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他深吸一口气。
    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一切还是照常,离开这里,一切就都结束了。
    忽略了压在心底的莫名情绪,宁星阮提着行李箱随叔叔来到了火车站。
    取票后,二人很快坐上了返回曲召市的火车。
    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宁星阮靠着椅背,轻轻叹了口气。
    直到这时候,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真的结束了。
    到曲召市后,宁平阳把人送到学校便匆匆离开了,宁星阮提着行李箱回到宿舍,宿舍里没人,他收拾好行李后,有些疲倦地躺到了床上。
    熟悉安心的环境让他慢慢有些困倦,朦胧中,他似乎听到耳边有人说话,以为是舍友回来了,宁星阮想起身打个招呼,眼皮却沉重得睁也睁不开。
    脸上凉了一下,身上被子被拉了拉,宁星阮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哼了两声,却好像听见了一声有些熟悉的轻笑。
    眼皮跳了跳,他直觉好像有些不对,但坐了一天车,身体疲惫不堪下,他终究是没能睁开眼睛。
    困顿中,宁星阮似乎是又回到了山上那座宅子里。
    昏暗的卧房里,他躺在床上,看到了坐在旁边的身影。
    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儿,宁星阮紧闭着眼,默念这只是梦,只是梦
    冰凉的手指落在他脖颈上,细细摩挲。
    牌子呢?男人轻声问。
    宁星阮不答,做梦而已,梦醒了这人还能拿他怎么样。
    然后他身上的被子便被拉开,手掌滑至腰间
    一番揉捏后,宁星阮躺在冰凉的怀里,忍不住哭出了声。
    紧接着便听到轻声的呼喊,他抽泣着从睡梦里醒来,便看见林跃涛的大脸正凑在自己眼前。
    被吓了一跳,宁星阮挥着手把这人给推开,捂着心脏有些受不了道:你是要吓死我啊!
    林跃涛嘿嘿一笑,然后道:你还做噩梦啊?
    什么?宁星阮打了个哈欠,摸摸眼睛,摸到一手湿意。
    我进来就听见你好像在哭,要还这样,不行过几天咱去庙里拜拜得了。林跃涛坐回自己的位置,叹气道。
    宁星阮坐起身,皱眉回忆,却发现什么也想不起来,好像根本没有做梦啊?
    没有想太多,他跳下床伸了个懒腰,见林跃涛桌子上摆着刚抱回来的书,便问他有没有吃饭,得知他还没来得及去餐厅,便让他等自己洗漱一下,一起下去。
    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凉水扑在脸上,困意消散,他忽然听见身后一阵动静,回头,一道身影正僵硬地站在洗手间门口。
    穿着制服的老大爷拖着清洁工具车看着他,目光中隐隐带着惊恐。
    见他看过来,老人更是匆匆转身,然后便听见车子拖动的声音逐渐远去。
    宁星阮身上一凉,头皮发麻地猛然回头,干净整洁的洗手间里空荡荡,只有他一人。
    自己这么吓人的吗?
    他疑惑地看向镜子,仔细打量了两眼,嗯挺好一小伙。
    转身的瞬间,他余光忽然瞥见了一抹红。
    退回来对着镜子拉开领子,靠近肩部的地方,一枚小小的深色吻痕藏在右侧后方领子里。
    第40章
    看到脖子上的红痕时,宁星阮有一瞬间的恐慌,然后便赶紧将衣领拉好捂了起来,似乎这样就能当它不存在。
    然而再仔细回忆,他才打消了又被那人鬼缠上的想法,这肯定是前几天在山上时留下的。
    那只鬼已经消失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硬着头皮又拉开领子对着镜子仔细看,对,这痕迹颜色不深,就是在山上那天留下的。
    他记得第一次的红痕,胳膊上细细密密,颜色不是这样的。
    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宁星阮松了口气,不料一扭头就看见林跃涛表情猥琐地笑看着他。
    让我看看,这是名草有主了?好啊你,这么大的事儿竟然瞒着我们!说着他就扑过来,硬要拉开宁星阮的领子。
    宁星阮哎呦一声,连连后退,却抵不过林跃涛的攻势,他被抓住双手,两人谁也不服谁,在洗手间里打闹起来。
    你这家伙,还拿不拿我们当兄弟,自己一个人竟然偷偷脱单了!林跃涛做出一副愤恨伤心的表情,却仍然盖不过脸上的猥琐。
    宁星阮奋力抵抗,却突然被抓到痒痒肉,不受控制地笑起来,身上力气立马散了。
    然而就在林跃涛得意时,他不知怎么回事脚下一滑,整个人直直扑向地面,还好宁星阮眼疾手快把人给撑住,才没酿成惨剧。
    站好后林跃涛拍着胸脯被吓得心有余悸,他抓住宁星阮的肩头,露出十分夸张的感激表情:好兄弟!
    宁星阮嫌弃地把他的手拍下来,道:你留这吧,我回寝室了。
    哎别啊,咱要不好好聊一下你那位野蛮小女友?
    听了这话,长发男人的身影在脑海里闪过,宁星阮抖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野蛮小女友,要是被那邪物听见,林跃涛怕是头都要被拧掉了吧?
    回到宿舍,宁星阮拿了外套便一起下了楼。
    林跃涛还在喋喋不休地打听,并对宁星阮这种行为发表了长篇大论的谴责,宁星阮则充耳不闻,在否认了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情后,便任由他胡咧咧了一路。
    热闹的食堂让宁星阮全身放松,回到熟悉的环境后,看着熙熙攘攘充满活力的人群,他有些恍惚,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那半个多月的经历留下的记忆忽然变淡了。
    他像是从其中抽离出来,再回忆起,有种十分不真实的感觉。
    笑着走进餐厅,宁星阮只觉得发自心底的开心,一切都回归了正常,这样就很好。
    两人约好在餐厅门口汇合,便挤进了人群中。
    与林跃涛散开后,宁星阮忽然有种被盯着的感觉。人群挤挤挨挨,到处都是人头,但他仍然十分敏锐地朝着餐厅中间扶梯下看去,便见一个身材高挑,白白净净的青年看了他一眼,十分自然地移开了目光,然后就消失在扶梯后面。
    仿佛只是凑巧。
    然而宁星阮心里却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他愣了一会儿不见其他异常,才安慰自己,就只是看了一眼而已。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受影响,变得有些敏感。
    这样不行,过去的就过去了,他不能总让那半个月的事情影响自己正常的生活。
    深吸一口气,宁星阮循着习惯挤到常去的窗口前打了份面,然后便在门口等着。
    林跃涛提了两份饭回来,看到宁星阮赶忙招手。
    两人走出餐厅,刚下台阶,旁边忽然有人朝他们撞了过来。
    宁星阮余光瞥到这一幕,眼疾手快地拉着林跃涛往后退了一步,那人便头朝下趔趄着差点栽倒在地,最后关头伸出手垫着,扑倒在台阶上。
    人刚好倒在宁星阮正前方,手也凑巧地搭在了他鞋面上,周围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甚至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宁星阮有些尴尬地扯出脚来就想赶紧离开,不料被抓住了裤脚。他心中不悦,只是那人起身后还没露脸,便朝他深深鞠躬致歉:真是对不住啊,没撞到你们吧。
    没有,没事。宁星阮敷衍了一句,再次扯着林跃涛要走,却又被拦住。
    那人抬起头,宁星阮看着他的脸,熟悉感一闪而过。
    学长,是你们啊,真是巧了。男生脸上露出惊喜,拍拍膝盖处的灰笑道。
    宁星阮皱眉,他想起来了,这人是刚刚站在扶梯那里的那个,这么碰巧摔倒自己面前?
    林跃涛见这小子叫自己学长,还想聊两句,就被宁星阮一个眼神制止,然后便客气地告辞了。
    男生没有再纠缠,就这样平平常常说了再见,转身拐了个弯走了。
    星阮,怎么了?林跃涛偏头问道。
    宁星阮下意识地摇头笑道: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咱也成了要毕业的学长了。
    说起这个,林跃涛也不开口了,他们宿舍关系挺不错,一想到毕业后各奔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相聚,就算是能见面,也再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待在一起,他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
    餐厅与宿舍之间隔着一个操场,操场旁边是一片还在施工的场地,各种建筑材料乱糟糟地堆着,宁星阮视线扫过,不经意间却好像看到了一片白影。
    心头倏然一紧,他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那白影却又消失了。
    不对,应该是他眼花了,根本没什么白影。
    回宿舍后,两人吃过饭,在群里和陈临博他们亲切友好地交流了一番,说起回家这段时间的遭遇,宁星阮隐去了那邪物,只说遇到了一些不太好说的邪事儿。
    在得知宁星阮竟然住了院后,三人俱是一惊,林跃涛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宁星阮只好无奈道:也可能是水土不服,又受了村里那些老人神神叨叨的影响,早就没事儿了。
    这种事情,常人自然是不知道为好,否则平白无故被吓到,万一心惊胆战中真的遇到了,他就难辞其咎了。
    林跃涛拍拍他的肩膀:再发生这种事情,不告诉我们,我们可真的会生气的。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宁星阮双手合十连连道歉。
    打了会儿游戏,四人便各自睡去。
    宿舍熄了灯,宁星阮却迟迟睡不着,大概是下午睡太久,直到凌晨他才微微有了点困意。
    半梦半醒快要睡着时,他又被憋醒,拿着手机打了灯,披件衣服他便轻手轻脚打开门出了宿舍。
    走廊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左右三四盏灯照亮了两边,只是稍远处却仍然一片昏暗,一眼看去,幽深黑暗,仿佛通往了不可说之处,让人有种头皮发麻的恐惧感。
    宁星阮不敢多看,低着头快速走到洗手间。
    站在小便池前,他慢慢放松下来,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被吓了一跳,他立即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洗手间的灯不是声控灯,一直亮着,照得白色的地板反射着亮眼的白色,在一片寂静中,有些惨白渗人。
    快速收拾好,宁星阮洗了手,习惯性地看向镜子。
    然后便僵住了。
    一道白色的影子,静静地站在厕所门口,模糊的面容,模糊的穿着,只能隐隐看出身形。
    它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宁星阮如坠冰窟,瞬间被极度恐惧下的窒息感淹没了。
    他想要走,身体却根本不受控制,只能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就像是一瞬间魂魄被抽离了身体,他隐隐有些眩晕。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那影子动了。
    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轻盈的动作,它朝着镜子飘了过来。
    它轻轻地来到了宁星阮身后。
    一条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慢慢抬起来,似乎是要搭上他的肩。
    然而下一秒,这道影子头部却好像裂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血淋淋的窟窿,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宁星阮回过神来,抱着双臂,踉踉跄跄地走出洗手间,头也不回地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至宿舍,上了门锁后,他爬上床用被子将自己整个裹住,背靠着墙忍不住颤抖着。
    那个影子
    是幻觉吗?
    牙齿打颤,他惶恐无助,不敢探头,只怕探出头去,那影子就会出现在床边。
    闷在被子里,意识逐渐有些昏沉,但恐惧让他不敢睡去,心脏一直快速跳动着,有些闷痛,蜷缩着的身体也开始酸痛。
    半醒间,他似乎闻到了一股檀香味儿。
    熟悉的让他忽然有些安心。
    被子被轻轻扯了一下,宁星阮下意识地攥紧,小声呜咽着。
    一声轻叹,好像有臂膀将他揽入了怀里。
    坚实有力的怀抱让他慢慢卸下了心防,甚至迫不及待地往这个怀里蹭。凉意落在脸上、唇边和耳边,朦胧中似乎有人在低声说着什么,他听不清,却觉得安心下来。
    被子拉开,慌乱间他紧紧抓着身边的人,一头扎进这人的怀里,不敢松手。
    被紧紧抱着,他放松下来,熟悉的姿势让他安全感十足,慢慢放开了蜷缩的身体,以一种十分依赖的姿势睡着了。
    第41章
    窗帘拉开的声音吵醒了宁星阮,阳光洒在眼皮上,他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睁开了眼睛。
    是一个晴天。
    林跃涛拿着洗漱用品,朗声道:快点,三餐的肠粉赶不上第一波了。
    卖肠粉的阿姨总是格外照顾第一波去吃饭的学生。
    宁星阮应了一声,听见人走出去,宿舍门关上,他才伸手遮住眼睛,许久没动。
    身上有些无力,他还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就在洗手间里,他又看到那些东西了。
    难道真的没办法摆脱了吗?就算是远离了泗水村遇到的那个,还是有第二个第三个。
    宁星阮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
    又躺了一会儿,他才无精打采地坐起身,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墙。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闪过,他昨天晚上好像梦见那邪物了?
    模糊的记忆让他隐约记起了一点东西,宁星阮暗骂了一声,自己真是被吓昏头了!
    他懊恼地敲了敲额头,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儿,只能立马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试图忘了让他有些难堪的梦。
    下床后从桌子上拿起洗漱用品,宁星阮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来到了洗手间,见里面出林跃涛外还有几人,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特地选了个背对厕所门的位置,他先是拧开水龙头用凉水抹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林跃涛收拾好打了声招呼出去了,宁星阮刷牙时,有人站在了他身边的位置,原本他也没有留意,然而抬头看向镜子时,他却发现这人竟然是昨天晚上在餐厅遇到的那个男生。
    朝镜子里瞥了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低着头想赶紧洗漱完离开。
    三番两次的巧合,着实让他有些警惕,宁星阮不由想起了在泗水村遇到的事情。
    也是两次三番的,他就落入了圈套中。
    有些腻味地洗完脸,惯例对着镜子打量了两眼,然后他便疑惑了。
    镜子里
    他脖子上那块红痕,好像变大了?颜色还变深了?
    想凑近了仔细看,然而身边又站着人,这种事情他也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看,只能忍着疑惑回寝室再检查。
    转身的瞬间,宁星阮踩到被扔在地上的一片纸巾,脚下一滑,他不受控制地朝后仰。心脏猛跳,有些害怕地挥了两下手臂,然后他便觉腰间有双手扶住了他。
    凉意透过衬衫侵入皮肤,宁星阮慌忙站好,有些后怕地喘了口气,正好回头道谢,忽觉那双握着他腰部的手,轻轻捏了两下,甚至毫不客气地前移,摩挲间似乎想要伸入他衬衣里。
    脸顿时黑了,宁星阮忍着怒气回头,便见那男生正笑看着自己。
    这个傻b!
    宁星阮被气得难得地在心里咒骂着,这小子还敢做出这副样子,就笃定了自己不敢大庭广众之下戳穿他吗?
    脑子有病就去看!宁星阮恶狠狠道,说完立即转身离开了。
    男生笑容僵在脸上,眼神有些茫然,随即变得阴沉起来。其余几人偷摸看着他,目光带着好奇,男生收了洗漱用品,一言不发地也离开了。
    回到宿舍,宁星阮也没能消气,林跃涛看他这副样子,问道:这是咋了,和人吵架了?
    宁星阮摇摇头:没事儿,遇到一个脑子有病的。
    被男人偷捏腰这种事儿,他还真不好意思跟林跃涛说。
    走到阳台镜子前,宁星阮犹豫着拉开了领子,看到昨天那块红痕果然越发红了。他用手指按了按,没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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