄清楚,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想掏空这个国家。
    你也别想太多了,只是猜测不是吗?马车上,菲儿见左玉书一言不发,一直在思考什么。
    左玉书摇摇头,忧心忡忡道:开采铁矿需要极大的人力物力,那个村子你也看见了,没有一个男丁,全是老弱妇孺,而且半夜出城了那队人马也进了这大鼎山
    赌坊的大肆发展,大鼎村的破落,以及这块小小的磁石,看似没有关系,实则紧密相连,左玉书的直觉非常强烈,这山中定有人开采私矿。
    如此大的动作,竟然无人发觉,这才是左玉书苦恼的。
    菲儿也明白个人或是团体私自开采矿物属于偷盗国家矿产资源,若是大鼎山里真有铁矿,这些人岂不是薅羊毛薅到国家身上了嘛。
    经过冶炼后的铁可以制造兵刃、护甲、农具,在没热武器的古代,护甲就是士卒的保命装备,农具可帮助百姓开垦田地,是国家强盛的所在,要是那些人将偷盗的铁卖给敌国,事情可就严重了。
    我会书信一封,让阿弟去严查运河跟边境的来往商队,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揪出这个背后之人。不论开采出来的铁去了哪儿,总归是走陆路与水路的,只要去查就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回到城南的住所之后,左玉语跟李焕然已经在正厅等候多时。
    你们回来啦。
    只见左玉语一脸兴高采烈,而李焕然则是垂头丧气,像是一个人捡了钱另一个丢了钱。
    嗯,此去倒也有些收获,你们呢?左玉书落座,端起一杯冷茶就往喉咙里送。
    不出所料,我们先是在十香楼一掷千金左玉语大手一挥,她从小到大的零花钱都是严格把控,头一回花钱不用顾忌,这种感觉别提多爽了。
    菜还没吃呢,就跟人打起来了。李焕然苦着脸在一旁补充,他十分心疼那一桌掀翻在地的佳肴。
    然后我一阵拳打脚踢,就把闹事的打倒在地左玉语还扬了扬手中拳头。
    是,人家直接叫了十多个家丁过来,要不是徐家的二娘子出面咱们哪里回得来。
    好啊,我就知道你惦记着人家,后面去赌坊,你也一直跟她眉来眼去,难怪你输了这么多左玉语叉着腰道,出了十香楼他们受那徐家二娘邀请去了赌坊,进了一私人的赌局,都是些闺中女子,出手也都很大方。
    那要不是我输光了,你能替我进局吗,小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李焕然愤愤不平道,赌桌上他时不时看向那个徐二娘子,可那是他在观察众人表情,虽然那徐家二娘也挺好看的,谁知道不过半个时辰,左玉书给他的钱就输了精光。
    就你事多,还得是本郡咳,还得是我手气正盛,后来又赢回来不少,不然你就哭吧。左玉语倒是没想到,自己在赌一方面还挺有天赋的,几乎是十赌九赢。
    说不定人家让着你呢李焕然不服的嘟囔着,他也想不明白,同样的局他不过半个时辰就下场了,左玉语能玩上好久,甚至连本带利赚回来了。
    左玉书闻言轻笑一声,她们明天可有约你们继续?
    有啊,你怎么知道?左玉语疑惑道,她还没说这事呢。
    这就对了,韭菜是得长了才能割嘛。菲儿掩嘴偷笑,在一旁补充道。
    左玉语跟李焕然这么一听也明白了,李焕然的输只是为了让左玉语赢得痛快,看似赢了很多,实际上只是赢了一点,且还会让她有想接着玩下去的冲动。
    等到时机成熟,彻底入了她们的陷阱,那就无法自拔了。
    好啊,你看我明天不把她们挑翻!左玉语气急败坏道,她感觉自己被人戏耍了。
    无妨,明日你们该玩的玩,输赢不重要,出手怎么大方怎么来,要是有人向你们打听身份,就说自己是外来的商人,问你们做的什么生意,就说不便告知
    相信几日后,你们的名头就会传遍他们的圈子。左玉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似入局,但他才是做局之人。
    只不过,那个什么徐家的二娘子你们可有了解?菲儿又补上一句。
    李焕然挺直胸膛一笑道:这个我知道,她是秉州刺史的女儿,在家排行老二,是徐刺史的掌中宝,也是她们这个圈子的主心骨。
    连人家底子都摸的这么清楚,还说对人没意思。左玉语嗤之以鼻,想起那女子在赌桌上笑靥动人的模样就浑身起疙瘩。
    那是我从她手下侍卫那儿好不容易打听来的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冤家路窄的样子,菲儿二人只是无奈笑笑不说话,每天身处在这些欢声笑语中也挺有意思的。
    果然,几天后,左玉语就收到了邀请,由那刺史之女设的生辰宴,地点在十香楼,参与宴席的多是城中几大家族的人。
    当晚,他二人就带上几个亲卫扮做的下人,坐上豪华的马车去往十香楼赴宴。
    进了这热闹非凡的十香楼,入眼都是城中的豪绅贵族,他们衣着华丽,眉眼带笑,四下交谈着什么。
    两位,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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