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留意到她身上的香味也不令人意外。
    多卡斯·梅多斯。
    小天狼星把脸贴在窗上,看着国王十字车站月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室外的温度通过冰凉的玻璃传到他的脸上,这让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活着的方法,施了大量保暖咒和炼金阵法的霍格沃茨特快和格里莫广场12号实在太不同,这里暖烘烘的气味甚至有了些不真实的感觉,需要一些冰凉的东西让他保持清醒。
    记住某些残酷的现实,天狼星,现在的一切都是偷来的幻景。
    “在我主降生后第一千三百四十八年,意大利的城市中最美丽的城市——就是那繁华的佛罗伦萨,发生了一场可怖的瘟疫。这场瘟疫不知道是受了天体的影响,还是威严的天主降于作恶多端的人类的惩罚;它最初发生在东方,不到几年工夫,死去的人已不计其数;而且眼看这场瘟疫不断地一处处蔓延开去,后来竟不幸传播到了西方。大家都束手无策,一点防止的办法也拿不出来。”
    多卡斯合上了手里刚翻开的《十日谈》,在霍格沃茨的第四年并不是十分糟糕也不是十分愉悦,她过着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般的生活:学习、写作业、参加天文学俱乐部。
    舍友们在打噼里啪啦爆炸牌,她决定出去透透气。上车的时候伦敦在下雨,相当冷,但随着向北走气候在逐渐变得凛冽,拍打在车厢上的水珠开始夹杂着冰粒,噼里啪啦的作响,如果不出意外,就像她在过去三年中的一样,霍格沃茨特快在到达霍格莫德车站时外部将结上一层半透明的琉璃壳子。
    随着火车的摇摇晃动她走到了车厢连接处,没想到有个人影站在那里,略弓着一点背,手臂撑在车厢壁上。她在某一瞬间觉得可能是尤里,因为这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抽烟的姿势实在是太像。后来才发现是小天狼星,他只是在看窗外的风景,也没有什么麻瓜成瘾品在身边,或许是从包厢里走出来透气。他大概是从三年级开始发育的,快速长高的趋势一直持续到现在,肩膀宽得像有羽翼半敛在背后,但是本人看起来还不太适应这样的身体,总有一些青少年独有的笨拙。
    “你也在这里么?”她有点想回去,但是已经被他看见了,也不好意思扭头就跑。
    “是的”,他点了点头,把手插在兜里,随着生长发育期开始小天狼星开始留头发,现在养到了肩膀,被主人随意得掖在耳后,但还是有那么几根不逊得跑出来垂落在脸侧,“你看新闻了吗?”
    “我想没有”,多卡斯站到他对面,抬脸看那双灰眼睛,“怎么了吗?”
    小天狼星看起来皱了皱眉毛,他从校袍口袋里把最新一期的《预言家日报》掏出来,“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聊胜于无吧”。
    那份报纸上还带着他的体温,但多卡斯只是冷静地把带着油墨气息的纸张抖开,搜寻小天狼星想让她看的气息,“飞跃死亡先生在威森加摩发表演讲”?“普德米尔联队第二十二次赢得联盟杯冠军”?”蜂蜜公爵新品发布会顺利成功”?“卢修斯·马尔福好事将近”?……小天狼星看起来终于不耐烦了,伸手指了指一个角落,“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出现十例不明肢体肿胀案例”。他抬手的时候好像有意无意擦过她的脸颊,手指上的薄茧掠过柔软的皮肤,粗糙和光洁,冰凉和温暖,大概他刚刚把手贴在车门上太久。
    多卡斯不确定小天狼星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于是她只是埋首那篇短小报道,看里面描述的症状。
    火车还在晃动,即使是两个都靠在板壁上保持平衡,也时不时会有微小的肢体接触,她故意的,多卡斯已经发现小天狼星对她某些举动的纵容。他会邀请她一起去参加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圣诞晚会,站在一起跳舞,这意味她像现在那样和他呆在一个呼吸可闻的范围里也是被允许的。她的腰上还残存着他手掌停留的触觉,即使他放得位置不偏上也不偏下,虚虚扶着,给一个交谊舞的借力点罢了,但她的皮肤和躯干还是能感知到他手掌的轮廓,修长的手指和明晰的指节,一个掌握的姿势。
    她在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起来的时候离开了那个范围,两个人不再是靠着车门面对面站着,他也直起了身子,拿走了报纸,“我关注这件事很久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多卡斯偏脸问。
    “圣诞节”,小天狼星的回答很简短,“贝拉特里克斯那天回了家。”伏地魔最忠实的几位追随者之一,纯血主义者中的极端分子,布莱克家的女儿。“开始的时候只有一两例,隔两三天,后来逐渐增多,现在不过是过了两周。”
    “瘟疫吗?”多卡斯无意识得伸手把右鬓的头发拢到耳后。
    “我不确定”,小天狼星的声音很低,“也可能是黑魔法袭击,她没有说得很清楚”。
    “应该告诉邓布利多?”多卡斯意识到他在看她的动作,赶紧把手放下。
    小天狼星的手笼着报纸,塞在兜里,灰眼睛里的神情非常复杂,但带着浓重的烟雾,“我想应该和他说——或许他已经知道了。”
    “那不会是一件坏事”,多卡斯被他盯着,浑身不自在,小天狼星的眼神很奇怪。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看起来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口,“闻起来和圣诞节前不一样。”
    多卡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个,她已经换好了校袍,被发现了大概是和头发有关系,“来之前我去了趟教堂”,她有点不好意思,“妈妈让我去的——参加了弥撒,可能是这个原因。”她好奇得把鬈发拉到鼻端,的确闻到乳香和没药的轻微香气,还混了一点点檀香,大概是主持仪式的人在晃动香炉施加祝福的时候沾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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