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笑庸茫然:啊?
    还有,我不姓白。喻雪渊俯下身轻点了一下少年的唇,我姓喻,叫喻雪渊。
    你以后可以叫我喻医生。
    或者喻先生。
    第七十九章 玉面狐
    沙尘暴很快就要来了,屋子里的人都跟沉默,女人抱着自己的孩子缩在角落里哭。那个方才被顾笑庸打过手腕的男人慢慢缓过劲儿来,估摸着也知道身在外面不像是在自己家那个小镇里可以随意欺负自己的妻儿,也跟着缩在楼梯口的位置,眼睛通红,恨恨地瞪着自己的妻子,却也没有说话。
    方才吵架的那对夫妻却还没有结束争吵,丈夫明显不敌自己泼辣的妻子,气得脸色发紫。
    你倒是说话啊!你是不是和那女的有一腿!!尖酸刻薄的女人说话时带上了些许哭腔,却也哽着脖子不愿意认输,我都知道的!大家都嫌弃我性格泼辣,长得也不好看!
    但是那又怎样,我嫁给了镇上唯一的教书先生!她指着缩在角落里的那个女人,而她呢?!嫁了个赌鬼,现在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就是活该!!
    女人时而哭时而笑,几乎完全失去了理智。她的嗓音因为长时间的尖叫和嘶吼,变得沙哑又难听,叫大堂里的人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有人忍不住吼了她一句:吵什么吵?!再吵滚出去!!
    你凭什么让我滚出去?!老娘交了钱的!!那女的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炸。她的丈夫不愿意理她,正准备找发泄口呢,这个人就撞上来了,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居然让我一个弱女子滚出去,你还是男人嘛?!!
    她的丈夫明显是个理智的,知道这种吃人的客栈不是可以随便撒泼的地方,便沉默着拉了拉自己妻子的袖子。
    谁知这女的不依不饶,挽起袖子就向方才那人走去,一副不骂赢不罢休的态势。
    大堂的门被店小二糊上了,风沙钻不进来,外面的人想进来也很麻烦。此时却被人狠狠地踢开了,伴随着无数的风沙和席卷而来的几片零星的枯叶,一个人拿着一把染血的大刀走了进来,边走边皱眉吼道:大堂里怎么这么吵?!老子杀人的时候刀都差点没拿稳!!
    方才还吵吵嚷嚷的妇人立马噤了声。
    跟随者大汉进来的还有四五个体格壮硕的男人,手里都拿着沾血的武器。进来后也不说话,就阴沉地站在原地注视着所有人。
    顾笑庸眉头一皱,猛地向身后看去。
    果不其然,方才那几个镖师所在的房间被人大大咧咧地打开了,浓重的血腥味从里面传出来。几个同楼下大汉差不多束的人提着武器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提着一个沾血的头颅。
    想来他们是一伙儿的,先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把明显具有武力值的镖师一行人给解决了。再通过其他渠道从镖师的屋子里出去,然后从正门进来,以防止大堂里的人逃出去。
    整个客栈的气氛霎时间凝重起来。
    店小二打着哈欠又走了出来,像是没看到提着刀的一群大汉一般,懒懒地走到门口关上门,又像方才那样用和水的稀泥把门缝堵上了。一边堵还一边搭话:你还得感谢这个泼妇,她的声音遮盖了你们杀人的声音,不然大堂里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呢。
    哈哈哈哈哈哈!为首的大汉笑了起来,又用自己的手去拍店小二的肩膀,你说的对!
    看这架势,再愚蠢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这黑心的龙沙客栈明显和这群像土匪一样杀人不眨眼的暴徒有所合作,或者他们本来就是一样的土匪,专门修了个客栈用来祸害过往的商客。
    至于这样的消息为什么没传出去?自然是因为那些被祸害的旅客全都已经命丧黄泉了。
    匪首显然很享受别人在他面前跪地求饶瑟瑟发抖的模样,他命人把那些原本坐在凳子上的旅客们全都赶到了一起,并强迫那些人跪下。自己一个人坐在了凳子上,大大咧咧地吃起了酒来:好久没见过娘们儿了,弟兄们,把那些女的都给我抓出来。
    店小二站在他身后,懒懒地搭话:可惜了,昨天那个红衣服的女人长得可带劲儿了,只可惜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嗐,她不走咱们还办不成这事儿呢。匪首摇头,那个姓冯的明显不好惹,走了也好。
    他们的手下在人群中穿梭,不一会儿就抓出了两三个女人,其中甚至还包括方才那个尖酸刻薄的泼妇。
    她的丈夫,也就是那个教书先生见状十分不忍,红着眼眶屈辱地跪在地上朝匪首的方向拜了几下:诸位好汉,求求您们放过我的妻子吧,我把我们全部的钱财都给你们。
    说完就哆哆嗦嗦地去掏自己怀里的钱袋子。
    他是个书生,从小信奉的就是男儿膝下有黄金,这次对那些暴徒下跪祈求,于他而言约莫是一件莫大的侮辱。
    方才还脾气火爆的妇人此时安静得像个沉默的雕像,见自己的丈夫下跪,眼眶顿时就红了:你跪什么跪?平时叫你给老娘洗个脚都不愿意!现在倒是会跪了是吧?!
    你们搁老子这里演什么伉俪情深呢。那教书先生被人踢了一脚,才摸出来的钱袋也被夺了去。那人上下掂量了几分,嗤笑道,就这么点儿碎银子,还想买你媳妇儿的命?
    他的态度叫这对夫妻不由得都双双沉默下来。
    抱着孩子的那个女人已经有些痴了,脸上带着奇怪的笑意,除了不放开自己的孩子外,被人抓走的时候还算乖顺。
    匪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哟,长得还行。
    那个女人便似笑非笑地看了匪首一眼,捂住自己孩子的耳朵还有眼睛,语气里带上了些许痴痴的媚意:不就是让奴家陪你们睡嘛,奴可以答应的啊。
    她转过身,十分精准地锁定了自己丈夫所在的位置,疯疯癫癫道:只要杀了他,奴随你们处置。
    她的丈夫闻言,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怒道:臭娘们儿!我刚才就该活生生掐死你!!
    说完就想要冲过来,结果被一旁站了许久的匪徒毫不留情地一刀拦腰斩断。猩红的血液喷洒了一地,温沾上了在场所有人的衣裳和面颊。
    浓重的血腥味开始蔓延开来。
    女人怀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又开始抽抽噎噎地小声哭泣起来。
    她脸上还带着一两滴自己丈夫的血,神色却是极为温柔的,像天下所有母亲那般:南南不哭哦,坏人已经死透了。
    匪首拍拍手站了起来,一把拽过女人的腰肢,他极为粗鲁地上下摸了摸,对着店小二道:我就带她上去了,这里你先看管一下?
    把她怀里的孩子给我吧。店小二懒懒地道了一声,好久没见过孩子了,我实在馋得紧。
    变态!
    在场的人心里都不由得骂了一声。
    那些商户的保镖打手们更是双眼愤恨地想要站起身来,却又很快腿软,狠狠地跪回地上。
    别挣扎了。店小二笑道,这间客栈早就里里外外被我们涂上了药,专门针对你们这些会武功的。
    像冯堡主那样的武林前辈我们可能没办法,但是拿下你们不还是轻而易举么。
    店小二说完这句话,就抬头看向楼上一直沉默的二人,面上笑意盎然:是吧,顾公子?
    白衣公子垂着眸子没有动弹,那个处在黑纱里的人却轻轻抬了抬手。他用白皙的指尖撩起了半边黑纱,露出自己俊秀漂亮的面容。
    即便知道对方长什么样,看到这个场景,店小二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唾沫,病态的目光里带上了些许兴奋:你长大了,长得更漂亮了。
    顾笑庸嫌恶地皱起眉头:居然是你,你还没死?
    店小二撕下自己的人皮面具,一瞬间身材好像也拔高了许多。他的面容阴柔又俊美,眼角还带着一颗极为明显的泪痣:我的庸儿,快下来,让哥哥抱抱你。
    喻雪渊眉头一皱,撩起眼皮冷冷地看了过去,语气冷淡:玉面狐林仙儿?
    玉面狐在江湖上的名声很是响亮,因着其面容极为俊秀又看不出年龄的缘故,千机阁干脆就把他划分到了少侠排行榜,目前居于第七名。
    他在江湖上的名声不算很好,虽然为人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坏事儿,可他是却有恋。童。癖,总是祸害纯良人家的孩子,在江南一带甚至有关于他的童谣。
    母亲们哄自己孩子睡觉的时候,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再不睡觉!小心玉面狐半夜过来抓你!!
    玉面狐是个男的,却有个女生的名字,叫做林仙儿。他擅长伪装和轻功,一身的神秘功法可以让他极为轻易地在追杀中逃离出来,有一次不知惹上了什么大户人家,带着一身伤逃到了医谷。
    还是外出采药的年幼的顾笑庸把他给捡回去的。
    那时的顾笑庸才刚重生没多久,还不像现在这般活泼有趣,总是一个人沉默地采药晒药切药,林仙儿便搬来一张躺椅呆在他身边,用自己痴迷的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第八十章 你也配?
    届时桃木老人还远在其他地方济世救人,谷里也还没有其他小药童作为学徒。因着医谷的周围有连绵不绝的毒药毒虫等药园子连接而成的大山,外人轻易进不来,所以桃木老人离开时心情很是淡定。
    他却是没想到,外人进不来,自家的徒弟反而走出去救了条阴冷的毒蛇回来。毒蛇日日觊觎他的徒弟,终于在身体养好的那天忍不住动了手。
    年幼的顾笑庸被压在床上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你都给我吃了那么多泻药了』毒蛇浑身阴冷,在他耳边嘶嘶低语,『好宝贝,让我碰一碰,就当作补偿,行不行啊?』
    阴冷又令人作呕的气息不断地萦绕在周身,那时的顾笑庸精神情绪本来就不怎么稳定,当场就挣扎着急红了眼,恶狠狠地盯着身上的人,恨不得一口咬断对方的脖子。
    他越是挣扎,林仙儿却越发地兴奋,满眼全是阴郁的变态和狂热,身下那物更是炙热起来,直直地抵在顾笑庸的腿根处。
    顾笑庸差点吐了出来,正准备捏碎师父给专门他准备的毒丸,拼了命也要让对方吃点儿苦头时,林仙儿的动作忽地一僵,又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顾笑庸挣扎的动作一顿,透过压在身上的人看过去,只见一个白衣胜雪的精致少年背对着阳光定定地注视着他,浑身上下萦绕着冷漠又厌世的气息:『先生叫我来寻你,你师父在哪?』
    身上还压着一个人,顾笑庸的呼吸极为困难,他艰涩道:『我师父他出谷给人治病去了。』
    那少年脸上的表情变都没有变一下,闻言更是直接干脆利落地转身,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
    『喂!你起码把我身上这个变态给挪开啊!!』顾笑庸当时才五岁,实在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喂!!!』
    少年丝毫没有回来的意思,面对着耀眼刺人的阳光,最后消失在了屋外层层叠叠的桃花中。
    最后还是闻声寻过来的所谓的先生把顾笑庸给抱出来的,顾笑庸心里一阵一阵地委屈,一边躲在那个先生怀里哭鼻子,一边还狠狠地瞪着那个面无表情的少年,恨不得当即把人丢到自家师父的药园子里泄愤。
    也亏得桃木老人当天晚上就回来了,还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幼童,也就是顾笑庸的小师弟简青竹。桃木老人知道林仙儿的事后,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带着一身的杀气就去了关押林仙儿的柴房。
    后面的事儿顾笑庸就不清楚了,只知道那天之后医谷里多了许多会武功的护卫还有跟他一样的小孩儿,作为药童和他一起学医。
    玉面狐算得上是顾笑庸这一世遇到的极少数令他厌恶至极的人之一了,以至于都过去了足足十五年,顾笑庸对他的记忆仍然记忆犹新。
    你怎么还没死?顾笑庸抱着双臂,厌恶道,我师父当年就没杀了你?
    他杀不了我的。林仙儿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阴郁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顾笑庸,只有你才能杀我。
    顾笑庸眉头一皱,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果不其然,林仙儿继续道:来,到哥哥床上来。用你的下半身,怎么杀都行。
    说完他就自己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我玉面狐这一生碰过许多小孩儿,干净的乖巧的,害怕的挣扎的,可是从来没有一个小孩儿漂亮得像你这般叫我念念不忘。
    他一边笑,一边缓缓地走上楼梯来:就算你长大了,我也还是想碰碰你。
    昨天见到顾笑庸第一眼时,他就认出来了对方是在十几年前救过他一名的医谷里的漂亮的小孩儿。
    小孩儿长大了,变得挺拔又清朗,却也更加漂亮了。他殷勤地冲上去招呼对方,接过人手里的缰绳时悄悄碰了对方的手一下。
    就这么一下,他几乎就要硬了起来。
    顾笑庸眼带冷冷的笑意不动声色地威胁他时,他已经兴奋得不敢抬头搭话了,连双手都在微微颤抖,生怕自己眼底的狂热和欲望惊走了这个漂亮的人儿。
    他把对方的骆驼牵到了后院,当即爬到了骆驼的背上,痴迷地捕捉着上面极其微小的,属于顾笑庸的气息。就着粗粝的革布和骆驼的鼻息声,用手给自己发泄了好几次欲望。
    晚上的时候他其实就准备悄悄去顾笑庸的房间过一下瘾的,谁知里面还睡了另一个人,抱着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又搂又亲,气得他连夜出客栈杀了好几个往这边来的商户,天微微亮的时候才赶了回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整天都懒懒散散的原因。
    要不是怕外边来的风沙污浊了那个漂亮人儿的身影,他压根就不会提着混杂了迷药的稀泥去糊那些门缝和窗缝。
    我都为你做了这么多了。林仙儿痴迷地看着顾笑庸,让哥哥抱抱吧,就抱一下,不会让你疼的。
    有那么一瞬间,顾笑庸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五岁那年。
    整个视野里都是那条阴冷又变态的毒蛇,毒蛇伸出了自己猩红又带着粘液的信子,一遍又一遍地舔舐着他的脸庞。又用自己的蛇尾死死地缠绕着他,叫他动弹不得,挣扎不得。
    隐藏在暗处的手蓦然裹紧了,顾笑庸眼眶微红,眼神里带上了凶狠的杀意。
    他这般骇人的模样,普通人见了必定是要离得远远的。对面的林仙儿却只觉得下身一紧,欲望来得又快又急,几乎吞噬了他的理智。他痴迷又病态地笑道:对,就是这个表情。
    像是小兔子一样。林仙儿已经走近了顾笑庸这边的桌子,他微微俯下身,露出自己苍白又俊美的面庞,你是想要像十几年前那样咬断我的脖子是吧?
    只要你愿意让我进到你的身体里。林仙儿笑得阴郁,却十分开怀的模样,咬断了也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
    他伸出自己苍白的右手,指尖还微微颤抖着:碰了你,我就不碰下面那个小孩儿了。
    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的。林仙儿的腔调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一遍又一遍的把猎物围绕在自己的捕猎范围内,你为了救他,会同意的,对吧?
    沙尘暴来了。
    即便是隔着被封得严严实实的屋子,众人还是能感受到风沙拍打在屋檐和窗户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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