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
    叶一诺回头看了一眼藏袍人。
    这个藏袍人让众人在一旁等着,自己在山壁上一跃,攀上横梁一点一点往上爬去,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在横梁下方的底盘处打开了一个入口,这个入口似乎是连着山体的,恐怕是进入宫殿寺庙的一个入口,但其似乎被一块厚重的石头给挡住了。
    叶一诺就试着推了一下,石头太重了,几乎纹丝不动。
    藏袍人却直接冷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顶住了这块石头,肩膀发力的同时,石头竟然他直接顶了上去,而且看样子这是他经常干的事情。
    其实去过健身房的人就明白,一个人如果往上用力想推动某些东西,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举重和提重根本就是两种完全不同难度的动作,要一个人把一个东西举起来非常困难,因为向上举的动作我们平时不常做,所以向上举的肌肉部位根本得不到锻炼。
    但这个藏袍人的手臂显然锻炼的十分充分,他缓缓地将石头顶了上去,而后回头看了一眼众人,让他们通过。
    叶一诺是最后一个走进去的人,他粗略估计了一下,这块石头至少有两三百斤重。
    这力气可不小啊。
    石头后面的通道是斜坡往上的,有那种绳子挂着木头的梯子,众人爬了上去,约莫是进了这座宫殿寺庙最底层的杂物间。
    里面摆放着一些杂乱的食物以及棉布,还有炭和木材,香料等等在藏区比较常见的东西,还有一些动物的肉挂在墙壁上,已经被冻得发黑了,但上面似乎被抹了什么香料,闻起来并不臭,反而有一种吸引人的味道在里面。
    除此之外,这个杂物间还有一个通往更上层的楼梯,楼梯上面都铺了一层层毛毯,藏袍人没有在这个杂物间停留,而是对王庸灏等人招了招手,快步爬上了楼梯。
    紧接着,叶一诺就进了另一个跟杂物间差不多大小的房间,里面摆放着很多毛毯,毛毯里面裹着什么东西,四边角落里摆放着半人高的炭炉,寒冷刺骨的低温一下子就消失了,众人身上变得暖和了起来。
    算起来众人已经在外面吹了将近半天的冷风了,这时候能找到这么一个暖和的地方休息,都不免露出了疲惫神色。
    藏袍人没有继续带他们走下去,而是从自己的衣服里面拿出一根类似烟管之类的东西,放进嘴里,靠着角落坐了下来。在他身后,是一扇木门,锁起来的木门,上面堆积了很多灰尘。
    这时候——
    叶一诺突然发现自己脚边的毛毯裹着的东西动了一下,带着细微的摩擦声,隐约听起来竟然还有着呼吸存在。
    王庸灏等人显然也察觉了这种情况,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但都聚集在了一起。
    叶一诺思索了片刻,蹑手蹑脚地蹲下了身子,见那个藏袍人没有阻拦自己,就伸手打开了一个毛毯,看到在毛毯的中间,躺着一块东西。
    这毛毯包裹的十分整齐,那块东西就在当中的地板上,正在轻微的颤动。
    那是一个男人。
    或者说,那是一具男尸。
    因为这个男人身上的皮肉都已经腐烂了,只连着皮挂在身上,四肢什么的都像是骨折了一样,松松垮垮的,能看见明显的骨折痕迹,甚至连胸前的肋骨都已经塌陷下去了,一般受到这种伤害的躯体,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叶一诺回头看了一眼藏袍人,仍然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他便当着众人的面,凑到这具男尸面前,按住了他的手腕,仍然有着微弱的脉搏。他抬起头,打量着这个男人的脸,发现这个男人面容非常清秀,脖子上还纹着一个女人。
    外面进来的游客?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这个男人遭受了如此大的伤害,因为叶一诺多年累计下来的经验告诉他,他身上的伤和四肢都是从高空摔至地面而残的,外表看上去就有一种渗人刺眼的感觉。
    可他为什么还有呼吸,还有脉搏?
    这种肋骨塌陷的剧痛带来的折磨是巨大的,如果无法及时得到医治,基本上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叶一诺其实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比起他所见过的尸体,这种场面算不得什么,只是他很疑惑而已。
    他转身离开,往边上移动了几步,然后翻开其他的毛毯,发现里面同样有着跟这个男人差不多的尸体存在,他们都带着微弱的呼吸,身上受了不同程度的重伤。
    这时,王庸灏给叶一诺打了个眼色,同时林虎和独孤建业、赵明昊三人将目光锁定了这个藏袍人。
    既然遇到无法解惑的事情,那就只有审问了。
    叶一诺却摇头阻止了几人,因为他听到藏袍人说了一句话,应该是藏语,他听不懂,但他感觉得到这家伙没有恶意,便问:“你会说汉语吗?我们是外来的汉人。”
    听到“汉人”这两个字,藏袍人明显顿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
    他没有取下围巾,除了能看清眼睛之外,根本看不清楚面貌,叶一诺见他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就走到他对面盘坐下来,问道:“你是这个寺庙的主人?”
    藏袍人没有说话,转了转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叶一诺便接着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应该也能说汉语,交流能减少很多冲突,你觉得呢?”
    藏袍人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略微有些不善的林虎几人,指了指他们手上的藏刀。
    叶一诺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转头对赵明昊道:“昊子,把刀放下。”然后看着藏袍人,“我们没有恶意,你救了我们,我们应该表示感谢才对。”
    看来这个藏袍人很聪明,他知道独孤建业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善茬,如果在这里发生战斗的话,叶一诺这边将会是压倒性的优势。
    既然第一时间没有动手,叶一诺也明白这个藏袍人对自己这边的人应该没有恶意。他更加好奇为什么藏区里有这么一座假设在半山腰中的寺庙宫殿,也许这个答案很快就能知晓。
    眼看着赵明昊几人将藏刀收起来,藏袍人才缓缓开口,用一种颇为生涩的汉语道:“你们,为什么要来科杰丛山?”
    叶一诺一愣。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科杰丛山的?”叶一诺问道。
    “你们,来自外面的汉区?”藏袍人却没有正面回应。
    “汉区?”叶一诺意识到这可能是藏袍人的叫法,他点了点头,“对。”
    “你是来找他的吗?他让我去拉姆拉错接你们,但是族长让我把你们关起来。”藏袍人说道,他的汉语说起来有些古怪的读音,饶是叶一诺的强大思维也需要细细聆听,他停顿了一下,“我们不喜欢汉人。”
    “所有汉人?”叶一诺说道。
    藏袍人点头道:“所有汉人。所以,你们要么离开藏区,要么被关起来。”
    “为什么?”
    “我们族长不喜欢汉人。”
    叶一诺看着藏袍人,发现他的眼神很冷漠,但深处隐约有着一种好奇和期待的光芒,这家伙的年龄应该不是很大,因为这种光芒通常会出现在一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十七八岁男孩身上。
    叶一诺想了想,问:“谁让你来接我们?他认识我吗?”
    “我不能回答。”藏袍人摇了摇头,说道,“如果违抗族长的命令,我会被赶出去,把你们带进寺庙里躲避那些白马藏族的人,已经很过分了。”
    “你们跟白马藏族是什么关系?”叶一诺随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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