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到。”那侍卫语毕,门外走进来三人。
    是陌忘雪和身边的两人,只是,音和荷穗在过第二道门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
    “皇上有旨,只许皇后娘娘一人进去,你们两位就在殿外等候吧。”
    “可,皇后娘娘怀着身孕,怎么可以没人伺候?”荷穗替陌忘雪拢了拢披风,阁主现在身弱,眼前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总归不是好事就对了。
    陌忘雪摇了摇头,接过荷穗手拉紧自己的披风,又示意两人在边上候着,自己扶着门框抬脚跨了进去。
    大殿聚了许多人,不止那些金家的人,连着风日玄,秋暮飞也在,还有一位她未曾见过的老人家……陌忘雪嘴角挂了一丝笑,而上面坐着的除了万俟墨天还有那病怏怏的金芙瞿,见她一脸恨意的望着自己,陌忘雪心里头可是舒服很多。
    再见主位上的人,柔情似水的眼,轻柔的话语,给的却是他身边的女子,陌忘雪咬了咬牙,压抑着自己心口的疼痛感。
    “夜儿,你先去那边坐着,小心孩子。”万俟墨天松开了环抱在自己臂弯的孟茜,随即面对大殿中的陌忘雪,却是一脸的冷漠。
    风日玄紧紧握着手中的扇子,接下来的事,他都知道,但要他这样残忍的看着,真是……
    “朕的皇后,”万俟墨天站起身,慢慢踱步走下了位子,走到陌忘雪身旁,“朕记得,你这一胎怀了已经足足十月,为何还没动静?”
    “是啊,皇后姐姐,妹妹这一胎都可快要生产了,您这不寻常啊。”孟茜挺着肚子,也从上面走了下来。尤其,万俟墨天还很配合的转身将她迎了过来,亲自将孟茜扶到了陌忘雪跟前。
    多么刺眼的一幕啊。陌忘雪了然一笑,今天这群人,是为了自己才站在这里,而自己喜欢的男人,连同着金氏的人……心上的痛楚使得陌忘雪根本没有时间细细思考个中问题。
    “左不过都是来关心关心皇上的嫡子,又何必如此呛人,本宫爹娘可没给本宫多生个妹妹,你也不必如此叫我。再者本宫这一胎晚生些,若是你一个不小心早产,说不定皇上的长子就是你的了,这样不也好给病重的太后娘娘冲冲喜?”陌忘雪也懒得考虑了,说也就说了,因为今日,怕是不能好好的走出这大殿了。
    “妹妹这还不是关心姐姐,正巧了,皇上给妹妹请来了宫外的神医特地看看妹妹这胎,既然姐姐在这里,也就请他看看吧,到底如何,万一这身体不好还是生了什么病症,也可以请神医老人家医治呀。”孟茜莞尔一笑,假意关心到。
    “这就不必麻烦了,”陌忘雪环视周围,挺着肚子慢慢转了一圈,“想必在场的各位都知道本宫治病救人的能力,对于自己的身子也定然不例外,这道也省得麻烦外人了,皇上您说是吗?”
    陌忘雪的视线回到万俟墨天的身上,这个明黄色衣袍的男人,依旧是面无表情。
    “皇后腹中所怀,乃皇家子嗣,既然又有一位神医在,倒也不妨看看,毕竟是嫡子,重视才是理所应当的,今日殿内都是自家人,趁此机会了解下皇后与爱妃腹中皇儿的健康也未尝不可,除非……”
    陌忘雪轻轻皱眉,她不知道那个穿着明黄华服的上位者到底要做什么,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虽然陌忘雪自己也正疑惑着腹中孩子为何还不出来,可是她真不知道,日日为自己诊脉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反倒是今日,这阵仗,难不成自己又被下了什么药……是着了金氏的道吗?
    “来人,赐坐,让神医好好给皇后娘娘诊诊脉。”万俟墨天拉着云妃走回了各自的座位,众人看着庭中的陌忘雪。
    陌忘雪看向风日玄,哪知他会逃避她的视线,转向秋暮飞,同样……看着已然走过来坐下的老者,陌忘雪扶着刚刚被抬上来的桌沿,慢慢坐下,伸出了手……她只是希望,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糟糕,希望,他们只是真心为自己.
    可是,又怎么可能呢。
    果不其然,片刻,老者站起身,面朝上位:“皇上,太后,据老朽所诊之脉象,皇后娘娘明明怀胎只有八月,还不到足月之日,而且……娘娘气血亏虚,这一胎,诶……恐怕,只会是胎死腹中啊。”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此等效果让上座一脸病态的金氏也不由得开心。不是说十月已到,怎么又会只有八个月的身孕,还是个死胎?
    老人家的话吓到了陌忘雪,怎么可能?她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脉,不对啊,明明就已经到了生产之日,怎么会只有八个月,而且,孩子明明在自己的腹中,怎么会是个死胎?他有胎动的,不会的。
    “好你个老人家,已然过了花甲之年,为何要说谎骗人?这可是皇子,又或是有人给你了什么好处,让你如此冤枉本宫。”
    “老朽不敢,老朽行医数十年,只知道摸到什么脉象,便是什么,”只不过为你这一次而已,老者在心里暗叹,以后绝对不做这样的事情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了,还得要帮着结果一个未出生的婴孩,哎,不过既然是在帮人家……
    “如若皇上不信老朽,尽可叫宫内太医们一同来诊脉。”
    “既然如此,那就去传太医,本宫不信你一江湖郎中的鬼话。”陌忘雪对于这些莫须有的说法很生气。更何况她腹中的孩子,有危险。
    “朕在这里,还没有皇后下令的份。”万俟墨天一开口,陌忘雪才猛然醒悟。
    他?
    原来……
    “你不信我?”陌忘雪慢慢站起身,她看向万俟墨天,他……为什么?自己与他本无害,哪怕是棋子,也愿意当了,难不成他万俟墨天是连所谓棋子的孩子也容不下吗?
    “皇后,你叫朕如何信你,八个月的身孕,朕何时在八个月前宠幸了你?”万俟墨天起身取下佩剑,慢慢走向陌忘雪,“堂堂皇后,竟然祸乱后宫。”
    陌忘雪看着万俟墨天抽出佩剑,慢慢走近自己:“你要做什么……”
    陌忘雪披风下的手护住自己的肚子,眼前的男人,不是他的师兄吗?她肚子里是他的孩子啊。难道,是因为大业已成,她这颗棋子没有用了吗?所以,在颠覆金氏之前,他要连着自己也除去?自己竟没想到这处厉害,师兄原也是凶残之人吗?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逼不得已?
    万俟墨天步步逼近,陌忘雪步步后退:“不管怎么样,我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我什么都不要,我求你……噗……”
    殷红的血洒了一地,陌忘雪没料到身后会有人攻击她,突如其来的一掌,她一点防备没有。是那个自称神医的老者,在身后偷袭了自己。
    她不知道,就在老者出手打了她一掌的时候,他给了万俟墨天一个眼神。
    腹中突然传来的疼痛感,陌忘雪回过了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手中的剑,已直直插入了自己的腹中,她的孩子啊,亦是他的孩子,他怎么舍得出手?
    陌忘雪看着万俟墨天,口角止不住的溢出来的鲜血,掺杂着她的泪,不断地落在他明黄色的衣袖上,这一剑刺下,她的孩子,大概已无生还的可能,死了,都死了……
    “万俟墨天……我恨你……我恨你……”陌忘雪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流下最后一滴泪,她已经感觉到她的孩子正在慢慢从自己的身子上脱离,他要离开她了?孩子……不要啊。
    “不……”陌忘雪突然握紧双手,强劲的内力震开了在她身体前后的两个人。
    “皇上,”云妃跑过去,将万俟墨天扶起。
    “来人啊,护驾……护驾……皇后疯了。”不知太后金氏哪来的力气,竟喊了侍卫护驾。
    万俟墨天握紧了手中还在滴血的剑,剑上血色很淡,大概,腹中的羊水……还有那孩子……
    一众侍卫跑了进来,将陌忘雪围在了庭中央。音和荷穗也趁机跑了进来,却见里面一地的血,而阁主……那原本粉白色典雅的流苏抹胸宫裙上,留下的只有一片嫣红,夺目的颜色似乎还在扩散。
    “天啊,这是怎么了……血……好多血,娘娘……”荷穗还来不及跑过去,只见陌忘雪披风掉落,身子慢慢腾空,隐隐有紫气出现并围绕在她的周围,绕来绕去,似乎没有尽头,却一瞬间全部朝着陌忘雪的额头涌去。在涌入陌忘雪的身体后,又突然向外释放了一阵强大的内力,在场的人都被伤及,好在风日玄几人内力深厚,反应也算快,自行挡住了伤害,只是周围的侍卫倒了一大片。
    周围众人惊诧的看着陌忘雪。
    万俟墨天更甚,眼中虽有一丝心疼和惊讶,但随后隐去。
    “兰花。”音暗暗说了句,难道这额间印记就要在众人面前显现出来了?这情况,不好啊。眼见着自家主子突然像叶子般飘落,一个移动,音稳稳接住了陌忘雪,一吹口哨,银魅直接冲破屋顶闯了进来。
    音将陌忘雪安放在了银魅的背上,顺了顺它的毛发。
    “乖银魅,咱走。”银魅驮着陌忘雪一下子消失在众人视线,音带上荷穗,直接跟着运起轻功飞了出去。
    “这……”风日玄看的是五味陈杂,怎么就被带走了,不应该是这样的。
    秋暮飞摇了摇头:“皇帝陛下,这出好戏本太子看过了,若是没事,就先走了,毕竟,太血腥了。”
    秋暮飞故意加重了字音,这种办法,也就只有他才会想得出了,自己真的很像揍他,看他这样对待陌忘雪,就想……可是不可否认,他和师傅的配合,能救她。可是他心疼她。
    “皇上,这……还追吗?”有个侍卫头头问?
    “当然……把那个贱人追回来处以……”孟茜还没有说完,就倒了下去,她被陌忘雪的内力震到了,似乎,也影响到了腹中胎儿,“疼……皇上……肚子……好疼啊。”
    “不用追了,你们是追不上的,反正不死也残废,朕下一道诏书,废了她。好歹有个女神医的名头,朕怕天下人不平。”万俟墨天丢下手中的剑,抱起孟茜,向偏殿走去。偏殿早有太医们等着,万俟墨天以备不时之需才将人提前叫来于此。
    太医们哆哆嗦嗦,本来以为皇帝抱进来的会是皇后,却没想到是云妃。
    风日玄看了看上面一脸惨白的金芙瞿,她似乎也被她的内力震到了,本就中毒已深,看来命不久矣。转头看向万俟墨天,刚才陌忘雪坠落的那一刻,他注意到了万俟墨天抬起的一只手,也幸亏他忍住了,不然跑去过接了她,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这一场戏,谁人看了不心痛?或许,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场戏,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陌忘雪来说,是伤,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希望,秋暮飞真能把她带的远远的,好好保护她。
    “来人啊,太后娘娘晕过去了!快来人。”以小宫女叫到,“老神医,快来看看我家娘娘。”
    自然,入了秋暮飞师傅的手,金芙瞿必死无疑,本就中毒至深,解决了她就当是向刚才的姑娘道歉了,老者想着私下用银针动了手。
    当将军府、太师府和六王府听到消息,已是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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