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涂海燕哈欠连天起了床,睡眼惺忪,头昏脑涨,强撑着去上班。
    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到学校自然被同事取笑,连一向正经的园长都忍不住对她说了一句:昨晚辛苦?
    涂海燕笑容牵强,无从说起。中午吃完饭,她和另一位老师打了声招呼来到操场边的树荫下,给罗成打了个电话。
    电话没有通,关机了。
    涂海燕心想,他一晚上没回来,手机肯定是没电了。
    正想着要不要给猴子打电话问问,手里的电话就响了,是吴云慧打来的。
    涂海燕当她是找她逛街吃饭的电话,兴致缺缺接了。
    海燕,你还好吧?
    涂海燕被心事缠绕还有点迷糊,痴痴呆呆地问:什么好不好的,你想说什么?
    你不知道?吴云慧好像很吃惊的样子,余敏辉的工地昨天出了事故,砸死一个人,上午的时候家属带着人去那边闹,警察都惊动了,这事都满城风雨了,你都不知道?
    涂海燕根本没听见她问什么,只是听到那个字眼手就不由自主抖了抖,几乎没拿住手机,死了?
    是啊,昨晚去市里做开颅手术,直接死手术台上了。
    涂海燕只觉得头皮发麻,手抖得控制不住,吴云慧见那边半天没动静,问了声:罗成没告诉你?海燕,你有没有在听?
    我现在有点事,回头再和你说。说完挂了电话,立刻打给猴子,等待的铃声的过程里似乎每一秒都成了煎熬,涂海燕遗憾那条逝去的生命,更担心罗成的安危,他是工地的承包人,出了事,肯定都脱不了干系。
    电话响了很久,最后一刻有人接听了,猴子的声音压得很低,好像害怕惊扰了谁:嫂子,成哥刚刚睡着,你有什么事吗?
    涂海燕有满肚子的话想和他说,只是听到他睡着了,一切都只能压下。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们那边事情处理好没有?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边还要耽搁一些时间,大概晚上吧,晚上能回去,到时候我给你电话。对了,成哥的手机没电了。
    那边好像有人出声,涂海燕听到一丝动静,猴子说:嫂子,我要挂了,回头再打给你。
    猴子。涂海燕忽然叫住他,沉默好几秒才郑重说出口,你要看好他。
    猴子那头一愣,末了答复:嫂子你放心。
    挂掉手机后,涂海燕心里稍稍安定了有些,至少知道他是在休息,而不是在应对各种讨伐和质问,猴子又信誓旦旦跟她做了保证,所以不会有什么事。
    风云变幻很快,到了下午,整个幼儿园里都在传工地的事故,最后连死者是哪里人,今年多少岁,家里还有什么人,又是谁谁家的亲戚都给挖了出来。
    先前还有同事问涂海燕,那工地不是你那谁负责的吗?他应该不会受牵连吧?
    涂海燕起先以尴尬的笑容面对,后来也不肯给人好脸色了。
    她也知道,她二婚的条件找到这样好的男人,同事里多少有人眼羡嫉妒,早等着看她倒霉幸灾乐祸,这回终于有了机会,也就不管别人死活地来取笑。
    涂海燕虽然性格温和,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好事者被嗤了一脸,尽管不乐意,但到底理亏,也不好当众发作。
    整个下午,涂海燕就在各种各样的眼神里备受煎熬,终于熬到下班,她急于摆脱受人注目的状态,骑着车子就飞奔了出去。
    涂海燕先去了吴云慧那里了解情况。
    吴云慧自然不隐瞒她什么,把所有知道的情况都和涂海燕说了,涂海燕先前心里仅存的那点侥幸,随着吴云慧的话语一点点消散,直至最后,一点不剩。
    事情闹得挺大的,县里都惊动了,毕竟这是县里头开春后的头一个项目,上头要余敏辉停工整顿,他现在闭门谢客,连我都不肯见。
    海燕,你要有点心理准备,我听说先前他们签约的时候,合同里就有规定,五十五岁以上的不能用,那个被砸死的人今年刚好五十六。家属今天去闹的时候,余敏辉就放出话来了,说这事和他没关系,是罗成违约用人,让他们有事都找罗成去。
    涂海燕听得背脊发冷,想着罗成先前对余敏辉这个人的评判,觉得果真是透彻,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摊上事情,他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吴云慧见她一句话也没有,怕是早就吓傻了,不免安慰她:你也别太担心,那些人都是罗成的兄弟,多少有点情面,估计也不会太为难他,不过就是赔钱的事。
    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事,自然,这话是有钱人才够底气说的。
    罗成的经济情况,涂海燕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资金大部分都投入到竹雕厂,身边已经所剩无几,一条人命要赔多少钱,涂海燕完全没有概念。
    慧慧。此刻,她只能跟她最好的朋友吴云慧开口,假如我需要借钱,你能不能帮我?
    吴云慧一愣,过了会点点头,没问题,需要多少你就跟我说。
    谢谢你,慧慧。涂海燕说完,感觉一颗心定了些,下一刻心里又开始担心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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